第38章
蘇憫看着鄭适,目光變得警惕,“你調查我?”
“我一直在關注你。” 鄭适道。
“說的好聽。” 蘇憫嗤之以鼻。
鄭适不因為蘇憫的态度而生氣,反而很平靜的繼續追問,“為什麽不喜歡沈知清?”
蘇憫想了想,故意道:“因為他太驕傲了,驕傲的讓人讨厭。”
“商晉不驕傲嗎?”
蘇憫面色一下子落了下來,“你想說什麽?”
“我知道你喜歡他是因為他跟商晉有相似的地方,” 鄭适道:“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或多或少都與商晉有相似的地方。”
鄭适看向蘇憫,笑道:“我本來以為你會一直這樣下去。”
蘇憫像一只被冒犯了的貓,“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你要是真的對顧婉那麽念念不忘,你下去找她啊,糾纏我算怎麽回事?我跟顧婉一點都不像,你眼睛是瞎了嗎?”
提起顧婉,鄭适的神色變得複雜,他眸中情緒幾經變換,最後平靜下來,連聲音也淡淡,“你不該直呼你母親的名字。”
蘇憫嗤笑一聲,神色冷淡。
“我聽沈知清,你跟商晉在一起了。” 鄭适問道:“這麽多年都沒開口,怎麽忽然就在一起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 蘇憫恨不得離他八米遠。
鄭适笑笑,“我覺得你們不太适合在一起。”
蘇憫神色微冷,鄭适問他:“蘇憫,你是個能從一而終的人嗎?”
蘇憫下颌猛地收起,神色冷硬。鄭适的話好像觸碰到了蘇憫心裏紮得最深的那根刺。
“你們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鄭适勸道:“商晉太驕傲,你太多顧慮,你們猶豫了九年沒有動作,何必要在現在打破平衡呢?”
“何況,你真的了解商晉嗎?你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鄭适眼睛微眯,“我遠在德國,他都能從中作梗致使我被家族放逐,而起因,只是因為一幅畫。蘇憫,因為一幅畫,他就與我結了死仇,報複的心思九年間沒有消除過。”
蘇憫嗤笑,“許你做,不許人報複?”
“這可不是一般的報複,” 鄭适看向蘇憫,實在是無法理解,“商晉在商界叱咤風雲那麽多年,你竟然完全看不到他的狠厲嗎?”
蘇憫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耳朵。但他這次摸了個空,耳釘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那裏面有他裝的定位和監聽吧。” 鄭适笑道:“他對別人狠,對你也一樣。”
蘇憫看了眼鄭适。
鄭适道:“不要說他這九年裏求而不得多煎熬,他就待在你身邊,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掌握着你的一切信息。你身邊全都是他的監控,他聽得到你每一句話,每分每秒都能看見你。他有什麽可煎熬的,他将你牢牢抓在手心裏。”
蘇憫眉頭擰起來,在鄭适口中,商晉為他織起了一張大網,将他密密麻麻的包裹起來。
蘇憫終于開口,雖然看向鄭适的目光依然警惕,“那你說,該怎麽辦呢?”
鄭适挺了挺胸膛,笑道:“你願意跟我走嗎?我在德國有一座城堡,我時日無多了,我希望你能在那裏陪我度過最後的時光。我死之後,會将城堡送給你。”
蘇憫若有所思,“我并不缺錢。”
“但你也應該為自己留條後路,” 鄭适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商晉也會有過不去的坎兒。”
蘇憫眸光一動,“什麽意思?”
“沈知清從商晉那裏拿到了一份文件。” 鄭适道:“有很多人,出了很高的價格向沈知清買那份文件。”
蘇憫皺眉,“那份文件是假的。”
“可敵人是真的。” 鄭适道:“沈知清在這個過程中接觸到了平簡,你應該認識他,商晉最大的合作夥伴。連他都要對付商晉,你覺得商晉這次能讨得了好嗎?”
看吧,我就說你們是塑料兄弟。蘇憫暗暗的想。
鄭适看着蘇憫,幾乎成竹在胸,他相信只要有一句話觸動了蘇憫,堡壘總會被打破。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蘇憫忽然笑了,他笑起來,整張臉都好像發着光一樣,光彩奪目。
鄭适一愣。蘇憫挑着眉,漂亮的眼裏充滿了冷漠和譏諷,“我知道他裝監控,我也知道他派人跟蹤我,這是我默許的。我自願放棄一部分權利和自由,如果商晉需要的話。”
鄭适不相信,道:“別嘴硬。”
蘇憫嗤笑一聲,“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們之間的一點情趣而已,你一個外人,少摻和。”
鄭适面色微冷,他看着蘇憫,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好像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他身上壞也是好。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哪哪都不稱你的意了。”
鄭适下意識的摩挲自己的手指,但是戒指已經不在了,他摸了個空,這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不知道有一天,你會不會像讨厭沈知清一樣讨厭商晉。”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門口忽然穿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蘇憫和鄭适都轉頭去看,只見門被強力破開,商晉的腳步聲不急不緩,一步一步走進來。
蘇憫松了一口氣,鄭适卻沉了臉。
商晉勾起嘴角,向他打了個招呼,“路德維希先生,好久不見。”
鄭适冷笑,“商晉。”
商晉閑庭信步的走進來,打量着整間屋子的裝飾,笑道:“路德維希先生從德國離開的時候那麽狼狽,跑到這裏又端起你貴族的架子了?你在德國的城堡,怕不是已經被你的侄子推平了吧。”
鄭适面色冷硬,“你當年搶走了我的東西,我總該要拿回來。”
商晉笑道:“有這回事嗎?你可別誣陷人啊。”
蘇憫心裏啧了一聲,感嘆商晉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商晉看向蘇憫,神色倏地松弛下來,道:“走吧。”
蘇憫連忙走到商晉身邊。
鄭适冷冷的看着商晉的背影,“當年你搶走了我的畫,現在又要搶走蘇憫。”
商晉停下腳步,眼底布滿寒冰。
“鄭先生別弄錯了,” 商晉道:“蘇憫一直是我的,是你以卑劣的手段帶走了他,留下了那幅畫。”
商晉回頭看他,笑道:“畫不是你的,蘇憫,也不是你的。”
蘇憫在一邊嘀咕,我還在這兒呢。
商晉走到一個櫃子邊,裏面放着一臺古董唱片機。
鄭适也看到了那個留聲機,他眉頭擰起來,似乎對這臺唱片機并沒有什麽印象。
商晉撥動轉針,這是一臺可以用的唱片機,不是鄭适放在這裏的,是商晉放在這裏的。
整個屋子都是按照當年鄭适離開的樣子重新裝修的,然後商晉的留聲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鄭适竟然毫無所覺。
商晉再一次對屋子的裝修作出評價,“虛有其表的華麗和欲蓋彌彰的腐朽。”
幾乎他話音剛落,商晉帶來的那些人就跟鄭适的人動了手,整間屋子被砸的亂七八糟,只有那臺唱片機還是好的,流淌出舒緩的古典音樂曲。
商晉牽着蘇憫的手,像個要行脫帽禮的紳士一樣,“路德維希先生,再會。”
“蘇憫!” 在一片狼藉中,鄭适幾乎聲嘶力竭,“想想你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你能一輩子守着商晉不變心嗎!!”
蘇憫停住了腳步,商晉看了眼鄭适,目光冰冷。他轉眼看見蘇憫神色不定的樣子,捏了捏他的手心。
蘇憫回神,對他笑道:“走吧。”
商晉扯了扯嘴角,與蘇憫一起離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蘇憫趕緊去浴室洗了個澡,他覺得在鄭适那裏待了一段時間,身上都要沾滿鄭适的衰敗味兒。
蘇憫穿着浴衣出來,商晉坐在廚房吧臺邊,給自己倒了杯酒。
“這大晚上的,還不睡?” 蘇憫擦着頭發出來。
商晉招手叫他過去,淡黃色的燈光落在商晉臉上,側臉完美的像是古希臘的雕塑。
蘇憫擠進他懷裏,就這他的酒杯喝了口酒,滴着水的頭發亂甩,像只獅子狗一樣。
商晉接過毛巾給他擦頭發,聲音漫不經心的,“鄭适都跟你說什麽了?”
蘇憫回頭瞥了他一樣,哼笑道:“你能在他房間裏放一個他都沒察覺的唱片機,就不會放點監控監聽之類的?”
商晉就笑,“侵犯別人隐私,多不合适。”
蘇憫嗤了一聲,“你侵犯我隐私的時候怎麽不說不合适呢?”
商晉埋在他脖頸之間,咬了他一口,“你我都侵犯過了,還在乎你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