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接縫,示意瘦子用槍托砸。瘦子依言砸了幾下,砸得石屑飛濺,刀刃的三分之一終于插入了石棺。兩人又在其他幾處如法炮制。
夏明若趁空笑嘻嘻地看着豹子。
豹子咆哮說:“看什麽?”
夏明若說:“我有事要告訴你,其實我很懶得對門外漢說。”
他指着石壁上一條白色痕跡問:“知道那是什麽嗎?”
豹子嗡聲問:“什麽?”
“碳酸鈣沉澱,鐘乳石的萌芽狀态,”夏明若說,“碳酸鈣沉積到這個狀态至少需要三千年,但牆上的鎮墓獸,棺蓋上的鎮墓文卻全是西漢的遺存,漢代距離我們只有兩千年。”
豹子說:“那又怎麽了?”
夏明若輕輕笑了笑,突然把他燭火下蒼白蒼白的臉貼近豹子:“這說明了,我們這位娘娘在埋葬了一千年後,還惹得當時的人們——邊疆大員——不得不采取嚴厲的方法來鎮住她。”
豹子往後退了半步:“怎……怎麽了?”
“她作祟,”夏明若指着“開者即死”那四個字緩緩說,“這句話不是詛咒,而是提醒。一開棺,你就得死。”
夏明若觀察豹子表情後對楚海洋說:“報告總指揮,這家夥外強中幹。”
總指揮指示:“繼續科普。”
豹子火了:“你騙我?!”
“他沒騙你,”楚海洋似笑非笑,“作祟。這麽說是有依據的。”
豹子的臉上青了又白,楚海洋說:“來吧,開棺吧,楔子全打進去了。”
Advertisement
豹子頓了頓,一咬牙,上前推棺蓋。
大叔說:“你往哪兒推呢?豎向裏推!橫向裏可能有榫子扣住,你一輩子都推不開。真是,連根鐵釺都沒有。”
夏明若也上前搭把手,一邊推一邊喃喃說:“犯錯誤了、違反紀律了。”大叔挺善解人意,悄悄說:“外甥啊保命要緊。”
這石棺的上下部分都是由巨石鑿成,重達數噸,好在棺蓋部分較輕,九牛二虎之力下,終于将其推動了十幾厘米,有一絲絲小縫可以看見棺內。
楚海洋和大叔突然不推了,不約而同地将濕衣服脫下纏在口鼻上,夏明若則把手帕蒙上。瘦子反應快,也照着辦,就只豹子一臉懵懂,傻站着不動。
楚海洋沒好氣地看看他,最後還是夏明若好心,提醒說:“屍體腐爛膨脹過程中會産生氣體,悶在裏面幾千年了,就算被人盜過,但也不會完全散發……”
豹子吓得忙不疊地脫衣服。
“準備好了?一、二、三!”五人同時發力,隆隆悶響之後,棺蓋終于被推開,棺室的三分之一暴露在空氣中,大叔打手勢:人全部出去,讓它散散氣。
夏明若和楚海洋剛想邁步,瘦子卻掉轉槍口瞄準他們。
他們只好站在原地用眼神交流:
這是要滅口了?
嗯……
瘦子單手握槍,慢慢退到石棺旁,打着手電往裏一看,一臉不可置信地喊起來:“空的?”
“什麽?”豹子睜開眼睛跳過去,“……他……他媽的!”
他舉槍便在石壁上乓乓乓打了一梭子彈,因為都是文物,把楚海洋和夏明若心痛得要死。
“為什麽是空的?”他對大叔吼道。
大叔挺奇怪地說:“咦?我哪知道!你要是計較‘賊不走空’這個規矩,随便撿幾塊石頭回去好了。”
豹子又轉身吼楚海洋,楚海洋不耐煩地吼回去:“聲音小點兒,我聽得見,不可能是空的,屍骨肯定在裏面嘛。”
豹子憋足了力氣咆哮,震得石壁嗡嗡響:“我要這些破骨頭幹嗎?我要金子!我要寶貝!”
大叔搖頭:“啧。”夏明若也搖頭:“啧……”
瘦子突然一拳捶在大叔肚子上,大叔悶哼一聲,彎腰蹲了好久,然後擡頭抹去嘴邊涎沫,對夏明若笑道:“我說過他們很危險。”
瘦子剛想說話卻被楚海洋一腳踹飛,撞在牆上再彈回地面,蜷縮着不住抽搐,豹子去拉他,發現人已經暈過去了。
像楚海洋這樣的考古學人,出于研究古代居民的需要,都知道些人體解剖學,當然也了解哪些部位是人體的弱點。
子彈就貼着楚海洋的頭皮飛過,在堅硬的石壁上挖了個淺坑。豹子還想打時覺得脖子一痛,他伸手去摸,只見滿手的血。他驚恐地擡頭,發現楚海洋已經到了眼前:“離頸動脈還有半厘米,別緊張。”
再下一秒,他便失去了知覺。
大叔誇楚海洋:“利索。”
楚海洋說:“舅舅厲害,還會飛刀。你的傷沒事吧?”
大叔說:“哪能呢,那小細胳膊捶一下不就和撓癢一般,不過剛剛咬到舌頭了。這兩人能夠昏多久?”
“十分鐘以上,”楚海洋說,“那個瘦的可能還要長些。”
“擡出去扔掉。”大叔說。
夏明若擺擺手說:“太浪費時間,我還想研究石棺。”他把兩人脫得只剩條褲衩,反綁了人家的手腳,又将他們背靠背紮好,最後還用褲子罩了頭,只留四個鼻孔出氣。
大叔說:“多專業呀。”
(老黃此刻也吃飽了,正在散步。)
夏明若仰天一聲笑,把那兩人的裝備全挂自己身上:“走,和娘娘打聲招呼去。”
他往石棺裏看了一眼就看傻了:“呃!”
楚海洋也舉手電往裏照:“哎?”
兩人看着對方,只因為眼前場景詭異,枯骨在意料中出現了,可這枯骨卻是紅色的。
“保存完好啊。雲南是酸性土壤,如果埋在地裏就要化成粉了,多虧了石棺。這是……朱砂?”夏明若不确定,“你看底部也有一層。”
“可能,漢代提煉朱砂的水平已經很高了,馬王堆裏就有朱砂,”楚海洋說,“你嘗嘗看是不是。”
夏明若惡狠狠說:“我才不吃。”
“硫化汞嘛,能治咽喉腫痛。”楚海洋蹲在棺沿上,“棺底撒朱砂倒是聽說過,湘西地方到現在還有這個風俗,除了撒朱砂還要點五心七竅,據說能封住魂魄。用朱砂染骨……第一次碰見。”
夏明若蹲在他身邊,剛想伸手卻被楚海洋制止:“別,你手上有傷口。”
“如果是期望朱砂避邪的話,染骨頭比點竅更徹底,”夏明若說,“多好啊,感謝娘娘,你一作祟,我們今年的文章就有題目了,《雲南擁翠山區獨特葬制的初步考察報告》。”
大叔探頭探腦連連問:“有東西嗎?有沒有東西?”
“舅舅,”楚海洋說,“在我的內心深處,你應該是境界很高的一個人。”
“那是,那是,”大叔點頭,湊得更近說,“啊,還真是空的,被人捷足先登了。唉,留塊玉也是好的嘛,破陶片不值幾個錢。”
“漢代就被人盜了,正是因為有人盜了墓、中了祟、倒了黴,官員才采取了鎮墓手段。”夏明若說。
大叔問:“什麽祟?吃人啦?詐屍啦?”
夏明若特別欠揍地咯咯笑:“搞不好長白毛了。”
“嗯?”楚海洋突然推棺蓋說,“嗯?嗯?”
“怎麽了?”
楚海洋張口咬住手電,把頭探進石棺,看了半天一臉疑惑地擡頭。
大叔問:“怎麽了?”
“明若你确定一下,”楚海洋說,“小心點兒,別碰骸骨。”
夏明若便也俯身看下去,楚海洋在後頭問:“是不是?”
夏明若悶悶應一聲,仰頭喘氣:“呼,呼,好嗆鼻的棺材味道,我看是的。”
楚海洋問:“舅舅,你确信這是娘娘墳?”
大叔理所當然地說:“确信,本地傳說已經好幾百年,三十年代我師父曾經找到過入口,回來也說是找到娘娘墳了。”
那兩人對視一眼,楚海洋說:“但這人是個男的。”
大叔瞪大眼睛:“男的!誰說的?”
“骨盆,”楚海洋在腰上拍了一下,說,“舅舅,術業有專攻。人體骨骼中,骨盆的男女性別差異最明顯,其餘部分——比如骨骼粗細什麽的——有時很難區別。你看夏明若這種沒長開的,就屬于骨骼特征介于兩性變異範圍內以至于難以辨認的。”
“所以要看他的骨盆,比如恥骨弓,較小的是男性;較大的,幾乎呈直角的,是女性。”
“于是我是解剖學意義上的男性。”夏明若說。
“胡說,”大叔急吼吼地,“我來看我來看。”
他說着便要擠上來,楚海洋笑着推他說:“你哪看得出來,你也不想想我們對着實驗室一具骨架畫了多久。”
夏明若滿臉發光說:“海洋,這發現大了,西南某少數民族首領的老婆竟然是男的,回去一查資料,對得上已知民族的,上《考古》;對不上,哎喲,咱們倆成就了,非上《人民日報》不可。”
大叔呱呱笑說:“小家夥你別吹了,還男的呢,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