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天早上,秦非是被江寧叫醒的,睜開眼睛瞄一眼床頭的表,還不到六點。

“早點起吧,要去八寶山。”江寧貼在他的耳邊,低聲提醒道,剛剛睡醒的嗓音帶着沙啞的性感。

“嗯。”秦非迷糊着應了一聲,剛一翻身,忽然發在自己躺在江寧的懷裏。

兩人都是寸縷未着,四條光潔修長的腿相互糾纏着,江寧的胳膊圈在秦非的腰上,他這麽一翻身,兩人的小兄弟無法避免地蹭到一起,敏感之處的貼合令得他瞬間清醒許多。

秦非皺了皺眉,難道兩人這麽睡了一夜?

這情況不對勁,掐指一算,倆人同居也200多天了,如此這般溫情脈脈地相擁醒來還是破天荒頭一回。這可不是江寧的性格,以往江寧除了在做-愛之外,是很少跟秦非膩歪的。

江寧好像一點不在意兩人的親密狀态,還低頭在秦非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松開人,站起來以後随手扯過秦非的睡袍披在身上就去洗漱了。

秦非起床去洗漱,站在淋浴噴頭下,驚訝地發現自己身後昨天被江寧辛勤開墾過的地方居然已經清理過了。

江寧不喜歡帶套,而秦非又不喜歡被射在裏面,倆人剛開始的時候因為這事兒沒少争辯。後來秦非怒了,對江寧吼了一通,說你丫如果再不帶套,老子就不在下面了,把套給老子帶上,老子幹你!江寧這才不情不願地帶上了。

以前被江寧弄在裏面,秦非都要清理很久,他經常在浴室一邊清理一邊罵江寧,江寧在外面聽見了也不說話,該幹嘛幹嘛。

秦非是做夢也想不到,江寧有一天會主動幫自己做清理這種事兒。

不得不說,這幾天江寧改變了許多。

秦非搖頭冷笑,他不明白江寧這是什麽意思,這些改變如果放在半個月以前,他或許會高興得歡天喜地,但現在……只剩下兩個字:無感。

秦非站在穿衣鏡前打領帶,因為有些心不在焉,打好以後發現不滿意,又扯了下來。

江寧走過來,伸手接過秦非手裏的領帶,認真地給秦非打結。

秦非看着江寧微垂的眼睛,長密的睫毛,從額頭到下巴那條完美的曲線,還有修長的手指。江寧平時很少穿西裝,也不怎麽打領帶,動作不熟練卻很認真。

江寧花了兩分鐘才把領帶打好,滿意地撫平秦非襯衣的領子,低聲道:“走吧。”

他轉身的那一刻聽見秦非說:“江寧,你真适合娶回家裏當老婆,領帶打得好,飯也做得好,床上伺候得也舒坦。”

江寧的身體驀地一僵,轉回頭,目光清冷地瞧着秦非。

秦非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意味深長:“你說誰要是娶了你這樣的老婆,會不會被你坑死?”

江寧沒說話,就那麽定定地看着秦非,眼中的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秦非輕輕地冷笑兩聲,繞過江寧往外走。

令他想不到的是,江寧就跟沒聽見剛才他挖苦的話似的,依舊跟平常那樣跟在他身後,出門時還幫他開門。

到了車庫,江寧按下鑰匙,示意秦非坐進他那輛奧迪R8裏。

這輛車自從秦非給江寧買了以後,江寧開得次數屈指可數,一坐進去還能聞到新車的味道,當初為了讨好江寧的奢侈禮物,此刻坐在裏面卻只剩尴尬。

兩人路上零交流,一直開到八寶山。

停好車子後,秦非下車,沒想到江寧也跟着下車了,這讓他有些吃驚,轉身看着江寧。

江寧鎖好車,走到他的面前,低沉的聲音道:“之前的事情很抱歉,我沒想到你外公他就這麽……對不起,秦非……我想跟你進去。”

秦非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轉身繼續往裏走,算是默許了吧。

江寧緊跟在他身後,進到殡儀館裏。

追悼會是上午九點舉行,不斷有人前來吊唁,後來還來了好幾個中央的大官,電視臺記者也趕來報道,秦非全程站在家屬中間,臉上表情很少,領導人念完追悼詞以後,秦非還代表家屬上臺致辭。

江寧站在角落裏,就像一個普通的悼念者,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秦非,這可能是江寧這輩子第一次這麽長時間地、仔細地觀察秦非,他發現秦非的舉止得體,雖然心情很差,但是身為家屬并沒有表現得有失常态。

秦非上臺致辭的時候,江寧便盯着臺上的人看,不覺間看得竟有些入神,一身黑色西裝的秦非看上去那麽英俊帥氣,而且相比平日,多了許多冷凝的感覺,他忽然好想徹底征服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

江寧直勾勾地看着臺上的秦非,沒留意身邊走過一個人來,直到那人開口道:“談談?”他這才回過神,正對上肖瑾的雙眼。

肖瑾也來了。

其實他的身份很尴尬,按理說他也是秦老爺子的外孫,秦家人丁不旺,一共就肖瑾、秦非兩個外孫算是男丁,但是早年秦非父母離婚的時候,肖家和秦家弄得很不愉快。

那時候秦非的父親不認秦非,引得秦老爺子強烈不滿,秦老爺子的脾氣也是個火爆的,就決定與肖家斷絕來往。秦非父母離婚後,肖瑾跟着肖家,從那以後再也沒回過秦家,這轉眼将近三十年,秦家的人也都快忘記肖瑾的存在了。

肖瑾今天過來也是很低調的,一直站在後面,他一早就發現江寧,看了江寧許久,只是江寧的注意力集中在秦非的身上,沒有發覺。

江寧微微蹙眉,看了看肖瑾,點頭,然後跟着肖瑾走出大門。

兩人站在空曠的室外。

八寶山公墓這個地方的氣氛十分奇特,好似洗滌了外面的喧嚣,轉身看着後面一排排墓碑,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平靜下來。

正值冬季,天空中偶有烏鴉飛過,帶來一陣陰郁的情緒。

肖瑾先開口,直奔主題:“我見過你父親了。”

江寧一愣,看向肖瑾。

肖瑾聳聳肩:“晉岩縣不大,我當年在那裏任職的時候是主抓經濟的,你父親在晉岩做生意,我認識他很正常。”

江寧的目光轉向遠處的墓地,沒說話。

肖瑾又道:“我記得江如海沒有結過婚,那時候在山西他三十多歲了也沒有女朋友,我聽人說起過,他早年出過車禍,壓壞了身體器官不能生育,所以也就沒結婚,江寧,你應該是他領養的吧。”

江寧的身體僵了下,沒有說話,等着肖瑾繼續,顯然這是承認了。

“那批遇難的礦工裏,只有一個名叫林輝的人有個五、六歲的孩子,當年江如海出車禍後是林輝和他的妻子搭救的,從那以後江如海就跟林輝夫婦成為朋友,聽說林輝夫婦喜得貴子後,還讓孩子認江如海為幹爹,給孩子起名字時特意加入了江如海的姓,所以我想,你原名應該叫林江寧吧。”

肖瑾頓了頓,看向江寧,江寧的神色絲毫沒有改變,似乎早就料到肖瑾的話。

肖瑾見他神色無異,便繼續說道:“在機場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面熟,雖然過去十四年了,那時你才六歲,現在都二十了,樣貌改變很多,但這雙眼睛卻沒變,不過眼神更加冰冷了。”

忽然,肖瑾的語氣變得淩厲起來,驀地轉變話鋒:“江寧,你既然是來尋仇的,那麽冤有頭債有主,你盡管找我,關秦非什麽事?!”

江寧的目光轉回來,陡然落在肖瑾的臉上,聲音清冷地道:“既然不關秦非的事,你又為何讓他擋在你面前跟沈中華周旋?!肖瑾,時隔這麽多年,你依舊那麽怕事、怕死!!!”

肖瑾眯起眼睛與江寧對視,冷聲道:“那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傷害他!而你,你是專門來傷害他的!”

江寧哼了一聲,卻是沒有言語。

“你跟小非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應該了解他是一個感情脆弱的人,雖然他平時行事利落幹脆,外表看上去強大,但他的內心深處比誰都軟,比誰都容易受傷,權看你能不能到達他心裏的那個深度,江寧,你很幸運地到達了,但是你卻要利用他對你敞開的心懷來傷害他!”

江寧外表巋然不動,心裏卻不受控制地揪在一起,只覺得肖瑾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他的心髒上,讓他無法順暢地呼吸。

他皺起眉,把臉轉向一邊,冷冷地道:“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肖瑾沉聲道:“江寧,我做過的事情我全部承認,你想讨回公道也好、懲罰惡人也好,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弟弟。當年的事他從頭到尾毫不知情,跟他半點關系沒有,如果你是想利用他來查我的消息,那麽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跟你攤牌,任你處置。

但請你盡快離開他!早一點離開他,對他的傷害就會少一點!你恨我就來找我算賬,秦非對你的感情是真實的,你們畢竟生活在一起,哪怕你對他有那麽一絲感情,也請你少傷害他一些。難道你真的要在他的面前把我的僞裝全都扒下來,讓他徹底認清自己的哥哥是怎樣一個人渣,你才滿足?別忘了你滿足的同時,他會有多痛苦。”

“肖瑾,我真是驚訝,”江寧咬緊牙道,“你居然好意思站在我的面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當年你見死不救的時候怎麽沒聽你提什麽感情?!你沒有權利指責我,沒錯,我就是來送你進監獄的!你和沈中華,以及當年所有跟礦難有關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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