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主唱
許信然牽着孫文文往廁所方向去了。
學校的人幾乎都認識他,他出勤率又低,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了,一路上都有人側目。
孫文文一向存在感極低,被這樣看着,很不習慣。
到了女廁所門口,許信然把衣服遞給她,“去換上。”
孫文文沒明白,“啥?”
許信然一陣煩躁,“露太多了。”大學男生就是餓了三年的狼,看女生的眼神跟蒼蠅差不多,他是一點也不想她被別人看。
她今天确實好看,但他只想一個人看。
孫文文莫名其妙,雖然她穿着也不太習慣,但是一字肩連衣裙能有多露?
“別鬧。”
許信然哄道,“聽話,穿上。”
“你今天腦子有坑吧?”這個哄孩子的語氣是怎樣,明明他自己是孩子。
晚會快開始了,廁所沒什麽人。
許信然将她拉進女廁所,“我幫你穿。”
孫文文覺得,許信然被狗咬了,還打了假疫苗,“瘋狗!”
“嗯。”居然不要臉地承認了。
“這是女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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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臉淡定。
孫文文想,這狗比變态的事沒少幹啊!
許信然環視一圈,每個隔間的門都虛掩着,沒人。他拉着她去了最裏面的隔間,還順手把門鎖了。
隔間空間狹窄,兩人貼得很近。他說,“穿上。”執着、堅定,不穿不行。
孫文文犟脾氣上來了,“不要。”
學校廁所味道可不好聞,她想走,“走嘛,臭烘烘的。”
許信然說,“你穿上,我們就走。”
“不要,”孫文文堅持不穿,“我這樣挺好的。”
許信然嘆氣,“你不想穿就算了……”
孫文文剛想開門走,許信然攬過她的腰,又把她拉回來了,“我幫你穿。”
趁孫文文不備,他把T恤卷起來,跟套塑料布似的,套在了她的身上。
孫文文吼他,“神經病啊,我的手還在裏面!”
許信然從兩個袖口裏,掏出她的兩只胳膊。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都能蓋屁股了。
他很滿意,“這樣順眼多了。”
孫文文說,“你們95後真難懂。”
“走吧。”
打開隔間門,恰好撞見一個女孩兒準備上廁所。女孩一看就懂了,女廁所、情侶,幹了什麽不想都知道。
等等?那難道不是許信然?
孫文文躲在許信然身後,恨不得貼着他的背走。
許信然一臉坦然,雖然他進了女廁所,但是依舊一身正氣。
女孩看着他們走後,立刻發了一條微信,“許信然帶了一個女生在女廁所隔間裏面不知道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
随即又發了一條,“一定是在成長!”
對方很快回了微信,“真的假的?”
女孩手指動得飛快,“我親眼看到的!”
“卧槽!老娘就要看看那女的是什麽貨色。”
許信然牽着孫文文回到演奏廳,自己直接去了後臺。
晚會已經開始了,孫文文說了十幾句“借過”,然後做到了吳若月旁邊。
她坐下後,周圍還有人竊竊私語。
“開始多久了?”孫文文問。
“這才第一個節目,”吳若月抱怨道,“那些領導話太多了。”
那沒錯過。
吳若月湊近她,小聲問道,“你剛才跟許信然幹嘛去了。”
還換了衣服,“這是許信然的?”
孫文文罵他,“他撒狗瘋,非得給我穿。”
吳若月抓住了重點,“他幫你穿的?”
“嗯,”孫文文很憋悶,“煩死了,以前他可聽話了,現在真的狗。”
吳若月笑她,“你不也沒脫下來嘛,願意讓他折騰呗。”
孫文文知道,她是拿許信然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她看似随和,其實骨子很倔,吃軟不吃硬的,這點很像陳華女士,所以回老家經常會因為一些蒜皮小事和陳華吵架,誰也不讓誰。
許信然比起陳華來,還要強勢很多,但是他強勢的點在于磨人,态度上不讓步,不會跟她吵架。
孫文文還蠻吃這套的。她不接受別人強硬地改變她的想法,卻能接受許信然的軟磨硬泡。
許信然很了解她。跟他一起生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臺上的開場曲已經唱完了,換成了管弦樂團演奏。
“不知道小然他們幾個什麽時候上場……”
吳若月早就搞清楚了,“壓軸。”
那還有得等。
音樂學院的畢業晚會,表演的都是各個學院的尖子,水準已經稱得上專業。
孫文文想,這趟沒白來,能聽到現場莫紮特。
晚會還在繼續。管弦樂團撤了,上臺的是弦樂四重奏。四個黑色禮服的妹子,兩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演奏的是拉威爾的《F大調四重奏》第二樂章。
這是拉威爾創作的唯一一首弦樂四重奏,為的是感謝恩師。可以說十分合乎今晚的主題。
吳若月說,“這他娘拉的啥?”
孫文文很配合,“拉威爾。”
“你也是學的音樂專業?”吳若月震驚,那豈不是以後只有她是圈外人?
“不是,我學的漢語言。”孫文文解釋說。
“那你也太厲害了吧,還懂古典樂!”
孫文文笑了,“如果你大學畢業沒工作,四年呆家裏,你也會什麽都懂一點。”
因為人總是寂寞的,為了不那麽寂寞,只有用好奇心來填滿寂寞。
接下來的節目是,著名音樂劇《貓》中的選段,《Memory》。
“終于有個節目我聽過的了,”吳若月說,“你說我要不要惡補一下。”
“補古典樂?”
“嗯,”吳若月有點煩,“我一個學計算機的,感覺跟你們格格不入。”
孫文文說,“你覺得你會喜歡古典樂麽?”
吳若月搖頭,“不會。”
“那沒必要,”孫文文覺得,“愛情不需要是同行。”
“那我跟腰子沒話題怎麽辦呢……”吳若月還是擔心。
“其他人就算了,那是腰子,你看他停止過白話麽,”這個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也是。”
今晚這場晚會,沒主持人,都是後臺的表演者串的詞。歌劇演員唱完了後,就沒動靜。
燈,突然滅了,幕布拉上了。隐約可以聽到響動,後臺有人往臺上搬東西。
“咳咳,大家好,聽得到麽。”幕布後面有人說話。
吳若月抓住孫文文的手,“是腰子!”
臺下的觀衆十分默契,大家都喊,“沒聽到!”
“行吧,”腰子說,“那我帶許信然走了。”
臺下許信然的迷妹,“啊啊啊啊啊啊啊許信然!”
“行吧,既然大家舍不得許信然……”腰子有點燥,“幕布!燈光!”
幕布拉開了,燈光之下,一支樂隊在舞臺正中間。
腰子大喊,“大家好!我們是臨時樂隊!”
他繼續說,“我是貝斯手李天逸。”
臺下喊,“腰子!”
“行吧,”腰子繼續說,“鼓手,孫老師!”
孫意是教打擊樂的老師,大四的師哥沒空,許信然臨時把他拉來得。
“還有我們的軟萌小學弟,人氣up主,主音吉他手,肖野!”
倒戈的許信然老婆團開始尖叫!
“最後,”腰子擡高音調,“即将不是你們老公的,但是依舊是全院最帥的男人!今晚的主唱兼副吉他手,許信然!”
尖叫聲跟浪一樣,一波高過一波。
腰子,“《Californication》!”
Red Hot Chili Peppers,紅辣椒樂隊,黃金時期。
吉他和貝斯的聲音響起,10秒進鼓點,随後許信然的聲音:
Psychic spies from China,
Try to steal your mind's elation.
Little girls from Sweden,
Dream of silver screen "ations.
這是孫文文第一次聽他唱歌,平時在家裏,他連吉他都不常練的。他在臺上,自如清風,嗓音低沉,吟唱着加州夢。
魅,冷豔蝕骨,萬千臣服。
孫文文對于這樣的許信然,不太熟悉。
吳若月在旁邊都快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腰子好帥!”
Californication,簡單的貝斯串聯起了整首歌,可以聽出腰子的功底很好,很穩。
整首歌下來,場內徹底沸騰了,“臨時!臨時!臨時!”将晚會掀到高潮。
許信然拿着話筒,“《Snow》。”
還是紅辣椒,Antony唱歌帶有獨特的rap方式,這首《Snow》詞多而且快,英語不是母語的話,唱起來舌頭很容易打結。加上,演奏廳沒有提詞器。
許信然唱得很順暢,沒有吞詞,沒有忘詞,完成度很高。
她想,這就是許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