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邊陲小國

徐國,西處某處邊陲諸侯封地。

剛過冬季,春寒料峭,乍暖還寒,放眼望去,一馬平川,全是枯黃的草地,間或可能看見幾處丘壑,丘壑被密密麻麻一層鵝黃色的枯草覆蓋,與早春融為一體。

“踏踏踏”,三聲馬蹄,自丘壑那頭蜿蜒處由遠而近,兩位風華正茂的男子,騎着兩匹駿馬,疾馳而來。

突然,一男子騎在馬上,拿出弓箭,快速從背後掏出箭矢。

他拉滿弓弦,如同一輪彎月,手指微動,那置于弓箭之上的羽毛箭尾已經急速向前,射進了前方那正欲對一家平民百姓動手的野蠻外族人的胸腔之中。

那光裸着左肩,穿着皮裘的粗壯大漢,瞬間僵直了身體,瞳孔瞪得老大,手中的大刀應聲落在冰冷的草地之上。

其餘幾個外族人因着這一變故一愣,被濃密毛發遮蓋的臉頰瞬間看向了那箭矢射過來的方向。

只見一前一後兩位騎着駿馬的男子,看相貌都還很年輕。

前面那射中他們同夥的男子上身是一件頸瘦的黑色外衫,衣袖被護腕牢牢固定,而下/身則是合裆褲,腳穿的是皮革制的靴子,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的打扮。

他一身偉岸正氣,劍眉星目,漆黑的眼眸堅毅果決,看起來便不好招惹。

至于另外一位靠後的男子,則一身白色大氅,對襟長袖、系帶因為騎馬的動作随風飄蕩,樣式雖然簡單,卻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

這幾位外族男子一時拿不定主意,叽叽歪歪說了好一會話,終于做了決定。

其中一人當即放了手中的婦孺,轉身就朝着那殘害了他們同伴的黑衣男子沖去。

黑衣男子已經重新又拉滿了弓箭,這一次,他直接用了三根箭矢,随着他手指的動作,箭矢再次以破竹之勢,“嗖嗖嗖”向前朝着那些個外族男子飛去。

下一瞬,痛呼聲、慘叫聲,在這平原之上不斷響起。

像是終于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并不好招惹,其餘還活着的外族男子又叽叽咕咕地互相喊了幾聲,咬牙切齒地抛下同伴的屍體連滾帶爬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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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再次掏出手中的弓箭,正欲再射,卻聽身後的白衣男子高聲道:“奕則哥,罷了,他們已經逃出了羊家地界之外,不歸我們管轄,不好再動手了。”

被喚作奕則的黑衣男子轉頭看了對方一眼,垂眸收下了自己手中的箭矢,重新放入了自己身後的竹筒之中。

那老弱婦孺三人受了驚吓,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眼中皆是懼意。

徐奕則翻身下馬,牽着馬繩快步走到幾人面前,蹙眉打量了一番。

這些人,倒也不像是他們羊家地界的人。

徐奕則身後的白衣男子也已經下了馬,他的表情柔和,相比徐奕則多了一絲平易近人,看起來稍微好說話些。

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其中一位老人,大約是他們家的長輩,立刻跪拜在地,哭喊。“多謝兩位恩公救命之恩。”

“老人家,請起,請起,莫要折煞晚輩了。”

徐奕則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衣男子,揶揄道:“羊箋,看他們這樣,倒像是我們才是那幾個外族大漢,專門來搶他們的。”

“不敢、不敢。”老人家大約的确是怕徐奕則這個兇神惡煞,趕忙連連搖頭,“只是恩公滿身貴氣,我們這些人,不敢髒了恩公們的眼。”

“啧,麻煩。”徐奕則嫌棄地揮了揮手,對着羊箋道:“這事我不管,你看着辦吧,畢竟也是你要管這勞什子閑事!”

說完,他牽着馬大踏步就往回走,離遠了些,才堪堪停下,照料起了自己的愛馬。

老人家偷偷看了一眼這兇神惡煞般的年輕人,只覺對方對自己的馬倒是愛護有愛,眉宇間都少了一絲兇意。

他料想那人救了他們這些人,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只是氣質稍微兇悍了些,威壓淩厲,令人承受不住。

那黑衣男子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打量,閑閑地瞥了這邊一眼,老人家倏地低頭,不敢再看了。

他只是對着眼前看起來更為和煦溫柔的公子哭訴道:“小人的确不是羊家封地的人,只是小人老家那發了洪水,現在為了讨個生活,只能舉家搬遷到此,只是沒有想到,半路竟然遇到了那些土匪……”

說道此,他趕緊拉扯着身邊還傻傻站着的其他家人跪下來,叮囑道:“趕緊叩謝恩公,是這位大人救了我們的命。”

婦孺兩個人懵懂,一雙眼睛中誠惶誠恐,卻是只能跟着老人家的要求來。“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小孩似乎才三四歲的樣子,說起話來還不連貫,看起來有些呆傻。

羊箋伸出手來,揉了揉小孩的頭,小孩依舊懵懂,但或許也知道羊箋不是壞人,跪在那邊任由羊箋揉着腦袋。

“你們之後打算去哪?”羊箋随口一問。

老人家眼中精光一閃,“打算來這羊家封地謀個差事,讨個生活。”

“此事好辦。”羊箋微微一笑,低頭從自己的衣襟內掏了些碎銀子。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還懦弱可憐的老人,突然變了臉色,從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把尖刀,而那尖刀所指之處,正好就是羊箋的心口。

這意料之外之事,羊箋一時沒法反應,眼看那刀尖就要抵到他的心口,他下意識地便要用手去擋,卻聽耳邊一聲渾厚地“嗖”聲。

一支箭,從他的臉頰邊險險呼嘯而過,直入那老人的腦門。

老人睜大了眼睛,猶是不能确定發生了什麽。

他的眼睛看向羊箋身後死死盯着他、對着他依舊保持着拿着弓箭姿勢,英俊、兇悍的男人,心中懊惱不已。

但終究還是棋差一着,他輸掉了最好的時機,也是最後的時機。

同一時間,女人尖叫一聲,抱着身邊的小孩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徐奕則已經重新快步而來,他打量了一會眼前大哭大叫的女人,這才俯身去檢查那個老人的身體。

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伸手将老人臉上貼着的□□輕輕一揭,便露出了一張中年漢子的臉。

“他要殺我?”羊箋依舊還未從剛剛的驚恐中緩過神來,他轉身看向徐奕則,又問:“奕則哥,你是不是早發現了?”

“嗯。”徐奕則淡淡應了一聲,折斷了箭矢的箭頭,在已死男人的身上擦了擦箭頭上的血跡,這才重新放入自己的竹筒中。

“他們是一夥人?”羊箋低頭沉思了片刻,總算是明白了這一件事。

“應是。”徐奕則到底還是解釋了一下。“大約早就物色好了你這個冤大頭,但忌憚我在你的身邊,便想了這個法子。”

“他們要做什麽?”羊箋覺得不對,緊擰着眉頭繼續思考,随即他總算是恍然大悟。“外族人依舊還沒有放棄,他想要以我的死挑起邊疆處的戰争,畢竟只要我死了,我父親定然會主動發起攻擊,這樣,便是我們徐國主動挑起戰争了。”

“這外族人什麽時候也學會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了?”羊箋忍不住纏着徐奕則刨根問底。

“人,總是會成長的。”徐奕則倒也不覺得哪裏有問題,又拔出刀,看向了地面上癱坐着的娘倆。

也不知道是他們被吓傻了,還是早就是傻的。

但徐奕則不喜歡留下禍根。

他正要動手,卻是被身邊的羊箋攔住,“奕則哥,留她們一命吧,兩個傻子,又能做什麽?”

“誰又知道他們是不是裝的?”徐奕則觑了羊箋一眼,無奈。“你總是這般天真。”

羊箋笑了下,“我本不是像哥這般厲害的人物,天真點又何妨?”

徐奕則無奈一笑,終是收了刀。

跌坐在地面上的娘倆并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依舊還是呆呆傻傻的。

正在這時,從剛剛兩人過來的丘壑後,來了更多騎馬的人,他們都是羊家的護衛。

護衛長在他們兩人面前疾停下馬,臉上滿是焦急。

兩位公子突然掉隊,若是出事,他這個護衛長定然難辭其咎。

誰人都知,羊家寶貝這兩個公子得緊,若是真的出了事,不僅他這護衛長職位不保,就連這條命都說不定沒了。

一想到這裏,他的額頭就滲出了冷汗。

雖說他護衛長做的時間也夠長了,理應應該習慣了這種緊張的日常,但護衛長卻是每次都緊張得出汗。“羊公子、徐公子,随屬下回去吧。”

“行。”徐奕則也已經玩夠,這次倒是沒有拒絕護衛長的要求。

這無疑讓護衛長松了口氣——這徐公子,可比羊公子難搞多了。

“麻煩護衛長帶着這兩位回府了。”羊箋又叮囑了一聲。

護衛長早已喜極而泣,哪裏管一大一小兩個傻子到底是哪裏出現的,立即應下,轉身就命令自己的屬下,帶着這兩人一同跟着隊伍回府了。

而這個時候,徐奕則還不知道,等他回府之後,一場大事,足以改變他人生的大事,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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