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下黑手

“我又做錯了什麽?”徐奕則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他已經這般認真、兢兢業業地扮演這個鬼皇帝了,他還要他怎麽樣?

“……你鋒芒畢露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即便已經确認徐奕則隐約發了怒,李純淵依舊還是将他要說的話,直接提了出來。

“那又如何?”徐奕則冷笑一聲,“難道我還要被這群大臣騎在頭上嗎?我現在扮演的是皇上。”

“那不一樣。”李純淵幾乎無法跟徐奕則溝通,“新皇并不是那般咄咄逼人的人,他為人仁慈,施行的是仁政,可你所作所為,全然不像。”

“仁政?我看是慫吧。”徐奕則真是被氣得沒話可說,“那你說說,他施行仁政,有人買賬嗎?有成功嗎?底下的人服他嗎?”

對方用潔白的牙齒咬住了自己薄薄的唇,一雙丹鳳眼瞪着他,像是一只外強中幹的老虎。

所以徐奕則才不怕他。

“你有本事咬我,沒本事就不要老是打擾我扮演皇帝。”徐奕則自認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對方騙他一直做這個皇帝,他也是認了,為何對方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改變自己?

他不想要演到最後,連自己都不是了。

“我不是讓你變成他,我只是在說,你這樣做很危險,朝中上下都在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你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萬劫不複,到時,我該如何保你?”

“那便不要操這心了。”徐奕則冷聲道,眼眸中透着濃稠的冷意,像要将面對的人凍成一座冰雕才肯罷休。“我又不是你的夫君,你管我做什麽,我該死死,該活活,放心,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一定會死。”

李純淵是李太尉的長子,即便新皇倒了,李純淵也絕對不會跟着一塊倒。

說完這話,也不知是不是徐奕則的錯覺,他竟是覺得眼前的李純淵瞪着眼睛,竟是像要哭了。

但恍然一下,李純淵果然是未曾哭的。

他不免心中嘆息: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麽呢?這麽堅韌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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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剛稍微流露出的脆弱,到底還是令徐奕則有點心軟,他咬了咬牙,“我等會要見車稷,安撫他下,你……便先回宮呆着吧,若無事,我們還是先別見面了。”

說完這話,他轉身便打算走。

身後的人,久久沒有開口,但徐奕則卻覺得,如芒在背,令他全身都不舒坦。

但這一定都是他的錯覺。

龍乾宮。

車稷跪坐在地上,有些戰戰兢兢,心中忐忑,實在是不知在發生了殿上之事,皇帝又親自只召見他一人,是個什麽意思。

已經親自見過現在皇帝的喜怒無常,車稷作為徐國的老臣,也實在是不知道徐奕則到底打算做些什麽。

“愛卿跪着做什麽,先坐吧。”徐奕則淡淡地笑了下,示意旁邊的禦前太監為他搬了個椅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這椅子不偏不倚地就在火爐旁。

“如今天冷,想來車愛卿年紀大了,不能着涼,若是感染了風寒,可視真正不好了。”徐奕則笑着打趣,解釋了下安排對方在火爐旁的原因。

“多謝陛下……”車稷哆哆嗦嗦地坐在了火爐旁,只覺得身側燙手、燙腳、燙肚子、燙大腿,處處受制。

他伸出寬大的袖口,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額前的汗水。

“還冷着做什麽,倒茶。”

“是。”禦前太監也實在不知如今的徐奕則打算做什麽,他作為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如今卻是一點也猜不到皇帝的心思,當真是丢他們太監的臉。

他滿臉苦惱地給車稷大人倒了杯水,因為郁悶,表情沒有端住,硬生生給了車稷大人更大的壓力。

于是,手指又下意識地擦了把汗,車稷下意識地去拿那倒好的茶,抿了一小口,燙的嘴都快要壞了。

“咳咳,咳咳咳……”車稷還嗆到了,他嗆得滿臉通紅,幾乎喘不過氣,這年邁的身軀是根本就支撐不住啊。

“車愛卿何必這般着急?”徐奕則想了下,由于不知這禦前太監的名字,直接對着他吩咐道:“你,給車愛卿再加點碳吧。”

“……是。”禦前太監彭海清欲哭無淚。看,現在皇帝是連雜家的名字也想不起來了。

因為苦惱,手中的碳火,又不免多加了些。

車稷那是坐立不安,汗水如豆大一般的水珠從腦門淌下,将他的衣襟浸濕。

“今日之事,車愛卿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徐奕則微微一笑,用一種極其敷衍的态度安撫了一句。

禦前太監彭海清以及禦使大夫車稷都心中碎碎念:陛下哪裏有半點抱歉的态度,當然他們也不敢要皇帝真的與他們道歉也就對了。

“自然自然。”車稷又伸出寬大的袖袍再度擦了擦汗。

徐奕則順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他卻是沒有喝,只是放在了一邊,仍由熱茶之上熱氣袅袅。

“只是這奏折之事,理應精簡了說,說到實處,這樣朕才能效率高些,您說是不是,拽那些華麗的辭藻,又有何用?”

“是,陛下教訓的是。”

車稷簡直欲哭無淚,他平時賣弄學問也習慣了,哪知道這事還能被拿出來做文章?

就是不知道皇帝這是借題發揮還是心血來潮了。

若是借題發揮……

車稷心頭一跳,那他向攝政王送禮的事,莫不是已經被發現了?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多,然後一屁股就從椅子上滑落了下去雙手趴在地面上,哭喊道。

“陛下——!

臣一心為您啊,先皇在世之時,老臣一直殚精竭慮是,死而後已啊,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徐奕則把玩了一下茶沿,挑了挑眉眼,依舊還是微笑的表情,卻無端生出一分西伯國的冷意。

“哦?這麽多年,您竟然沒有功勞,只有苦勞嗎?”

“這……”車稷瞪着眼,整個人都傻了,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何陛下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但總覺得殺氣騰騰,令他恐懼。

“陛下……您饒我一命吧,臣上有老,下有老,整府都倚靠着老臣,若老臣……老臣不過也只是圖個安穩,并未有背叛之心啊。”

“車稷啊車稷,您倒也不想想,攝政王與朕,到底是個什麽關系?”聽車稷說了這般多,即便原先并不清楚,如今卻也是明白了。

“陛下,放過老臣吧,看在老臣這麽多年未徐國出謀劃策的份上。”

觸碰杯沿的手指微頓,徐奕則眼中殺意浮現。

他不過只是詐了對方這麽一下,竟是令對方和盤托出了,這種人,既蠢,還慫,不該留用。

不過,面對他,還是不會這麽說的。

微微眯起眼睛,眼前趴在地上的老人一副懼色,身體發抖,一副老态龍鐘之感。

倒也算是活得其所了,可叛徒,不該活。

他笑了笑,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是相反的。“無妨,那朕便看在您為了徐國多年出謀劃策的份上,饒、你、一、命。”

最後一個詞,被徐奕則壓得很低,在他面前的車稷,再次全身抖了下。

“謝陛下——!”蒼老的聲音中是劫後餘生的感激。

“倒也不必謝。”徐奕則笑着說。“那麽,朕便不送車愛卿了。”

“是,老臣這就告退……”車稷恍恍惚惚地站起來,身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熱汗,他顫抖着手擦了擦自己額前的汗水,躬身退下。

空蕩蕩的龍乾宮中,再次只剩下了徐奕則與禦前太監彭海清兩人。

徐奕則突然叫了下禦前太監,“海清。”

彭海清的耳朵微動,被叫到名字的他,心中激動萬分,一雙眼睛翹首以盼。“是,陛下,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雜家去幹。”

對方如此激動,徐奕則莫名地多看了對方一眼,但也懶得多加思索,只是道:“車大人,半路有危險,你趕緊趕過去。”

“……不知陛下是何意?”剛剛被叫了名字的彭海清滿頭霧水,他怎麽又聽不懂皇帝的話了?

不甘中,彭清海甚至還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想他自先皇開始便開始做這禦前太監,先皇死後,又照料起新皇,這前幾日,他還能完美猜到皇帝的意思,怎麽今日開始,便……哪哪都不明白了?

“啧,真不順手。”徐奕則嫌棄道:“我是讓你半路搞個名頭,把車稷給殺了,可懂?”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應該有的懷疑根本來不及出現,彭清海只來得及應了聲徐奕則的命令,便趕緊躬身出門。

這車稷大人已經出了好一會,也不知道他還來不來得及做這事?

被這憂心之事占據腦海的彭海清,哪來得及去考慮皇帝竟是對自己用“我”字自稱?

更不用說一向仁慈的皇帝竟然枉顧一位朝中老臣性命之事了。

一切都做的順手,畢竟這是彭海清曾經做順手,但這四年卻未曾做過,幾乎要忘卻的肮髒事。

想來,日後這些事,也定然不會少了。

畢竟,徐奕則可不是新皇,他從來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穿越之前,他不過只是個黑老大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開始按照榜單字數更新,這周到下周四之前更滿一萬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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