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還手之力
送走禦前太監,徐奕則留在了龍乾宮中,沒有前往金銮殿。
倒也不是不願見李純淵,只是徐奕則認為,他們兩人還是少見面為好,反而能夠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也不知是不是他今日的反抗總算是起了一點作用,李純淵竟是沒有來這龍乾宮,而他也終于有了獨自思考的機會。
兩天時間,發生得太多,他甚至沒有機會去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麽。
只是被推着,不斷往前。
而今晚,他終于可以躺在床上,思考今後的事情。
不得不說,做皇帝是真的累,不僅早上五點就要上朝,八點左右結束早朝之後還要召見丞相、禦史大夫和太尉。
與他們商議完國事之後,就到了用膳的時間,用膳之後又要批閱奏章。
當他今日第一次看到這些奏章的時候,徐奕則是真的開始懷疑人生了。
那怎麽看也不可能今日解決掉的奏章,竟是皇帝每日的必修課。
看着那冗長如同裹腳布一樣的奏章,他深切覺得今日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無比正确。
若要他日後經常對着這些玩意看個一下午,那的确是連個屬于自己的時間也沒有了。
只是,當他好不容易處理掉那些瑣碎的事情,躺在床上的時候,卻是想到了已經去世的皇帝,以及李純淵。
這是無意識的——從批閱奏章的疲累繁瑣,但厭煩,直至可以休息,他便想起了這件事。
新皇與李純淵都同樣批閱過那些奏折,他們又是如何忍耐過來的?
先不說李純淵,他至少只是處理了三日,但真正的新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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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整整四年。
“……皇帝不好做啊……”徐奕則在極致的沉默之後,翻了個身,将所有的思緒甩出腦袋。
比起思考這些多餘的事情,不如想想日後,他可是也要一直生活在這種痛苦的生活中——如果他真的要做一輩子的皇帝的話。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戌時,再次醒來之時,外頭已是明月高挂。
禦前太監請求召見,這才讓徐奕則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陛下,您所安排之時已經處理好,保證處理得完美。”
“嗯。”徐奕則臉色不太好,剛剛被打擾,他特別想要揍死這個太監。
原以為這彭清德應該馬上便會離開,卻是見他又呈上來一個木托,上面擺放着許多木牌。
“陛下,今日打算翻誰的牌子?”
徐奕則直接氣炸了,這事重要嗎?重要到需要打擾他睡覺嗎?
他一只腳一蹬,直接把禦前太監給打發走了。
直到禦前太監呆呆地站在了門口好一會兒,他才總算反應過來。
糟了,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往日這時,只要喊上皇帝最寵愛的虞美人來便好了。
禦前太監心領神會,趕忙去安排虞美人來皇帝的龍乾宮。
“皇後娘娘,今日奴婢看彭太監着急去了虞美人的琴臺宮,如今虞美人正往皇帝的龍乾宮去呢。”
苗霖自從皇後娘娘十六歲進宮時,便一直服侍着皇後娘娘,是皇後娘娘的陪嫁丫鬟,自是一心向着李純淵。
從前皇帝便一直偏愛着虞美人,甚至虞美人還為他生了個小公主……
得虧虞美人只是生的公主,不然皇後娘娘如今的情況可能更差呢。
一想到這裏,苗霖便忍不住為皇後娘娘打抱不平。“前幾日,奴婢見皇帝倒是在金銮殿呆了好幾日,奴婢本以為……”
“莫要亂說。”
李純淵解着自己頭飾的手微微頓了下,随即打斷了對方的話。
苗霖微微咬牙,有點不忿。
“娘娘,您應該學會争寵,這後宮中的美人,哪一位像您一樣到如今……”都未曾被翻牌子的。
心中不免郁悶,苗霖簡直為不争不搶的皇後操碎了心。
“本宮是皇後,所作所為代表着皇帝,自是不能太……”他要說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随即話鋒一轉,“苗霖,為本宮梳妝打扮,擺駕龍乾宮。”
“娘娘,您終于想通了!”苗霖心中高興,手上的動作利索了幾分,喜上眉梢,短短一會時間就為皇後梳妝好了。
離龍乾宮不遠處的一條宮內小道之上,是琴臺宮前往龍乾宮的必經之路。
虞美人今夜化了美美的妝,心中滿是焦急。
她已經近一月未曾見過陛下了,她雖然擔憂,可惜陛下一直在皇後娘娘那裏,她必須得忍耐。
而今日,彭禦前大總管令她趕緊前往龍乾宮,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思念焦急來。
一月前,她便覺得皇帝的身體似乎有點過分虛弱,只是皇帝卻安慰她無礙。
雖然擔心,但虞美人最終選擇了信任。
而這次的信任,卻讓她整個一個月未曾見過她心愛的陛下。
“再快些。”眼看便要到龍乾宮,她不免吩咐身邊的奴婢。
奴婢自然知曉虞美人的焦急,笑了笑,道:“虞美人,皇帝既然翻了美人您的牌子,身體定是已經好了,美人不必太過擔憂。”
被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奴婢點出了自己那點小女兒的心态,虞美人不免有點不好意思。
“說什麽呢?”她軟軟地嬌嗔。
突然,轎子停在了原處。
“今日虞美人先請回吧。”
剛剛心中還充滿了期待的虞美人不免心中不安起來,“這是怎麽了?”
她問身邊的奴婢。
“是皇後的人……”那奴婢微微皺了皺眉,表情不是很好,但她還是安慰道:“美人不必擔心,奴婢去問下情況。”
“好、好,快些。”虞美人焦急道。
她坐在車中焦急地等着,過了一會,那奴婢便已經回到了虞美人車轎的窗邊。
“是皇後的人,他要求我們原路返回,說今日皇後已在龍乾宮。”
聽到這話,虞美人本來期待的心瞬間就變得冰冷。
“怎麽會……陛下……怎麽會突然就一直召見皇後呢?……”虞美人原本滿是期待的眼中頓時布滿了失望。
“美人……”奴婢有點憂心,“不如讓奴婢再去問問情況?”
虞美人閉上了眼睛,眼角劃過淚,但最終,她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失望與悲傷。
“罷了,畢竟我不過只是美人,而他是皇後,我們不要讓陛下太難做……”
那奴婢微微咬牙,心中也是滿是疑慮,但虞美人如此說,她也不能自作主張。
于是,她對着周圍的轎夫喊了聲。“原路返回琴臺宮。”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從琴臺宮來的虞美人又原路返回了,就如同一場鬧劇,天女散花般消失了。
半夢半醒之間,徐奕則再次聽到了禦前太監那尖銳的嗓音。
“皇後娘娘駕到——!”
“什麽玩意兒?”徐奕則還沒睡醒,翻了個身,正打算抱着被褥繼續睡,卻又在下一瞬直接睜開眼睛半坐了起來。
“皇後,皇後怎麽又陰魂不散?!”他慌慌忙忙地爬起來,而皇後也就在他準備穿戴衣服的時候進來了。
一時之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鋒。
此時的徐奕則,為了舒服,直接将外頭的冕衣給脫了個精光,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裏衣。
因為房內碳火燒得正旺,天氣又開始還暖,而徐奕則作為一個健康的男性,自是內火旺盛,即便是裏衣都已經散開了。
這下,便露出了他那精壯的胸膛,以及那麥色健康的肌膚,甚至還能看見那深褐色的點。
即便是李純淵,也因為突然入目的男/色而迷住了眼,他微微睜大了些眼睛,整個人似乎顯得無所适從,甚至伸出袖口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樣的舉止動作,倒是令原本不太自在的徐奕則瞬間樂了,他的嘴角因為惡趣味咧開,眼中流露出一絲愉悅的快意。
“皇後深夜到訪,倒是令我尤其意外。”
大約是徐奕則的語氣中的揶揄實在過于清晰,李純淵慢慢放下自己寬大的袖口,剛剛流露出的一絲不好意思,消失殆盡。
“本宮倒是不知,陛下竟然如此有興致,在身體痊愈的第一日,便翻了虞美人的牌子。”
想到新皇對虞美人的愛護,李純淵心中甚至還覺得有點好笑。
該說的确是雙胞胎嗎?
竟然連喜好都是一樣的,都是喜歡這般柔弱溫婉的女子。
與他全然不同。
徐奕則微微蹙緊了眉,“誰是虞美人?”
李純淵眼中帶着審視,“便是您今日召見之人,皇帝竟然全無印象?”
但下一句話,李純淵卻是徹底惹怒了徐奕則。
“但本宮必須提醒陛下一句,那可是陛下最喜歡的一位美人。”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徐奕則觊觎嫂子嗎?
“李純淵。”徐奕則咬牙切齒,他第一次喊了李純淵的全名,“即便我再怎麽荒唐,也不可能與自己的嫂嫂有一腿!”
他壓低着嗓音,似乎在壓抑滔天怒火。
他一步步地向前,幾乎要将那高傲的皇後逼到牆角。
直至,路無可退,徐奕則終于扯唇,不懷好意地笑了。
“再者,若我的确如此無恥,那定然也先亵渎的是你這位名副其實的皇後,而不是所謂的美人。”
李純淵微微擡頭,眼眸微微發直,僵硬的脊背在徐奕則的眼中竟是顯得單薄。
就以這種角度看李純淵,徐奕則終于發覺,李純淵的身體當真是瘦削,說不定只要他稍微握住對方的雙腳,便能将對方的雙腳拉開。
只要他用盡力氣,對方将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