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門風波2
“娘娘,今年皇上也……”苗霖拿着手中的行囊,微微蹙眉。
她當然是不太愉快的,原以為最近皇後與皇帝的關系漸長,兩人終于有了新的進展,卻不想這回門之事,皇上依舊還是不聞不問。
這又算是什麽?
苗霖氣結。
“陛下貴為一國之君,若與太尉交往過甚,唯恐被其他人拿出來說事。”
“可也就一年一次回門,又會出什麽事?”苗霖納悶道,心中多是未将李純淵的提醒放在心上。
“苗霖,莫要再多說了。”李純淵微微蹙眉,有點不悅。
“是……”話已至此,苗霖也無話可說。
簡單收拾下,李純淵正準備出宮,卻是聽外頭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
“皇上駕到!”
聲音由遠及近而來,傳達得清楚。
“皇後娘娘,皇上來了,他來了呀!”苗霖瞬間面露喜色,對皇上那點不滿總算是消散了些,她扯着皇後娘娘的袖口,興奮到有點忘了禮儀。
而相比于苗霖單純的激動,李純淵腦海中所想卻是複雜地許多,以至于他對對方的到來并有表露出任何喜色。
金銮殿的殿門被推開,穿着冕服的高大男人從門外跨步邁入金銮殿,身後跟随着太監與婢女,齊齊整整地進了金銮殿。
有外人在,李純淵自然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恭迎陛下。”
他有禮地躬了些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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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奕則瞥了那人端莊的儀态,心中不免生出一絲不滿來,于是他擺擺手,道:“免禮,你們都下去吧。”
苗霖糾結地看了眼身邊的李純淵,最終還是跟着那群宮人告退了。
金銮殿,只剩下了徐奕則和李純淵二人。
李純淵擡起眉梢,眼中是淡淡的困惑。“你今日前來,有何要事?公主呢?本宮今日領她去了禦書房……”
“我命人送回去了。”徐奕則解釋下,這才緊緊地盯着李純淵的眼睛,繼續問:“為何今日回門不說?”
似是不曾想過徐奕則竟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李純淵微微一愣,随即淡然開口。“不是什麽大事,以往本宮皆是獨自回門。”
“你傻啊。”徐奕則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這樣不就是跟所有人說,皇帝與你關系不好嗎?”
“不要随意揣測聖意,皇帝對本宮恪守有禮,為人更是君子,只是陛下諸事繁忙,不注重這些小事罷了。”
這樣的解釋,徐奕則都不信,也不知徐奕則怎麽會相信的。
看來,他這未曾見過的哥哥的确不怎麽把李純淵放在心上,或許對他來說,李純淵也不過只是個好用的棋子。
若是這般看來,這皇帝倒也不該是如同李純淵所說那般完美。
但人無完人,徐奕則倒也不會在此糾結,只是不知為何,确認李純淵在宮中過得不好,徐奕則竟然不爽起來。
于是他蹙眉,“我跟你回門一趟,畢竟我也有事與太尉商讨。”
“你要做什麽?”李純淵聽到徐奕則的後面一句話,了然之後并未感到意外,“你還未放棄那個想法?”
雖然徐奕則本來不過只是被奇怪的念想牽引着,想要跟着李純淵一同回門,但聽到他這般說,只能硬着頭皮道:“當然未曾放棄,你不必擔心,我會借機行事,只是你也得讓我多多觀察下李太尉到底是否可用。”
像是了解了徐奕則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态度,李純淵最終還是嘆息了一聲,無奈道:“若是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在太尉府,一定不要獨自行事,定要呆在本宮身邊。”
眼珠子轉了轉,徐奕則颔首,“行,這沒問題。”
當日,京城內官員皆收到了皇帝即将跟着皇後一同回門的消息,這事在官員內受到了激烈的讨論,諸位官員心中想法各異,唯一能夠确定的便是——皇後似乎得了恩寵。
這事,是普天同慶的好事,但有人欣喜,便有人愁。
彰王府內,暗影流動。
藺彰自那日之後便修身養性起來,讓其他人全然挑不出錯處。
閑時,便養養花,種種草,畫畫書寫,全然一副養老生活。
若不是知道藺彰那如深海一般渾厚難辨的野心,徐奕則當真會以為他已經放棄了奪位的想法。
而今夜,彰王府顯然不會太過安寧。
“你說,皇上跟着皇後回門了……”藺彰的語氣溫柔,手中把玩着那兩顆圓潤的如意珠,眉眼都放緩了些。
“是,宮中傳來的消息,絕對屬實,再過一刻,這消息便會從宮中傳遞出來。”底下一人,穿着黑衣,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他就這麽地隐藏在黑夜之中,與黑夜融為一體。
“好,下去吧。”
此話一出,那屬下就如同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陛下……你到底打算要做些什麽?”如今的皇帝,好似一場風,摸不着看不見,令藺彰實在捉摸不透,也因此,他稍微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然而,近幾日,這皇帝倒是比先前更加難纏了。
他所暗中設下的圈套,都被他簡單化解,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
前幾日,他在朝中的安插的幫手因為涉及冤假錯案被皇帝當場杖斃,手段之狠辣,當真是連他都為之動容。
這皇帝,當真不一樣了。
但人,怎麽會在短短時間裏,變得如此不同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今的皇帝并不是以前的皇帝……
但……到底是個什麽原因?
他亟需要那個真相,可惜直到如今,他還未曾找到一絲一毫的證據。
“查,繼續接着查,一定要抓住那人的狐貍尾巴。”藺彰将如意珠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桌案上,本來完美的如意珠瞬間被拍了個四分五裂。
一隊浩蕩的車馬,從皇宮中穿出,浩浩蕩蕩地朝着京城中李太尉府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奔馳的駿馬已經将李純淵和徐奕則一同帶到了太尉府前。
太尉府門前低調而樸素,完全淹沒在了京城中這些華麗的門楣之下。
宮中早已傳來了消息,所以當徐奕則與李純淵下車之時,門前已經站滿了人,李太尉穿着一身常服,雖然簡單,卻也不失禮儀。
他親自迎接了皇帝的到訪。
“陛下萬歲!”
“皇後千歲!”
随着這聲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跪下。
這感覺,真詭異,徐奕則心頭說不出的不舒服,很快便上前,将這年過半百的李太尉給扶了起來。
“外頭天涼,我們先進屋。”
“是,陛下請進。”李太尉恭敬點頭,單手伸出,舉止痛快地将皇帝迎接進了屋子。
李太尉府中,已經備好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可見他們對陛下此次跟着皇後娘娘一同回門的注重。
徐奕則呵呵笑了聲,先行坐在了上賓位,随即笑吟吟地伸手。“皇後,坐我旁邊。”
這個“我”字出來,李純淵的眼角微微一挑,徐奕則看得真切,笑道:“今日大家态度随意些,不用将我當做皇帝,我也不過只是純淵的夫君罷了。”
李太尉垂下來恭恭敬敬的蒼老眼眸微微一挑,簡單地應了句“是”,很快便示意一家人上桌。
李太尉早年喪妻,妻子名為尹紫覓,乃是尹家的大小姐,大小姐命薄,十年便消香玉殒,且未曾給李太尉留下一兒半女。
而約三年後,李太尉年約三十三歲之時,才娶了後來的地坤,那位地坤乃是一位男子,聽說是民間一位姓李的富商的兒子,當初這場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令坊間多了許多閑談,徐奕則只需稍微打聽一下,便了解了七/七/八/八。
李太尉倒是與這柳公子生下了李純淵這位小公子,那年,李太尉三十四歲。可惜,地坤生子本就困難,又加上這柳公子身體羸弱,生下李純淵這位公子不過幾年,便也撒手人寰,獨留下這一對孤苦的父子。
李太尉或許心中确有這位柳公子,柳公子去世後,便無再娶,只是一心撫養李純淵,希望李純淵能夠同樣一樣為國效力。
且料,李純淵十四歲那年,突然分化成了地坤,自那之後,李太尉便對李純淵少了些關注。
外人皆猜,這是因為李純淵身為地坤,沒有培養的意義,所以李太尉便放棄他了,但徐奕則卻并不這般覺得。
理由嘛,自然是從李太尉多年未曾再娶這事上推出。
這李太尉,定然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實在不可能不愛最愛之人為他所生的唯一的孩子。
都說愛屋及烏嘛。
一頓飯,吃得實在是有點清冷,若是不管那些侍奉他們的奴婢,倒是一點人氣也沒有,徐奕則為自己這位便宜岳父倒了杯酒,笑道:“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說完,徐奕則便一杯飲盡。
如此痛快,李太尉也大笑了一聲,痛快一飲而盡。
李純淵當真是攔也攔不住。
“太尉,少喝些,莫要傷了身子。”由于李純淵如今已經是宮內人,不好稱呼父親,便也只能用太尉相稱。
但李太尉倒是不在乎地一抹自己的嘴角,将淋濕了自己胡須的酒漬擦去,爽朗一笑。“今日陛下陪你前來,老臣自是要與陛下不醉不歸的,莫要擾了我們二人的性質。”
李純淵微微抿唇。
管不住自己的父親,他竟是郁悶地剮了一眼身旁的徐奕則。
卻不知,李太尉卻是将這一剮,記在了心底。
他拿着酒杯,低着頭,嘴角露出一絲明了而溫和的笑。
“陛下,老臣今日便與您喝個盡心。”
“痛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