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沒有絲毫的害怕。
看她到家後，回家經過她拐進荒地的小路口所以等她一起的同學們各自回家了，只有章磊又折回去。
他不順路，是為了送遲悅專門繞的路。
意識到這一點，齊瑄因着“送她回家”這一件事而抑制不住的歡喜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臉色沉下來，蹬自行車的速度也愈來愈快。
到小區之後，把自行車放好，在車棚站了好大一會才平複好心情提步回家，莫名的心煩意亂。
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放空良久，從書包裏拿出作業，并沒有要寫的欲望。
重重拉開抽屜取出手機，黯淡的眼眸在看到亮起的屏幕上顯示“收到一條來自遲悅的短信”時瞬間亮起來。
【你到家了嘛，剛剛忘記說，要注意安全噢】
看時間，大概是她一到家就給他發了消息。
心緒瞬間平緩下來，齊瑄雙手捧着手機回複。
【剛剛就到了，才看到】
無意識揚着嘴角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
好在屏幕還沒暗就有新消息進來。
【那就好，只有你一個人騎車，雖然不遠這麽晚了還是要小心呢】
所以……是只問他一個人了噢。
突然而來的那股情緒徹底消失了，打字的速度都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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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今天有害怕嗎？】
【沒有呀，其實吧，我也不是很害怕，之前就是不太想參加晚自習才那麽說的嘿嘿】
【嗯，今天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我晚自習就寫完了，不過要做數學大練習，雖然老師還沒留。你呢？】
【我的物理還沒做完。】
【那你快做吧，明天有物理課，老師可能會講。】
【好。】
幾句話的時間，只是很平常的話題，齊瑄放下手機再看作業時卻鬥志滿滿。
和剛剛判若兩人。
因為遲悅到班裏的時間早，班門鑰匙一直都是她拿着，所以每次放學她都是最後一個走的人。
陪她一起走的同學們從第二天開始就沒有再特意等她了，只有佟馨雨、章磊和齊瑄一直陪她一起。
不似白天放學的熱鬧，等晚自習結束後街道沉寂許多，遲悅和佟馨雨倒是能說一路，章磊話不少，熟悉了之後齊瑄也被帶着偶爾說幾句，四個人的足跡總伴着歡聲笑語。
等到了岔路口，佟馨雨要從另外一條路走，遲悅了解情況之後也勸着章磊不要專門繞路送她，多數時候都只有齊瑄和她。
遲悅一向都會挑起話頭，畢竟兩人經常互發短信，熟悉度還是有的，齊瑄漸漸也能和遲悅聊許多，盡管每句話都簡短些。
比起和她說話，他更喜歡聽她說話。
她的聲音多好聽，能讓他後半程獨自走的路都滿是愉悅。
漸漸地，中午放學齊瑄也會和佟馨雨一起等遲悅收拾書本，幫着鎖門。
從教室到校門口，穿過一整個操場的距離，每一天都在佟馨雨嫌棄遲悅動作慢，遲悅理直氣壯地反駁，齊瑄笑着看她們間或插幾句話中度過。
等他去車棚推着車出來，三個人一起在擁擠的人流中說說笑笑前行，到了三岔路口，遲悅先和他揮手說“拜拜”，等他應聲離開再和佟馨雨揮手告別。
奇怪的是，一直以來，都是遲悅和他說“拜拜”，佟馨雨從來都沒有。
可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課間齊瑄也會主動來找遲悅問題目，不再只等着回家發消息或者打電話問。
遲悅極少下課留在座位上沒出去的時候，齊瑄基本都會坐在她前桌的位子上讓她講題給他。
盡管有時他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只顧着看她長長的睫毛和認真的神情了
遲悅講題大多情況都很耐心，發現他走神也不會惱，推推他胳膊說他不專心後會更仔細地再講一遍，然後放學一起走時和佟馨雨當着他的面嘲笑他。
被那一眨一眨明晃晃寫着“讓你不好好聽”的眼神看着，齊瑄絲毫不會生氣，只覺有種難言的可愛，反倒有時故意惹她看她鬧。
第一場雪落下的那天清晨，穿過黑漆漆的荒地後，遲悅在昏暗的小路口意外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初一初二到了冬天都是七點開始上早自習的，這學期初三了，劉老師要求六點半必須到校開始上早自習，遲悅上學都是提前半小時出門的。
冬天的六點鐘和半夜沒什麽區別，清河鎮根本沒有路燈，烏漆嘛黑的，遲悅遇到的第一個人基本都是學校的看門大叔，今天突然看到人遲悅還被小小吓了一跳。
仔細打量了下，遲悅驚喜出聲：“齊瑄！”
聽到聲音，前面的人轉過身來向她招招手。
遲悅快步走到他的左側。
她和他一起走的時候，車子在他的外側，她在他的裏側。
手電筒的光晃過他基本被雪花覆蓋的肩膀，圍着圍巾帶着戴着口罩帽子手套的遲悅跺跺腳招呼他：“好冷呀，快走吧！你怎麽在這兒？什麽時候到的呀？今天怎麽到這麽早？”
齊瑄看着她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那雙眸裏現在一定只有他，凍得發冷的臉上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乖乖随着她的步子往前走，聲音裏帶着笑：“……怎麽這麽多問題。”
“一個一個回答呗。”遲悅理所當然，“我一直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麽能不知道，她的問題來了一條短信裏能發一堆問號。
“是知道，”齊瑄不緊不慢道，“你昨天不是說最近風大，早上一個人走這條路的時候老感覺有點詭異嗎，我就想着你一個人這麽黑也不安全，索性我和你一起，還能早點去班裏看看書。”
遲悅聞言睜大眼感動不已：“哇，謝謝你哦，你怎麽能這麽好呢！明天我請你吃糖！”
“好。”齊瑄也沒有客氣，應下她的感動與謝意，轉了話頭，“你今天早自習打算背什麽？”
遲悅想了想：“今天早上我打算背古文、英語單詞、歷史新課的筆記和化學知識點，你呢？”
“我還沒想好，一會去班裏看看再說，”齊瑄如實說道，又想起什麽，“我感覺最近新學的古文好難。”
遲悅點頭贊同：“是有點難，不過多順幾遍就好了，哪裏不通你可以來找我，我古文學得還不錯。”
齊瑄微揚嘴角：“行。”
寂靜漆黑的街道上，一束光後的兩個身影一路說着話走到了盡頭的路口，拐進了亮着燈的學校大門。
那個女孩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其實并沒有被回答完。
“什麽時候到的呀？”
很早的時候。
即使聽你說過你六點才出門還是怕錯過你，提前了幾乎半個小時就在小路口等着你。
等到雪花開始飄落，冷到開始跺腳顫栗，卻只要一想像你見到我的樣子就覺得這些都不重要。
但是這些，我不會告訴你。
第八顆巧克力
“今天又請齊瑄吃糖啦，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小月亮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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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門口的燈一如往常明亮得很，和看門大叔打過招呼，遲悅和齊瑄一起到車棚放好車，邊聊邊走回教室。
遲悅指着漆黑夜色裏靜靜立着的教學樓給齊瑄看：“你看它覺不覺得它像一頭巨大的怪物，不嘶吼不張牙舞爪卻會一擊斃命的那種？”
齊瑄聞言仔細看了看，然而在他眼裏那就是一棟沒有點燈的教學樓，沒什麽特別。
他誠實道：“沒有。”
遲悅并沒有因為他的回答覺得失望，繼續興致勃勃地分享着自己的奇思妙想：“偶爾我到學校的時候有教室的燈亮起，它在我眼裏就會變成睜着眼睛的方塊怪，或者蓄勢待發的大兇獸，亮燈位置不一樣給我的感覺也不一樣，從我進校門到教室基本都想着這些，我媽媽總說我整體天馬行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是想起自家媽媽埋怨的語氣，她的尾音不自覺帶着些許嬌憨，引得齊瑄微微愣神。
待遲悅的目光轉向他時，他趕忙搖頭表态：“沒有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想象力豐富，怪不得你語文學得那麽好。”
遲悅一向不太能坦然接受別人直接的贊美，聽他這樣說倒有幾分不好意思，搖頭道：“沒有啦，只是一個人的時候會增添許多樂趣，尤其是在黑暗裏，黑暗可以給事物披上神秘的外衣。”
她伸出戴着黑色連指手套的雙手接住幾片小雪花，轉給齊瑄看：“雖然現在看不清它們的樣子，但雪花們是一個個從天而降的小精靈，每一片都有自己的使命和歸宿，這些落在我手上的呢，會在我心裏寫一首詩。”
話音剛落，她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怎麽辦，我感覺自己好非主流噢。”
“沒有。”齊瑄再次表态，“你的描述很美，很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