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自己要找皇上,就被當朝的八皇子救了。

若自己真有這樣好運氣,不會投身在那樣烏七八糟的人家, 也不會淪落到被人追殺到江上,勉強才撿回一條小命來,陳之武自嘲的想到。

“我都這樣了, 你們也不用再僞造身份騙我了, 不如直接把我殺了吧,左右我已經托付了我摯友了, 只要我不回去, 他就在皇上到揚州的時候就去告禦狀。”

八皇子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表露身份以後, 眼前這個人的防備心更重了。

“什麽玩意兒, 我們好好的把你救上來,你還當我們是壞人?你以為我們不會再把你扔下去?”九皇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小九, 別胡鬧。”八皇子制止道。

“你要我們如何證明呢?這是我的身份玉牌, 你要不看看?”八皇子說道。

“呵,你們一個唱紅臉, 一個唱白臉, 戲倒是唱的不錯啊。”陳之武冷笑道,“呦呵, 連身份玉牌都做好了?”

“汝窯茶具的茶具,穿得還是蜀錦, 你們裝的還挺像的。”

“不是, 你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們真是皇子,若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你要是不說,那真可能傷到皇上, 今兒皇上就在碼頭遇到了刺客。”賈敬說道。

“什麽,皇上遇刺了,”陳之武驚得差點坐起來,但是後背的傷又讓他只能躺回去。

“既然你們說你們是跟着皇上來南巡的皇子,那總能把皇上喊來見我吧。”陳之武冷靜下來以後說道。

面對眼前這人的要求,八皇子和賈敬面面相觑,他們到确實能把皇上請過來,但是萬一這人是什麽賊子傷到皇帝呢。

“小八說他是皇子你不信說是人假扮的,那若是皇上來了,你又說皇上是假扮的該如何?”賈敬問道。

“我自然是認……我自然是有辦法認出皇上來。”

“可我們也不能相信你的身份啊。”賈敬兩手一攤道,“萬一你傷到皇上呢?”

“我倒是有個主意,”陳之武道,“你們既然說自己是跟着皇上來南巡的,那你們把我搬到甲板上,讓我看一眼龍船不過分吧。”

這要求到确實不過分,但是這不是防着南巡的隊伍裏也有有壞心的人麽。

八皇子他們都已經做完把眼前這人扔到江裏的戲了。

眼前這個人剛剛醒過來,還只能在床上躺着呢,根本站不起來,所以連讓他扮成侍衛或者小太監去甲板上看兩眼都不行。

恐怕還只能把他連帶着床都搬到甲板上去,但把床搬到甲板上,那有時十分顯眼了。但凡人有眼睛,必然能看到。

所以沒辦法,八皇子把目光投向了賈敬,“敬哥兒,又得委屈一下你了,咱們敬哥兒說傷着腿了,又嫌在船艙裏氣悶要去外頭透透氣。”

“沒辦法啊,作為敬哥兒的好兄弟,我們只能吩咐人把敬哥兒連同床一起擡到夾板上去。”

“為什麽老是我啊?這黑燈瞎火的,我受着傷還得去外頭夾板上看風景,我這不是有病麽?”賈敬不樂意道。

“現在臨時讓我或者小九受傷都不可能啊,所以就……”八皇子說道,“要是你覺得看風景不妥,那咱們換成敬哥兒聽到賜婚的消息太過于激動,想遙遙看一看未婚妻家的船只?”

“別別別。”賈敬連忙攔住八皇子道,“我同意還不成麽,又何必帶上朱家。”

“啧,媳婦還沒娶進門呢,倒是已經幫上了。”八皇子笑着調侃了一句道。

“八弟,你們幹什麽呢?”

三皇子一家的船就在隔壁,雖然因為天色有點晚了,八皇子又特意不讓人點燈,看不清八皇子他們在船上幹什麽,但是一群人鬧哄哄的擡着一張床,三皇子還是看得清的。

“怎麽今兒打算晚上在甲板上睡覺?”三皇子狀似疑惑的問道。

“還不是敬哥兒傷了腿也不安分,非說要來甲板上看風景,這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他要看什麽。”八皇子假裝抱怨道。

“你們年輕人倒是有閑心,我還得去給父皇那兒呢,”三皇子道,“我不過憑白囑咐你一句,這晚上江上風可大,別到時候得了風寒才是。”

“三哥放心,我們過一會兒就回去。”八皇子道。

八皇子和九皇子在三皇子眼中也就是個混不吝,也不知道趁着老頭子喜愛要點權利。

這種人對自己沒什麽用的人,三皇子向來也是不願意搭理的,這會兒不過是正巧碰上了,他才願意寒暄兩句。

八皇子剛剛目送三皇子離開,陳之武就拽了拽八皇子的衣角道,“咱們回去吧,我有話跟你們說。”

“不是還沒看到龍船麽?這會兒天黑了,看不清,過會兒龍船上就該點燈了。”八皇子道。

“不用了,三皇子的聲音我死都認得。咱們回去吧。”陳之武頹然的說道。

“三哥?”八皇子疑惑道,但是還是按照陳之武的要求回了後艙。

“還請幾位都屏退了左右,我有十分嚴重的事要說。”陳之武道。

雖說留在這裏的都是心腹,但是八皇子還是從善如流的讓人都退了出去。

“下面我要說的話,你們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以我們陳家列祖列宗的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陳之武鄭重道。

“我是巡鹽禦史陳家的長子,陳之武。”

“什麽?陳家人?那你怎麽會在江上飄着?”九皇子驚訝道。

不說巡鹽禦史那在江南地界已經是少有的大官了,就說巡鹽禦史陳科那可是先皇後的表兄,這樣人家的嫡長子,怎麽可能獨自一人傷成這副樣子,在江面上飄着。

“這就跟我下面說的事情有關了。”陳之武說道,“陳科那厮要弑君。”

陳之武連父親都不叫了,直接用名字稱呼,也可見他有多氣憤。

“不是,陳科是瘋了嗎?好好的巡鹽禦史不當,他要弑君?他為什麽啊?”九皇子簡直摸不着頭腦,“他是太子表舅,等将來大哥登基,有着這層關系,難道還愁沒有仕途?他弑君他圖啥啊?”

“難…難道是太子要造反?”九皇子結結巴巴道。

“胡說些什麽?等父皇将來駕崩了,太子大哥登基名正言順,他要造反幹什麽?”八皇子敲了敲九皇子的額頭道。

“因為鹽政?”賈敬沉默片刻說道,“鹽政虧空巨大?”

“是,”陳之武沒想到賈敬能說出原因愣了片刻以後,冷笑了兩聲道,“現在揚州鹽政的庫房裏,一兩銀子都沒有。”

“什麽?一兩銀子都沒有?”八皇子感覺,今天晚上已經打破他驚訝的界限了,“按理說,鹽運衙門的鹽稅銀子,這會兒還沒運到京城去,所以鹽運衙門的銀子應該是滿的啊。”

“對啊,所以這只是按理說…”陳之武冷笑道,“陳科那厮都打算弑君了,鹽稅銀子沒了不也很正常麽?”

“你們陳家是打算自己造反?”九皇子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道。

“要是自己打算造反,我也不會在這兒了。”陳之武言語裏多有些憤憤不平的意思在裏頭,“他是為了他那寶貝女兒,打算參與奪嫡呢。”

“太子爺…也用不了這麽多銀兩吧。”八皇子也被九皇子帶得有些結結巴巴了。

“我說了是太子了麽?”

“不是太子。”

賈敬和陳之武同時說道。

“不是太子?”這八皇子就更驚訝了。

陳家是太子母家的姻親,天然的太子黨。在加上陳科向來得力,這些年也官運亨通,無論如何那都是太子一黨的中堅力量。

不說如今他就已經是正二品的巡鹽禦史了,這差事可是肥差,尋常人根本謀不到這樣的差事。

就說等将來太子登基,看看如今的周家,也就知道太子的母族肯定能再上一層樓。到時候陳科依着現在的功績,封侯拜相也使得啊。

而現在聽着陳之武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這位太子黨的中堅力量,為別的皇子奪嫡,不惜犯下掏空鹽稅庫房這樣誅九族的大罪。

你說要是別的皇子勝算大也就罷了,畢竟良禽擇木而栖,為了前途,換一個主子也不是不可能。可如今太子穩穩當當的,上有皇帝看重,下有嫡子,中間還有滿朝文武的好評,這簡直就是繼承人的不二人選。

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非得走這種稍有不慎就魂飛魄散的小道,這圖啥?

總不能是陳科看陳家不順眼,特意犯下欺君罔上的罪過,來個全家滿門抄斬?

就魔幻,十分魔幻。

“啊,這是為啥啊?你爹腦子壞掉了?”九皇子十分不解。

“可不就是腦子壞了麽。虐待嫡妻,寵妾滅妻,還為了個庶女,連前程家族都顧不上了。你說這不是腦子壞掉了是什麽?”陳之武說起陳科的時候,恨得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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