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身地攤貨,也硬是顯出幾分高貴來。這種人物居然出自趙小溪那種猥瑣作者手裏,滄海一木頓感世事魔幻。想到這兒,再聯系小溪之前的表現,他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另外一個層面。
“時先生,”他微微傾身,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小溪喜歡你是吧?”
時安瀾的表情跟挨了一拳似的:“你來這兒就是為了問這個?”
“哦,不是不是。”
滄海一木意識到自己偏題了,趕緊把言容的話又轉述一遍,可惜時安瀾聽完後的表現并不熱衷。
“如果你硬要把我送回去,我沒辦法,但要我自己選擇,我肯定是不願意的。如果你看過那本小說,就明白原因了。”
滄海一木只知道招魂幡能招人,還真不知道怎麽送人,一下就從沙發上滑到了地上,呈OTZ狀。
他走後沒多久,茶幾上一只老款手機滴滴答答響了起來。那是小溪沖話費送的,自從把時安瀾當手下使喚後,就給他用了。
時安瀾不情願地拿起來“喂”了一聲。
“喂?時安瀾,你快來我公司一趟!”
小溪的語氣分外急切,聽得時安瀾一怔:“怎麽了?”
“我覺得自己會有危險,你趕緊過來保護我。”
“……”時安瀾拿起外套出門,看着急切,心裏卻很不樂意,要不是怕小溪挂了他也跟着一起挂,他才不會操這份心!
在路上的時候已經是下班高峰期,到了辦公樓幾乎已經沒什麽人了。時安瀾知道那家公司的名字,在一樓看了一下指示牌就直接上去了。
小溪就在玻璃門邊等着,一見到他趕緊刷卡讓他進去,“總算來了,我一個人都要吓死了。”
時安瀾左右看看,整層樓就她一個人,“到底怎麽了?下班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啊!”小溪懊惱地朝辦公室走:“我今天要加班。”
“那你怕什麽?”
小溪坐到座位前,搓了搓胳膊:“怕有罪犯啊,這兩天辦公樓裏出了好幾樁命案,遇害的都是獨自加班的女性,我這麽柔弱,當然害怕。”
“……”時安瀾想起她的所作所為,違和感在心裏翻滾不息。
她指指旁邊的座位:“你把椅子搬過來,就坐在我身邊,距離不準超出三十厘米啊。”
“……幹脆用根繩子把我跟你綁在一起得了。”
“不不,那樣要是真有匪徒來,你就不好動手了。”
敢情這貨還真這麽想過!
時安瀾對這種人實在沒轍,只好照辦。剛拖着椅子坐下,外面忽然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小溪丢開鼠标一把抱住他胳膊:“你你你你有沒有聽到?”
“我又不是聾子。”時安瀾推她的手:“我去看看情況。”
“別,你就待在這兒!電影裏面都是這樣演的,男主前腳一走,女主後腳就遇難了。”
“你想多了。”
“真是這麽演的!”
“我是說,我不會跟你出現在同一部電影裏。”
“……”不傲嬌會死嗎?= =
外面那腳步聲忽然停了,小溪一驚,努力往時安瀾身邊靠,接着就聽到有人喊:“有人在加班嗎?沒有我就把走廊上的燈關了啊!”
我去,原來是保安。小溪松了口氣,回了聲“有”,彈簧一樣退開時安瀾身邊。
時安瀾覺得好笑,心想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之前不是跟大黃蜂玩得挺high的麽?
想到大黃蜂,他覺得現在倒是個重塑她三觀的好機會,“你現在相信祝新詞是妖怪了吧?他好端端地跑去衛生間,肯定就是為了招魂幡。”
小溪手下一停,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現在我還真有點動搖了。”
時安瀾忽然身體繃得筆直,眼睛落在門口:“也許等你看到門口這個,就會徹底颠覆了。”
小溪唰地擡頭,臉都白了,結果發現什麽都沒有:“你玩兒我?”
“看來只有我能看到,”時安瀾嘴角微微抽搐:“想不想聽我形容一下它美麗的容顏?”
我靠,一定巨惡心!小溪連忙開小說網頁,“時安瀾,你、你先穩着它啊,我馬上就給你開外挂!”
時安瀾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你不會沒人性到讓我去對付鬼魂吧?”
“不是你去難道是我嗎!”小溪噼裏啪啦開始敲鍵盤。
其實時安瀾說的是真話,門口的東西還真挺美麗,像團焰火一樣,五彩缤紛地飄動着。時安瀾憑主觀意識覺得這是個鬼魂,而且是個女性的鬼魂,但是那玩意兒一開口,聲音卻是道渾厚的男音。
“我聽見你們剛才在說祝新詞和招魂幡,難道招魂幡已經落到祝新詞手裏了?”
小溪一愣,她雖然看不見煙火,卻聽得見這聲音。不是她重口,這聲音居然還挺好聽。
時安瀾保持警惕,沒有直接回答:“你認識祝新詞?”
焰火發出一聲冷哼:“當然,關系匪淺。”
小溪悄悄拉拉時安瀾的袖子:“八成是基友。”
時安瀾擡手就把她腦袋往鍵盤上一磕,繼續跟焰火交流:“我可以告訴你,條件是你不傷害我們。”
“我沒打算傷害你們。”
“但是這裏發生了很多起命案,一定是你做的吧?”
焰火抖了抖,貌似是在聳肩:“沒辦法,她們都不能承載我的魂魄,我的本意只不過想奪個舍而已。”
時安瀾不太明白奪舍的含義,轉頭去看小溪,那貨正在百度……
焰火忽然撲到時安瀾面前,騰地蹿得老高,似乎很興奮:“難得遇到個男人,應該能承受我附體了。”
時安瀾總算明白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胸口一燙,那團焰火就沒入了他的身體。
☆、他不可能這麽聽話
這魂魄是團火焰,進入人身體後也像團火在燃燒。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時安瀾跌坐在地上,咬牙去看小溪:“你還不走?想死嗎?”
小溪吓得東西都顧不上拿,拔腿就朝門口沖。
那團火在時安瀾體內左沖右突,像是不得要領,挫敗道:“居然占不了你的意識,哼,一定是我進入的方式不對。”
小溪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頭看看時安瀾,心情有點複雜。雖然他脾氣不怎麽好,但人真不壞,至少這種時候也沒借機報仇,還催自己逃跑來着。想想自己之前還在他面前口口聲聲宣揚作者萬能的理論,這種時候竟然落跑,貌似有點兒自抽嘴巴啊。
她捏着手心又跑回了座位。
“你……”時安瀾縮起身子,說不出話來。就知道這貨腦回路不對,連跑個路都不會!
小溪沒有看他,側臉白的吓人,手指不停地敲着鍵盤,“你別管我,告訴我你現在的狀态,我試試看能不能救你。”
這種節操值爆滿的話居然會從她口中說出來,實在叫人驚悚。不過時安瀾現在萬分痛苦,也顧不了太多了,斷斷續續地道:“那些火……好像在順着經脈流竄一樣……”
“難道流遍全身就被侵占了?”
“也許是……”
小溪的手指敲得更快了。
仿佛應和這節奏,那團火焰也在時安瀾體內猛烈竄動,像是在撞門,但那些經脈漸漸地居然堵滞起來。更糟糕的是,到現在他連最重要的意識都沒奪下。魂魄的力量也有限,何況他在外飄蕩這麽多天,力量更加薄弱,本來以為這次一擊必中,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困難。
焰火兄不知道原因,但料想一定是那小姑娘搞的鬼,惡狠狠地怒吼:“等老子一得手就先采了你這個小姑娘來滋補!”
小溪原本繃着的神經一松:“我去,原來你丫生前是個采花賊啊,我以為是什麽大妖怪呢,還害怕的要死!呸!”她精神大振,手指敲得更快了。
“你爺爺的!老子不是采花賊!老子是……”
“轟”的一聲,火焰脫離了時安瀾的身體,像個火球一樣飛出窗口,急速下墜,在漆黑的夜色裏劃出一道垂直線。
焰火兄震驚了,魂魄感受不到擦身而過的風,只有藏在火光中的雙眼能看到滿天星鬥。在這個人生最悲催的時刻,他想起了自己上天入地輪遍三界的曾經,想起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也想起了自己那具被迫告別的肉身。
哦,它是那麽的英俊……
“老子不甘心啊!!!”
“咚”地一聲,似乎墜到了地面。诶不對,他是魂魄,不可能有這麽實在的感受,除非……
“秦将軍,秦将軍,您還好不?”幾個小妖怪在頭頂圍了一圈,個個面含欣喜。
“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是您的手下,當然要追随您。”
“媽的,老子不是吩咐過奪舍成功前不要出現的嗎?”他心頭一震:“難道我已經成功了?”
“唔……算、算是吧。”小妖怪們眼神閃爍,轉頭的轉頭,望天的望天。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秦五津不會總那麽倒黴……”話音戛然而止,他從地上站起來後忽然發現哪兒不對。
話說,這群小妖怪怎麽個個都比他高那麽多了?
他想看一眼自己的身體,于是偏頭去看身側那灘水漬,月色明亮,映照出他如今的容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只通體雪白的折耳貓炸着毛一路嘶叫狂奔而過,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是不是有人虐貓啊?”
“打電話給動協吧。”
“對對,還要發微博!”
他們看不見有一群小妖怪正在折耳貓身後急切追趕:“淡定啊将軍,不管你變成神馬都還是我們敬重的萬妖将軍啊!”
時安瀾還在地上躺着,小溪并沒有及時照顧他,仍然在寫文。之前情況緊急,新章只來得及寫個大概,現在得把前後完善一下,跟全文保持連貫。不然她擔心太突兀的內容反而會對時安瀾不利。
時安瀾卻不明白這些,氣若游絲地道:“你利用完我就要過河拆橋嗎?”
“怎麽會呢功臣。”小溪手指飛跳,頭都沒擡一下。
這次又是一連寫了好幾章,退出前她去評論區掃了一眼,讀者們的留言大同小異——
“俺再也不說這文狗血了,尼瑪這文已經神展開了有木有!”
上次動情宣誓的那位讀者卻很憂傷:“雖然我說過就算這文最後渣成一坨屎也絕不丢負分,但是作者大人你也別真拉稀啊……”
小溪關掉電腦去扶時安瀾:“就算《暗扣》渣成沫沫我也認了,你一定要留在三次元,事實證明我太需要你了!”
時安瀾正在揉心口的手一頓,“你只是需要一個保镖吧?”
“咳咳,這話說的,你本身對我而言也很重要的!”
“……”有種你說謊的時候眼睛別眨。﹁_﹁
一個小時後,滄海一木趕到了小溪家裏。
時安瀾還沒完全恢複,躺在沙發上休息,臉白寥寥的。小溪也好不到哪兒去,第一次寫文寫到虛脫。
“你們倆剛打了一架?”
小溪白他一眼:“我們剛跟一個髒東西打完架。”
“啊?什麽樣的髒東西?”
“我沒看見,只有他能看見。”小溪指指時安瀾。
滄海一木并不驚訝:“他是三界之外的人,能看見不稀奇。我看你們倆也沒什麽事兒,那東西應該不厲害吧?”
時安瀾睜開眼睛:“差點被他奪舍,你覺得厲害不厲害?”
“是麽?”滄海一木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看了兩圈:“那你怎麽還好好的?”
小溪說:“我又給他升了個級。”
“……所以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欣賞你的傑作?”
“當然不是。”小溪坐正身子:“我不太懂經脈,可能新內容裏有寫錯的地方,不然他不會到現在都還沒恢複。照理說,升級後不是該更強嗎?”
滄海一木明白了,給時安瀾把了個脈,當場對她予以強烈譴責:“禽獸,人家都快被你玩兒壞了!”
“……”小溪蹲到他身邊:“求道長指點迷津。”
“好說,咱倆誰跟誰!”滄海一木搓搓手:“那麽那八千八……”
小溪還沒說話,時安瀾就先嘆氣:“給他吧,不然還不知道要被煩到什麽時候。”
“……”确實。= =
錢一到手,什麽都好說。滄海一木蘸着唾沫一張一張點完了錢,關于要請小溪吃大餐的承諾,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把通元養生經傳一段給你好了。”他把錢仔細紮好收進乾坤袋,伸手要扶時安瀾起來。
“不用這麽麻煩,”時安瀾翻過身繼續休息:“給作者就行。”
“啊?”滄海一木不明白。
小溪已經從房間抱來了手提:“網上有沒有現成的下載?”
“靠,侮辱我大茅山宗是不是?”
小溪翻個白眼,把手提往他手裏一塞:“那你自己打,我要緩緩,再打字就要吐了。”
“……”
這一章寫出來之後,文裏多了個茅山道士。滄海一木看着小溪把他錄入的養生經編進情節,有點兒小忐忑。
“還好師尊只看種馬小說,不然知道我這麽随便就把茅山宗的典籍放到網上,一定會廢了我。”
“得了吧,你現在的罪名一大堆,還差這條?”小溪專心更文,懶得看他:“有什麽條件就說,反正要錢沒有。”
“不愧是基友,這麽了解我。”滄海一木湊近屏幕,眼神興奮:“這個道士能不能讓我出演?”
“……你想幹嘛?”
“不想幹嘛,就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一部耽美小說裏很帶感呗。”
差點忘了這厮是個愛混BL論壇的腐男了……
腐男提供的方法的确有效。時安瀾第二天醒來後一掃頹唐,神清氣爽,小溪卻恰恰相反,睡過了頭不說,起來後還有點兒疲态。
她一邊套鞋,一邊往衛生間跳:“死了死了,要遲到了!”
時安瀾坐在沙發上翻書:“幹脆請個假好了,你昨天也受了驚吓。”
“不行,昨天的工作就沒做完呢。”
“那随便你。”
沒一會兒小溪收拾好出來了:“對了,生日快樂哈!”
時安瀾擡頭:“今天我生日?”
“是啊,就知道你不記得了,不過作者是不會忘的。”小溪笑得有幾分讨好的意思:“回頭給你買禮物吧,你喜歡什麽?”
“你買的東西我都不喜歡。”時安瀾繼續看書:“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看看,看看,又蹬鼻子上臉了!小溪自己給自己順毛,算了,好歹也算救命恩人,今天就不用作者身份威脅他了。
“其實吧,我今晚還要加班,所以……”
“我不去。”
你妹!小溪摔門而出。丫就是一陀螺,不抽不上道!
接下來的時間,時安瀾想幹嘛就幹嘛,過得很是舒心,不過這狀态也只持續到下班時間而已。
他對着時鐘看了又看,臉上神情風雲變幻,終于一把拿起外套出了門。
靠,一定是那混蛋作者在文裏亂寫了什麽,不然他不可能這麽聽話!
☆、被S習慣了
祝新詞這些天沒有動靜,小溪還以為他已經搬走了,至于他門上那兩張符紙,她以為是滄海一木貼來保護她家的。據說有的農村在過年的時候會在正對大門的地方貼一張“對我生財”,差不多就跟這個是一個意思呗。
時安瀾就跟在她身後,今天加班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他去的時候別扭,回來的時候更別扭,一路上就沒吱過聲。
其實小溪對他突然出現也有點摸不着頭腦,看來他不是被自己S習慣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吧,還是第一個理由比較有成就感。
不管怎麽說,他肯出現就是幫了自己的大忙,小溪有意打破僵局,于是指着祝新詞的門問他:“你猜這只大黃蜂現在在幹嗎?”
時安瀾始終板着張臉:“反正不可能是在采蜜。”
“……”算了,還是別沒話找話了。= =
其實這會兒大黃蜂正在無言地捶門求助,不過貌似滄海一木畫的那張消聲符威力還挺大,反正小溪和時安瀾半點兒動靜也沒聽見。
第二天上班之前,小溪給時安瀾做了個雞蛋面,雖然晚了一天,就當是感謝他昨天陪自己加班了。
時安瀾還是第一次吃到長壽面,多少有點感觸,但他說出的話卻很不領情:“就這麽一碗面,你也真夠小氣的。”
小溪悟了,這貨還是想要生日禮物不是!
就她這狹窄的交際圈,基本上沒什麽送禮的機會,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上班摸魚在網上淘了一圈,沒有中意的;去問同事,推薦的幾家店價格又都貴的吓死人,結果快下班了她也沒選好禮物。
去茶水間倒水的時候,有個別組的同事在電話裏跟男朋友吵架,手裏拿着條項鏈。小溪聽了個大概,原來這條項鏈是她男朋友送的,但是上面的名字刻錯了,她現在懷疑男朋友在外面有小三兒。
啧,這可真是有理說不清啊。小溪悄悄感慨,端着茶杯要出門,忽然又聽那同事說:“一個是蘭花的蘭,一個是波瀾的瀾,相差那麽多你都能弄錯,還不承認自己在外面有人?!”
小溪愣了愣,這才記起這個同事的名字裏是有個蘭。她又退了回去,一直等着她挂斷電話,才充滿同事愛地問了句:“怎麽了這是?”
同事嘆氣:“別提了,氣死我了都!我才不信有人這麽蠢,兩個字差那麽多都能搞錯!肯定有鬼!”
小溪勸她:“也別那麽早下定論嘛,在項鏈上刻字也需要時間,也許是送去廠裏做的時候,被哪位師傅給弄錯了呢。”
同事似乎被說動了,氣也消了很多:“可是這項鏈是紀念我們認識一周年的禮物,我戴着個錯字在身上,不是感覺跟戴着別人的東西似的。”
“也是啊,那你不如轉讓給別人好了。”
“哪有人要啊,都刻字了,賤賣也沒人要吧。”
小溪終于等到了這刻:“唉,這可真是個難題……這樣吧,我買下來好了,就當幫你個忙吧。”
“啊,小溪,你真好心!”
“哪裏哪裏,同事間就該互相幫助嘛,呵呵呵……”
于是晚上吃飯的時候,時安瀾收到了小溪送的禮物。
他對着那只小盒子微微眯眼:“會不會有毒?”
“……我想要害你還需要這麽麻煩嗎?”
時安瀾撇撇嘴,抽開了盒子上的緞帶。
項鏈做得挺精巧,中間的墜子是圓形,外面繪着洛可可風格的花紋,有點像懷表,但沒有那麽大,打開後裏面一面空白,一面刻着個“瀾”字。
小溪的眼神閃爍不定,那空白的一面本來鑲着那位同事的照片,就因為這點,在賤賣的基礎上她又少花了很多錢。之前她用小刀撬了很久才把照片取掉,多少留了點兒痕跡,可千萬不要被發現才好啊……
“東西還算特別,勉強留着吧。”時安瀾随手收進口袋。
小溪聳聳肩,對他這反應并不意外,沒嫌棄就不錯了。
她收了碗筷去廚房,剛要放進水池清洗,突然覺得有點兒疲倦,手一滑,一只碗就掉到地上砸碎了。
時安瀾快步走到門口,幾乎立即就去看窗戶,但是窗戶根本就沒開,“這是怎麽了?我還以為又有什麽髒東西來了呢。”
小溪搖搖頭:“肯定是我最近加班加多了,有點兒累。”
“不就兩晚嗎?”
小溪瞪他:“可是我還寫文啊,你知道寫文多費腦子嗎?”
時安瀾恍然大悟:“以你的腦容量,的确容易累。”
小溪幽幽一笑:“別這麽說,至少我還想得出《暗扣》的結局啊!話說回來,你覺得NP怎麽樣?其實我一直很想寫個屬性傲嬌的總受來着。”
“……有種你以後都別加班。”
小溪剛出口氣,又被噎了回來,強笑着去拍他的肩,順便蹭掉滿手油污:“好啦小時,大家是自己人,要相親相愛嘛,剛才那個玩笑好笑吧?”
時安瀾幹巴巴地抽了兩下嘴角:“溪水大大真是好幽默呢。”
“……”= =
今天是周五,意味着明後兩天可以盡情補覺,所以小溪雖然口上喊累,還是忍不住熬夜看BL動漫。其實她本來想看GV來着,可是耳機壞了,要是聽到什麽不雅的聲音,估計時安瀾會踹門進來K她。
唉,好不容易搞到的最新種子啊,看不到好煎熬……>_<
正趕上月半,月亮又圓又亮,從窗口投進來,一直照到沙發上。時安瀾就躺在這月光裏,手裏把玩着那條項鏈。
切,要不是念在某人費盡心思才做了出來,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手指輕輕摩挲着那個瀾字,時安瀾的嘴邊浮出淺淺的笑。他把墜子翻來覆去看了又看,心想做得真不怎麽樣,這字刻得不大氣,花紋也女氣,鏈子又細,八成是地攤貨!哼,他要再研究研究還有什麽缺點。
于是時先生繼續把墜子翻來覆去,又翻來覆去……﹁_﹁
一直到深更半夜,房間裏忽然傳來小溪的叫聲:“啊啊啊啊啊!”
時安瀾立即一躍而起,沖過去就踹門而入。
小溪被電腦屏幕照得藍幽幽的臉轉了過來,一臉呆滞:“你幹嘛?”
時安瀾掃了房間一圈:“你突然叫什麽?”
“呃……”小溪默默抱住屏幕,說是因為看到了激情戲好像不太好吧?= =
時安瀾走過來扒開她的手,臉色頓時一沉:“靠,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時安瀾瞪她一眼,轉頭就走,門摔得震天響。
小溪愣了愣,接着就出離憤怒了。卧槽,動漫也不能看嗎?這貨什麽時候聽得懂霓虹語了?她明明沒給過他這個設定啊!
快要天亮的時候,祝新詞推開了家裏的大門。三天的禁足終于結束,他做了個深呼吸——“我祝新詞又回來啦!”诶?有聲音了啊!
他轉頭看門,果然不多不少兩張符紙。
擦,哪個牛鼻子幹的?哥要紮死他!
祝新詞看向對門,心想不會是那兩人發現了自己的意圖,就找了個道士來對付自己吧?他暗叫一聲不好,趕緊凝神感受,果然探不到法器的存在了。
茅山法器等級分明,只有一部分靈力通天達地的才有資格加上護法天雷。這類法器受天地庇佑,如果被妖魔得到,渡天劫的時候就不用擔心被劈得魂飛魄散了。要不是這樣,祝新詞也不會冒險跑來偷法器了。
他決心要讓這兩只愚蠢的人類見識一下自己的強大,于是掐指念訣,使用攝心術。
“入我眼者,神識消弭,得我令者,聽我指路……”
這口訣傳音入密,按照慣例,不超過一分鐘,那兩人就該乖乖出現在面前,随他擺布,然而這次卻有點不對頭。差不多等了足足五分鐘,他都快忍不住要去敲門了,門才慢吞吞地打開,時安瀾走了出來。
祝新詞有點不爽,居然只來了一個!不該,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能聽到才對。不過先解決正事要緊,他也懶得管那些了。
“告訴我,那個茅山法器現在在誰的手裏?”
時安瀾乖巧地回答:“被一團焰火奪去了。”
“啊?”祝新詞莫名其妙:“什麽焰火?”
“是個魂魄,想要奪舍的魂魄。”
靠,這怎麽可能,他一個大妖都沒得到的東西,居然被個魂魄得到手了!祝新詞臉都氣綠了:“那個魂魄在什麽地方?”
“就在趙小溪上班的地方附近,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時安瀾太乖了,連詳細地址都給他報出來了,就差告訴他坐幾號線地鐵過去了。
祝新詞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揮了一下手:“回去吧。”
時安瀾乖乖轉身進屋了。
祝新詞哼哼兩聲,雄糾糾氣昂昂地沖出去找那魂魄算賬去了。
門背後的時安瀾扯了扯領口,松了口氣,大概因為他來自異次元,他的意識并不容易被控制,之前的焰火兄忙活那麽久都沒能成功,何況祝新詞這幾分鐘的口訣。
大黃蜂你好,大黃蜂再見。
他扛起剛剛被自己敲暈的小溪,覺得自己真是錯亂,居然還真就習慣做保镖了。沒錯了,這坑爹作者果然在文裏悄悄寫了什麽來操控他!
他把小溪在床上一抛就去開電腦查看小說。
半個小時後,所有後續章節看完,他嘴角狠抽幾下,揉了揉眼:“一定是哪兒被我漏看了……”
☆、滾喵!
第二天小溪醒來後,只記得自己之前最後做的事情是在看動漫,至于最後怎麽跑到床上去的,完全沒印象。
時安瀾已經醒了,卻好像根本沒睡好,眼睛都是紅的,看到她出來,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
小溪郁悶,不就看個BL動漫嘛,至于氣到現在麽?真小氣!
冰箱裏的存貨差不多都吃完了,吃過早飯,她背起包對時安瀾道:“陪我去超市采購。”
時安瀾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傭人。”
“這話說的,只不過叫你去幫忙拿點兒東西,你好歹也算這家裏的一份子,做點貢獻不應該嗎?”
“……”時安瀾的表情忽然有點兒微妙。
兩個人不是一個次元的,連思維也不在一個次元,一起出門後各生各的悶氣,誰也不理睬誰。
小溪為了花掉手上幾張優惠券,沒有去就近的超市,坐了兩站路的公車才到地點。時安瀾以前在二次元是個少爺,這還是第一次親自逛超市,心情說不出是古怪還是新奇。
他原以為像小溪這種吝啬程度僅比滄海一木少一點點的人,在超市裏的戰鬥力肯定有限,但是他錯了。這只死宅像是要把一年的食材都在今天買好,結賬的時候,他的面前已經堆了幾大包的東西。
“走吧。”小溪兩手空空,徑自出了超市,時安瀾忽然覺得她是故意在整自己。
一群顧客在他身後八卦:“那女的肯定家裏特有錢,不然這麽帥的男人何必看她的臉色啊?瞧她剛才出去時的架勢,跟吩咐下人似的。”
“沒錯,八成是被包養的小白臉。”
時安瀾默默拎起東西出門,心情分外沉重。
小溪果然是在整他,來的時候還坐公交,回去的時候笑眯眯的說:“天氣不錯,我們散散步吧。”
“……你每次都拎着這麽重的東西散步?”
小溪瞄他一眼:“不要多話,你正在上班。”
“……”
一前一後拐進一條巷子,時安瀾忍不住了:“趙總,您這路走的不對吧?”
小溪不理會他口中的嘲諷:“你管我,再廢話扣你工資!”
這貨果然一點虧都不能吃。
時安瀾手上拎着這麽重的東西,也沒心情跟她計較,搶先超過她往前走。他很有方向感,走過的路通常都記得,自己找路可比被這貨帶着繞遠路強多了。
一只白貓忽然拐進了巷口,折耳大眼,分外可愛。它的身後跟着只純黑的大狗,明明比它高了幾個頭,卻耷拉着耳朵,口中嗚嗚哼哼,跟在說話讨好它似的。貓也像在認真的聽,表情很是嚴肅。
時安瀾忽然丢了購物袋,轉頭一把抱住小溪就按到牆上。
“我靠,你……”
時安瀾捂住她的嘴,把她的腦袋按進懷裏:“噓……別做聲,那只貓是那天奪舍的魂魄。”
“……”小溪立即僵着不動了。
雪白的折耳貓,哦不,英俊的萬妖将軍秦五津側頭看了一眼那對摟在一起的男女,翻了個白眼。現在真是世風日下,還是以前的姑娘們好,被人家看一眼就嬌羞地躲開了……
“将軍,将軍,您有聽小的說話嗎?”黑狗探頭問他。
“嗯,聽到了,你說你盯上了個茅山道士,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招魂幡的氣息,問題是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招魂幡的樣子啊?”
黑狗血可以辟邪,所以黑狗本身并不懼怕法器的傷害,當然前提是它表現地很無害。
滄海一木是個很有愛心的道士,在路上看到只流浪狗,特地把手裏的菜包子丢給了它——在吃了一半并且把餡兒全都吃完之後。
黑狗就趁機動用了一下透視法術,尼瑪那臭道士多久沒洗澡了!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的确看到了招魂幡的樣子。
“什麽樣子?”秦五津見過招魂幡,所以只要黑狗說的出來,他就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黑狗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描述了一番。
“看來的确是招魂幡,老子還以為被祝新詞那混蛋奪去了呢。”秦五津深沉地伸出貓爪摸下巴,結果被爪尖撓了一下,頓時暗罵個不停。
“将軍,您沒事吧?”黑狗表情關切。
秦五津揮了一下爪子:“沒事!對了,以後不要随便說起招魂幡,我們要想個代號,免得引來旁人争奪,影響我們的大事。”
黑狗眼裏充滿崇拜:“将軍果然深謀遠慮!”它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那上面有兩個字,我們不如就用那個做代號好了。”
“哦?叫什麽?”
“爆菊旗!好聽吧?”
秦将軍剛剛才回到人間,尚不清楚世風已經變幻,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就叫這個吧。”
時安瀾頭上隐隐滑下幾條黑線……
秦五津邁着一字步要走,忽然注意到那對男女還沒分開,頓時有點兒不爽。媽的,想當初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