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忍你很久了!

許廉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傍晚,日落熔金,将天色渲染得悲壯又靜谧,有人坐在身側,似乎在看書?許廉眯了眯眼,很快認出了段籌的輪廓,他張了張嘴,男人似有所感地轉過頭來,因為背對着光神色并不清明,但許廉卻覺得很溫柔。

營養艙的艙門打開,段籌放下書,伸出手以一個相擁的姿勢,抱起許廉坐好。

有哪裏不對……

感官迅速回攏,許廉聽到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額角被溫熱的手指按住,他聽到段籌開口:“愈合了。”

“嗯。”許廉緩了緩,他的眼神明亮又專注,就那麽靜靜看着段籌,“上将,首相他們走了嗎?”

“走了。”段籌拿過自己的杯子擰開遞過來,“你聲音都啞了,喝點兒,訓練已經結束,一會兒我陪你去中轉站那裏收拾些東西,重要的都拿走,主星的房子裏你應該沒放什麽貴重物品吧?”

許廉木讷地點點頭,有些沒懂上将的意思,“把中轉站的東西拿走?我有新的調令嗎?”

段籌:“當然,以後你就不是親衛軍的人了。”

許廉心跳加快,但不敢朝那方面想:“第一軍嗎……”

段籌搖搖頭:“我的直屬了,中校。”

許廉瞪大眼睛,然後一口氣走岔,頓時抑制不住地嗆咳起來。

“慢點兒!”段籌給人拍撫着後背,然後就被青年抓住了手腕。

許廉勉強止住咳嗽,死死扣着段籌的手,他像是終于做好了什麽心理建樹,微微偏頭,在段籌手背的位置蹭了蹭。

溫熱,有力,不是做夢。

現在就算讓許廉為了段籌去死,他也毫不猶豫。

許廉當年進入親衛軍是迫不得已,他身上揣着太多的秘密,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一些人可能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可命是保住了,生活卻越發的一灘死水,許廉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沉浸其中,遲早發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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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将一起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一朝成真,整個人飄忽得厲害。

“在想什麽?”段籌動了動指尖。

“就是忽然覺得……”許廉嗓音很輕,“以前遭的罪都是為了今天。”

值得。

段籌忽的眉眼微動,有什麽情緒抑制不住地擁擠出來,他想到許廉好幾次被夢魇纏住,倉皇又絕望的嗓音,就心疼得厲害。

一刻都等不了了。

段籌直接抱起許廉,穩步離開觀察室,“親衛軍的衣服不适合你,你的尺碼我已經錄入數據庫了,新的軍.裝明天就能到,我們現在就離開。”

許廉靠在段籌肩上,笑了笑:“好。”

中轉站內——

科林中尉正在幫許廉收拾東西,卡莫白暴跳如雷,早把許廉的權限給下了,當然不重要。

“中校,這個要帶走嗎?”科林拿出一個玻璃罐子,裏面有許廉用糖紙疊成的星星。

許廉正要開口,段籌上前:“給我。”

已經疊了小半個玻璃罐,五彩的星星堆在一起還挺好看,段籌抖了抖,沉聲道:“帶走。”

科林的神色真誠又祝福,就算許廉跟段籌什麽都沒說,他也猜到了。

許廉的東西不多,就兩個紙盒。

許廉放心不下科林,臨走前叮囑道:“有任何麻煩及時聯系我。”

“或者聯系我。”段籌知道科林人好,算是許廉為數不多的朋友,跟內閣周旋的那段時間,科林幫忙無數,他很感激,于是亮出智腦中的個人聯系方式。

科林瞪大眼睛,受寵若驚:“可、可以嗎?”

段籌:“可以。”

從中轉站離開,望着熟悉的深藍色天幕,星子在輕輕閃爍,許廉忽然覺得一身輕松。

許廉暫時住進了段籌的家,他們即将啓程回邊境,段籌也沒給他布置其它任務,就讓他在家裏呆着。

反正把人要到手後段上将是絲毫都不遮掩了,天天往內閣、尤其是卡莫白臉上蹦跶,他笑得越燦爛,卡莫白的那張臉就越難看。

“你差不多就行了。”陸思恩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卡莫白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今早體檢,機器通報卡莫白上将血壓太高,估計就是被你氣的。”

“你可別給我推鍋。”段籌不以為然:“他多大年紀了?”

陸思恩見段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跟着高興:“許廉呢?”

“在家啊。”

“家?”陸思恩饒有興致地重複了一遍:“你弟弟能接受嗎?”

段籌“嘶”了一聲:“能吧。”

家中,許廉正在跟段澤大眼瞪小眼。

“小少爺。”許廉誠摯開口:“我中午已經喝過了。”

段澤臭着一張小臉:“誰說喝過了就不能再喝了?讓你喝你就喝,都無償讓你住進我家了,怎麽,喝口雞湯要了你的命了?”

許廉:“……”從來沒聽過誰家索要報酬是讓對方喝雞湯。

許廉無奈嘆氣,接過一口一口喝幹淨,段澤的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那日流了那麽多血,多喝點兒雞湯有助于恢複,連這個都不懂嗎?段澤腹诽,覺得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段籌沒給許廉設門禁,幾個房間他可以随意出入,而許廉最喜歡待在書房,這裏有段籌生活辦公的一切痕跡,書櫃上的實體書很多,要知道星際時代,科技代表全部,智腦庫裏什麽書都有,紙質的早已被淘汰。

但許廉挺喜歡,他挑了本詩集,坐在寬大的紅木椅上逐字逐句地看着。

下午六點,段籌準時回來。

聽到動靜許廉立刻起身,一推開門正好對上段籌的目光,兩人沉默片刻,然後相視一笑,看得一旁的段澤莫名一身雞皮疙瘩。

許廉親衛軍的衣服已經還了回去,在家只能穿段籌的,領口袖口總是顯大,襯得他越發清瘦。

段籌拿着一套嶄新的軍.服,純黑色,肩線的位置滾了一圈的銀邊,很有質感。

“試試。”段籌開口。

一想到這是邊防軍的軍.服許廉就很激動,他點點頭:“嗯。”

許廉一走,段籌就開口問道:“今天怎麽度過的?”

“看書啊。”段澤回答:“我看書許廉也看書,催他喝了兩碗雞湯。”

“做的好。”段籌表揚完還不忘糾正一下:“你別總是許廉許廉地叫,叫哥。”

段澤撇撇嘴,明顯不樂意。

段籌想了想:“嫂子也行。”

段澤:“……”

咔噠——

房門開了。

軍裝穿在許廉身上妥帖至極,一身黑色肅穆又端莊,銀邊勾勒不會顯得死板,反而透出幾分貴氣,黑靴長至膝蓋往下一點的位置,肩膀上的星辰代表着軍銜,胸口位置印着邊境特有的凝沙花,寓意是“堅韌不拔”,青年身材修長,比例勻稱,屬于穿上格外好看的那類。

段籌眼底頓時迸發出火星子,他喉結滾動,一股沖動湧上心頭,又被他用力按下!

不到時候。

“可以嗎?上将。”許廉臉上發燒,上将的眼神似乎恨不能吞了自己。

段籌抓起桌上的冷水一飲而盡,這才接道:“不錯。”

許廉松了口氣,轉頭又去換。

“哥,你知道你剛剛特別像流.氓嗎?”段澤沒忍住。

段籌:“……”

晚上的風還算和煦,但是到了半夜卻下起雨來,電閃雷鳴,糟糕的環境總是跟許廉的夢魇相對應,鼻尖飄蕩着淺淡的熟悉氣息,但夢中的腥黑似乎更猛烈些,許廉忽然翻身,側着蜷縮在床上,整個人痙攣似的顫抖,他忽然擡高腦袋,像是在躲避什麽,閃電劃亮天空跟房間,段籌一進來就看到許廉緊繃到幾乎要斷裂的脆弱脖頸。

他二話不說上床,發現被子裏一點兒溫度都沒有,許廉起初掙紮得厲害,但是等段籌低聲說兩句後,就跟服了安定劑一樣,逐漸安穩下來。

“上将……”許廉掀起眼簾,半夢半醒。

上将很尊重他,晚上沒有說擠在一個房間,許廉有些放松,又有些失望,給了那些夢魇可趁之機。

“我在。”段籌回應,他親吻着許廉濕潤的鬓角,“沒事了,睡吧。”

許廉的喘息聲很沉,像是不堪重負,段籌神色冷凝,想到藍星光頭那邊沒反饋回任何有用的信息,頓時有些煩躁。

“到底要多久……”空曠中響起男人無奈的嗓音:“你才願意跟我分享你的秘密。”

而許廉找到了避風港,徹底安靜下來。

凜冬呼嘯而過,空氣中彌漫起初春獨有的氣息,段籌跟內閣打好招呼,明天就啓程離開主星。

也不知道段上将怎麽想的,辭行這日帶上了許廉,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卡莫白面前,使勁兒往他眼裏戳棍子,不用機器,陸思恩肉眼都能掃描到卡莫白血壓飙升。

一頓耀武揚威完,從內閣大樓出來,一輛車攔在前面。

後車窗降下,露出周茗晴驚豔含笑的一張臉,她對許廉從來不吝贊美:“中校,這套軍裝真的很适合您。”

許廉颔首:“周小姐。”

“邊防線離主星很遠的,哪怕跳躍節點也要一周多才能到。”說着,周茗晴拿出一個袋子,“這是我自己做的糕點,你帶着路上吃,一路順風。”

段籌蹙眉,雖忌憚周茗晴,但覺得這番話挑不出任何毛病。

許廉下意識看向段籌,見他沒反對,這才接過:“萬分感謝。”

“那我走啦!”周茗晴朝許廉乖巧地揮揮手,等視線落在段籌身上,當即表演一個變臉,“哼!”

段籌:“???”我忍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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