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銷金窟地下大本營中,顧頌和許長善大眼瞪着小眼,兩人都不說話,似是在僵持中。

兩人互瞪了半晌,許長善才無奈開口說道:“一個消息換一個消息不是很公平嗎?你何必那麽堅持。”

顧頌冷哼一聲,“昨晚發生了什麽恕不奉告,那是我的隐私,我有權保持沉默。”

“那你也別想知道當年顧氏一族被滅門的具體情況。”許長善瞥顧頌,他就不信治不了這臭小子了。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連蕭崇文都沒把握說自己可以完全制住顧頌,更何況是不久前才冒出來的許長善。

顧頌懶散地往椅背上一靠,閑閑說道:“那我就不問了,我自己查,早晚查得出來。”

“……”許長善難得體會了一把蕭崇文被顧頌氣得跳腳時的感受,揮手往外趕人,“那你趕緊回去,別杵在這兒戳我眼。”

“我為什麽要回去?”顧頌完全把許長善趕人的動作當做沒看到,更是悠閑地翹起二郎腿,涼涼說道:“我來跟你商量皇帝的事情,不可以?”

許長善揮手趕人的胳膊僵在了半空,這姿勢維持了好一會兒,最後無力地垂了下來,怏怏地坐下了,摸了摸鼻翼,有氣無力地說道:“可以,當然可以,你說怎樣就怎樣可以了吧?”

顧頌見狀,好好地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開始講正經事:“我前段時間一直去皇宮裏晃蕩,這你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嗯。”許長善沒有絲毫避諱地點頭,他本來就是情報頭子,知道這個事情不是很正常麽,有什麽不能承認的,不過還是有許多事情不清楚,“你到底去皇宮是做什麽的?”

“當年我在太平山脈被追殺的時候,曾看到過兩撥人,一撥人是穿着紅衣,另一撥人穿黑衣。”顧頌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在離開神醫門跳崖時,跟在我身後的是三個太監,看服制與太平山脈中的紅衣人相似。我去皇宮,最主要是想找到追殺我的那幾個太監,找到了他們,也許就能問出另一撥人的來歷。”

許長善見顧頌停了下來,急忙追問:“那你可有找到?”這麽多年過去,原有的線索都斷了,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也許是有用的線索啊!

顧頌緩緩搖頭,許長善有些失望,但并沒有沉寂多久,很快就兩眼放光地看向顧頌,“找一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皇宮,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三個王八犢子了。”那語氣裏有自信,也有一絲小小的興奮。

顧頌沒有拒絕,算是答應了,“還有一件事。”

“嗯?”許長善雙眼中帶着希冀,難道當年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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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頌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道:“皇帝有些奇怪。”

許長善聽這話與顧氏一族的事似乎無關,有些失落,但猛然發覺與皇帝有關,頓時又恢複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看顧頌。

顧頌琢磨了一下如何說明自己察覺到的異常,沉默了幾瞬才說道:“皇帝從來都不去妃子的寝宮,而将妃子喚到他自己的寝宮內,完事兒了以後又立刻将妃子送回去,從沒有妃子在他寝殿內過夜。”

“是有點奇怪啊。”許長善摸摸自己的下巴。

顧頌聞言搖頭,“不止這點奇怪,皇帝每次回到寝宮,都會将宮人遣出去,過一段時間才喚他們回去,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我曾想進去一探究竟,但發現寝宮裏不止一人,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是高手,想必是皇帝的護衛,我不敢輕舉妄動,便只留在寝殿外觀察,發現寝宮并沒有任何人進出。”

“那皇帝到底在做什麽?”許長善頓時覺得這種怪異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出于好奇心,他很快就下了決定,“我跟你一起進宮的那一天,我們先去皇帝寝宮看看。”

“好。”顧頌商量完了該商量的事情,起身就打算走人,“那我就此告辭。”

“走吧走吧,趕緊走。”許長善一點都不掩飾,臉上的表情都在催顧頌走,等顧頌走出一道門,“你的酒樓什麽時候開張?”

“大約七天後吧。”顧頌一邊說,一邊頭也不回地向外走。

許長善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間雇用姑娘當跑堂和雜役的酒樓是怎樣的?他很好奇啊,主要是這間酒樓還是小頌開的,看來值得自己去觀摩一番啊!嗯,決定了,到時候易個容擠人堆裏看熱鬧好了。

顧頌回到酒樓,才踏進一只腳,另一只腳剛擡起,眼角的餘光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帶着銳利的劍光沖向自己,來不及說什麽,只好迅速從腰帶下将游龍抽出來,手腕一抖,只聽“哐當”一聲,來人的攻勢頓了頓,卻又立刻沖上前來。

顧頌揮鞭擋劍鋒,不慌不忙問道:“小夏,你怎麽現在才來京城?”

蕭夏挽了個劍花掃開顧頌的鞭子,回答得不急不緩:“我爹又教了我兩套劍法,非要我學會了才讓我下山。”

“師父還是那麽疼你啊。”顧頌一邊接招,一邊感嘆,“怕你下山再受傷,就讓你多學點東西。”

“是啊。”蕭夏也很了解自家老爹,不過依舊對自己老爹某方面的惡趣味十分無語,“我下山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我見你的第一面先跟你打一架,考考你的武功是否退步,內力是否增長。我覺得吧,爹肯定會讓姨夫把具體情況告訴他的。”

姨夫?顧頌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個詞,一邊繼續和蕭夏打着,一邊問道:“我以前怎麽從來不知道靈玉宮有這麽一號人?他居然還是夏語的丈夫。”

蕭夏愣了一下,他們沒說過嗎?好像是啊,“那是因為你沒問。”

“我沒問你們就不說啊。”顧頌有些郁悶,“這麽說,靈玉宮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還有挺多的?”

蕭夏點頭,揮劍的手不停,“是啊,因為你都不問。”

顧頌更郁悶了,“我問了你們會說麽?”

蕭夏想了想說道:“不知道,爹說有些事情他要以後才能告訴你。”

“任務需要?”見蕭夏再次點頭,顧頌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麽要完成這些任務?”

“不能說。”蕭夏眼都不眨地回答了,要是說了,按顧頌的性格,應該會毫不猶豫扔下任務離開吧,不過有銷金窟在,他跑不跑得了也是個問題啊。

蕭夏一走神,顧頌立刻就抓了個空當點了她的穴,比試眨眼結束。

“就知道贏不過你。”蕭夏嘆氣。

顧頌站定,伸手解開蕭夏穴位,“你的進步已經很大了,招式用得也很巧妙,要不是你走神,估計我倆還得打一會兒。”

蕭夏收回軟劍,蹦跶到顧頌身側,湊到顧頌耳邊,好奇地問道:“你跟莫哥哥出什麽事了?莫哥哥不肯告訴我。”

“小孩子亂問什麽。”顧頌表現明顯有點尴尬,扭頭走開。

顧頌這一扭頭,原本湊在顧頌耳邊的蕭夏将他脖子上的紅痕看得清清楚楚,頓時嘴角一抽:哥啊,雖然我比你小一歲,但實際上你跟我就相差幾個月,叫我小孩子是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啊?你現在的樣子明顯是欲蓋彌彰好嗎?還有,莫哥哥啊,我哥脖子上的東西是你的傑作吧?怪不得你不肯說。哥啊,我聰明的小哥哥啊,都到這種地步了還能把自己糊弄過去,你也真的是……

到酒樓開張的這七天內,顧頌借着各種事由把自己忙得團團轉,莫聆歌理所應當被交付給蕭夏和莫玄,許金偶爾會和許銀一起來酒樓,看着顧頌各處亂轉的樣子有些茫然。

某天,孔虞靠在櫃臺上,看着顧頌急匆匆走出酒樓大門,懶洋洋地對櫃臺後面撥着算盤珠子的老錢說道:“主子把我的事情都搶着做完了,我做什麽啊?”

老錢端起算盤,将珠子都抖下來,擡眼看窗外,“掌櫃的,主子這是怎麽了?明明之前看樣子是想把所有雞毛蒜皮的事情都交給你來做的。”

孔虞嘴角揚起,笑得神神秘秘,“還能怎麽,躲人呗。”

“孔虞,說什麽呢?”蕭夏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鑽了出來,向孔虞笑得那叫一個純良。

孔虞見蕭夏如此一笑,渾身一抖,立馬站得筆直,堅決搖頭,“沒有,我什麽都沒說。”在與顧頌和蕭夏長時間相處下來,孔虞早就發現這兩人笑的時候不一定在笑,很可能在想着什麽讓得罪他們的人痛不欲生的主意。

蕭夏見孔虞如此緊張,也不想吓他了,提議道:“要不一起去看看後院裏那些夥計訓練得怎樣了?”

“好。”孔虞答應的同時邁步向後院走去,心裏想着蕭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就好。

院中,小二很有領導氣勢地對着一幫男男女女說道:“我該跟你們說的都說完了,你們應該知道怎麽做,再過兩天酒樓就要開張了,希望你們有點精氣神,別給酒樓丢臉。”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回了聲“是”,正要散了,卻見顧頌帶着兩個攜着兩個大筐的人走了過來,那兩人将大筐往院中一放,向顧頌行了個禮就退出去了。

小二閃到一邊,顧頌站到衆人面前,說道:“這兒是你們每個人的工作服,顧名思義,是你們在酒樓做工時穿的衣服,這是按你們每個人上交的尺寸訂做的,每套衣服上都有一張寫着你們名字的紙條,你們把自己的衣服領回去。”

衆人并未發出嘈雜的聲音,紛紛按序上前領回了自己的衣服。

蕭夏看着衣服有些感嘆,這衣服挺好看的,這些姑娘小夥穿上應該不錯,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大習慣,湊到顧頌身邊,輕聲問道:“哥,為什麽這衣服要用胡服的制式啊?”

“胡服?”顧頌似是沒想到蕭夏會這麽問,“這不是胡服的制式啊,只是寬衣寬袖會不方便幹活,所以我讓衣莊的人将衣袖改成束袖而已。”

“哦。”蕭夏明悟,怪不得她看着覺得奇怪呢,既不像胡服,也不是中原的服飾,原來只是改了個袖子啊。

“聆歌呢?”顧頌在院裏掃視了好幾圈,連許金許銀都在,就是沒看見莫聆歌。

“這個啊,”蕭夏笑得意味深長,“他說既然你不願意看見他,那他就不要出現在你面前好了,省得你鬧心。”

顧頌難得詞窮了,半晌沒說出話,“……我去看看他,別一個人待在房裏憋壞了。”

蕭夏看着顧頌上樓的背影,笑得更加燦爛了,莫哥哥別怪我啊,你不說,所以我就代你說了,你好好把握機會啊。

“聆歌?”顧頌小心翼翼推開門,探頭看裏面。

莫聆歌躺在榻上,合上手裏的書,坐起身答道:“我在。”

顧頌仍是跟莫聆歌保持一定的距離,問道:“你不出門看看嗎?”

“你不是躲着我嗎?”莫聆歌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而且我出門也不安全,何必要出門?”

“我……”顧頌不知說什麽才好。

“是你說将那晚的事情當作沒發生過,但你自己卻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心結,你讓我如何是好?”莫聆歌的表情更是淡漠了。

“……”顧頌終于下定決心,走到了莫聆歌面前,“是我的錯,我不會這樣了。”

莫聆歌的眼裏終于泛起了清淺的笑意,伸手抱住顧頌的腰,臉側貼在顧頌胸前,嘴角勾起一抹顧頌看不見的弧度,“這樣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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