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顧頌心髒疼得全身恨不得都抽搐,自然不會有力氣用輕功,能維持着神智清楚就不錯了,只能趴在玄帝背上,讓玄帝帶自己去太平山脈月清所在處,也就是青影門的一個據點。
玄帝作為獸中之王,原始速度就是一等一的,後來又有了內力,還是平穩增長的那種,雖不會像顧頌一樣在樹頂上騰躍,但在平地上的速度竟能與許長善并駕齊驅,其速度之快可見一斑。蒼容城本身就離太平山脈不遠,在玄帝和許長善的全力以赴下,天還未黑之時,就進了太平山脈。
很快,青影門僞裝的那個村落遠遠出現在了兩人視野裏。因知道青影門中高手不少,顧頌遠遠就讓玄帝停下了,玄帝雖有內力,但這貨純粹是為了睡覺舒服才記住內力運轉軌跡的,什麽隐藏氣息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為了不打草驚蛇,顧頌只得讓玄帝守在離村落較遠的地方。
顧頌摸了摸自個兒的心髒,那地方的疼痛竟然神奇地漸漸減弱了,看來給護心蠱輸送內力的做法有效啊。顧頌轉頭向許長善無聲地揮了揮手,示意許長善跟自己進村落。
許長善隐隐約約見顧頌眼裏泛出一層金色光芒,等揉了揉眼睛再看顧頌時,顧頌卻是一切如常的模樣,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醒神,難道是自己太累導致神志不清了麽?
當下,趁着夜色,顧頌和許長善隐藏着氣息,蹑手蹑腳向月清所在處摸去。只是,天色全黑沒有多久,許多屋子裏映照出影影綽綽的燭光,這令顧頌和許長善更加小心翼翼,一絲大意就可能招致圍攻啊。
顧頌摸到村落中央,貼在院牆邊站着,看着許長善指了指院內,意思很明顯是在說月清就在院子裏面。
這回許長善看得很清楚,顧頌眼裏的金色光芒很亮地閃了一下,然後消失不見了。許長善眉頭緊皺,仔仔細細看着顧頌,卻見顧頌右手突然捂住心口,渾身一顫,緊接着嘴角和鼻下都流下了鮮紅的血液。
許長善眉頭皺得簡直可以打結了,而顧頌完全不以為意,随手把血跡一擦,繼續探聽牆內的動靜。
因為來找月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守衛巡邏的規律早就被顧頌摸得清清楚楚,聽了一陣以後,顧頌擡手向許長善一揮。許長善會意,跟着顧頌就向牆內躍去。還未落地,顧頌就轉變了方向,許長善也是機靈的,竟是緊跟顧頌一步都沒有落下。
兩人這麽七拐八拐,顧頌最後帶着許長善從窗子裏鑽進了一個屋子。
屋子裏燈還沒滅,月清看見兩個黑影鑽了進來,反應極快地抱着月麟站了起來,向後退了兩步以後,警戒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等二人走到燭光下,月清看清楚面前的一人是顧頌時,沒有見到自己兒子的喜悅,反而滿臉擔憂地輕聲問顧頌:“你怎麽來了?”此時顧頌應該在參加武林大會,而不應該出現在此處,唯一的解釋就是出事了。
“我師父中了攝魂蠱,我把蠱轉到了我體內,但是師父體內還有蠱毒。”顧頌言簡意赅地說完,就直直地看着月清。
月清看着顧頌愣住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而月麟小團子揉揉自己的眼睛,頓時歡喜地往顧頌身上一撲,剛想開口叫“哥哥”,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湊到顧頌耳邊叫了聲“哥哥”,生怕被守衛的人發現。
“你師父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事。”月清急急走到顧頌面前,抓住顧頌的脈門,“倒是你,要是只有一只攝魂蠱倒還好辦,但你身體裏本來就有一只護心蠱,要解蠱可就難了,連我都沒有把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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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月清就再次愣住了,看着顧頌的眼裏滿是震驚,扣着顧頌脈門的手一緊,音量幾乎失控:“兩只攝魂蠱?!”
顧頌面無異色地點點頭,問道:“有辦法解嗎?”
“怎麽解?!”月清本來就蒼白的臉此時一點血色都沒了,跟顧頌有的一拼,“三只蠱蟲,別說我沒見過了,南疆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你明知道自己體內有兩只蠱的時候還是把你師父中的蠱往自己體內轉嗎?!”
顧頌用一只手抱月麟有點吃力,便加上了一只手,用雙手抱住月麟,表情平淡地答道:“要不是這麽做,我連逃出傅溫衡毒手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現在站在你面前了。”
月清用力攥着拳頭,眼裏帶着對傅溫衡濃烈的厭惡,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問顧頌:“你是來讓我救你師父的嗎?”
“是,順便再看看能不能解我體內的蠱。”顧頌眼裏閃過淡淡的憂傷,“既然你解不了,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嘗試了,就算最後失敗了,那也比等死好得多。”
月清耳中有種嗡嗡作響的感覺,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才活生生地回到自己身邊,難道又要看着顧頌去死嗎?一看顧頌,月清卻是釋然了,顧頌眼裏雖有擔憂,但沒有絕望,還抱着能夠活下去的希望,兒子都這樣了,自己作為母親怎能如此?當下,月清眼裏綻放出希望的光輝,問道:“這兒這麽多用來養蠱的人,你打算怎麽辦?我要是跟你們走了,他們絕無幸存的可能。”
顧頌見月清堅定了下來,心中也是放心了許多,嘴角突然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笑,說道:“殺了青影門的人,他們就安全了。”
月清聞言一驚,這兒青影門駐守的人數雖不算多,但絕對算不上少,而且幾乎個個都是高手,顧頌這邊就只有許長善一個幫手,解決掉這麽多人簡直是天方夜譚。許長善也是挑眉看着顧頌,顯然是覺得顧頌所說的可能性太低。
“不用擔心。”顧頌把月麟小團子交到月清懷裏,讓許長善跟着自己向外面走去,“我自有方法。”
躲到院外的一個小角落裏,顧頌交給許長善兩個小瓶子,說道:“有內力的就是青影門人,沒內力的就是被這幫畜生抓來養蠱的人,所以,解決掉有內力的人。如果是睡着的,你直接抹了他們的脖子,如果是還沒睡的,捏碎一粒藥丸扔過去,他們就會昏迷過去,到時你再動手,盡量不要驚動任何人。你負責南邊的一半,我負責北邊的一半。”
許長善接過小瓶子,顧頌的醫毒之術絕對是誰都比不上的,這麽說了就代表那些人絕對會中招,可還是憂心忡忡地看顧頌,“你沒問題嗎?”
“沒問題。”顧頌語氣肅殺,頭也不回地向自己負責的北邊去了,眼裏的金光閃爍越來越頻繁,只是他自己并不能察覺到。
整整一夜,青影門據點安靜得出奇,但在這安靜中,一條條生命湮滅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等顧頌回到月清所在的院子時,許長善已經站在那兒等着顧頌了,卻背對着顧頌,沒有看顧頌,只神叨叨地說道:“這一身的殺孽啊……”
顧頌走過許長善,徑直向月清所在處走去,一字一句铿锵落地:“他們的死,換來的是更多人的活。”顧頌在門口處頓了頓,對許長善說道:“我帶着娘去師父那兒,你留下安頓剩下的人。”
許長善看了眼顧頌的背影,那颀長的身影,雖是滴血不沾,但渾身的血腥肅殺之氣,竟讓他都有些發怵,可那冷血背後,藏着別人難以察覺出的溫柔。
天邊泛起了微光,顧頌走近了徹夜未眠的月清,似是很平淡地說道:“娘,可以走了。”
月清看了看懷裏睡得正香的小團子,才擡頭看向顧頌,頓時看着顧頌的眼神變為了驚愕。
顧頌摸了摸自己的臉上,應該沒有血跡什麽的,月清怎麽會這麽個反應,只好問道:“怎麽了?”
“你體內的護心蠱進化成蠱王了。”月清将鏡子對準顧頌,讓顧頌自己看。
顧頌看向鏡內,那張臉很熟悉,還是原來的樣子,半分沒變,只是,那雙眸子怎麽會變成金色了?!顧頌也驚愕了,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月清,用眼神詢問這是怎麽回事,明明聆歌體內的也是蠱王,可聆歌的眼睛沒變成這個顏色啊!
月清果然是顧頌的娘,顧頌沒說話,可月清竟然都明白了顧頌的意思,答道:“你的體質是經脈完全通暢,而莫聆歌是完全閉塞,雖然種下了蠱王,但并不會有變化,你則不同,蠱王的變化會直接映到眼睛裏。這倒好了,那兩只攝魂蠱應該暫時奈何不了蠱王。”
顧頌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該說好神奇?顧頌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模樣,才對月清說道:“走吧。”
月清卻不急,看了看屋外漸盛的陽光,把月麟小團子塞到顧頌懷裏,然後翻箱倒櫃找出了黑色的衣帽,把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露出來,這才拉着顧頌的手臂,說道:“好了,走吧。”
顧頌的嘴角更狠地抽了兩下,問道:“娘,我能問問你為什麽要把自己裹成這樣嗎?”
黑布裹得嚴嚴實實,顧頌根本看不清月清的動作表情,只能聽到月清的聲音:“我不能見陽光,否則會渾身起紅疹的。”
怪不得從來不見月清大白天在外面晃蕩,原來如此啊!只是顧頌頓時有種不大好的預感,話到嘴邊好幾回,才問了出來:“南疆那邊的族人也是這樣嗎?”
月清的聲音再次從黑布底下傳出來:“是啊,南疆聖族的人都是如此,你倒是個例外,生有銀色毛發,卻不畏陽光,應該是随你爹。”
顧頌面部扭曲地帶着月清向外走,他就知道不會南疆聖族那麽詭異的發色有問題,看吧,什麽月神的後裔,什麽見鬼的聖族,簡直就是開玩笑!丫就是家族遺傳病!要不是他爹顧晨風彌補了這一遺傳缺陷,他也得跟月清一樣,出門還得全副武裝,把自己裹成個木乃伊!怪不得顧晨風還活着的時候,有人知道顧頌的模樣,卻沒人見過他老婆長什麽樣子,合着不是顧晨風保護得好,是丫根本不能在大白天出門!
且不說顧頌心底的憤懑有多深,他還是讓玄帝背着黑色木乃伊和月麟小團子,自己動作利索地用輕功帶着兩人向莫憂山莊別院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