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狀況下,顧頌帶着兩人一虎進了莫憂山莊別院。在需要藏匿蕭崇文等人的情況下,莫聆賦自然是将他們藏到了密室,顧頌只消腦子一轉就可以想到,但絲毫不擔心自己找不到蕭崇文等人,只随意地拍了拍玄帝的背,玄帝就自動自發地循着味道找蕭崇文去了,那鼻子比狗還好使。
玄帝順着蕭崇文的味道一路小跑,顧頌帶着月清和小團子跟着。不多時,顧頌就找到了蕭崇文所在,只是,看着眼前大約一百平米的池子,顧頌沉默了,緩緩轉頭看向玄帝,眼裏寫着:你确定你沒找錯地兒?
見顧頌滿眼疑惑的模樣,玄帝皺了皺鼻子,原地轉了個圈,重新聞了一遍以後,一屁股蹲坐了下去,用行為無聲地表示:就在這兒,信不信由你!
顧頌猶豫着要不要喊一聲,可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先不說是自己人還是青影門的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有人知道他顧頌在莫憂山莊別院,那絕對會是個麻煩。
正在顧頌躊躇之時,池子邊的一座石雕突然挪開了,從底座冒出來一顆腦袋,對顧頌欣喜地說道:“哥,你回來了!”那模樣,那聲音,可不就是蕭夏麽!
那石雕大得很,底座自然也大,連通着密室的出入口竟然連玄帝都能自由通過,更別說顧頌等人了。至于那個密室,不在別處,就在那個池子下面,如此布置倒也是精妙,池子裏的水會随風波動,水裏又有各處亂竄的魚蝦,在那下面的密室裏,衆人的活動也不會這麽容易被探查到,因此很難被人發現密室的存在。
密室裏,除了莫聆賦,幾乎所有人都在。顧頌那一雙金燦燦的鳳眼怎麽躲得過衆人雪亮的眼睛,每一個人都把月清和小團子忽視得徹底,呼啦一下圍到了顧頌身邊,擔憂又好奇地問顧頌是怎麽回事,莫聆歌倒是不說話,但那眼神就像會說話一般。顧頌不立馬回話,而是看了眼月清,眼裏意思不明。
月清不虧是顧頌的娘,兒子那意義不明的一眼,月清理解得很透徹。當下月清很淡然地把身上的黑色衣帽脫了下來,徑自走到唯一昏迷的蕭崇文面前,悠然坐下,開始醫治。那意思,顧頌也明白了,月清這是在說:随你小子怎麽編,我不拆你臺。
顧頌回過頭,随手摟過莫聆歌,開玩笑似的對衆人說道:“能有什麽事,我體內的護心蠱進化成蠱王了,好事,絕對是好事啊。”
衆人本是半信半疑,但看顧頌笑得如此輕松,果真沒有一絲沉重的模樣,不由信了大半,轉身就去看月清醫治蕭崇文了。
只有莫聆歌,不發一言,只靜靜地看着顧頌,清澈的眼裏明明白白寫着擔憂,還夾雜着淺淺的疑惑。顧頌見狀,臉上的笑僵了一瞬,低頭抵上莫聆歌的額頭,溫和的笑容重新浮現,加重語氣說道:“我不會有事的。”
莫聆歌看着近在咫尺的顧頌,那妖異卻又極美的面容幾乎沒有一點瑕疵,可那蒼白的臉色,與平時的生氣勃勃完全不同,怎麽讓他相信顧頌沒事?可是,莫聆歌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麽,只能相信顧頌。莫聆歌閉上眼,抵着顧頌的額頭,輕聲說道:“我陪着你。”
顧頌不說話,只是也閉上了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兩分。
衆人見顧頌和莫聆歌額頭抵着額頭,便站在一邊靜靜看着,并不去打擾兩人間溫馨的氣氛。
顧頌倏然睜開眼,眼裏閃過一道寒光,仿佛想起什麽似的,快速地在莫聆歌嘴角親了一下,轉身就向密室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話:“我去找老錢和趙燕,很快回來。”
衆人目光俱是一凜,都想到了之前住的地方是老錢和趙燕幫顧頌置辦的,若是青影門找上他們,先不說他們會不會供出顧頌,那皮肉之苦是絕對少不了的,有沒有命留下還是個問題。
顧頌獨自一人飛速向老錢他們給自己置辦的宅子而去,很快,顧頌就看到他們安然無恙。老錢等人見顧頌眸子變了顏色,倒沒什麽大反應,只是眼珠子變個顏色而已嘛,對他們主子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嘛。不得不說,這就是盲目的相信啊,在八方酒樓那些個人眼裏,顧頌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顧頌立刻就問有沒有人來找他們問自己的下落,老錢笑得跟個神棍似的,趙燕也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把他們怎麽把青影門的人忽悠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了顧頌聽。
顧頌聽後霎時無語,他怎麽能忘了自己是顧晨風的兒子,顧氏一族被滅,他顧頌的名字也在其中,當然不會在官府的戶籍上出現,他這麽多年根本就沒戶籍,就一正宗黑戶,老錢等人雖給他買了宅子,但宅子不可能以顧頌之名登記,是以京城八方酒樓的各個夥計的名字登記的,那些人死心塌地跟着顧頌,以他們的名字登記房子,老錢他們也挺放心。
所以,在有人找上門來問顧頌的下落的時候,老錢不着痕跡地告訴他們這宅子是自己的,而前段時間來這兒的那個銀色頭發的小子是來借住的,房租還沒交就消失得沒影了。在來人面色疑惑的時候,老錢又問他們是不是銀發小子的熟人,那個房租能不能代交一下。結果可想而知,青影門的人跑得要多快就有多快,視老錢為毒蛇猛獸啊。
顧頌聽着雖是無語,但心是踏踏實實放下來了,囑咐老錢等人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以後,顧頌一眨眼就再次消失在了老錢和趙燕面前。
才回到莫憂山莊別院的密室裏,顧頌再一次無語了。偌大一個密室裏,莫聆賦轉着圈在逃跑,蕭夏和許金兩人轉着圈緊追不放,看那架勢非打得莫聆賦沒有動彈的力氣才算完。
一旁的孔虞笑眯眯地看着,莫聆歌看着莫聆賦的眼神很清澈,不喜不憂,而蕭崇文依舊躺在那兒,顧頌一見月清抱着小團子優哉游哉地看戲,便知道蕭崇文已經沒有危險了,頓時放下了心。
月清見顧頌回來了,立即向顧頌招了招手。顧頌聽話地走上前,任月清抓起了自己的手腕,靜靜地讓月清查探自己的情況。顧頌等月清放下他的手腕,才用眼神無聲地問月清怎麽樣了。月清同樣用眼神無聲地回答顧頌,那兩只攝魂蠱現在被蠱王壓制得很好,暫時不用擔心。
這邊母子兩人用眼神無聲地交流着,周圍的人就算看到了二人的眼神,但都不解其意,而莫聆歌,從頭到尾都沒看顧頌這邊,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因為太在乎,所以不敢看,怕看清楚事實之後擔驚受怕。
顧頌看了一會兒追逐戰,覺得實在沒意思,開口道:“小夏,金子,你倆別追了,說說是怎麽回事。”
蕭夏和許金聽顧頌發話了,立刻停了下來。許金不發一言,直接找自己名義上的媳婦兒、實際上的丈夫莫玄去了,把交代事實的重任交給了蕭夏。蕭夏狠狠瞪了莫聆賦一眼,才氣哼哼地對顧頌說道:“哥,你自己問他吧。”
顧頌眉一挑,看向上氣不接下氣的莫聆賦。
莫聆賦尴尬地笑了笑,緩了緩氣才說道:“今天大刀門把參與武林大會的大門派代表和無門無派的高手集合起來,我作為莫憂山莊代表去了,然後……”
莫聆賦頓住了,看着顧頌似是欲言又止。顧頌也懶得廢話,只面無表情看着莫聆賦,但莫聆賦愣是被顧頌看得渾身一顫。
“大刀門掌門和長老集合衆人,說你顧頌殺了他門下數個弟子以後畏罪潛逃,還把幾具屍體擺在大堂前,希望衆位武林同道幫忙追捕,為大刀門讨回公道,同時希望靈玉宮給個說法。”莫聆賦氣都沒換地把這麽長一段話說完了,然後眨巴着眼睛特無辜地看着顧頌。
“夠狠的啊,大刀門竟被青影門控制得這麽徹底,這是鐵了心要毀了我,毀了靈玉宮啊。”顧頌說話的時候沒有擔憂,一臉似笑非笑,似是在嘲笑青影門的卑劣做法,靈玉宮這麽強悍,哪是他青影門說滅就滅的,但顧頌沒有忘記蕭夏和許金追着莫聆賦打的場面,淡淡問莫聆賦:“你做了什麽?”
“我?呵呵……”莫聆賦傻笑着,但見顧頌眼裏漸漸聚起一抹殺氣,嘴皮子十分利索地答道:“我跟他們說我三弟莫聆歌也被你顧頌給拐走了,能不能順便幫我找一下。”
蕭夏和許金聞言鄙視地看了莫聆賦一眼,這人居然抹黑顧頌,不能原諒!顧頌只是眯起眼睛看了看莫聆賦,眼裏金光閃了閃後,說道:“做得好。”
“什麽?!”蕭夏和許金都是滿眼不可思議地看着顧頌,深深懷疑顧頌腦子被什麽玩意兒給狠狠踢過。
顧頌一看這倆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不理他們,反而對莫聆賦說道:“盡量拖一下時間,勸他們把武林大會辦完再找靈玉宮算賬。”
“好。”莫聆賦見顧頌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滿臉寫着“知己難逢”四個字。
就算蕭夏和許金之前因為怒氣上頭,沒反應過來莫聆賦這麽做的目的,此時也明白了過來。莫聆賦這是要做他們的卧底,幫他們探聽青影門的下一步,同時幫顧頌破壞青影門的行動。
顧頌拍了拍莫聆賦的肩,慎重地說道:“青影門不會相信你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行事要萬分小心。”
“知道。”莫聆賦笑得狡黠,好歹是莫憂山莊出來的,文韬武略那是全能啊!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莫聆歌猛地看向顧頌,說道:“皇帝這回也來蒼容城了,說什麽想看看武林第一高手的風采。”
顧頌沉思一會兒,把皇帝的想法猜了個全,“這是要給青影門立威,順便把我給捉回去。”顧頌突然一笑,對莫聆賦說道:“你不用想辦法讓他們把武林大會辦完了,傅溫衡不會讓武林大會半路終止的,他會在武林大會辦完以後,再集合群雄打上靈玉峰的。”
莫聆賦沒有回話,反而有一道熟悉卻虛弱的聲音響起:“你打算怎麽辦?”
衆人聞聲向聲源處看去,正是剛醒過來的蕭崇文,此時睜開眼睛看着顧頌,說道:“傅溫衡的武學造詣算是極高的了,我損了內力,別說武林大會上了,江湖上都不一定有人能打得過他。”
“我能。”顧頌的語氣平平淡淡,但就是讓衆人莫名覺得顧頌說的是事實。
蕭崇文愣了一愣,忽然大笑出聲:“好小子!不愧是我徒弟!”
“廢話,你教出來的還能是個廢物嗎?”顧頌面上帶着笑意,似是胸有成竹,但衆人心下都明白,顧頌和傅溫衡這一戰,贏面根本不足四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