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是潮濕的,但是瞬間之後白衣的青年臉上又露出了平常那種驕傲又狡黠的表情來“難得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展昭看看他,舒展了眉梢笑“是啊,煩勞白五爺快些回來救我吧。”
白玉堂一手把杜天明抱起來,另一只手掩住他的嘴不讓他喊出聲來,借着黑暗的陰影慢慢的向右側的一扇門退過去。
展昭看着對面那人不慌不忙的點起燈火來,似乎對白玉堂的離去也沒有意思要阻攔。
他看上去年紀并不大,點燈的時候能看到右手手腕上挂着兩只镯子,一只血紅一只深碧,偶爾碰在一起發出“叮”的一聲,在空寂的昏暗房間裏尤其顯得詭異。
“開封府展大人?”他點完第七支蠟燭,房間裏已經半亮了,他轉向展昭的方向,靜靜問道。
“在下展昭,閣下是?”展昭細細的打量對面那個人,那人笑容文雅安靜,眉眼和唇的線條都很秀氣,削肩垂發,竟是個相當俊美的男子。只是那發色卻跟秋莫言一般,不是純黑,而是近乎灰白的烏色。
“在下祁寒”
“奉日教軍師祁寒?”展昭一驚
“奉日教早已不存在,盛修南有勇無謀,可惜了三千的教衆陪他葬身地下”他淡淡道,似乎一點也沒有把奉日教和盛修南放在心上。
“聽說展大人從不相信天機一說?”他停了一下,又問道,語氣安靜如同家常,一雙眼睛微微笑着看過來,半分敵意也沒有的樣子。
“天機門淵源博大,不是我們這些尋常人所能明白,展某只是覺得人定未必不能勝天罷了。”
“展大人能破我九歌之陣,連命中死劫也能逃過去,自然不用信什麽天機了”他不在意的笑笑,似乎是習慣性的擦了擦手上的紅镯子。
“閣下聯合江遠帆犯下這樣的血案,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他似乎有點驚訝的看了看展昭“天機一道有多大的力量難道你不知?”忽然他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來“怪不得你不知了……我現在讓你看看……天機為人所用之後的力量是什麽樣的。”說着,擡起右手來,那血紅和深碧的手镯“叮”的一聲碰在了一起。
忽然他身後數十盞燈一起亮起來,屋內頓時明如白晝,展昭這才看清他身後約十幾步的地方綁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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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心中一沉,就要上前,祁寒皺了皺眉似乎發現了什麽奇怪的事情,看着他道“你……”随即又向他身後掃了幾眼,沉聲道“小秋?”
布衣灰發的少年自黑暗裏走出來,仍然是那種幹淨柔軟的模樣“祁師兄”
“你真真是長本事了”祁寒冷冷一笑道
“祁師兄”他似乎有點腼腆笑了笑“師兄你好多年沒回慕天崖了……今年的白芙蓉花瓣……是單數呢。”
祁寒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一點“你不好好在慕天崖看你那些花,跑到京城來幹什麽?”
“因為師兄設了祭天壇”他說“如果我不來,師兄以後就再也看不到白芙蓉花了……”
“你閉嘴”祁寒握緊了右手,似乎在抵抗着某種痛苦“我要做的事情用不着你來管。”
“我不能不管”秋莫言看着他,笑了笑“我是天機門門主,本代神算傳人,我怎麽能看着你逆天改命,我怎麽能看着你設祭天壇,魂飛魄散……”
“你阻止不了我”祁寒後退幾步,袖子裏的刀抵在了那女孩子的胸口“今天我一定會成功的……我一定會讓他活過來……當年我把他凍在千年寒冰裏……我發過誓一定要救他回來。”
“你不能了”秋莫言眼睛裏帶着不分明的悲哀“師父已經下葬……兩年了。”
“誰讓你葬了他的?”祁寒一個箭步沖過來,連展昭都沒料到他會有這麽快的身手,刀鋒已經接上了秋莫言的脖頸,淺淺的血痕劃下來“你竟敢葬了他……你竟敢……你……”他的眼神絕望的仿佛無盡的深淵,手也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師父死了……越司風他死了……”少年琥珀色的眼睛裏毫無波瀾,靜靜的看着自己面前絕望如死的人“誰也救不回他……你也不能。”
“他死了……他死了……”祁寒慢慢的一字一字的重複着,他的表情那麽哀傷,連展昭看了都覺得于心不忍起來,更奇異的是他發現祁寒的發色似乎在慢慢的變的更加灰白。
“哈” 他忽然凄楚的笑起來,用手點着秋莫言“好好……我的好師弟……你終究夠狠……我花了整整兩年找遍天下才拿到四大法器……更不惜跟江遠帆那個卑鄙小人合作枉殺了數十條人命……你卻說你已将他葬了……”他慢慢的放下了手裏的刀“那……也好……過了今晚……我就可以去陪他了……我們可以回到慕天崖去看今年的白芙蓉花了……”
“你不能”少年的眸子的顏色忽然沉下去,寂靜如水“你不能去陪他,誰也不能去陪他——我把他葬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忽然的露出一個陽光般喜悅的微笑來“除了我,誰也不能去陪他。”
“小秋……”祁寒忽然震驚般的看着他,片刻之後發出一陣瘋狂般的笑聲來“你也愛他,你也愛他……哈哈哈……所有人都愛他……可是沒有一個人得到他的愛。”
“不是的”秋莫言淡淡道“他愛我。”
“你……你說什麽?”
“所以他才讓我做神算傳人,他才讓我想辦法讓你和素姐活下去”他看着自己的同門師兄“因為只有我才知道他活的多麽痛苦……他看到了多少悲慘的結局卻無力阻止……他多麽想要解脫……”
“是你”祁寒忽然呼喊起來,連聲音都變了調子“是你把天機輪給他的……你看着他去死!你殺了他!”他撲上來,似乎想要卡住秋莫言的脖子,搖了幾下手卻又滑落下來“你為什麽要殺了他……我可以不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愛他……可是他怎麽可以死……怎麽可以死……”祁寒用雙手抱住頭,背靠着屋梁慢慢的滑下去。
秋莫言蹲下來,眼睛裏神情很平靜,低聲道“師兄,我帶你回慕天崖,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
祁寒在他懷裏發出哽咽的聲音,展昭皺了眉想要阻止,卻發現祁寒的臉已經變成了毫無生氣的灰白,正在慢慢的泛上瀕死的青色,同時他的頭發也徹底的變得雪白,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秋莫言轉過頭對展昭抱歉的笑了笑,半攙扶着祁寒往最裏間的黑暗處走去,展昭猶豫了片刻剛要追上去。
正在這時候卻見白玉堂推了門匆匆趕來,拉了他的衣袖就往外拖。
“怎麽了?”
“有炸藥,快走”
“什麽?”展昭沒來的及回過神來已經被拖着往外走了好大一段“可是小秋和祁寒還在裏面……”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巨響,強大的熱流沖過來,情急之下白玉堂一把扯住他順着氣流的方向自窗子撞了出去。
八 尾聲
展昭醒來時,只見燈火下一襲白衫的男子伏在桌子邊,睡的正熟。
心下微微一輕,四顧看看,似乎是一家尋常農舍。暗自運了氣調息幾下,胸口一陣扯裂般的痛,強壓下幾近到了咽喉的帶血腥氣的咳嗽,卻見有位十七八歲的農家少女推了門進來,見他轉醒,剛要開口,展昭對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拿眼色瞥了瞥睡的正熟的白玉堂,那少女會意的點點頭,退出門去。
展昭輕輕的起身,将放在自己身側的已經洗幹淨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再輕輕的帶上門走出去。
“展大人可好些了?”那少女眉清目秀的模樣,只是看起來有些單薄蒼白。
“你是……婉兒姑娘”展昭想起她正是前日在李家藥鋪他交給白玉堂要他帶走救治的李雲升之女李婉兒,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展某謝姑娘救命之恩了。”
李婉兒搖頭道“哪裏是小女子的功勞了……是白五爺将您帶到小虎家的……”說着,臉微微一紅,低頭道“我正在他家裏養病……白五爺背着你進來,倆人一起倒在門口了……好在我爹留了不少藥在鋪子裏,我又稍許懂些治外傷的方子……”說到李雲升,不禁聲音有點哽咽了。
展昭神色微變,忽然想起李雲升死前給自己的那個藥方,忙從懷裏掏出那方子來“李姑娘,令尊臨終前交給在下這個方子說是可以治你的頑疾。”
李婉兒一愣,有些顫抖的接過來,看了看,苦澀笑道“爹他這些年為了我的病……什麽都做了……可惜倒頭來還是被人蒙騙……”
“這方子?”
“這幾味藥不過是尋常補血滋養的功效而已……想來爹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