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車內的沈歲進畢竟歷事不多,已然被激的淚如暴雨,哭得接不上氣。

沈海萍對這事其實也有幾分沒把握,畢竟弟弟沈海森這麽多年不在國內,他的私生活自己确實也監管不到。

但話從這些心存邪念的女人口中說出,沈海萍留了個心眼,覺得未必也就真到哪裏去。

她眼如沉潭,一邊摟着委屈至極的沈歲進,一邊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聲源的發散地。

“好了,有什麽委屈,姑姑給你做主。她真想進咱們家的門,只怕連給你提鞋都不配。放心吧,萬事有姑姑呢。”

這個女人已經中傷到自己最看重的侄女,沈海萍覺得不能再繼續躲在拐角聽牆角了,女人的嘴實在太髒,孩子才剛沒了媽,絕不能再受這樣錐心的刺激。

她仰起頭,對前排的單星回溫和道:“同學,一會你先陪陪小進,就不讓她回家了。等我料理好了,再讓司機去接你們,你們喝咖啡嗎,圖書館的五樓有私人閱覽室,我讓學校的人開鎖,再給你們泡兩杯咖啡送過去。”

單星回答道:“不用去圖書館,一會她上我家就行,我們兩家就挨着一道矮牆。我媽不會泡咖啡,但是泡茶她在行。”

沈海萍被他流暢的回複逗笑了。

身邊所有人和她說話,都跟彙報工作一樣,除了拘謹,便是畢恭畢敬。

但侄女的這位男同學卻絲毫不懼她似的,想說便說,而且還很有自己的主意。

于是她笑着應道:“也好。”

前一秒還溫柔的對孩子們說笑,下一秒再把視線調去車窗外,就已然是一副雷厲風行,風雨欲來的表情。

車子不疾不徐地重新發動,路過巷子口那對仍在對峙的男女時,車窗嫌棄的緩緩搖合而上。

警衛員和梅姐在車後緩緩的跟着,這樣出行的排場,很快就讓華秋吟從争吵中抽神出來。

目光跟随車子一路前行,果然那輛特牌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沈家父女新分的小平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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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下來一個氣質雍容的中年女人,另外兩個則是沈歲進和單家的小子。

沈歲進低着頭并沒有回家,而是和單家的小子一道去了單家。

至于那個中年女人,華秋吟再熟悉不過了,之前和沈老太太關系好的時候,在錦瀾院也會偶爾碰上沈海萍回娘家。

不過每回沈海萍回娘家都是來去匆匆,大抵是公務繁忙吧,華秋吟便也一直遺憾,沒有機會和她正經說上話。

眼下再不能和馮曉才在這浪費時間瞎掰扯了,須得速速打發了他,趕着去沈家露臉掙臉熟。

況且沈海萍來了,萬一馮曉才再鬧起來,那些污言穢語叫沈海萍聽進去了,自己想嫁進沈家,可就比登天還難了。

華秋吟這時總算服了軟,哄着馮曉才道:“晚上我去你家吧,到時候咱們再好好說,話也不能被咱們說的這麽死,畢竟我們好歹也相識一場不是?”

馮曉才聽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知她又起了什麽壞心思,但她說今晚要上他家來,馮曉才一合計,離上回她求歡也過去半個月了,一時口幹心癢,腦袋一拍,就答應了她先回去。

夕陽燙紅了他的老臉,曬進他眼角的褶子上,凹出一道道細長的陰影。

蹬上自行車的時候,馮曉才美滋滋的心想:這騷貨,嫖得了一回是一回,他也不吃這個皮肉虧,畢竟不嫖白不嫖。

*****

沈海森睡到晌午的太陽都照偏了才起來,去食堂的時候,許多檔口已經撤的差不多了,于是随便囫囵吃了點午飯,就又往實驗室去了。

眼下沈家的小平房,依舊靜悄悄的。

梅姐進了門,四處張望打量,很快就有了幹活的思路。

準備先把客廳的沙發先拾掇出來。新買的皮質沙發擡進了屋,但是連包膜都還沒撕,這讓沈海萍坐上去,顯然是不合适的。

于是梅姐一進門,就先讓警衛員小張一起幫着把沙發擡到合适的具體位置,然後兩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張新沙發剝了出來。

梅姐拿了抹布,一遍濕、一遍幹,迅速又仔細地上下抹了兩遍,這才請沈海萍入座。

沈海萍擡腕看了眼手表,估摸着那個女人應該快擺脫糾纏進門了,便悠哉的斜靠在沙發上,擡腿交疊,勾起了腳。

“夫人,喝點什麽,我看着家裏有紅茶、綠茶,還有咖啡,不過是速溶的,不是拿咖啡豆現磨的。”梅姐已經在廚房轉了一圈,用電茶壺燒上熱水。

“天冷了,就喝紅茶吧。”

話音剛落,就瞧見院子門口,一張謹小慎微模樣的女人臉探了出來。

沈海萍自然不會現在就落了她的面子,便裝聾作啞,依舊叫人看不出喜惡的招呼她進來坐。

“是小華吧?之前在錦瀾院就經常碰見你和老太太抹紙牌。”

沈海萍原來記得自己,這讓華秋吟一時喜出望外,提着裙擺矜持的跨過大門門檻,就往堂屋裏來。

“沈大姐,你也在呢。我下了課來替沈師兄收拾屋子。昨天去家具市場轉了大半天,才幫着訂好這些家具,都是現貨,所以并不那麽精致。沈師兄說他不講究這些,讓我看着幫忙挑,我眼拙,自然沒有你的眼光好,你幫我瞧瞧哪裏搭配的不好,我再聯系市場裏的老板退換。”

這唯唯諾諾、嬌嬌俏俏的小媳婦模樣,真是演的一手好戲,分毫叫人瞧不出來剛剛在巷子口,是哪個辣子一般的潑婦在罵街。

梅姐端了泡好的兩杯茶來,華秋吟倒是受用的很快,壓根也沒想到屋裏就沈海萍一個主人家,為什麽她剛進門,梅姐就嚴絲無縫的端出了兩杯茶水。

“小華,你今年多大了?”沈海萍捧過茶杯,放在茶幾上。

華秋吟在對面的藤椅上挺腰坐直,答道:“過了下個月就三十五了。”

“哦,聽說你還沒結婚吶,是不婚主義嗎?”沈海萍揣着明白裝糊塗。

華秋吟的心咯噔一下,她這麽大年紀沒結婚,當初是誰蹉跎了她,沈海萍不是明知故問麽?

華秋吟盯着玻璃茶杯裏,不斷下沉的茶葉梗,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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