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新學期開學一周,周五下午,徐慧蘭特地讓梅姐在家裏燒了一桌子菜,她喊了陸之瑤來家裏吃飯。

夏天吃冬瓜最好,消暑又利尿,今天晚飯的湯,梅姐做的就是鹹肉冬瓜湯。

周五下午三點就沒課了,陸之瑤來沈歲進家裏來的時候,正趕上梅姐跟農場訂的一只生态甲魚送過來。

陸之瑤自告奮鬥地蹲在院子的屋檐下,兜了一大盆的清水,要幫梅姐宰殺甲魚。

陸之瑤的舅媽在菜市場經營的是家禽攤口,但陸之瑤覺得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游的,這些東西宰殺處理起來,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沈歲進的課要上到三點五十,眼下家中只有梅姐和陸之瑤。

梅姐在廚房裏配菜,拗不過陸之瑤要動手幫忙,原本想喊她進屋處理甲魚,陸之瑤卻說:“外面院子寬敞,屋檐下可以擋太陽,不會太熱的。甲魚殼上有一層的皮要剝,我在院子裏盛一盆清水慢慢洗慢慢剝,髒了的水我就直接淋到草地上沃肥。”

梅姐覺得這丫頭雖然有時候缺心眼,但實在是個熱心的實誠人,也就由着她去了。

見她蹲在水盆邊上認真研究,該怎麽給四腳朝天的甲魚五馬分屍,梅姐給她拎了張換鞋的小板凳,喊她坐:“坐吧,一直蹲着累腰。”

陸之瑤舉着手中的菜刀,對着甲魚身上來回比劃舉棋不定,說:“梅姨,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黃皮黃身的甲魚,顏色像金子一樣!我舅媽菜市場賣的鼈都是青皮白肚皮的,你買的甲魚好特別。”

梅姐:“是遠郊農場散養在山澗裏的甲魚,說是接近野生的狀态,才能有這種金燦燦的顏色。”

注意到她穿了條白色的雪紡連衣裙,梳着兩條整齊的麻花辮,想是今天來家裏吃飯,特地精心打扮過的。梅姐讓她先等等,別急着剁甲魚:“我先給你去拿件圍裙,你這孩子,穿的那麽齊整,一會兒沾上了甲魚血,衣裳不好洗。”

陸之瑤揚起臉孔望着梅姐進屋的背影,隐隐覺得自己好像有一種錯覺:梅姨是不是今天有什麽好事兒啊?她對自己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溫柔了……

梅姐給她拿了件印着兩只小白貓的花邊圍裙,喊她起身,自己給她系上。

“你開學了,之前那家的家教還做嗎?”

陸之瑤點點頭:“做呀,還給我漲工資了呢!一小時給我漲了十塊,因為他們家那個專門帶小孩兒保姆,上個月有事兒回老家了一趟,保姆回老家的那半個多月,都是我帶着小混血玩兒。有時候雙休日不用家教,他們家大人要是不在家沒空管小孩,我就免費去陪玩。大約他們覺得占用我私人時間過意不去,就主動給我每小時加了十塊的工資。保姆從老家回來後,那家人也照舊給我加薪後的工資,沒給我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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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那敢情好,也是戶大方的人家。”

陸之瑤:“嗯,那家的女主人和男主人都是外企的高管,工作忙的連軸轉。女主人之前還在聯合國工作過,我知道都佩服死了。就是小混血有點兒讓人頭疼,感覺不怎麽繼承他爹媽的優良基因,學習成績太讓我費神了。”

高壓鍋裏的排骨上汽了,梅姐說:“我先進去配菜,一會兒小進就該回來了。”

陸之瑤也說:“我繼續琢磨怎麽處理甲魚。”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陸之瑤終于用溫水剝完了一整只的甲魚皮,準備開始肢解甲魚,這時門口的大鐵門,傳來一陣開門的咯吱聲。

陸之瑤以為是沈歲進下課回來了,仰着脖子朝門口望去,看見的卻是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

是個男生,個子高大,身型呈現健壯的倒三角型,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7號球衣,臂彎裏還捧着一個籃球。

似乎還有點兒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沒等陸之瑤想起來他是誰,就聽梅姐出屋招呼:“威威,你怎麽來了?進屋坐。”

陸威的眼睛略過蹲在院子屋檐下舉着菜刀要剁甲魚的陸之瑤,對梅姐說:“單星回在嗎?”

梅姐一愣,心想:陸威這孩子是不是認錯門牌了啊?單家在2巷7號呢,這兒是13號。

陸威看見梅姐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單星回肯定不在這了。

梅姐:“小進還沒下課呢,不過也快了。現在三點半,再過20分鐘她就下課了。”

陸威:“哦,難怪呢,我找不着單星回一起去打籃球,想着他可能在沈歲進這。既然沈歲進不在家,他肯定也不在這兒。”

梅姐壓根沒往裏細想這裏面的邏輯,只是客氣地招呼他進來坐:“你這孩子,這麽老熱的天兒還去打籃球,瞧瞧你曬的這一身汗,進來喝點涼水吧?”

陸威:“不用了,我球隊還等我過去呢。梅姨,下回我來玩兒哈!”

轉身要走的時候,眼睛再度瞟過院子裏那個旁若無人duang duang剁着甲魚的女生,心想:沈歲進家怎麽又請了個小保姆啊?

她家不是招工很嚴格,任人非親不用的嗎?難道梅姐準備告老還鄉了?你別說,小保姆剁菜殺氣騰騰的樣子,真有幾分要來接梅姐班兒的意思。就是……這小妞的穿衣打扮,活脫脫一個七八十年代的大土妞,穿涼鞋裏面套白絲襪,什麽年代了還梳兩只對稱的麻花辮兒,一點不像他家的保姆,個頂個兒的趕時髦。

陸威往教學樓走,準備去逸夫樓下逮單星回。沈歲進快下課了,他肯定在那兒等着接沈歲進。

狗東西,別提多見色忘友了,約好了今天下午三點十分去操場打籃球,等了十分鐘都沒見到他的影子,陸威就知道他肯定是來找沈公主了。

果然,陸威在逸夫樓前面,捕捉到了那個來來回回練習滑板的身影。

“單星回,你大爺!你小腦被豬吃了嗎?約好三點十分打籃球,你給我在這兒玩滑板!”陸威氣炸了,把臂彎裏的籃球狠狠砸了過去。

單星回穩穩當當地接住籃球,讓他稍安勿躁:“我忘了和沈歲進說一聲要和你去打籃球,在這兒等着她下課呢。你看我滑板都帶上了,一會兒她下課,我跟她說一聲,馬上踩滑板去籃球場找你,絕對比走路過去快。”

陸威恨恨地瞪了一眼他腳下的滑板,火氣稍微消了一點,嘴上還是不饒人地怼他:“你丫不開直升飛機去籃球場,就是對不起你兄弟我!狗死了,自從你和沈歲進好上了,我他媽約你打一回籃球,比約個巴菲特午餐還難!”

下課的打鈴聲響起,陸陸續續有學生從教學樓裏走出來,單星回精準捕捉到人群裏的沈歲進,沖她揮了揮手。

沈歲進捧着書出來,好奇怎麽陸威也在,看到他手裏捧着籃球,就知道他是準備把單星回拐去打籃球了。

陸威:“沈歲進,你家新來的那個小保姆剁甲魚的樣子好恐怖……吓死我了,她邊上擺着一大盆血水,剁甲魚的時候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還有,她是不是特沒禮貌啊?客人上門都不知道主動打招呼。”

沈歲進疑怪道:“沒啊?我家沒請新保姆……”

突然想起來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徐慧蘭讓梅姐晚上準備多點的菜,陸之瑤要來家裏吃飯。

沈歲進一下把陸威口中的那個“小保姆”和陸之瑤對上號,忍俊不禁地說:“那是陸之瑤吧?她殺雞殺鴨可厲害了,一定是她在幫梅姨打下手。你們見過的呀!”

陸威一臉懵逼,那土妞他之前見過?“什麽時候啊?我們見過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沈歲進覺得滑稽死了,陸之瑤剁個甲魚都把陸威這個九尺金剛吓了一跳,陸威可真是中看不中用,空有一副壯皮囊,還不如人家只有一米六幾的小姑娘呢。

單星回提醒他:“你大腦被僵屍吃了吧,天天玩植物大戰僵屍。我們回北京的那天,在後海的酒吧,陸之瑤也在啊,她是徐阿姨的幹閨女,還是我的小學同學。”

陸威真是一點兒不記得有這麽一號人物了,想起來她剛剛面無表情剁甲魚的樣子,覺得她如果在古代,一定是個技術絕頂高超的冷酷殺手。

沈歲進:“虧你還和人家一個姓呢,自家人不認自家人。”

單星回和領導彙報:“一會兒我和陸威去籃球場打籃球,五點結束,你要來看嗎?還是累了,先回家?”

陸威在心裏大“操”了一聲,用那種你他媽簡直有病的眼神,去怼單星回:有病吧?好不容易約一場籃球,還把時間限制在五點結束。鬼知道一場下來要多久啊!

單星回這狗東西是真不能要了,簡直被沈歲進禍害死了。

沈歲進想了想,說:“我還是先回家吧,陸之瑤在呢,好久沒見到她了,上回我從瑞士回來,給她帶的禮物還沒給她呢。梅姨有點兒不太喜歡她,我怕她一個人在,梅姨會欺負她。”

單星回還想送一送沈歲進,被陸威一雙馬上快爆發的怒眼死死瞪住,才改口說:“那晚上我牽着博士去找你吧,吃完飯我們去遛彎。”

陸威:“卿卿我我磨磨唧唧的,媽的,單身狗不配被當人嗎?注意點邊上群衆的感受啊!”

單星回踢了他一腳:“以前誰和陳珍妮天天擱我們倆面前辣眼睛呢!哦對了,還有那個轟動全校的街舞,當初誰在臺上說要把自己獻給陳珍妮啊?啧啧啧……”

陸威漲紅了臉,粗着脖子大喊:“行了行了,我是傻逼行不?多少年的老黃歷了,誰還沒個年少輕狂啊!這事兒還能不能翻篇兒了,有事兒沒事兒你就拿這個損我。”

不僅單星回損他,至今仍有同學在初中□□群裏,拿這件事取笑陸威。

單星回哈哈笑說:“風水輪流轉,我和沈歲進的狗糧,你給我受着哈,誰叫你當初在我們面前那麽猖狂。”

兩人拌嘴歸拌嘴,但一點兒不耽誤他們勾肩搭背地晃去籃球場。

*****

沈歲進回到家裏,陸之瑤已經處理好了甲魚,正在院子裏倒髒水。

“剛剛那個是陸威,你沒認出來呀?”沈歲進進了院子和陸之瑤打招呼。

陸之瑤瀝着空盆裏殘留的污水,神情顯得有些迷蒙。

哦,是剛剛那個抱着籃球的眼熟男生吧?

“他也姓陸?”

“你們之前在酒吧見過呀。就是那次去聽薛岑的音樂會,音樂會結束,她請我們去的那個酒吧。陸威和單星回同一天回北京的。”

“好像有點印象……”

梅姐在屋裏榨了兩杯芒果汁,往裏頭加了幾塊冰塊,擺在茶幾上喊兩個姑娘進來喝飲料,“別在屋外聊了,屋裏有電風扇,涼快。”

梅姐還誇陸之瑤:“小陸的手腳真快,之前我殺甲魚沒一個半小時肯定處理不幹淨。小陸處理甲魚,動作又快,活兒又細致。”

沈歲進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能從梅姐嘴裏聽到她誇陸之瑤一句好話。

“芒果汁有點兒酸。”沈歲進說,“梅姨,給我再加點蜂蜜吧。”

梅姐卻不讓,說:“我特地往裏面擠了半個檸檬汁,夏天的時候要多補充VC美白。還有,吃太甜了對身體不好,蜂蜜我加了兩勺已經夠了。”

有句話叫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陸之瑤幫梅姐解決了今天菜色裏最棘手的甲魚,梅姐現在看陸之瑤的表情都是慈眉善目的,還招呼她多喝果汁,“小陸,你膚色黑,平時要多喝點兒檸檬汁,果汁要是喝不夠,一會兒我再榨。”

哦豁,梅姐今天這是摸彩票中大獎了吧?心情這麽好。

沈歲進給陸之瑤使眼色,讓她和自己一起上樓。

陸之瑤跟在沈歲進身後上了樓,沈歲進去衣帽間翻出之前給陸之瑤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她。

“這是眉筆和口紅。我們學校女浴那裏有一家美甲美容的小店,老板娘修眉的手藝不錯,我去過好多次,比正規美容院的修眉技術都好多了。下回我去修眉毛,我帶你一起去,眉毛一修,整張臉都會顯得幹淨修整很多。”

陸之瑤生平第一次收到化妝品,有些羞澀地說:“我都不會化妝,怕浪費了你送我這麽好的化妝品。”

沈歲進:“以後你談戀愛肯定會化妝的。真的,我和你說,以前我都不愛鼓搗這些東西,嫌麻煩,現在有時候還會專門搽點兒粉再出門。”

陸之瑤一下抓住重點:“小進姐,你有對象啦?”

沈歲進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慌亂解釋說:“沒呢,我這是為戀愛提前做準備,提前練習化妝!”差點兒傻乎乎的說漏嘴。

陸之瑤:“我不想談戀愛,只想好好賺錢。沒有經濟基礎,哪來的上層建築?有那功夫談戀愛,我寧願出去兼職多賺幾個錢,不再伸手向我舅舅舅媽要生活費。”

沈歲進特別欣賞她身上,這股自力更生的韌勁兒。

徐慧蘭和她說過,其實陸之瑤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産并不少,甚至一些著作至今仍産生版稅。這些可是一直下蛋的金雞,足夠保證陸之瑤大學期間的學費和生活費了。但陸之瑤就是有一個毛病,愛攢錢,甚至對自己的攢錢要求,到了一種苛刻的地步。

其實就連陸之瑤自己都不明白,她這麽拼命攢錢是為了什麽。但經受過貧富差距的劇烈沖擊,陸之瑤心底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她必須要努力掙錢、努力攢錢,錢能給她帶來無可替代的安全感。

甚至聽說了中文系出來就業工資普遍不高,開學才一個星期,陸之瑤已經動起了要轉系的腦筋。

晚飯間,在飯桌上,陸之瑤和徐慧蘭說了自己的想法:“幹媽,我思考了幾天,決定要轉系。中文系可能不太适合我,将來的就業方向讓我覺得迷茫。”

徐慧蘭關心地問:“是和班上的同學或者系裏的老師處的不好嗎?”

陸之瑤搖了搖頭:“不是,同學們都挺好的。是我加了幾個社團,裏面的師兄和師姐吐槽中文系出來--------------麗嘉工資低,說的好聽叫萬精油,什麽工作崗位都能去,但也正因為這種随時随地可替代性,證明中文系的專業含金量不太高。将來就業,薪資方面估計會被其他好專業大幅甩在後面。”

沈海森勸說:“小陸,才開學一星期,我們可以再感受感受中文系的氛圍。”

沈海森其實想說:小陸,我們可以先不用那麽功利的,學習的目标不應該僅僅只是為了去掙錢。很多學術大牛,是真的熱愛一行,鑽研一行,清貧了半生,才終于開花結果。并且能開花結果的還是幸運的少數,學術的境界不應該被功利所困。

但他覺得這麽直白地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說這些,會讓她傷心,沈海森選擇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徐慧蘭也勸說:“是啊,你沈叔叔說的對。這才剛開學一周呢,連課程的精髓都沒學到,咱們不急,要是後面真覺得不合适,咱們再換。”

陸之瑤卻一意孤行地說:“我的目标很清晰,将來我就想着出人頭地,賺很多錢。中文系估計給不了我那樣的前程,或者說中文系出成果太慢了,我怕時代發展的腳步太快,我還沒出成果,就已經被更新淘汰了。”

梅姐在一旁給沈歲進舀湯,心想:小陸這真是一個缺心眼的孩子不假,哪有人那麽赤/裸/裸地把自己的野心,暴露給外人看呢?還大言不慚地說:将來我就想着出人頭地,要賺很多錢。

這孩子,就算心裏是這麽想,但也不應該把真實想法說出來呀?沈家幾代大儒,別說沈海森聽了這種想法不舒服,就連梅姐在沈家的書香氣裏浸淫這麽久,聽到這種說法,都覺得心裏有一點膈應。

太現實、太直白了。怎麽說呢?人性都喜歡虛僞的漂亮場面話,太直接的功利心雖然誠實,但到底會給人留下這姑娘野心勃勃的印象。

但梅姐同時也懂那種渴望出人頭地的感覺。身處富貴之巅,她自己其實也只是出身于山東一個偏遠的農村。見識了人間雲泥之別,梅姐很能明白那種人與人之間不可逾越的巨大溝壑,會讓人有多渴望成功。

至少剛來北京做保姆那一陣的時光,她也曾經心高氣傲過。

小陸這姑娘,誠實雖然是好事,但她還欠缺一點世故的修行,來潤色隐藏她自己。

沈歲進問陸之瑤:“小陸,你想轉去什麽系?我們大一升大二會有一次轉系機會的。”

陸之瑤:“我想跨去金融專業可能有點難,但轉去新聞系應該不難。”

沈歲進咋舌:“你想轉我們新聞系?”

新聞系将來出來做媒體工資也不高啊……

陸之瑤:“我打聽過了,比中文系好點兒。現在當老師工資待遇一般,但是做記者線下的車馬費其實不少。有時候工作之外接點約稿,外快也是挺可觀的。”

沈歲進有點佩服陸之瑤,連畢業後做記者的具象收入,都已經打聽了不少。

她當初之所以會讀新聞系,全是因為想接觸更多的人間百态,覺得自己從小到大被保護的太好了。身邊的人,只會讓她看到萬事萬物美好的一面,無論是老師又或者長輩們,只在她面前揀好話說。

有個童話故事叫皇帝的新衣,沈歲進覺得自己一路以來的成長環境,使得自己很多時候,确實挺像那個自欺欺人的愚蠢皇帝。

人世間最難得的是一份清醒。像陸之瑤這樣,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就是想賺錢不好嗎?至少目标清晰明确,不會迷茫。

沈歲進這頓晚飯吃的有點沮喪。

單星回牽着博士來找她的時候,甚至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垂喪之氣。

單星回逗她:“明天是雙休日,不是應該喜大普奔嗎?現在可是周五下午嗳!一個星期之中最激動人心的高光時刻!”

沈歲進傷心地說:“單星回,我突然覺得人生真是沒有一點意義,沒勁兒極了。大家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要做什麽。好像滿世界只有我,雙腳懸在半空中,完全不知所措。我像一個空殼子,沒有夢想,不知道人生為何而來,從何而去。”

呀,沈公主這是發出閑心開始思考人生了啊……

單星回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對她說:“也許人生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宇宙洪荒,我們太渺小了,或許壓根也不用思考我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但我知道做人應該尋求快樂,我媽老是對我說那句老話:人生下來就是要是受苦的,不然為什麽所有人都是哭着來世上?所以我覺得上天賦給我們最大、最原始的難題,就是讓我們凡人在人生之中尋找快樂。”

他牽起她的手,徐徐走在長巷中,路邊向晚的牽牛花,被夕陽的金光燙成了金色,“我知道我現在最大的快樂,就是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生命中那個難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答案。”

夕陽把他們的背影拉的很長,小狗踩着他們移動的倒影,傻氣的汪汪較着勁。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光就會不自覺慢下來。

沒有意義又何妨呢,我就是喜歡陪你一起浪費時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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