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出櫃
“你覺得是什麽事?”盡管屋子裏沒有人, 但溫嶺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
方董那邊的狀況聽起來非常的不妙。
小少爺也擰眉:“最近我也沒和古振宇他們出去……”
“我覺得不是這種事。”溫嶺“啧”了一聲,方初笠出去喝酒,晚得不着家都是秋後算賬, 還是罵一罵那種,這都不管在不在酒桌上,讓人直接回家了。
他的心懸了起來:“會不會,你爸在哪裏知道我倆的事了?”
“在哪知道?”
溫嶺撫眉, 仰頭看他。
方初笠:“……”
雖然這少爺一直沒敢直面出櫃,但櫃門對着誰都沒正兒八經關上啊, 方董要去哪裏捕個風捉個影都容易極了。
“我還沒有樹立好形象呢,他們知道了我就成作案對象了。”方初笠臉上一灰, 目光有點渙散。
溫嶺沒忍住笑, 拍了拍他的腰起身:“該。”
轉身又安慰小少爺:“不過也可能不是。”
方初笠仰頭。
“因為這個事叫你回家, ”溫嶺系好扣子,看了一眼時間,“我媽還沒下班呢,這麽大的事, 她不會不給我打電話。”
方初笠眼瞳震了一下:“她會反對嗎?”
溫嶺摸不準:“不知道, 她沒說過這些, 沒催過我找女朋友什麽的,也沒問過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媽疼你,再怎麽反應激烈……也, 估計會先處理我。”
“不行!”方初笠脖子紅了,急的, “這怎麽說也是兩個人的事, 我反正不務正業慣了, 只能我一個人先攬了, 要不就咱倆一半一半!”
“好,”溫嶺開他玩笑,“要真是這事,不跟你搶。”
方初笠的臉色才緩下來,但心裏還是不安生:“如果不是這事,難不成就是因為查崗的時候咱倆都不在?”
“怎麽?方董覺得你把我帶壞了?”溫嶺的嘴角咧得更厲害了一點。
方初笠撇嘴,很委屈。
按這個邏輯,方董不管方初笠在外撒歡跑的原因,是知道以自己兒子的脾氣和作風,在外面鐵定吃不了虧,但溫嶺就不一樣。
在任何人眼裏——包括以前的方初笠眼裏,都覺得溫嶺對誰都不設防,走哪都得吃虧。
他其實只是內心稍微佛系了一點而已,平易近人且企圖摸魚,但每次都會被迫營業。
學習不談,是有重大原因的;做方初笠助理時,方初笠也就休假時間去夜夜笙歌,工時上都滿勤,并且會給他找了很多“事”,自然摸不了魚,現在難得曠工小半天,還被逮住了。
或許這對于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來說,是個絕對反常現象,而他不會被認定是自願的,只可能是眼前這位少爺教唆的。
車上,溫嶺嘆了口氣,有點心疼這位少爺,卻被方初笠抓住了手:“要真的是被他們發現了,你記得幫我澄清。”
溫嶺将車發動,揉了揉他的指節:“看你表現。”
“我還不夠好嗎?”方初笠的嘴角更加往下撇了撇,“溫嶺你個沒良心的。”
溫嶺不說話了,微挑着嘴角開車。他心裏也惴惴不安,老覺得哪裏不上不下的。
他有預感,他倆絕對被發現了。
如果真的是被發現了,他也不想瞞着,當初的周旋勁早就過了,自己媽媽一直都對他的生活狀态不多言語,方初笠和別人不一樣……環境緩和之下,應該會接受的。
吧?
他換道的時候看了一眼方初笠,發現方少爺也在看着自己,眼神複雜。
“別擔心,我在呢。”溫嶺笑了一下。
方初笠不笑,但眼神堅定:“我也在呢。”
但這個“別擔心”裏的短暫平和,在打開方家別墅門的那一刻徹底消失。
“你怎麽在這?”方初笠滿臉嫌棄。
池岚正坐在沙發上,被揍腫的眼睛消了點,但還是從紅腫往烏青上着色了,正被方念昔按着敷雞蛋。
方初笠直接氣炸,拽方念昔的手:“你幹什麽啊?”
方念昔一臉懵,被拽疼了兇方初笠:“你才是幹什麽?你把人打成這樣了你有理了?”
“他該打!”方初笠看她兇,他要更兇,獅子已經把利爪亮出來了,“平時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好啊?”
方念昔把雞蛋塞池岚手裏,冷哼一聲:“為什麽對你好啊?除了氣我就是惹事,我說方初笠,就是我們所有人!都對你太好了!也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還要當小霸王嗎?幼不幼稚?”
“我幼稚?呵,”方初笠都氣笑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池岚,池岚這時候不挑釁也不仰腦袋了,往沙發裏躲,跟見了蛇蠍猛虎一樣,方初笠直接轉移炮火,“你現在裝什麽啊!啊!你做爛事的時候怎麽不這樣!”
“方初笠!”方念昔簡直要抓狂了,一邊安慰“受驚吓”的池岚,一邊給池銘道歉,再訓方初笠,“你有完沒完!”
她拽着人,壓低聲音:“趁爸還沒從書房出來收拾你,給人家道歉!”
溫嶺看着這一通鬧的,又看了一眼池岚。
池岚還扭頭看過來,眼色裏情緒讓人琢磨不透,溫嶺現在很不喜歡池岚這樣心思的人。
他往廚房看了看,沒看見自己媽媽,看見方媽媽從廚房出來了。
“怎麽一回來就吵起來了?”方媽媽嘆氣,看見溫嶺詢問的眼神,笑了一下,“芩芩說她以前的鄰居來這邊工作了,找她敘敘舊,這一年到尾就在我們家忙活,我就讓她今天去好好玩。”
溫嶺籲了一口氣,老天爺還是要讓他喘氣的。
剛松下來,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方董身上的西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來,周正之下全是嚴肅,看向方初笠:“要不是今天碰到池岚來等自己小叔叔,我都還不知道你已經厲害到在辦公室打人了!”
此話一出,整場都安靜了下來,方初笠的臉色更沉了。
池岚早不來晚不來的,這出惡人先告狀玩得是比方初笠熟練的。
說幼稚都是輕了。
“我也是頭一次聽說,”方董走到沙發邊站住腳,掃了一眼在場的每一個人,“甲方和乙方就這麽直接動手的。”
“有什麽不能做下來協商的?”
方初笠的胸腔大力起伏了幾下,繃緊嘴角。
方媽媽不忍心看自己兒子受訓,還是選擇進廚房做飯。
溫嶺正要說話,方董就看向他:“溫嶺,你是他助理,當時發生了什麽?這小子得先動手。”
“先動手”這三個字很重,溫嶺一下就明白方董是要方初笠攬下來了,畢竟都鬧家裏來了,還一副“我被欺負得話都不敢說”的模樣,人家小叔叔也在呢,咬定了要自己家的人道歉。
溫嶺自認為能屈能伸大丈夫,但方初笠不會的,他現在恨不得再暴揍池岚一頓,溫嶺也不想讓方初笠道歉。
本就不該讓他道歉,這歉硬按着腦袋道了,小少爺得委屈死。
但他沒想好要怎麽說。
方董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把他看得有點膽戰,但還是緊了緊按住椅背的手:“也沒什麽,就是意見不合,年輕氣盛,沖動了。”
方念昔直接扭頭,眼睛瞪圓了。
“好一個年輕氣盛,好一個沖動。”方董對這理由十分不滿意。
溫嶺只能在心裏嘆氣,池岚卻紅了眼睛,看着方董:“方叔叔,沒事的,我知道方初笠脾氣不好,最近項目上,意見有些不和,動手也正常,我不怪他的。”
方初笠:“哈?”
溫嶺張了張嘴,實在是有點驚詫這人的兩幅面孔。
“你裝着累不累啊?”方初笠翻了個白眼。
池岚裝耳聾,無助地看了看溫嶺和方董,又看向方念昔和自家小叔叔,抹了一下眼角欲流下來的眼淚,起身走向池銘:“小叔,本來我就是來接你回家吃飯的,沒想到惹得方叔叔他們這麽不愉快。”
溫嶺默默走到方初笠身邊,以防備他控制不住,自己倒是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是怎麽做到這麽白蓮的?”
視線往邊上瞟,他看見方初笠的眼角往上揚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
方董按住人,可能也是因為池銘,堅持要方初笠道歉。
池岚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要的。”方董堅持。
池岚的眼淚卻突然流了出來,跟水龍頭關不上似的。
溫嶺小聲地“啧”了一聲。
所有人都聽見池岚說:“方叔叔,你別叫他跟我道歉了,是我的錯,我不該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是我的錯……”
溫嶺在心裏大叫不妙,一雙眼睛都在池岚開合的嘴上,要上前堵,池岚卻哭着往自己小叔叔身後躲,嗚嗚地:“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我也會祝福你和溫助理的。”
溫嶺在池岚淚水盈盈的眼裏看見了冷笑。
整個屋子都沉寂了下來,溫嶺仿佛能聽見每個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突然廚房裏傳來一聲巨響,是盤子滑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碎裂的聲音,伴着這種動靜,周圍好像都陷入混亂了。
唯有池岚的冷笑不改。
“混賬!你倆都去書房待着!”
終于,方董氣憤的聲音把混亂畫上休止符,溫嶺的聽覺視覺才回到正常狀态,同時也感覺背後被壓上了千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