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事被看破

沈珍珠思索片刻後,立刻小跑着攆上郭懷旭,“郭二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郭懷旭腳步稍作停留,然後繼續往前走,“那就勞煩沈姑娘回去請沈二叔和二嬸,我回去叫上我娘,一起去李家。”

沈珍珠又問道,“郭二哥,李家可确定是要退了親事?”

郭懷旭想了想剛才李掌櫃的話,回道,“沒有說死,只是問了許多我家裏的情況,說之前礙着沈二叔的面子,沒有問清楚。”

沈珍珠以前在職場經歷多了風雨,一聽就明白了關竅,“郭二哥,這事兒沒別的原因,鐵定是有人在中間搗鬼。”

郭懷旭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一時半會的,沒法去查找搗亂的人,只能先安撫李掌櫃。”

說話間的工夫,二人就到了家門口,連告別都沒有,各自進了家門。

沐氏一見女兒臉色不對,立刻問道,“發生了何事?”

沈珍珠看到不遠處的潘氏,一把将沐氏拉進了屋,對着她耳邊輕聲說了郭家的事情。

沐氏冷哼一聲,“郭家什麽情況,我和你三嬸說得一清二楚。郭家大郎的人品也是我在李太太跟前打了包票的,能有什麽問題。官人,官人。”

沈複年聞訊而來,沐氏低語兩句後,沈複年表情凝重,“你跟我一起去。”

沈珍珠趕緊跟了過來,“爹,娘,我也要去。”

沈複年想着女兒也該懂事了,點了點頭,“走吧。”

一家三口剛出門,就碰到劉氏和郭懷旭。

劉氏十分焦急,她娶頭一個媳婦,又是她中意的媳婦,可千萬別出什麽意外才好。

大人們走在前面,沈珍珠和郭懷旭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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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悄聲問他,“郭二哥,你家的屋子都隔好了嗎?”

郭懷旭嗯了一聲,沈複年帶他買到了最實惠的磚頭,他又找了馮四郎的爹來,兩天的工夫,西廂房三間屋就隔好了。現在,三兄弟一人一個屋,郭懷旭第一次體會到了獨自居住的好處。

他一側身,又看了一眼她頭上的簪子。他這幾日忙活了好久,那根簪子只打出個半成品,上面的雲紋因為沒有趁手的工具,他總是刻得不夠完美。

沈珍珠見他看向自己頭頂,有些好奇,但想到大人們都在擔心,也不好說什麽,報以一個微笑。

郭懷旭見她對自己笑,心裏的焦急忽然平靜下來。

他與大哥只差了一歲,兄弟兩個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好。他去沐家,大哥每次都會幫着打掩護。他希望大哥的人生順順利利的,不要出任何意外。

想到自己剛才的焦慮,郭懷旭忽然有些自責。沈姑娘面對那麽大的壓力,始終能夠從容應對,我應該向她多學學。

他也對着沈珍珠笑了起來,十六歲的少年郎,面如冠玉,眼中都是柔和的善意,甚至還有一絲欣賞,任誰看了都覺得他的笑容別有含義。

沈珍珠心裏又開始喊救命,你不要對着我笑得這麽迷人。

但想到郭懷旭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幫助,沈珍珠這次仍舊沒有躲開,就這樣一直迎着他的目光,還頑皮地眨了眨眼。

她這番舉動,讓郭懷旭有些怔楞。他的耳朵尖兒有些泛紅,也微微眨了眨眼,雖然笑容變淡了,眼神卻沒有挪開。

在他記憶中,沈姑娘一直是個嬌氣包,體弱多病,脾氣還大。她小的時候,整天跟在雲舟屁股後面,長大一些,經常跟沈文清兄弟打架。

郭懷旭曾經很羨慕沈珍珠,雖然不得祖父喜歡,她在家裏卻從不膽怯。他自己因為不得劉氏喜歡,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她仿佛像一團不會滅掉的小火苗,哪怕生病了,也永遠散發着活力和激情。他自己卻像一汪平靜而不見底的深泉,不管泉底有多少暗流在湧動,表面一直風平浪靜。

她的熱情和活力,似乎天生帶着魔力一般,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郭懷旭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只覺得沈珍珠的笑容有些晃眼,讓他的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填充滿了一樣,讓他不想挪開眼。

平遠鎮無數的姑娘對他笑過,期盼他能多跟她們說兩句話,但郭懷旭每每只想着怎麽躲避,怎麽不給雙方帶來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希望對面的姑娘能多跟自己說幾句話。

但沈珍珠什麽也沒說,見他有些發愣地看着自己,趕緊強行扭過了臉。不能再看了,帥哥們都很傲嬌,到時候把我當成粉絲就不好了。

二人之間都很沉默,郭懷旭放慢了腳步,适應着沈珍珠的步伐。

很快,一行人都到了郭家鐵匠鋪。郭鐵匠正在裏面跟李掌櫃說話,郭懷禮拎着大錘正死命砸一柄柴刀。

李大姑娘他見過好多次,原來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跟李大姑娘說親事,托了沈二叔的福,親事說成了,現在卻憑空出了波折。

沈複年吩咐女兒,“珍珠,你在外頭跟你兄弟們玩。”

說完,三個大人進屋裏去了,留下幾個孩子在外面。

郭懷旭搬來一張椅子,“沈姑娘,你坐。”

沈珍珠毫不客氣地坐下,“郭二哥,你以後別這麽客氣了,就叫我珍珠吧。”

郭懷旭點點頭,“我曉得了,珍珠妹妹稍坐,我去跟我大哥說說話。”

沈珍珠點點頭,豎着耳朵偷聽兄弟兩個說話。

郭懷旭拿起另外一柄錘子配合郭懷禮,“大哥你看,我們做鐵器,一次很難成型,非得多努力幾回,這鐵塊才能做成最好的鐵器。”

郭懷禮嗯一聲,“我曉得。”

兄弟兩個不再說話,低頭幹活。

郭懷章蹭到了沈珍珠面前,“珍珠姐姐。”

沈珍珠笑看他,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糖,塞進郭懷章手裏,對着他眨眨眼,“別讓郭大娘看到了。”

郭懷章嘿嘿笑着把糖藏進懷裏,“多謝姐姐。”

沈珍珠開始打聽李掌櫃都說了什麽,郭懷章成功被一塊糖收買,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李掌櫃的話一字不落地都告訴了沈珍珠。

郭懷旭也聽到了,心裏有些好笑,老三真是沒出息,一塊糖就收買了他。

郭懷章說完李掌櫃之後,又和沈珍珠一起叽叽咕咕說了許多事情。他還笑話郭懷旭,“二哥這兩天又開始搗鼓新東西,我悄悄看了,嘿,他居然在打一根簪子!”

郭懷旭立刻扭臉道,“老三!”

郭懷章立刻吐舌頭,“我不說了,我不說了。”

郭懷旭的神情卻十分少見,仿佛幹了什麽不體面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一樣。

沈珍珠十分奇怪,打根簪子怎麽了,想做一名合格的鐵匠,不光要會打鐵鍋,還要會打精細的東西才行。

郭懷旭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放下錘頭,去爐子邊的茶壺裏給沈珍珠倒了一杯茶,“珍珠妹妹,你忙累了一天,潤潤口。”

沈珍珠接過小茶杯,“多謝郭二哥,你想做簪子呀?這個想法好,你們家做的都是比較大件的東西,其實小件的更賺錢。一根鐵簪子,稍微帶點花樣,陳家要賣三十文錢,要是你能學會,你家裏也能多一項進益。”

郭懷旭沒提防她又說簪子,表情有些不大自在,“多謝珍珠妹妹,我打的不好,缺些趁手的工具。”

沈珍珠來了興致,“郭二哥你缺什麽?”

郭懷旭也不知從何說起,他走的是野路子,并沒有了解過人家打簪子用什麽工具,他就是摸到什麽用什麽。

沈珍珠問起,他只能道,“要是有把結實的刻刀就好了。”

沈珍珠放在了心上,“郭二哥你別急,慢慢來。我剛到鋪子裏時,兩眼一抹黑,這才幾天,我現在把鋪子裏的存貨都摸得一清二楚。”

郭懷旭嗯了一聲,“珍珠妹妹說的對,我慢慢琢磨。”

沈珍珠第一次來鐵匠鋪,來了興趣,“郭二哥,我能看看你們的鋪子嗎?”

郭懷旭點頭,“珍珠妹妹只管看,就是別太靠近爐子。”

沈珍珠立刻起身,饒有興致地四處看看,爐火中的鐵燒得通紅,旁邊水缸裏裝滿了水,整個鋪子裏熱烘烘的,冬天還好,夏天就熱的人受不了。

沈珍珠把郭懷旭平常用的小錘頭拎在手裏,還挺沉。

郭懷旭的目光追随着沈珍珠打轉,生怕她一不小心傷到了自己。見她手裏的錘頭拎的吃力,立刻接了過來,“妹妹別玩這個,當心砸到腳。”

沈珍珠笑着把錘頭還給他,“打鐵果然需要力氣。”

她又到爐子底下看了看,伸手拉了下風箱,只拉動了一點。哎,我太弱了,連個風箱都拉不動。

郭懷旭放下錘頭又跟了過來,“爐子裏火大,當心撩到頭發。”

郭懷禮擡眼看了一眼二弟,這些日子他自己整日想着李大姑娘,對小兒女間的意思十分敏感,一打眼就看出自家二弟與往日不一般的神情。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傻子,沈家要招婿,爹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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