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們強大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的來歷不簡單,他八歲之前一直都生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直到被一雙手拽了出來。而在他意識誕生的那一天,雷缽街也誕生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或許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荒霸吐。

但就算是這樣,可能算不上是人類的他,在誕生的那一刻,被尤利娅撿回了家,被當做普通的孩子撫養,讓他擁有了正常的同年。

雖然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所謂的荒霸吐,但偶爾他也覺得自己其實想多了,因為尤利娅看他的眼神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他是人類,只不過是一個異能力比較強大的人類而已。

他擁有所有人類的感情,比太宰治更為豐富的人類的感情。

尤利娅雖然很疼愛他們幾個,但絕對不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的那種類型的家長,對于他們互相吵架打架,或者出去冒險偷着喝酒等等事情看得很開,從來不多管,屬于讓孩子自由成長的家長的典範。

因此這還是第一次尤利娅有明确表示他們不可以做什麽,中也不由自主的對外面的情況産生了好奇,而太宰對外面一米九為了恐吓幾個小孩子形容的屍山血海同樣很好奇。

平時看不對眼的兩個小孩此刻到是一拍即合,大早上的穿好衣服就偷偷從窗戶那裏溜了出去。

但出去之後中也很快就後悔了。

外面的風景一片荒蕪,偶爾會看到地上橫着極具屍體,耳邊除了淩冽的風聲外還有人們痛苦的呻/吟,整個小鎮都充斥着痛苦絕望的氣氛,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逃離這裏。

他并不害怕,但卻很厭惡這種場景。

中也想要回去,但太宰卻對眼前的景色産生了極大的興趣。他閉着眼睛聽着傷患痛苦的聲音,蹲下/身來看毫無聲息的死者。

冰冷的,麻木的,早早就從人世間解脫的屍體。

“真幸運啊……”

太宰真心實意的感嘆着。

“嗯?”中也疑惑的看着太宰,有些不解。

蹲在已經僵硬的屍體旁邊,太宰仰着頭看向中也“難道中也不覺得他很幸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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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面色一僵。

“這麽年輕就能去世,在對生命感到厭惡之前就能失去,多麽幸運,多麽奢侈。”

他從見到太宰治第一面就沒什麽好印象,中也想着。

說不上來的感覺,就覺得這個人和自己不對盤。之後的相處裏中也覺得他的直覺沒錯,這就是一個內心陰暗的小混蛋。明明實際上對所有人都冷漠的不行,卻在學校做出一副溫柔紳士的樣子,迷的女生們尖叫連連,情人節的巧克力都能把人埋起來。

每次在學校看着對方那張虛僞的笑臉中也都煩躁的想要對他打上那麽一拳,那個樣子真是難看死了。

但因為在家時太宰并不會擺出學校裏那張面具一樣的笑臉,所以中也覺得自己暫時還能忍耐下去,雖然仍舊不受控制的和對方總是吵架。

他以為那樣的讓人讨厭的太宰已經是極限了,可如今表現的對死亡産生迷戀的太宰更令人厭惡,以及突如其來的,足以将他淹沒的火大。

“你在說什麽混賬話!”

钴藍色的眼睛裏如同燃燒着熊熊的火焰,憤怒的看着太宰治。

如同被燙到了一樣,太宰率先移開視線。

憤怒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視。

太宰治從未放棄追求死亡,正如人從降生之初就開始走向死亡。

在被尤利娅救下來的那天他正在心裏盤算如何讓自己無痛死亡,然後意外的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大人。

從來都能輕易看透人類的太宰治遇到了看不透的奇怪大人,還有一個比他更聰明的亂步。于是他暫時擱淺了自己的自/殺計劃。

亂步很聰明,稱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太宰是少數能跟得上他思維的人,而兩個人卻一次都沒能贏過他們的監護人。

無論是在推理,還是在下棋,二人得到的最好的結果是平局。

太宰自覺自己還算聰明,可尤利娅卻仿佛能夠把他從裏到外的看透,他有撒嬌一樣的抱怨過,那時尤利娅是怎麽說的?對了,她說:“聰明人可比笨蛋好對付多了。”

尤利娅總喜歡說一些太宰無法理解的話。

可此刻太宰卻突然有點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了。

中也,明明是個笨蛋,總是被他耍的團團轉,卻總是能輕易看透他的僞裝。

而如今那副對待生命的尊重,對他追求死亡的厭惡所帶來的憤怒,以及欣欣向榮的生命力更是耀眼的咄咄逼人,一瞬間太宰治甚至覺得自己會被曬死在這裏。

奇怪,明明俄羅斯的冬天如此寒冷,他卻覺得自己快熱的流汗了。

“中也,你不覺得人活着沒有任何意義嗎?”

糟糕,嘴巴好像不太受控制了。

“那你就去死啊混蛋!”

心頭還在火燒火燎的,聽了太宰這話中也甚至想要對着那張臉狠狠的來上一拳。

“好啊。”

還未等中也動手,太宰就率先站了起來,身形輕快的跑向就近的一條小河,毫不猶豫的紮了進去。

刺骨的河水在一瞬間就剝奪了身體所有的感覺,渾身的血液都随之凝固,無邊無際的黑暗湧來。比起被河水淹沒的窒息,深入骨髓的寒冷更先到來剝奪了他的痛苦,但同時也讓剛才被突然直曬的內心得以降溫。

啊,就這樣沉浸在黑暗裏也不錯呢……

中原中也怔愣着看到太宰治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內心湧/出的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麽凍得這麽結實的湖面該死的竟然被人鑿了個洞,別讓他抓到那個打洞的混蛋!

随後立刻意識到太宰治這個更加混蛋的人真的跳了下去,慌張的給尤利娅打了個電話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也顧不上尤利娅能不能理解,他就扔了手機立刻跟着太宰治跳了進去,

冷,簡直冷到讓人無法動彈,更糟糕的是因為拽着太宰治他甚至無法用異能力,拽着人一邊向上游,中原中也一邊在心裏罵罵咧咧,計算着這次說什麽也要揍他一頓解氣。

尤利娅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孩在冰窟窿裏掙紮,宛如兩條不适應寒冷天氣的熱帶魚,心疼又好笑。

三兩步走過去将二人拽上來,太宰早已經失去了意識,中也勉強清醒,看到尤利娅過來冷的抖了一下也暈了過去。

抱着兩個失去意識的小孩尤利娅又跑了一趟醫院,大夫都已經眼熟她了,疑惑的盯着她看了一會最終開了尊口:“你家的孩子挺多的啊。”

“啊……是挺多。”

到家後亂步看着中也太宰掃過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感嘆了一句笨蛋,也不知道是說誰。

與謝野跑過去看着小/臉煞白的兩個人有點着急:“他們怎麽了?”

“不用管啦與謝野,大冬天偷跑出去跳水的兩個笨蛋。”

“我才沒有跳水,我是被太宰連累的!”

換上幹淨衣服披着小毯子挨着暖氣的中也緩緩醒來,不服氣的反駁着。

跟他在一塊躺着的太宰睫毛抖了抖,沒睜眼,尤利娅回屋換好衣服見狀伸手戳了一下太宰的腦門:“醒了就睜眼,現在裝什麽烏龜呢。”

被尤利娅一個指頭直接戳倒的太宰掙紮着又坐了起來:“姐姐好過分,我現在可是病號啊。”

“明明你才更過分,剛才醫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沉默了一會,太宰才再次開口:“姐姐你不生氣嗎?”

尤利娅反問:“為什麽生氣?”

是啊,為什麽生氣呢……?

“從把你帶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不如說你能忍到現在我才有點驚訝。而且我是絕不幹預孩子興趣主義。”尤利娅繼續說着,打斷了太宰治的胡思亂想。

尤利娅伸手摸着熱乎乎的暖氣,覺得蘭堂這次沒跟着一起來俄羅斯真是太明智了,她和亂步與謝野的感冒還沒好利索,中也太宰這麽一遭下來肯定要重感冒,屋裏躺着的那個撿來的小孩已經發燒了,剩下的幾個部下也因為不适應太過寒冷的天氣嗓子不舒服有點感冒,現在他們這件屋子簡直就是大型流感聚集地,全都是病原體。

也不知道他們這麽多感冒人群聚在一起會不會讓病情升級。現在突然有點羨慕去歐洲的森鷗外了,風景好,還能在去的路上坐船看海。

說到看海,她思緒又回到了以前在海上航行的日子,興致勃勃的看向太宰幾人:“你們看過海嗎?”

太宰:“當然了啊。”畢竟橫濱就是一個靠海城市,尤利娅的組織還叫港口黑手黨呢。

“那你們坐船去過海上嗎?”

這回幾人一致搖頭。

“那下次阿治還想要入水可以和我說啊,我帶你去大海。我們去大海中央,一望無際的大海與遼闊的天空。那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在那裏如果你不想死就會發現自己的煩惱如此渺小,天地可以将自己無限包容。如果你想自/殺,遼闊的大海也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至今為止尤利娅仍舊記得自己真正出海的那一天,她本來是沒想到當海賊的,但後來因為救下了自家後來的船醫而被通緝,她就帶着船醫還有大副三個人做着一艘小破船出海了。

當他們看不到島嶼,來到了大海中央,尤利娅擡頭看着遠方,才發現世界如此遼闊,世界如此安靜,自己怎麽會這麽渺小?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而世界又是如此的廣闊。

那一刻尤利娅終于開始放棄一直壓在心底自我厭棄,想要自/殺的想法。

她覺得讓太宰看到那個場景的話或多或少也會有些想法。

一米九坐在沙發上看着尤利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boss到底為什麽能一臉正直的表示下次可以幫着弟弟自/殺啊!

太宰一臉興趣,坐在一邊的中也臉色越來越黑:“姐姐你為什麽還要慫恿他啊!混賬太宰我下次絕對不會在救你了!”

“我又沒有讓中也救我,是你自己主動的。而且被小蛞蝓救了什麽的,哇,好惡心。”

自知鬥嘴根本說不過對方,中也直接握緊拳頭打了過去,但看着對方那虛弱的樣子還是不自覺的放松了力度。

放屁!中也在心底憤憤的想着。

如果不需要他救的話太宰為什麽還要跟他說那番話,如同在向他尋求答案一樣。

果然還是心底陰暗心口不一的混蛋,在水裏的樣子簡直就像一條青花魚。

尤利娅哼着歌完全不管吵鬧的兩個人,坐到亂步身邊跟他一起吃零食,好心情的感嘆着。

這不是很快嘛。

這就遇到了能讓自己的世界出現其他顏色的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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