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正确的愛
餐桌上擺着山珍海味,而在座的四個人誰都沒有吃的胃口。
邵父離席後姜白依然乖巧的坐在位置上,蘇南柯雷打不動的盯着他看,坐在他們對面位置的後媽母子就完全變了姿态。
怎麽說呢?
剛才還是伏低做小,現在完全是主人的模樣。
後媽打量着姜白,回想之前在蘇黎世見到這人的場景,只覺得大相徑庭。
當時邵子骞被他們扣在老宅,姜白跟着阿諾德一腔孤勇沖了進來就要把人帶走,那時候的姜白可不是現在這副小白花的模樣。
如果不是一模一樣的臉,後媽都要懷疑這是不是另一個人。
“姜先生不好奇子骞的母親留給他什麽嗎?”後媽腰背挺直神态端莊,精致的面上拿捏着得體的笑容,看起來就是位标準的養尊處優的富太太。
被點名的姜白并沒有露出慌張的神情,他抿唇笑了笑,像是有些害羞,聲音不低不揚,“肯定沒有孫女士您好奇就是了。”
孫女士。
後媽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瞬,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這是在說她自己,畢竟這些年來她更習慣別人稱呼自己為邵夫人,她本身的姓氏似乎已經是昨日光景。
後媽姓孫名燕,父母是沒文化的偷渡苦工,她自己倒是能折騰,年紀輕輕混進了大公司秘書團隊,在最好的年紀成了大老板的情人,忍氣吞聲幾年後成功上位。
在富太太的圈子看來,她們看不起孫燕這個小三上位的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有心機能忍。
畢竟風流的邵父情人無數,莺肥燕瘦這其中也不是沒有好家世的傻姑娘,但能成為邵家主母的只有孫燕這個醜小鴨。
如果說當小三是個攻略游戲,那孫燕絕對是高分玩家。
孫燕詫異的看了眼姜白,她本以為這位出身一般的小明星跟自己一樣,哪怕有感情也是圖財的心思更重幾分,邵子骞死心塌地的不過是被溫柔鄉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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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姜白敢直言不諱的怼人,孫燕覺得,她對姜白的印象要稍微改觀一下了。
這人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單純,心裏指不定藏了多少彎彎繞呢。
如果姜白知道孫燕此時的心理活動,一定會更加直白的告訴她。
沒什麽彎彎繞,就是看不慣想罵你,咋滴!
“姜先生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貌似對我有些偏見。”孫燕将臉側的頭發挽到耳後,“我雖然是子骞的後媽,但我一直将他視為親生孩子,他父親一直不開心他跟男人結婚,我要想得開些,我覺得只要有感情在,跟男人和跟女人在一起又有什麽區別呢。”
瞧瞧這話說的,多麽開明包容,不在乎世俗壓力,只想孩子開心,仿佛就是一位絕世好母親。
姜白快被孫燕些做作的話逗笑了,他壓下心裏反感,用感動到有些驚喜的語氣道:“看來是我錯怪孫女士了,您是一位開明的母親,我想你兒子和他男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這話就像根落盡柳絮的火柴,眨眼就燒到了第三個人身上。
孫燕精致的面容一僵,謹慎的瞥了眼周圍,确定沒有邵父身邊的人,微微松了口氣。
邵子歸養了幾個男情人的事她是知道的,她并沒有當一回事,哪個男人年輕的時候沒風流過,玩男人還是玩女人不重要,只要最後是個女人結婚就行。
想歸這麽想,孫燕還是不滿的看了眼兒子,像是在說這種把柄怎麽能落在別人手裏。
邵子歸在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也是心裏咯噔一下,他沉着臉看向姜白,心想之前把這人當軟柿子,想着可以随意蹂躏欺負,現在看來都是他想錯了。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還有蘇南柯,只不過他更多想的是,姜白還有多少張他沒見過的面孔,這人總是藏着許多讓人出乎意料的驚喜。
成功把人怼啞火,姜白十分滿意自己的發揮。
雖然來之前老公說過他只需要乖乖聽着就好,但人家都招惹到面前來了,他總不能忍着吧,他是好脾氣可不是真的好欺負。
“嫂子一直沒吃點東西。”邵子歸怕邵父突然下來不敢繼續剛才的話題,“不嘗嘗這些飯菜嗎,味道應該不錯。”
“不了,沒胃口。”
怼都怼了,姜白雖然還是剛才乖巧的坐姿,但面上已經冷淡下來,顯然沒有與人交談的意思。
邵子歸樂得這人不說話,乖乖坐着當個花瓶可比開麥怼人要好看的多。
樓上書房從兩人進去後就一直沒動靜,時間慢慢走過,姜白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方便下。”
保姆跟在他身側把人往另一邊帶,蘇南柯在他走開後也站起身,“正好,我也去方便一下,失陪。”
邵子歸早就知道蘇南柯對姜白心思不純,現在見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餐桌,心下冷笑。
也不知道到了沒有邵子骞的地方,那姜白還能不能嚣張的起來。
……
邵宅無一處不精致,就連衛生間都裝修的金碧輝煌,姜白感慨了片刻邵父糟糕的審美,開門放水速戰速決。
完事洗手的功夫,就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接着一串腳步聲,蘇南柯走了進來。
他怎麽跟過來了?
水龍頭還沒關上,安靜的衛生間內只有未停的水聲,占了一面牆的鏡子映出兩人的身形模樣。
蘇南柯只是稍微湊近一些,姜白立馬渾身緊繃的後退,下意識擡手撩水潑他,被對方閃身躲了過去。
蘇南柯低頭看眼被濺上水的衣服,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一聲,“第一次見你這幅模樣,你就這麽怕我嗎?”
明明上次在會所的時候,姜白還敢直面罵他“帶壞”邵子骞賭博。
“我不怕你,我只是知道自己打不過你。”姜白心裏有逼數,他這種戰五渣只能被人摁着揍。
蘇南柯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他歪了下頭,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單純幹淨,“你為什麽覺得我會打你,我怎麽舍得打你呢?”
就算不會打我,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
姜白撇嘴,懶得跟這人多費口舌,冷聲道:“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
蘇南柯站在出口一動不動,維持着剛才的模樣看他,繼續道:“你今天沒必要來的,他們要對付的人是邵子骞,跟你沒關系。”
這句話點燃了姜白的火氣,他嗆聲反駁,“子骞是我的丈夫,有人要欺負他,怎麽會跟我沒關系。”
“你明明不喜歡這種場面,卻要為了邵子骞去接受。”蘇南柯又近了一步,“我比你想象的還要懂你,你喜歡安靜的生活,不喜歡為了雜事去勞心勞力,因為是個喜歡偷懶的人,現在卻過着跟喜歡的完全相反的生活,你不覺得辛苦嗎?”
從懵懂時第一次看到姜白主演的電影,蘇南柯的心裏就住下了那個熒幕上的明媚少年。
少年是一塵不染的白紙,他可以在夕陽下騎着單車,也可以在課堂上偷懶小憩學生,唯獨不應該與這肮髒的家族扯上關系。
蘇南柯有幻想過得到姜白的生活,他會把這人藏在個安靜的民風淳樸的小島上,那裏不會有外在世界的物欲橫流,只會有他打造的舒适金籠。
越是這般想蘇南柯覺得,這樣的生活才是姜白應該擁有的,他盯着對方秀麗的眉眼,語氣微揚,“跟我走吧,我知道你喜歡邵子骞,但請相信我,他不适合你,他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他只會讓你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我不一樣,我可以保護你一輩子——”
“稍等一下,你自話自說半天夠了沒?”
這人在說什麽屁話?
姜白被眼前自話自說的人yue到了,想吐的槽已經多的不知道從哪句開口,聽他越說越離譜,終于忍不住打斷。
“我不知道你這份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從何而來,你難道不覺得很離譜嗎,我跟你只見過幾面,你憑什麽說可以保護我一輩子?”姜白吐出一口惡氣,把憋着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就算你有錢有權,真的可以保護我,那麽不好意思,我并不需要你的保護。而且據我所知,你只是蘇家四房的孩子,論家族地位不一定比我老公出色,論娛樂圈成就我應該比你強些,這些都不談的話,光是年紀上,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有什麽資格說保護我。”
姜白是個軟性子,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戳戳鬧鬧這人也不會生氣,活像個沒脾氣的毛兔子,可實際上這兔子着急了還會咬人,就是念佛的和尚也做不到完全沒脾氣。
想讓姜白生氣很簡單,戳中雷點就可以,而他的雷點只有一個——邵子骞。
長篇大論說了一通,姜白的火氣也消了一半,看着沉了臉色的蘇南柯,他默不作聲的後退半步,又道:“你說子骞不能給我好的生活,保護不了我,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不能是我保護他。”
姜白承認自己是個愛嬌的零號選手,但他也是個男人,對愛人有保護欲是不論01的。
他可以撲到邵子骞懷裏撒嬌,也可以在對方煩悶時給予幫助,他覺得這才是一段感情的正确狀态。
不管是一味的依賴對方,還是單方面的承受另一個人的情感宣洩,都是無法長久的。
雙向奔赴的,才是愛情。
蘇南柯說的那種他無法接受,雖然邵子骞之前也有這樣的傾向,但他知道男人在努力改正自己的偏執,男人正學着如何收斂自己的控制欲去愛他,這一點蘇南柯還沒有領悟到。
“所以這就是你無法接受我的理由。”
蘇南柯怔怔的看着姜白,第一次沒有将眼前人和電影裏的白衣少年重疊在一起。
這一次他無比清晰的認識到,白衣少年只是姜白扮演的一個角色,白衣少年不是姜白。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麽的不可理喻,上一秒愛的非他不可,下一秒那份刻骨銘心就成了夏日的雲,眨眼間就淡了散了。
“是的,我不可能接受一個僅知道名字的人。”姜白直白幹脆道。
蘇南柯有些晃神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雲是散了,但還是留了一絲模糊的痕跡,需要一些時間。
“麻煩讓一讓,我要出去。”姜白再次說道。
這次蘇南柯沒有攔着,他側過去讓開,卻在錯身的時候拉住了對方。
“你幹什麽!”
姜白瞬間繃緊神經,蘇南柯又愣了瞬,松開手低聲道:“抱歉,我只是想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姜白提防的看他,往外挪了挪。
“邵子歸有錄像留證的習慣,你們應該還缺一份證據吧。”蘇南柯看他如此謹慎的模樣,露出絲苦笑,“他的計劃我并沒有參與多少,但他跟我說過,他父親之所以會在這時候回來,是為了讓邵子骞重回邵氏,他不會明面上抗拒,但暗地裏肯定會有動作,你……你們小心些。”
姜白沒想到這人拉住他是為了說這些,他不是跟邵子歸一夥的嗎?
不過想到那個勞動糾紛官司的确還差一份證據,蘇南柯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但好歹也算是條思路。
“我會告訴子骞的。”姜白應了聲繼續往外走,邁出一步停了下來,回頭朝蘇南柯點點頭,“謝謝。”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衛生間,留蘇南柯一人落在後面,臉上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還有什麽好期待的,早在會所那天不就已經知道了。
他愛的或許從來都不是姜白,而是那個救贖了他的白衣少年,一個只存在于熒幕裏的虛拟人物。
書房
邵子骞跟着邵父走到實木辦公桌前,沒有說那些有的沒的套話,直言道:“我母親留下了什麽?”
他的姜白還留在外面,他不能在這裏久留。
邵父冷着臉打量自己的大兒子,他好像已經許久沒有認真看過這個孩子了,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當年離開蘇黎世的模樣。
當初會選擇流放邵子骞回華夏,邵父一是不想通過這孩子認識到自己的罪孽,二是一絲他不想承認的畏懼。
邵子骞成長的太快了,他繼承了兩個家族的優秀血脈,天生就比一般孩子聰明,別的孩子還在牙牙學語,他就已經表現出非同尋常的成熟。
十一二歲別的富家子弟還在作天作地的胡鬧,他的兒子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商業思維,對金融概念也領悟的十分順暢,好似出生就注定了他将會在商界翻雲覆雨的未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邵父害怕了,那時候的他還年輕,尚沒有完全掌控住整個家族,一些合作上還需要依靠妻子家族的幫助。
因為那些自尊心,邵父對邵子骞并沒有多少父子之間的親近,所以在後來才能毫不留情的将親生孩子送到無依無靠的華夏。
但在近幾年,或許是随着年齡的增長,邵父漸漸意識到自己老了,面對龐大的家族他已經沒有心力去掌控,就在這個時候他也意識到,他需要有一個繼承人。
邵子歸是他的私生子,雖然已經扶正了孫燕,但在邵父看來,最适合繼承邵家的依然是發妻生的孩子最名正言順,當然個人能力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所以在得知邵子骞經營的公司攤上了官司後,邵父抱着趁這個機會把大兒子勸回來繼承家業的想法,回到了華夏。
“應該算是你母親的遺物。”邵父提起發妻并沒有多少變化,就像提到一個陌生人,“你母親去世的時候你還小,前些日子保姆收拾的時候發現的,我留着也沒用就想着給你最合适。”
邵父從抽屜裏拿出個鐵盒子,鞋盒大小,表面覆滿了鏽跡,已經看不出這鐵盒子原本的模樣。
一個大家族嬌養出來的女孩最好只留下了這麽個小盒子,這或許就是所嫁非人的結局吧。
“這盒子被鎖住了,我沒有打開,你拿回去自己看吧。”邵父把盒子推給邵子骞,看對方神色不明的接過去,只當對方是在為母親傷心,他輕咳了聲,緩聲道:“子骞,父子之間沒有隔夜的仇,因為你母親的緣故,你一直不是很親近我,但你要知道,我永遠是你的父親,我總不會害你的。”
“邵子歸才是你的兒子,我不是。”
“邵子骞!”邵父深呼吸一口氣,壓着怒火,“你留着我的血,你永遠是我的兒子,現在就讓你放下隔閡是不可能的,我給你時間回去考慮,等你想好了,我在邵氏等你回來。”
邵父說這話帶着不易察覺的讨好,邵子骞臉色沉了沉,他自然不是蠢人,自然是看懂了邵父的意思。
他的好父親想利用他母親的遺物讨好他,讓他重回邵家當牛做馬。
用母親的遺物讨好他。
他的父親是當他忘了母親為什麽去世的嗎?
邵子骞扯扯嘴角沒有說話,他垂眼看着手裏的盒子,沒裝多少東西不是很沉,這樣的盒子為什麽要上鎖呢。
母親留給他的會是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說:
忙不完的工作哭了啊orz
【男科說的白衣少年電影指路→23章反派哔哔】
【其實在我的設定裏男科和邵總是有點像的,都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變态,8過我給邵總多加了點心軟,所以邵總就抱得美人歸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