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逆風翻盤 (1)
車輛在夜中的城市疾馳,紅色尾燈劃破黑暗,濃豔的色彩像是不經意間洩露出的腥風血雨。
姜白坐在後座看着窗外極速掠過的夜景,玻璃上映出身側男人面無表情的俊臉,像是在思考什麽沉重的話題。
“為什麽不直接看我?”
男人抿成一條直線的唇開合幾下,偷看被抓包的姜白整個人激靈下,讨好笑着不說話。
從邵宅出來後他就發現邵子骞情緒不對勁,整個人像是壓抑在極其沉重的情緒中似的,而這些變化都跟他手中的鐵盒子有關。
姜白偷偷瞥了眼放在兩人中間的鐵盒子,有些好奇裏面放着什麽東西,按邵父說的是跟邵子骞生母有關。
這邊姜白想的正出神,屬于身側男人的大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臉轉了過去。
這是怎麽了?
姜白茫然眨眨眼看他搞不懂狀況。
“你之前和蘇南柯說什麽了?”邵子骞語氣不低不揚,聽不出什麽情緒。
“什、什麽?”姜白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連忙道:“對,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蘇南柯讓我告訴你,邵子歸有錄像備份的習慣,你可以從這個下手去——唔!”
後車廂內人疊人,姜白用手推拒着突然壓上來人,深深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這人知道自己多重嗎?!
可惜的是現在邵子骞并沒有意識到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少年時因病去世的母親,糾纏家族血脈的瘋病,以及身下明明獨屬于他卻被無數人觊觎的寶物。
“老公?”姜白在男人的注視下,莫名有些害怕,“你是不舒服嗎?發生什麽了?”
他用一支手探向腿邊的鐵盒子,只是剛剛觸碰到,男人就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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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你愛我的對嗎?”邵子骞握着身下人纖細的手腕,放在唇邊克制的落下一吻,幽深的藍眸直勾勾盯着姜白,“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母親是怎麽去世的嗎?”
“……”
姜白說不出話,對着邵子骞這一副快哭了的模樣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邵子骞捏起他臉側的頭發,輕輕搓了下,抿唇笑了笑。
“頭發随人,都很軟。”邵子骞坐起身,将姜白拉到懷裏抱着,又把鐵盒子放到對方腿上,兩人的手一同撫摸着鐵盒子,“我那個便宜爹居然用這個來讨好我,以為這樣我會回去給他當牛做馬。”
姜白貼着男人的臉蹭了蹭,“咱們不搭理他!”
“我當然不會搭理他。”邵子骞捏捏他鼻尖,手又落在他發上,“我媽的頭發和你一樣都很軟,我的頭發硬,小時候我問我媽,為什麽我的頭發不是軟的,我媽說是因為我性格太過執拗,硬的像老牛的皮。”
老牛的皮?
姜白跳脫的思維自動腦補出一位美麗溫婉的婦人正撫摸着孩子的頭,一邊摸一邊用貴族腔調說着神秘的東方語音——
——“瞅你個損塞,倔得跟頭驢似的。”
姜白:“……”
難道不應該是翻譯腔那種——“哦可別這麽說我的孩子,你的性格和那些老頭的皮鞋一樣,又臭又硬!”
邵子骞眼睜睜看着姜白窩在自己懷裏走起神,圓溜溜的小鹿眼處于走神空洞的狀态,精致的小臉一看就知道思緒跑到外太空去了。
“又想什麽去了?”邵子骞捏捏他肚子上的癢癢肉,“小壞蛋都不安慰我。”
“我沒有……咳老公你繼續說,你媽媽還說什麽了?”姜白擺脫腦袋裏的牛鬼蛇神,扭扭屁股換了個姿勢繼續窩着。
“撒嬌精。”邵子骞又捏了把他肚子,“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媽的性格跟你有些相似,都是柔軟好欺負的那類人,性格軟的要命。”
“你這是誇還是嫌棄?”
看着自家老婆眯起的眼,邵子骞求生欲瘋狂輸出,“當然是誇,誇你是性格好。”
“哼!”
姜白撇開臉,邵子骞捏住他嘟起的嘴,“誇你是性格好的撒嬌精,不哄着就使性子的小壞蛋。”
“我哪有你說的這樣?!”姜白不服轉身就要重振夫綱,卻被男人牢牢鎖住四肢,“邵子骞!”
“乖,別鬧,逗你的。”邵子骞熟練掌握哄老婆的技巧,“鬧起來,我可不保證周城聽不到。”
周.擋板後默默開車.深藏功與名.城:“……”
謝邀,勿cue。
瞬間恢複乖巧的姜白縮成一團,瞥了眼擋板,捉住男人的衣領,壓低聲音道:“快別鬧了,你快繼續說你媽媽的事。”
“其實我還沒有想好,這件事該怎麽說。”邵子骞苦笑一聲,後仰靠着椅背,“我母親的羅素家族有遺傳精神病史,在我八歲那年,我母親發病了,開始時只是焦慮緊張,我并不在意,當時我的便宜爹忙着擴展邵氏的工廠,一個月能有一周時間在家就不錯了,我母親向來很依賴他,我也就以為母親是思慮過重,等我那便宜爹回來就好了。”
時隔多年後再次提起這些事情,邵子骞沒想到自己可以語氣如此平靜。
果然沒有什麽東西,是時間帶不走。
他扯扯嘴角,繼續道:“沒過多久,我就發現母親有些不對勁,她開始失眠脫發,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漸漸的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每天都在自怨自艾,到了最後那段時間仿佛被困在了另一個世界,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會被當成怪物攻擊——”
男人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因為嘴被懷裏的人捂住了。
他怔怔看着姜白的淚眼,心裏軟成一團,拿開對方的受,輕輕擦掉對方眼角的淚水,“這沒什麽好哭的,已經過去了。”
“我記得你這裏有一道疤。”姜白支起上半身,擡手撥開男人鬓角略長的頭發,露出藏在下面不知多少歲月的疤痕,他聲音微微顫抖,“這……也是你母親留下的。”
“嗯,但她不是故意的。”邵子骞握住他的手,吻了吻,“她只是沒認出我來。”
“一位母親怎麽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姜白心疼的攀附在男人身上,他知道時間過去這麽久,說再多也無法挽回什麽,他只能用全身心的依賴去給予對方安全感,“沒事的,還有我在,有我陪着你。”
“有你陪着,我就什麽事都不會有。”邵子骞托着他屁屁,抱得更緊了些,“母親的結局給我們敲響了警鐘,這些年來我和阿諾德一直有在研究遺傳精神病方面,雖然沒有突破性的進展,但我們相信,如果真的有病發的那一天,我們不會落得母親那樣的結局。”
“你如果有一天病發了。”姜白一頓,“你會認不出我來嗎?”
“我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會忘記你。”邵子骞搖搖頭,輕笑,“你比我自己本身還重要。”
這人就會說一些窩心的話。
姜白心裏酸酸的,“沒事,就算你忘記了,我也不會怪你,我會和奶勺一起好好照顧你的。”
“我相信你,我比母親要幸福的多。”
羅素家族的小公主,生來享受着天堂般的安逸生活,所托非人後如墜地獄,而她的兒子則是從地獄走出,一步步走到了天使的身邊,得到了天使的愛。
邵子骞敲敲鐵盒子,“等會兒回去後,我們打開它,看看母親給我們留下了什麽。”
姜白看了眼滿是鏽跡的盒子,點了點頭。
……
床上,兩人盤着腿面對面坐,中間放着被強行撬開的鐵盒。
姜白望着裏面薄薄兩個信封,小臉凝重,“只有這些?會不會是有人拿走了裏面的東西?”
“應該不會,盒子沒有強行打開的痕跡。”邵子骞小心拿起泛黃的紙張,翻過來入眼的是一行陌生又熟悉的手寫德語字體,他瞬間怔愣在原地,“這是我母親的字!”
瑞士人使用德語,若是英語的話姜白還能認出一二,德語是真的一個也不認識,他撓撓臉看邵子骞,“你媽媽這寫的什麽?”
“這一句是——‘給我的兒子,骞’。”邵子骞捏着信封的手輕顫,這麽多年過去,母親的面孔在他的印象裏已經變得模糊,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一天再次看到母親留對他的東西。
他顫抖着手輕輕打開信紙,生怕力氣過大破壞了紙張,通篇手寫體映入眼中,讓男人眼睛酸脹的厲害。
這真的是母親留下的遺書,時隔二十多年,終于到了他的手中。
姜白望着男人幽藍的眸子,知道對方正在承受着怎樣的痛苦,他握住對方的手,沒有開口只是無聲的安撫。
邵子骞深呼吸一口氣,從第一個字母一直看到最後一個符號,眼裏的悲傷逐漸被無法遏制的憤怒覆蓋。
“老公!”姜白看他情緒不對,連忙撲上去抱住他,“別生氣,告訴我發生什麽了?”
“我媽她沒有病。”男人沙啞着聲音說道。
姜白一愣,怔怔的看他,“沒有病?那怎麽會——”
說到這裏他頓住了,姜白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氣,他驚愕道:“你母親是被人陷害的?”
邵子骞點點頭,他捂住臉一時間也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真相,多年來他已經接受了母親的死亡是因為遺傳精神病病發,現在卻突然告訴他,一切另有隐情,甚至母親也是被人謀害致死。
這樣的真相猝不及防攤開在兩人面前,精神強大如邵子骞也有些恍惚失神。
“如果真的是這樣……”姜白視線再次落到鐵盒,拿出第二個信封打開,這裏面只有兩張照片,和紙張一樣已經泛黃,“老公你看這照片裏的人!”
邵子骞被叫回神思,他看向照片,裏面是一個仆人打扮的年輕女人,她正拿着小瓶往茶壺中傾倒什麽液體。
他死死盯着年輕女人的臉,一張和孫燕長相一模一樣的臉。
“如果你媽媽說的都是真的,那孫燕就是下毒手的人。”姜白拿出其他幾張照片,和第一張照片內容相似,都是孫燕模樣的年輕女人在做下毒似的事情,“或者所以也是某人的一把刀。”
“如果她不是主謀,那背後真兇,除了我的便宜爹我想不到第二個人。”邵子骞将信紙放回到鐵盒,“孫燕曾是他的貼身秘書,想要出入當時的邵宅,只要有他的首肯就并不難做到。”
丈夫聯手情人謀害妻子。
如果這就是當年的真相,姜白只覺得後背發涼,這樣的真相太過于黑暗了。
“老公,你準備怎麽做?”
邵子骞陰沉的看着鐵盒,“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的。”
姜白被他眼神震懾的一哆嗦,小心翼翼的窩在男人身邊,小手跟哄奶勺似的拍拍男人後背,“乖,我在,我陪着你,我們一起搞死這些壞人!”
他愛的男人從小到大受了太多了苦難,男人一直覺得是自己命不好,現在突然得知不是命不好,而是遇到了心腸惡毒的歹人,忍下的憤恨反噬上來只會讓這份痛苦翻倍。
“我在的,我會陪着你。”姜白一遍遍重複着這句話,他捧起男人的臉吻上去,在雙唇重合後,捂住了男人的眼睛,“不要去想別的,看着我,看着我就足夠了。”
你的苦已經有很多了,看看我吧,我是甜的,我會努力讓你也變成甜的。
壓抑野獸的鎖鏈被打開,邵子骞紅着眼睛抱住姜白,不受控制的吻裏染上了血腥味,耳邊是幼獸孱弱的哼聲。
這樣的聲音徹底點燃了火焰,焚燒一晚,天明将熄。
淩晨時分,景榮花園某棟樓的1702戶。
何振書帶着一身水汽從浴室走出來,就看到美貌老男人正站在窗邊出神,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只香煙,沒有抽,燃燒的煙灰幾乎要觸碰到手紙。
“想什麽呢?”何振書走上去,拿出煙掐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裏,看美貌老男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忍不住蹙起眉,捏捏對方的臉往外扯,“喂?阿諾德!幹嘛呢,回魂了!”
直呼大名這樣的方法果然讓阿諾德回過神來,他愣了下,視線聚焦到何振書身上,猛的一把抱住了對方。
何振書被他搞得一愣一愣,拍拍對方的後背剛想開口說話,就被頸側溫熱的濕意叫住,他慌神的抱住阿諾德,向來妙語連珠的嘴磕巴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你、你怎麽了?”
阿諾德不出聲,只是悶頭抱着何振書,像個委屈的孩子。
這可把何振書心疼壞了,他何時見過這樣的美貌老男人,從酒館初識到現在确定關系的同居,阿諾德給他的印象一直是沉穩優雅的外國貴族老狗比,就算有弱勢的時候也都是裝的,但這次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像裝的。
“你別不說話啊。”何振書把人往外扯,“你倒是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有問題咱倆一起解決啊。”
費了好半天功夫,才終于把人撕開,何振書本來有些暴躁的情緒,在對上阿諾德紅彤彤的眼睛後,瞬間熄了火,他幹巴巴道:“好了,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能讓這個人哭,出來的事情肯定不簡單,何振書心中悄悄握緊了拳頭,大腦飛速運轉着,思考着各類事情的應對方案。
“我姐她不是自殺的。”
等了半天,等到這麽一句話,何振書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什、什麽姐姐?”
“我姐就是邵子骞的母親。”
“邵子骞的母親?”何振書短路的大腦終于接上了線,他驚愕的張大嘴巴,“你說不是自殺,那麽就是謀殺,是誰幹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這樣的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讓兩個溫存後準備入睡的人,徹底失去了睡意。
落地窗邊兩人面面相觑,阿諾德握着何振書的手将邵子骞今晚的發現一點點說了出來。
說完阿諾德又點燃一支香煙,何振書沒有阻攔他,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煙霧在兩人之間肆意延展,如同當年的真相一般,無聲無息卻在眨眼間驚動了所有人的心弦。
煙過半支,何振書呼出一口氣,他道:“你準備怎麽做?”
煙霧中阿諾德的面孔有些晦澀,他斂眸低垂着頭,道:“我需要回一趟蘇黎世,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就一定還會留下線索,我要再去查一下。”
“需要我陪你去嗎?”
何振書說出這句話後愣住了,這句話完全是無意識間說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眼前的人很需要陪伴,所以就說了出來,完全沒想過這句話,與自己以前的思維不服。
曾經的何振書是絕對的單身主義,他享受與人一夜情後的歡愉釋放,不會去依賴別人,也不想成為別人的依靠。
但這一次,他想讓阿諾德依靠他。
聽到這句話的阿諾德也怔了一瞬,随即露出了笑臉,他俯身親了親何振書的嘴角,“你不用陪着我,那邊我一個人就可以,但我想每天和你通視頻,可以嗎?”
何振書別扭的撇開臉不去看他,也不給對方答複,眼睛餘光發現對方一直在看着自己,這才小小的點了點頭,有蚊蚋一般的聲音嗯了聲。
面對這樣別扭又害羞的愛人,阿諾德泛酸的心被治愈了,他緊緊抱住對方,埋頭在對方脖頸處。
“謝謝你,寶貝。”
謝謝你終于接受生命裏有我的存在了。
鐵盒子中的秘密在一晚過後,如同重石沉入水底,知情人都沒有再繼續提這件事情,每個人都在默默行動着,就這樣時間過去了一周。
清晨,冬季的陽光照亮房間的每一處,姜白将做好的早飯放到餐桌上,另一邊邵子骞抱着奶勺聰房間走了出來。
邵子骞将奶勺放進寶寶椅,自己端起豆漿喝了口,“白白我想要一份糖。”
正在看小籠包熟沒熟的姜白從櫃子裏摸出糖塊盒遞給他,對方丢了顆進杯子,又嘗了嘗,“不夠甜。”
“嗯?”姜白疑惑的拿起男人的杯子嘗了口,滿嘴甜膩的味道,齁的他一哆嗦,“這還不夠甜,再多就糖尿病了好吧。”
邵子骞搖搖頭,十分自然的起身,親了口姜白,再低頭去喝豆漿,“這才是加糖的正确方式。”
姜白:“……”
好油膩一男的。
被油到的姜白冷着小臉倒掉了邵子骞的豆漿,“為了防止你英年糖尿病,這麽甜的東西,還是少喝點吧。”
扭頭給換了被大麥茶,專解油膩。
邵子骞:“……”
嬌妻不解風情怎麽辦?
短暫的油膩插曲,在吳美麗和吳甜甜的到來後結束。
吳美麗來了姜白放心的把奶勺交給了對方,吳甜甜抱着平板湊到他身邊,“姜哥,休息了這麽久,該出門營業了。”
此時距離華峰的戲殺青已經過去許久,為了趕上新年檔,各項通告也該搞起來了,姜白作為主演之一自然不能消停。
“今天上午十點有一場花貓娛樂的采訪,下午兩點需要去影棚拍攝,華導說要沖刺長佩電影節,所以海報要大搞特搞,讓你做好心裏準備。”吳甜甜看了看日程,“今天的工作內容就這兩個,老板說了你的通告不需要太多,有幾個就夠用了。”
當然後面這句話是吳甜甜優化過得,原話是——
——“就姜小白那熱搜體質,沒通告都得占幾個熱搜,通告都安排上了,熱搜不得占滿了,這熱搜不便宜,還是給其他人一條活路吧。”
姜白估摸了下時間,看邵子骞,“我這邊忙完了,去公司找你吧。”
“還是我去接你吧,華峰要求多,他說要大搞特搞就更難說了。”邵子骞抿了口大麥茶,“今天公司沒什麽事,我早點下班去接你回家。”
“也行,那我這邊要是提前忙完了給你發信息。”
“好,出門小心,口罩帽子別忘了。”
……
保姆車上,姜白軟叽叽癱在椅子上揉肚子消食,臨了放下筷子他又被邵子骞塞了兩個小籠包,直接吃撐着了。
“哥哎,你得支棱起來啊,這馬上就要開工了,你這精神風貌不行的。”吳甜甜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那類人,每天都在為了藝人操碎心。
“小問題。”姜白揮揮爪子,“你先跟我說說這花貓娛樂采訪的大概流程。”
“你這也太心大了吧。”
吳甜甜算是明白,何振書那樣冷酷無情一男的,會動不動被姜白氣的跳腳,實在是這人長得可可愛愛卻離奇的會氣人。
她調出采訪流程的文件發過去,“采訪時長半小時,他們會采集相關話題熱評,以電影劇情和個人生活兩個角度提問。”
“記得提前通氣,不要提與千城科技有關的。”
“了解,之前已經說過了,到了我會再提醒一下。”
吳甜甜翻着行程表,突然想起件事,“對了,下午的海報定在邱光工作室。”
姜白茫然看她,“嗯,然後呢?”
吳甜甜:“……哥哎!邱光啊,你不記得了?!”
姜白再度眨眨眼,更是茫然,“我應該認識嗎?”
“要是邱光知道怕不是得哭死。”吳甜甜扶額嘆息,“歸你的宣發海報就是邱光拍的,你不會忘了吧?!”
歸你的宣發海報?
姜白戳戳自己不太靈光的腦闊,終于從犄角旮旯的位置翻出邱光是何許人也了。
也不怪他記不住人,實在是同為瓜田裏的猹,這位出現的頻率太少了。
“怎麽定在他那裏,不會尴尬嗎?”姜白還記得上次邱光的熱情招待,想想就尬的腳趾扣地。
有一說一,不論感情,邱光沒有因為他退圈沒名氣怠慢他這點,他是很感謝對方的。
“只要他不尴尬,就沒人尴尬喽。”吳甜甜是邵白cp頭號粉頭子,對其他猹是鐵石心腸。
姜白看她一副打雞血,随時準備大戰一場的模樣默默縮成一團。
年輕人好有活力,他個老年人還是躺贏叭。
……
花貓娛樂是目前網絡平臺中熱度較高的,畫風一向是沙雕為主,時不時撒點感情牌雞湯,也算是應和了現代人主流審美。
姜白到的時候花貓娛樂的負責人出來迎接他們,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短發女生,整體氣質很有花貓娛樂風格。
“姜老師您好您好!”花貓負責人張口就是流利的客套話,邊說邊帶着人往裏走,“姜老師辛苦了,我們準備了休息室,您可以先休息下,我們這邊聽你安排,随時可以開始。”
姜白看了眼時間,“不用休息了,我們直接開始吧。”
他們準備休息室也是被往常那些名氣不大要求賊多的藝人逼得,現在遇上有職業道德的負責人開心還來不及呢,連忙招呼人過來上妝定機位。
半小時後所有人準備就緒,姜白簡單上了個淡妝,換了身簡單素淨的白襯衣牛仔褲進場。
主持人正是剛才出來迎接的負責人,她不需要露臉所以也沒裝扮,看姜白落座後,“姜老師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開始?”
“好的,開始吧。”
“ok。”主持人打了個手勢,“那我們現在開始今天的采訪,非常有幸能邀請到姜白姜老師來到我們的花貓娛樂,再次感謝姜老師!”
“應該是我感謝你們的邀請才對,我很開心。”姜白笑的腼腆,面對這些訪談類通告他的應對策略就是——笑。
被誇了,笑。
被嫌棄了,也笑。
被怼了,還是笑。
只要他笑的夠好看,笑代表的含義會有觀衆為他補齊的。
這麽多年來姜白憑着這一手決戰從未嘗過翻車的滋味,今天也不例外。
果然主持人被他的笑晃了下神,沒再繼續客套,接着上正題。
演播廳內燈光齊刷刷打在主人公姜白身上,映着白襯衣小美人是別樣的清純動人。
“姜老師這身白襯衣真的很貼題,我們的新電影裏姜老師的角色就是位大學生。”主持人翻了下臺本,“我們收集的問題裏有這麽一個,請問姜老師在拍攝時有覺得角色難扮演嗎?”
姜白還是招牌羞澀笑,“還好,吃透劇本演起來就不費力。”
“姜老師說的好輕松,不過以老師的演技肯定沒問題。”主持人翻到下一個問題,清了清嗓子,“剛才是預熱,現在我要開大了。”
姜白一凜,他就知道花貓娛樂不會這麽正經。
“電影中有個情節是姜老師收到男生的情書。”主持人嘿嘿壞笑,“在學生時代姜老師有收到過情書,或者被表白過嗎?”
姜白松了口氣,“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還真的沒有收到過情書和表白。”
主持人十分做作的咦了聲,不死心的繼續追問,“真的沒有嗎?男的女的都沒有?”
“我發育的比較晚,上學的時候就跟個豆芽菜似的,你會喜歡一個看起來像孩子的人嗎?”姜白無奈看她。
主持人還是有些不死心,但沒有繼續問下去,低頭看第三個問題,“在電影中兩位主角之間的基情可以說是十分好嗑了,姜老師作為已婚人士,你的伴侶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吃醋?”
“吃醋是有的。”
姜白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導演席,心下奇怪,不是說過盡量不提有關邵子骞和千城科技的事嗎。
“不過我的伴侶很懂事,不會因為莫須有的事鬧脾氣,再說了,電影中的兩個角色抛開基情,就身份來說是相殺的,注定be就沒什麽好嗑的了。”
主持人嘆氣,“我采訪過那麽多人,姜老師算是我采訪路上的硬石頭了,居然沒撬出有趣的東西。”
姜白對此回以标志羞澀笑,心道,要是真的讓你撬出來,他這娛樂圈也白混了。
可主持人說歸說卻并不罷休,繼續開火,“姜老師小心了,接下來的問題可不是電影相關了。請問,您伴侶在您拍攝中有探班過嗎?”
姜白點點頭,“他有來過的,而且陪我待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快殺青的時候才離開。”
“果然邵識白守才是yyds,那你們就沒有借着這個機會來一次角色扮演什麽的嗎?”
姜白:“……”
主持人看他啞火更是嚣張,“姜老師腫麽了,回答問題啊。”
“請問你們這是不收費就能看的節目嗎?”姜白無語看她,搞不懂,這小姑娘一臉興奮是為了點什麽。
“哎呀,姜老師想什麽呢,我們這可是正經節目!”主持人嘿嘿一笑,“角色扮演又不是只有那種收費的,還可以是穿着校服,在校園裏牽手走一走呀!”
“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和我老公是青梅竹馬,他還擔過我學長的名頭,你說的那種角色扮演,我們才沒興趣玩呢。”
姜白說着挺起驕傲的小胸脯,正好走進來的吳甜甜聽到這一句忍不住捂住臉。
幸好這次采訪是錄播,如果是直播的話,網上那些邵識白守粉又得嚷嚷過年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們竹馬竹馬,求別秀了,單身狗酸死了。”主持人繼續下一個問題。
姜白有一答一的回複着,心神分了一半給等他的吳甜甜,看對方給了個安撫的手勢才放松下來。
“好了,最後一個問題。”主持人合上臺本,“其實這個問題是網上提問最多的,我們秉承着替網友傳達的想法,想問一下姜老師,對于目前網上風風火火的千城科技官司,您的想法是?”
姜白笑容不變,只是端起幾分嚴肅認真,“清者自清,法律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我們也相信法律會給我們一個答案,再次感謝姜老師接受我們的采訪,讓我們下次再見!”
下場,吳甜甜和花貓娛樂的人說了聲拉着姜白就走了,回到車上姜白這才說出心裏的疑問,“來之前不是說了盡量不提有關千城科技的問題,是他們違規了嗎?”
吳甜甜搖搖頭,把手機遞給他,“我一句兩句說不明白,姜哥你還是自己看手機吧,或者是打電話問一問邵總。”
“這是又出什麽事了?”姜白一戳開屏幕,鎖屏頁就被各種平臺的新聞推送急滿,所有內容無一例外都是有關千城科技的。
姜白蹙起眉,心幾乎是跳到了嗓子眼,他戳開微博浏覽起來,看着看着眉間緩緩松展開,直到浏覽完大概內容,他才吐出口氣,心也落回了原處。
千城科技攤上了官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類似的問題每個公司幾乎都會遇到,不麻煩就是惡心人拖時間。
這次影響甚廣是因為有邵子歸做幕後推手,将本來不麻煩的事無限放大,影響到了公司與客戶之間的來往。
姜白戳開其中一條帖子放出來的視頻,內容是一千城員工私下向其他公司兜售內部信息。
這個員工正是這次官司的控告方,視頻一出,被害者變加害者,直接全網翻車。
看來蘇南柯沒有騙他,邵子歸真的有錄像備份的習慣,而這份錄像還真的讓邵子骞找到了。
不愧是我老公,流弊!
姜白嘚瑟的翹起jiojio,戳開話題評論看了起來。
[逆風翻盤!邵總流弊!]
[嗚嗚嗚我就知道邵總不是那種人,果然翻轉了,鍵盤俠出來挨打!]
[我道歉,我之前居然懷疑邵總,我錯了QAQ]
[不是我說你們也太真情實感了吧,這分明就是一場商業運作,資本家就是資本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看到的都是假象。]
[現實版賊喊捉賊,我就想問問那個有臉告千城科技的,準備好吃官司了嘛兄弟?]
[姜小白快來,你老公的官司翻轉了!]
[又一次見證了鍵盤俠控評的恐怖,如果沒有姜白直播自證清白,千城科技會不會已經被拖垮了?]
[後怕+1,我們欠邵總一個道歉。]
[不是所有商人都是惡毒的吸血鬼,邵總對不起。]
[邵總對不起+1]
[……]
姜白看着評論裏一句句道歉心裏五味雜陳,他分不出這些道歉的人是不是真情實感,也猜不到他們會不會轉頭就去另個帖子破口大罵。
鍵盤誰都會敲,但不是所有人都會給自己上一到名為理智的枷鎖。
“姜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吳甜甜透過後視鏡看他臉色不太好看,主動轉移話題。
姜白看了眼時間,“去千城科技吧。”
千城科技地下停車場。
邵子骞剛下車面前就沖出來一個滿身狼狽的男人,他猛撲上來,眼看就要抓住眼前人的衣服,卻被對方側身躲了過去。
邵子骞冷冷瞥了眼撲到在地上的人,擡腳就要走人。
“邵總!”
地上的人不死心還想繼續撲上來,停好車的周城眼疾手快的把人拽住,呵斥,“你幹嘛,碰瓷兒啊,我告訴你,這裏可是有監控的!”
那人神經質的四處看了眼,哆哆嗦嗦的朝着邵子骞道:“邵總我錯了,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邵子骞走出幾步聽到這話,停了下來,轉過身看他,臉上的冷嘲愈發刺眼,“讓我放過你?憑什麽?”
認錯的人是誰?
自然是那位控告千城科技的前員工。
前員工在職期間也不過是一個技術開發組長,見邵子骞的次數屈指可數,後來幾次正面對上,也是站在法庭上。
他以控告方的身份拿捏着有苦不能言的被告方,那時的他志得意滿,又怎麽會害怕這位曾經的老板呢。
但現在不同了,他兜售公司機密的視頻全網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