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昆蟲季(上)

D中三面環山一面環水(雖然水是水庫),坐落在風景秀美的DM山上。空氣清新,綠樹成蔭,山巒層疊。同學們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沒事兒還能看個晚霞賞個流星甚的。有時坐在陽臺上埋頭苦幹地洗衣服,擡頭一看,TMD真是落日熔金、暮雲合壁,多少洗衣服時的心酸血淚都被治愈了。

但D中由于在山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造成了上山下山只有一條路的坑爹交通狀況。然而這仍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山上有很多小動物,不生物……

現在看到的是老癢同學在為我們傳授生物知識,食物鏈頂層的動物LEVEL越高,說明該片區的生物多樣性越好。從DM山頂居然有老鷹飛過這點來看,DM山的生物多樣性已經達到……不敢想。

(當然了,DM山上最終食物鏈的頂層仍然是老張同學,而且專吃小天真這一種食物)

教室裏有時也有老鼠。考試的時候“噌”地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從你腳下沖刺過去,堪堪一道灰影。有時晚自習時解子揚和潘子一人拿一掃把,站在儲藏室前頭打老鼠。

有一次,解雨臣同學陪吳邪小同學擠過擠得像沙丁魚罐頭的黑壓壓人頭湧動的小賣部,差點沒擠得岔氣,好不容易出來了,大口大口地呼吸山間早晨的清新空氣,聽着學校早晨廣播放着“Oh my pretty pretty boy o o~~”沿着去教學樓的走廊走,解太子已經吃完了他的魚排,吳邪同學還左手一個圓面包,右手一盒麥香早餐奶,正當早餐吃着。走過一段路後,解雨臣面無表情地對他說:

“吳邪。”

“什麽?”

“你剛才踩到了一只鼻涕蟲。”

“什麽!!!”

“它,很痛的樣子诶。”

……

“解雨臣,你知不知道本大爺正在吃早餐?!”【解雨臣:你不吃早餐我還不講哩】吳邪道,“我殺了你!……”

解雨臣被他拎着領子勒脖子敲背踢腿如同撓癢癢般的揍,默默地道:“你的人生一定很無趣。”

“解雨臣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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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鼻涕蟲、千足蟲、蝸牛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昆蟲組隊抱團的時節。啊,分為:飛蟻季,甲蟲季,飛蛾季。其中飛蟻季是最令人頭疼的。

你們是不會理解,走廊的燈罩裏都滿是飛蟻,課間看新聞的時候看到一群飛蟻如金黃色的旋風般抱團在投影儀下方出現時那種驚悚的心情的。而且這還是先行部隊,後面還有從門窗縫隙中爬進來的援軍。我軍唯一的戰甲是校服外套,武器是書本筆掃把細胞鞋……等。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竊語在各個班此起彼伏地如浪潮般響起。此時,男人們的英雄氣概就體現出來了。

為了保家衛國,在窗縫裏灌水,做成護城河。即使淹死N只,還是有N+N只锲而不舍地爬進來。

教室裏飛蟻亂飛,“啪啪”的拍打聲不絕于耳。同學們惶惶不可終日,女生們全用校服外套包頭如阿拉伯婦女。管晚自習的老師一臉淫笑地坐在講臺上,淡定道:“你們別去管它們就好了……”

根本沒人聽。“啪啪”之聲仍然不絕于耳。

“啊~~~~”前方傳來雲彩的尖叫,胖子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揮舞着校服外套趕到雲彩身邊,“雲彩同志,在哪裏?”四處亂拍并趁機揩油。

秀秀手執利器——拖鞋,到處拍。

吳邪本來寫了會兒作業,看着飛蟻到處亂爬,看到就有一種身上癢癢的感覺,不由得聳了聳肩膀。偏偏張起靈碰了碰他後脖子。

“!”他身子一直,不禁看向後面那個人。

啊……我知道有飛蟻……飛蟻飛蟻……可是現在吳邪的腦子裏沒有飛蟻,滿滿地裝着張起靈。……被他碰過的地方癢癢的,身體麻了一半。

突然感到胸前翅膀撲通作響。

媽的,爬到衣服裏去了!

吳邪站起身來蹦了一會兒,好讓飛蟻能出來,一轉頭看見前後左右的人奇怪地看着他。

“繼續跳。”胖子這廂淫笑着道。

飛蟻越來越多,飛到腿上手上,有時飛來一只飛蟻,說不定是被別人趕過來的,BIU地一聲撞到你身上頭暈眼花。

秀秀殺紅了眼,解子揚也是。解雨臣根本懶得鳥他們,外套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吳邪一看,這是要三光政策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忙偷偷拈起一只撞到他桌子上的飛蟻,朝窗外放去——

“哎喲天真,你這是要往外放呀!”

“啧啧,不愧是天真啊,心真善。”

“秀秀,遇到一個會放生的男人就嫁了吧。”解雨臣對着秀秀道。

“你怎麽自己不嫁啊?”

吳邪回到座位上,胖子和潘子朝他同時一拜。

“吳瑪利亞。”

“邪觀音。”

吳邪大手一揮,大大咧咧地道:“你們要求什麽?”

“胖爺球子。”潘子一指胖子。

“球妹子行不行?”胖子腆着臉道。

“我也求妹子!”

“對了,邪觀音這名字不好,叫吳小佛爺怎麽樣?”

于是又拜了一拜,立起身來,齊齊地道:

“吳小佛爺。”

“滾滾滾,本佛爺自己都沒妹子,從哪兒給你們找妹子出來?”

甲蟲的季節還好,一是甲蟲數量沒那麽多,雖然整個教室都是,但也一會兒就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不好的是終日彌漫着一種蟲屍的氣味。飛蛾的季節,灰色的牆上鋪滿了棕色的飛蛾,一走進就飛起,十分煩人。吳邪跟着張起靈,一步一挪地走到二樓。張起靈在前面給他掃開路。

張起靈在前頭走着,突然啧的一聲轉回身把他臉往下壓。

只見一陣翅膀震動的聲音,一群蛾子耀武揚威地從他們腦袋上方沖過去了。

“……”

怎麽說都有些近似擁抱的姿勢。吳邪臉有些紅。

……看來,這昆蟲季他娘的也不全是一無是處。

昆蟲季(下)

高二美術課作業,吳邪選的是素描。大概從小受到解雨臣藝術細菌的影響,他也挺愛畫畫。他想畫人物,請張起靈做模特,理由是他是他認識的人中比較美型的。解雨臣挑眉道:“難道我不美型?”

吶,也就解少爺有這個實力和自戀這麽說啊……吳邪為難地道:“他……給人感覺氣質比較藝術……”

擦,這說的是人話嘛?

解雨臣不死心:“難道我氣質就不藝術了?”

藝術,藝術,您全家都藝術……特麽難道真要我說出來老子就想畫張起靈?還好後來解雨臣沒再纏他。

張起靈和解雨臣相比是個更稱職的模特,因為絕對坐得住,問他要什麽造型。吳邪想了想,抓着頭發道:“……你怎麽舒服怎麽擺好了。”

開玩笑,他可舍不得讓他難受。

張起靈往那兒一坐,穩若泰山,起初還是專心的,坐久了,小眼神飄忽得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飄到遙遠的地方去了。漆黑純徹得透明的瞳仁裏映着藍天白雲雪山草原。

炭筆在紙上輕輕勾勒,手指拿着鉛筆,眯着眼睛測量比例。

其實他對他的身體熟悉得很,閉上眼睛都能畫出來。在夜色中觀察過無數次的秀致眉峰眼睛臉龐和脖頸,只要是他露在外面的地方,有幾顆痣他都清楚。張起靈不知道他有這麽一個……偷窺狂。

首先是他柔順但帶點支楞的頭發,随後是他略帶棱角的臉部輪廓,薄而冷冽的嘴唇,唇的上方可以看見細小絨毛,發育初刮淨後又快速冒頭的淡青色胡茬。修長的脖頸,瘦削的肩膀,有着緊實肌肉的大臂,袖子露出來一截纖細的手腕。

他覺得他每個地方都長得好,宛如精雕細刻一般,上帝在創造他的時候一定心情很好。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摸摸他,還好鹹豬手伸到一半及時地打住了。

嗯……其實他不單是想畫張起靈,主要還是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這樣看似靜止卻實則流動着的時光,他很享受。

那時候他和張起靈還不是很熟,沒想到張起靈會答應當他的模特——這玩意兒費時費力又不給工資。看來張起靈人還挺好,嗯,當然好。

他畫的他微側的臉,左手撐着下巴,眼神淡然沉靜,似在冥想。張起靈一進入他那猶如老僧入定的發呆狀态,還真有一種出世間的感覺。

一陣風吹過,吹得他的劉海微微晃動。

真,好看啊……

窗子外投射進來淡淡的、微醺的日光,空氣中有細細灰塵飛舞,亮閃閃得反光。吳邪顯得有些恍惚,美術教室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靜物,張起靈靜得像一座雕像。日光雕像。咦?雕像?……

雕像活了。

——雕像當然沒活,是張起靈動了。

張起靈一雙墨黑的眼珠轉了過來,靜靜地看他。

咦?啊!畫筆差點掉了。

張起靈又轉回了目光。

吳邪仍然沉浸在震驚之中。

咽了咽口水,他他他,他為什麽看我?……

他莫名地想起皮格馬利翁的故事,塞浦路斯的國王不喜歡女人,雕了一個象牙女神日夜愛戀,像對待妻子一樣愛撫她。愛神阿爾忒彌斯受到感動,讓雕像複活,成為了國王的妻子。……不過他這是男神。

美術教室和他們教室隔了兩層樓,下課一群人一窩蜂趕着回教室,有的上課鈴響了才稀稀拉拉上來。“快坐好!解子揚你別給我亂跑!”阿寧小聲威脅道。

“天真!”胖子還在斜後方大大咧咧地戳他,“你畫的什麽?給我看看!”

“老師快來了……”

“媽的,你搞快點不就行了!”

吳邪看了看手中的畫板,為難地遞了過去。

想要讓他一下看完是不可能的,必須評頭品足交頭接耳地搞一會兒。那幅畫以超快的速度被傳來傳去,傳給解雨臣,啧了兩聲又傳給解子揚。吳邪臉越燒越紅。一會兒,胖子粗犷的嗓音響起:“這他媽的真帥啊,可是怎麽長得這麽像小哥?難道帥哥都長得一樣?……話說小天真你畫小哥幹嘛啊,暗戀他?”

吳邪虎軀一震,胖子歪打正着的功力……簡直了。可是……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發抖。

本來是想第一個給他看的。

不過……

畫終于傳到張起靈手上,他正拿着看。一陣皮鞋噠噠聲,陳四頭來了。

“呃,小哥……”聲音很小。

吳邪背靠着椅背,張起靈身子向前傾,去聽他講話。吳邪醞釀了會兒,剛到嘴邊的客氣話就變成了:

“其實,畫得不太醜……”

張起靈傾着身子聽清了,“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會心一笑的那種笑。

感到渾身血液都往上湧,吳邪猛地回轉身,掩飾住紅得快要滴血的臉。

媽呀……不要這樣笑啊……

“吳邪!張起靈!不要講小話!”

還是阿四一聲暴喝打斷了吳邪春風拂面的蕩漾心情。可是這心情太難抑制了,所以繼續他還是繼續蕩漾着。

張起靈一笑的殺傷力仍然太大,以至于他整節課都心猿意馬,整道大題都把tan看成了sin……

高二下學期,吳邪的那幅畫已經完成。美術老師将等級評為A的作品都收了起來,挂進了展廳裏。

挂也只會挂一學期,然後拿下來存檔。吳邪的畫就會和所有不知名的一起,或埋藏在不見天日的檔案室裏,或挂在走廊或廁所旁邊的某處牆上。

其實他真心想送給張起靈。這是他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幅素描,以前都是拿原子筆畫畫。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給他畫一幅。

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放學後去展廳看一看,說來好笑——看一看自己畫的那幅畫。

張起靈的畫像。

展廳裏安靜得很,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展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他朝着深紅色的地毯走過去。結果一擡腳——嘎嘣脆。

他踩到什麽了?

往下掃一眼,才知道是大腦袋的黑漆漆的甲蟲屍體!他們學校剛過完甲蟲季!

看着滿地的分布密集的甲蟲,吳邪雷得囧囧有神。只好踮起腳,在地毯上面跳來跳去。

跳了十幾步,終于跳到了那幅畫前面。此時天色已經有點暗,電源開關在數十步外不知要跳過多少甲蟲,因此果斷拿出手機眯着眼睛照着那幅畫。

此情此景配着深紅地毯滿地甲蟲一點都不浪漫深情略帶詭異。

不知道看了多久,長時間的對焦使暖黃光線中的視力出現了問題。

吳邪感到畫像中的人眼珠子轉向了他,和印象中做模特時張起靈看向他的樣子重疊在一起。

仿佛有清風拂過,将他的劉海微微揚起,潔白紙張上的人清秀灑脫,蕭疏軒舉。

莫名地,對于這種類似靈異現象,吳邪沒有驚聲尖叫,而是傻乎乎的,腦子裏面亂糟糟地想着:是不是他心誠則靈,畫像活了,也變個張起靈給他做老婆?

很多年後吳邪才明白。

那是一眼成谶。

續:

“畫你的時候,為什麽看我?”

高三的時候他問了張起靈這個問題,張起靈盯着他看了會兒,湊過來蹭了蹭他的臉,臉埋在他肩膀和後脖子上磨蹭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道:“覺得你好看。”……

媽的,他又被調戲了。

番外<昆蟲季>end...

21.

……啊,繼續睡。

吳邪悠悠醒轉,酒精帶來的強烈後勁使他晃了一晃,差點重又倒回床上。

不對,這是哪裏?

對陌生環境的警惕使吳邪神經一緊繃,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坐了起來。

房間內光線有些暗,米色的窗簾緊緊拉着,席夢思上鋪着深藍的床單。

記得自己在路邊喝酒來着,難道自己喝多了,就被人綁架了,綁來了這裏?向父母勒索三百萬?難道自己就值三百萬麽?

可是綁架有這麽好的待遇麽?而且這裏怎麽看也只是普通學生的房間吧!書桌,書櫃,筆電,書桌和地上壘着高高的書堆和CD……

可是我怎麽會在學生的家裏!據我的判斷,這不是胖紙家,小花家,老癢家,潘子家……那會是哪裏?

難道我被某個女同學看上了,要搶我當壓寨相公?

我去……想象力不要太豐富好不好。

張起靈推門進來,就看到吳邪壯士斷腕般地盯着床單,臉上一青一白,就知道他又想多了。

吳邪如同見了鬼似的地盯着張起靈,對他說了好幾聲:“你……你……”愣是沒說出來。

“回不了你家。”張起靈解釋道。站在窗臺前将窗簾拉開,黃昏溫暖的光照上他烏黑的頭發。

他解下身上的藍色機器貓圍裙,露出裏面穿着的休閑V領灰色棉T,更顯清瘦,身材颀長,坐到了床邊。望着窗外紅雲,眼神淡然而寧靜。

“噗。”吳邪盯着他的裝束看了半晌,不由得笑了。張起靈疑惑地望向他。“好可愛,你這樣正合适嘛~”

張起靈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呃……”

吳邪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他還是不要随便調戲這個悶油瓶比較好,每次都反而被他搞得手足無措。

典型的殺敵一百自損三千。

他突然感到有些心酸。這樣美好的笑容,今後為誰而展?

眼神不經意地掠過那人沉靜的眉眼,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

張起靈沒有發現吳邪內心的掙紮,将一碗湯放在窗臺上,用調羹舀了一勺,吹了吹,舉到他嘴邊。

“醒酒的?”

張起靈點點頭。

“呃……小哥,我自己來就好了,我自己來。……”吳邪緊張地接過調羹,喝了起來。

感覺有點怪,低頭一看,果然衣服褲子都換了。

他醉醺醺地爬到別人家,說不定吐了一身,張起靈那麽愛幹淨,肯定把他一掌粘到牆上然後去搞衛生了……回來之後看到他實在太嫌棄,然後就剝了給換上了新的。沒錯,一定是這樣。吳邪心中湧起深深的愧疚感。

這件黑色POLO衫是小哥的吧。難怪這麽合身,他們不僅身高相仿,體型也差不多。雖然小哥給他換衣服的時候肯定沒想什麽,但是他不能不想……

這種無意識的最親密的朋友的相處模式,無形中帶給他很大壓力,憋到內傷還不能有甚意見。

你不要靠得太近了。我無法承受。

“吳邪。”

“啊,什麽?”吳邪身子一直,正襟危坐。

張起靈傾身過來,黃昏的暖光将他的頭發和T恤塗得橘黃,自然而然地——将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尼瑪動作不要太自然好嗎!吳邪在心裏內牛滿面地咆哮。

頭抵在他肩膀上,黑色的眸子低垂,隐隐有光流動。

“……對不起。”聲音悶悶的,裏面帶着一絲沉痛。

“诶??!”吳邪驚訝地看向他,随即又慌忙轉移開了視線。

心亂如麻。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難道張起靈知道了?他知道他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他了?是誰告訴他的?小花嗎?不對,小花不是這種人……那麽,他會怎麽看他呢?對他的兄弟,産生這種……

不對,小哥的情商應該沒有這麽高才對。再說知道了這種事,怎麽還能跟他這樣毫無芥蒂地相處?

哦,是了。前幾天他們無緣無故地冷戰,他借口家裏有事頹廢了好幾天,小哥因為陪羅茵的緣故沒有理他,大概是為了這個。

還能說什麽呢?他對他也足夠好了吧?雖然之前是不夠厚道。……這說明還是兄弟情義比金堅嗎?

“搞什麽煽情。”吳邪笑道,擡手輕拍了拍他的背,道:“陪老婆天經地義的,兄弟再好,也不能一輩子陪着你,是吧?”

張起靈擡頭看着他,臉上神情有點複雜:“羅茵喜歡趙晟。”

然後——

“啊?400君?”吳邪驚訝地道,差點把碗給打了,“我怎麽沒想到還有這麽強勁的競争對手啊?可是400君不是要出國了咩。小哥你趁機上啊!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實在不行我們再去宿舍樓下彈一回吉他啊。”

“……”

“聽着,”還未反應過來,張起靈已經單腿跪在床上,手攥着他的領口,居高臨下地盯住他,“我不喜歡羅茵。”

吳邪愣住了。

可能是因為靠得太近,他的臉有些紅。

他拉開張起靈的手,轉過臉,道:“之前不是說喜歡的麽。……真搞不懂你。”

張起靈嘆了一口氣,坐在他旁邊,看着天花板:“當時不懂。”

現在懂了?怎麽懂的?……腦海裏浮現出無數個問號,但是他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了。現在這個狀态,他很滿足。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張起靈淡淡地問道:“你和秦海婷怎麽樣?”

吳邪有氣無力地道:“沒戲。”

張起靈的眼睛裏帶着點愉悅。躺在了床上。

“又剩我們了。”他輕松地道。

有這樣的嗎?兄弟把不到妹要打光棍還幸災樂禍!

吳邪牙癢癢地看着他,打了他一拳。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德性!有女人的時候你才不會想到我!”

張起靈輕松地接住他的拳頭,墨色的眼睛靜靜地看過來。

吳邪看得心頭一跳,不知道怎麽應對,轉過眼,悻悻地道:“餓死了。你這裏有吃的嗎?”

吳邪驚喜地趴到地板上,看着床邊壘的高高的一堆書和CD。

張起靈好像比較偏愛自然科學、地理方面的書,還有推理小說。吳邪拿起一本描述黑洞的書,想到《時間簡史》給他帶來的創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放下了。

唱片數量很多,範圍也很廣,滾石樂隊,邁克爾·傑克遜,Beyond,陳奕迅,王菲,劉若英,甚至還有莫紮特和貝多芬的鋼琴曲。吳邪拿起一張朝他揮了揮,笑嘻嘻地道:“安胎的?”

他抽出一張碟,放到碟片機裏。

“滾石!感覺時間好久了,這碟是你買的?我記得我爺爺奶奶特別喜歡貓王。真是歲月如梭啊~~”

他躺倒在沙發裏,倒挂着滿足地看張起靈放在CD下的足球雜志。

“我不太喜歡英格蘭隊,不過還挺喜歡托雷斯的。我的真愛是科比。”

吳邪奔向書桌上的那臺筆電,抱在懷裏蹭,“索尼虐我千百遍,我待索尼如初戀!”

“我去廚房看看!”吳邪咚咚咚地跑遠了。

張起靈從房間裏走出來,抱着臂倚在門邊,看着吳邪蹲在地上翻箱倒櫃。……好像心情好點了?張起靈目光閃了閃。

“嗖”一個易拉罐隔空抛了過來,張起靈伸手接住。看了一眼:“可樂?”

“不然是什麽,別又跟我說沒營養,你家又沒有營養快線。”

吳邪大喇喇地扯掉拉環喝了一大口,嘴巴上浮起一圈白沫。

張起靈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吳邪皺着眉關上冰箱門,一邊嚴肅地批評道:“綠色蔬菜少得可憐,沒有水果,沒有零食,沒有囤積雪糕!你們家過的這是多麽禁欲的生活啊?!禁欲就算了,這樣不健康啊。”

開玩笑,打開冰箱都是肉類蛋類,還有冰箱上層擔擔面、菠菜面、拉面、公仔面、粉絲、餃子、馄饨……各種面。雖然對北方人來說并不算差,但吳邪光這麽想想臉就皺到一起了。

這悶油瓶子家裏不吃蔬菜水果怎麽皮膚會這樣白白嫩嫩有光澤的?原來他娘的是食肉動物,怪不得力氣那麽大,肌肉密度也大?

這廂吳邪還在糾結,張起靈默默地喝着可樂,捏了捏鋁制的罐身,淡淡道:“是我爸。”

你媽呢?吳邪差點脫口而出,這話題不知能不能提,說不定還是件傷心事,想了想又吞回肚子裏。

吳小朋友對張小朋友的憐惜之情又上了一個新臺階。簡直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話說這娃到底這麽多年有沒有吃過一餐好飯!簡直恨不得立刻給他買蔬菜水果零食回來了。

吳邪一邊咬着易拉罐的邊沿一邊嘟囔道:“一看你就沒怎麽吃好吃的……哪像我,我媽做的菜可好吃了……”

“那改天去你家?”張起靈狀似無意地道。

吳邪愣了一下,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随即抓了抓頭發,不安地道:“哦我的意思是,其實去我家也可以,反正……也不遠……讓……讓我媽給你做好吃的。”

豈止是不遠。

張起靈面上淡淡的,默默地在心裏給自己比了個“V”。

吳邪轉回身道:“诶小哥你們家有沒有……”

面對着張起靈又哽住了。

張起靈拽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将可樂罐和紙巾一股腦兒地丢進垃圾桶。站在他面前詢問地看着他。

“……那個。”

張起靈看了看他看的方向,看到家庭影院,秒懂了。

有家庭影院,不看成人電影,太浪費。

但是吳邪居然忘了這是張起靈家……不是胖子家,不是小花家,他怎麽好意思和張起靈肩并肩地坐着看片子!等會兒激動起來,他是自己進洗手間還是看着張起靈進洗手間還是兩人一起進洗手間?話說有兩個洗手間麽?……而且想到張起靈就在他隔壁撸管……肯定會鼻血直下三千尺的吧!

張起靈認真地端詳了他的臉一會兒,道:“吳邪,想不到你會害羞。”

害羞你妹啊!!!

他淡淡道:“要看麽?”

“不、不了,我們還是随便找張電影看吧……”

于是吳邪臉爆紅地和張起靈一起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看——美國大片(字面意思)。

房間裏的光線有些暗,砰砰的槍聲平時使人熱血沸騰,此時卻有點令人心煩意亂,一點也不助于轉移注意力。

張起靈休閑地坐着,槍聲和火光在他淡然的眸子裏跳躍,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就撐在體側,他不由得多看了那只手幾眼,心跳得很快。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看着看着就感到一股淡淡的視線在他臉上掃過,柔得拂不開臉。

轉頭去看張起靈,那厮仍然端坐在那裏專注地看電影呢。吳邪轉過頭,就在心裏罵了聲草。

自己什麽時候這麽疑神疑鬼的了。

難道有第三個人?!這麽靈異?

這不科學!

看了一會兒,起初因為張起靈的存在而精神百倍的吳邪漸漸放松了警惕,當他困得迷迷糊糊差點睡着時,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道:“吳邪。”

“啊?!”

“什麽時候回學校?”

吳邪這才想起自己是逃學出來的,——慢着。

“小哥你也逃學了?”

“……”

“沒什麽我只是表達一下驚訝之情……”

“怕你路上不安全。”

“哦……”

一種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能夠讓從來不遲到早退的好學生為了自己逃學,吳邪你這多大的榮耀啊,雖然也很罪惡。

又欠了他一次。算了,幹脆欠着吧。這樣才能跟他有牽扯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欠欠還還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吳邪揉了揉臉,道:“我可以了。不如小哥我們現在回去?”

“嗯。一起走。”張起靈很自然地伸手環住他的肩。

“……”吳邪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沒說話。

出了門吳邪打算回家騎車,張起靈抓住他的衣領子拽了回來。

“不麻煩。”

“我書包……”

“不在學校?”

媽的,這你都知道。

嗷嗚,難道我必然逃脫不掉和小哥同車的命運麽!

張起靈走到自行車前,看着吳邪還不肯過來,叫了他一聲。

“幹嘛?”吳邪還在困擾之中,一臉幽怨地問。

張起靈啧了一聲,随手将一個體積很小的物件抛給了他。吳邪用兩只手握住,攤開手一看,是一把鑰匙。

“這什麽鑰匙?”

“我家的。”

張起靈跨上自行車,示意他上來。

“給我幹嘛?”吳邪感覺大腦有點轉不過來了。

張起靈顯得有點尴尬,只是悶頭騎車,過了一會兒,道:“我不在你可以來看電影。”

“哦……”

真夠意思……太……夠意思了。

“坐穩。”

“喂喂,小哥你不要開太快啊!”

繼第N次撞上張起靈骨頭含量很高的背脊,牙齒差點磕出血來之後,吳邪嘆了口氣,認命地圈住張起靈的腰。

又不是大妹子,羞答答什麽的不存在,也鬧不了什麽緋聞,老子和老子兄弟就是基情滿滿你們羨慕嫉妒恨啊?來咬我啊?啊這腰真細,趁機摸兩把……

當然沒有發現前面始作俑者微揚的嘴角。

22.

“果然……他娘的,老子就不該回來……”

“他娘的,沒有時間了……”

“小哥,沒有時間了……”

吳邪身體緊繃地坐在那裏,一邊死死握着筆,手心被他握得全是汗,一邊擡頭看黑板上方的那塊鐘表。忍耐了好一會兒,終于爆發了:

“我不就幾天沒回來嗎,行情怎麽變成這樣了!”

媽逼作業寫不完了!

開玩笑,雖然和張起靈一起出現在晚自習門口的時候受到了……全體女生的熱烈歡迎,秀秀還吹了幾聲口哨,他還覺得挺得瑟,雖然沾了張起靈的光,怎麽也顯得小爺女人緣不錯不是?(老癢還不冷不熱地在那兒一句:“老吳,和你家那口子回家探親回來啊?”尼瑪這又是怎麽回事)

結果一回到座位上就被震驚了,尼瑪這是打印不用錢還是怎麽着,亂七八糟的卷子亂飛!

早知道我就跟小哥看完電影明天再回來了……(咬帕)

胖子無動于衷地将一本生物真題練習冊戳他背上,道:“你小子逃了這些天作業已是墳頭上冒了青煙,回來必須任勞任怨、當牛做馬地變成勞動力,看胖爺都瘦了,這叫為作業消得人憔悴!啥也別說了,你今天負責生物,咱們兄弟同生共死。”

“胖爺……”

“撒嬌也沒有用。”

解雨臣難得從斜前方轉過來,無奈地道:“吳邪這都高二下學期接近尾聲了,你到底有沒有身為準高三生的自覺啊?”

這句話劈醒了吳邪,勉強壓下了那些罵罵咧咧。“媽的,突襲也不帶這麽快的,老子還沒準備好呢。”

“又不是花姑娘這嬌羞得要準備神馬?敵人要進門鬼子要進村還得給你打個招呼嘛?”

吳邪接過生物作業,開始看題,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晚自習三節,語文中午做完,英語數學一節課秒完,生物化學一節課秒完,物理至少要花一節課。難怪無時無刻不在寫作業,中午午休和下午放學到晚自習這段時間全用上了還是很緊張啊!

吳邪一邊看題,嘴一邊閑不下來,反正理科班總是特別活潑,走廊巡視的老師總要多罵幾句,上晚自習跟下課似的,多的是人在讨論題目,因此在讨論題目的聲音掩護中,發發牢騷也沒什麽:

“老子到底是為什麽要學生物?生孩子那些事又不用我操心……”

“這個槽吐得好,但天真不要逃避責任,根據遺傳學來說,決定你那娃是男是女的關鍵還是你的染色體哪!再說今天的作業主題不是生孩子,是細胞分裂……”

“那跟生孩子也沒區別。”吳邪一邊道,一邊轉向身邊冥思苦想的解子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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