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幾天的奔波尋找，嬌生慣養的齊樾已經累得倒床就睡了，已經顧不上身下的簡陋床板和身上的普通棉被與齊府大宅的雲泥之別。
一夜無夢，伴随着窗外竹林的鳥鳴聲，齊樾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翻身下床打開竹窗，深深呼吸窗外格外清新的空氣，全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只是不知道，小小現在怎麽樣了。
整個屋子都沒有找到煉玥，齊樾向竹林深處走去，果然看見煉玥已經在林中打坐。
“師父，早！”
“醒了。”煉玥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繼續盤腿坐在一處石板上。
“師父這麽早就在練功了？”齊樾看着煉玥形似入定的樣子，心癢癢的，恨不得師父馬上教他武功，然後成為武林高手就可以盡快報仇了。
似乎感覺都齊樾的迫不及待，煉玥睜開了雙眼看向齊樾的方向。
“這山中唯一的好處就是空氣清晰，非常利于習武之人調息靜氣。”
“弟子也這樣覺得。”
“我并沒有人們傳說中的絕世神功，我這裏也沒有什麽絕跡江湖的武功秘籍，我只能教你一些提高內力的心法，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領悟了。”
“弟子願聞其詳。”齊樾大概明白煉玥的意思了，是自己太心急了。
“所謂武功，不過是用來強身健體的，如果一味地用充滿仇恨的心去對待它，你是沒辦法真正地将它融進你的內心的，更別想要人神合一了。即使有一天你可以用它斬殺無數敵人，但到底是與最初的它背道而馳了，你能了解麽？”
“我知道了，謝謝師父教誨！”
“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費我們師徒一場了。”煉玥從身後拿出一把通體黝黑的長劍遞與齊樾，“這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劍而已，你先拿去練習吧！”
齊樾受寵若驚地接過伸到面前的長劍，興奮道：“謝謝師傅。”
“在這裏，只要是不違背原則的事情，你盡可以随意而為。至于所謂的師徒之別，在我這裏也沒那些繁瑣的規矩，你不用太拘束了。我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日後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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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明白了。”
“你去吃早點吧，那些食物都是小七下山之前準備好的，你去廚房尋來便是。可能比不上山下的食物，不過習慣了就好了。”
“我沒關系的，只要能填飽肚子。”也是，師父雙眼看不見确實挺不方便的，原來是那個師兄一直在幫師父打理這些，于是齊樾更對那個未見其人的師兄期待起來。
“好了，我再坐會，你回去吧！”
“是！”
齊樾對于拜師的新奇勁尚未消失，又加上手中師父贈送的劍，他更是覺得竹林上方的陽光格外明媚，連步伐都輕快起來。果然是個好地方，這是齊樾近幾個月來第一次覺得輕松的時刻。
正如煉玥所說，不過兩日，那個久聞其名的師兄果然回山上來了。
“怎麽是你？！”齊樾看到眼前的“師兄”終于露出了屬于孩子的表情，原本拿在手裏打掃院子的掃把也下意識地指向來人，“你，你…”
“你什麽你，沒想到師父還真收了你，不過我可比你先拜師，怎麽樣你也得叫我一聲‘師兄’吧！”一臉得意的少年正是之前在集市上告知齊樾有關于卬山煉玥的事情的那個人。
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齊樾叫他一聲師兄是應該的，可是，看着這個比小小還小的少年，齊樾是怎麽都叫不出口。
這不是吃大虧了麽！
聽到聲音剛從屋內走出來的煉玥想象得出院中的場景，也不禁笑了出來。
“好了，小七，這是你新來的，師弟，你可不能欺負人家！”煉玥憑聲音尋到小七所在。
“師父，我才剛回來，哪有功夫欺負他，看他那樣子，明顯是對我這個師兄不滿嘛！”
煉玥輕咳幾下，就面向齊樾假裝正色道:“齊樾啊，這是小七，很早之前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呆在這卬山了，這裏的所有雜務一直也都是他在打理的，以後你就要多跟他學習了。”
“是，我知道了，師父！”
煉玥又看向小七，頭疼道：“小七啊，這是齊樾，以後有他幫襯你，你就沒那麽辛苦了，你要好好跟人家相處知道嗎？”
“是，師父！”小七一臉興奮，終于這山上不是只有自己和師父兩個人了。
煉玥在心底感嘆，到底是年紀小，耐不住寂寞啊！
進到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房間，小七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上的那把劍，臉色驟變。
“師弟，這，這是，師父給你的？”
齊樾看着小七多變的表情，也覺得以後的日子應該沒自己想象的無聊了。
“對啊，怎麽了？”
“你，你…”
“我怎麽了？師兄，這把劍有什麽問題麽？”齊樾故意在叫道師兄的時候用一種很奇怪的音調調侃這個年齡比自己小，功夫也不見得比自己強的師兄。
至少悟性是沒自己高的，不然師父就不會把劍送給自己了，瞧他那樣子，莫非這把劍還有什麽其他的意義，不過它現在确實屬于自己了。
“這可是師父的寶貝，幽冥劍！”小七恨恨地磨牙，自己可是磨了師父好久，他老人家就是不肯給。他開始後悔為什麽要告訴這個人師父的住處了！
“哦？這我倒不清楚，師父說給我練習練習…”齊樾好笑地看着臉色瞬息萬變的小七。
練習？師父太偏心了吧！小七在心裏腹诽之後只能乖乖地到竹林撿竹子給這個師弟搭張床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睡了幾年的床也讓出去。哼！他就不信以後還沒有可以整整他的時候。
“哼！我從山下帶了新鮮的肉和蔬菜，午飯你做！”小七說完就憤恨地走了出去。
齊樾摸摸腦袋，他當然不願意做一個什麽都不會的米蟲了，但是最重要的是，做飯，他不會啊！
于是乎，當小七從竹林回來後，看到的就是被某人折騰地一塌糊塗的廚房就差暴走了。小七放下手中的竹竿深呼吸了一陣，再用雙手撫了撫接近制高點的心跳，擦擦額頭的冷汗，無視站在角落的某人，任命地收拾起來，然後再重新做飯。
果然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
然後，小七在見識到被齊樾摔壞的無數個碗、跟沒洗一樣的衣服、和曬好後裏面的棉絮已經成團到怎麽拍都拍不散的被子後，小七徹底放棄了讓齊樾分擔自己家務的想法。除了疊疊被子、擺擺碗筷等毫無殺傷力的工作，小七再也不敢讓他洗衣服、被子，特別是不允許他再踏入廚房一步了。
後來當煉玥告訴了齊樾，小七當初還是在襁褓裏的時候就被父母丢在山下，這才被他撿回來救活。并且即使是身處這種正貪玩的年紀，小七也一直陪他在這個深山老林當中生活、學習，沒有絲毫怨言。齊樾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頑皮的小七內心的足夠堅強，于是堅定了自己一定要對這個名義上的“師兄”好的決心。
“那這麽說的話，師父現在至少已經三十歲了咯？”
“那又如何？”
“沒，弟子還真沒看出來！”齊樾讪讪咕哝道。
心中暗想，師父的樣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而已。不過這話他當然不敢真的說出來，不然被師父冠上個不尊敬師長的罪名就太劃不來了。
而且師父告訴他，小七天生體質虛弱，他的雙親也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家中又負擔不起一個病重的小兒，這才狠心把他丢下的。所以說雖然小七喚他一聲師父，可實際上除了一些簡單內功心法，和一些能夠讓他身體稍微健康強壯一點的功夫，他也教不了小七太多的東西，因為他的體質不允許。反倒是小七十幾年來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尊敬讓他對小七倍感慚愧。
于是齊樾一改從前的嬌慣，主動承擔起諸如砍柴、掃地、挑水之類的重活。小七自然看得見齊樾的付出，對這個師弟還是挺滿意的，而且是越來越喜歡了。
那感覺，就好像原本被遺棄的孤單個體終于找到了一個疼愛自己的哥哥，這叫他如何不發自內心地高興呢？
齊樾也能明顯感覺到瘦弱如小七，卻擁有一般人無法企及的強大內心。即使知道自己曾經被抛棄，也依然保持着積極、樂觀、向上的心境。當然，齊樾也知道能讓小七在原本沉重的生命變得如此肆意、快活的最大功臣非煉玥莫屬，是煉玥帶給小七第二次生命！
這一切，都讓原本被仇恨充斥內心的齊樾開始重新思考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