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nd

即使已經下定了決心、即使明白哥哥可以回溯時光,在黑色方塊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齊木千花還是下意識站了起來。

太宰治擡頭看她,"要改變主意嗎?"

齊木千花一下子清醒過來,看着哥哥的背影,有些想哭。

為什麽總是要發生這種事, 千花怎麽可以看着悟又一次消失.

聽見妹妹的心音,齊木楠雄擡起手指,他這邊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很快,他周圍的空間就和被抹除了一樣,叫齊木千花什麽也沒有辦法再看見了。

這一招對小笨蛋來說很有效,不直面事實帶來是沖擊,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當一只小烏龜。

只是…….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解決呢。

齊木幹花看向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悠仁.…..惠。"

哥哥突然出現,又和悟打了起來,待會悟還會死掉……在他們眼裏,千花一定會變成壞人吧?

而且哥哥來了以後,高專也變成了一團廢墟, 外面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如果悠仁和惠覺得幹花和哥哥是來毀滅世界的怎麽辦, 得好好地把事情說清楚才行……

只是……再怎麽樣也沒有辦法否認這一件事∶幹花和哥哥是來殺掉悟的。

即使千花有理由,即使哥哥可以回溯時間,但是,在悠仁和惠看來,這一定是千花想出來的荒謬的借口吧?

但就算是會被讨厭,齊木千花也不希望悠仁和惠将她和哥哥視作敵人,她願意為此努力。

她磕磕絆絆地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兩個少年,太宰治也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會提出幾個問題,兩個少年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叫齊木幹花覺得害怕極了。

她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哭腔,"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真的很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該道歉的是那個可惡的系統吧?"

正在腦補自己被讨厭的少女愣住,"诶、?"

虎權悠仁握緊她的手,"歸根結底,是幹花被莫名奇妙地捉了過來,又被迫承擔了拯救世界的責任吧?所以不管之後的結果如何,說對不起的人都不應該是你哦。

少年的掌心像是一團小小的火焰,暖意順着交握的指節滲入筋脈,然後再通通、一股腦地流到心髒裏。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悠仁真的完全沒有怪千花嗎?明明是千花想要殺掉他的老師……

虎杖悠仁突然問她,"很累的吧?"

齊木幹花被問得—愣∶ "啊?"

"我說。"

虎杖悠仁又靠近了一點,兩雙燦金色的眼眸印着對方小小的圓影,"很累的吧?"

他的語氣慢了下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幹花哭過很多次嗎?"

粉發少年眼中滿是擔憂和關切,眉頭緊緊皺着,連帶着那一道疤痕也變得皺了起來,就好像身體的全部都正在被她影響。

齊木幹花感覺自己又要哭了,怎麽會這樣,千花怎麽會是這樣一個愛哭鬼,明明還在和悠仁還有惠坦白道歉的,如果現在哭泣的話,道歉也會顯得沒有誠意的吧,用眼淚博取同情什麽的,太遜了,幹花才不要哭!

她努力憋着眼淚,根本不敢眨眼睛,"才沒有。"

"沒關系的啊。"

虎權杖悠仁擡起她的雙手,讓她捧住自己的臉頰,"現在我和惠都在你的身邊,所以,不管是想大聲地哭出來又或者是想抱抱都不必壓抑啦,在我們面前——于花可以為所欲為的啊。"

伏黑惠遞過來一只小免子,語氣一貫的有些冷淡,"要……摸腦袋嗎?"

懷裏兔子的毛發極其柔順,手感像是上好的絲綢,齊木千花卻像是被紮到了那般,扯着嗓子大聲哭了出來,"嗚—_"

"真的不會讨厭千花嗎!真的還和千花是好朋友嗎!"

"當然啊,如果因為這種事情讨厭千花的話,那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虎杖悠仁動作迅速地把她抱進懷裏,"在千花眼裏難道我和伏黑哥是那種形象嗎?"

"嗚,不是的,千花只是、太、太喜歡悠仁和惠了,千花很害怕被讨厭,所以一直都、都不敢說.."

粉毛生物眼睛裏滿是淚水,眼神黏乎乎、濕漉漉、又膽怯又害怕的模樣像極了想要親近主人的卑微的小狗。

"不會讨厭你。"

伏黑惠最是見不得她這副樣子,雙手搭在她的腦袋上,"不要亂想了。

犬系少女下意識昂起頭迎合撸狗大師的手掌,伏黑惠動作一頓,加重了力道,"喜歡重一點吧?"

少女眼巴巴地看着他, "喜歡。"

和玉犬一模一樣。

真是……明明是人類,怎麽會被養成這樣的性格的啊,那個哥哥,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吧?

伏黑哥很會按摩啊……虎杖悠仁看着眯着眼睛慢慢放松下來的少女,在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去按摩店拜師學藝,就看見纏着繃帶的青年賤兮兮地湊過來。

"真是了不起啊。"他語氣驚嘆,但是仔細聽來又有幾分不着調的諷刺,就是這一點讓他的話聽着叫人覺得有些惱火,"可以麻煩您動作慢一些嗎?在下想好好學習一番。

伏黑惠看起來容易炸毛,其實脾氣還算不錯,即使是這樣突兀的要求,他也是平靜的拒絕,"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義務吧?"

"是哦是哦,但是如果你和幹花是好朋友的話,那麽你就有這個義務了哦?"

被摸得暈暈乎乎的齊木幹花把腦袋搭在虎杖悠仁肩膀上,看向太宰治,替伏黑惠回答∶"為什麽?"

"因為我掌握以後,可以好好教給亂步啊,到時候亂步就再也不會在幹花你哭的時候搖你的肩膀了,這樣到最後獲得利益的也是幹花你自己吧?"

三個人對太宰治的話有着不一樣的反應,齊木幹花覺得十分有道理,"好像是哦…….

虎杖悠仁皺起眉,天底下竟然還有在千花哭的時候晃她肩膀的笨蛋,那個時候千花一定委屈死了吧。

他把少女抱得更緊了。

而伏黑惠輕嗤一聲,"千花需要的話來找我就足夠了。。

"啊,真是糟糕的臺詞呢。"太宰治挑起眉毛,明顯是還想說些什麽,卻突然皺起眉向戰場那邊看去,"真是怪物啊。"

他站起來,臨走之前滿臉好奇地撸了一把少女的粉毛,旋即像是被電到那般,浮誇地抖了幾下。

"我讨厭狗!"

那你摸幹花的頭做什麽!齊木幹花氣鼓鼓地捂住自己的腦袋,"讨厭鬼!"

不過…太宰君去哥哥和悟那裏做什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齊木千花眼巴巴地看着太宰治,"太宰先生,那邊發生什麽事了呀?"

"和你這個小孩有什麽關系?"太宰治拿她的話堵她,"大人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說完,他就慢悠悠地往那邊走去,虎杖悠仁見她一直朝那裏看,抱着她換了個方向,"所以千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嗎?"

"是的…...

虎杖悠/笑起來,"那太好啦!"

"那種實驗體的話一定活不久的吧,我和惠一直都在擔心這個呢,但是現在知道幹花是人類,還有一個圓滿的家庭,真的很高興!"

"...

悠仁是和爺爺一起生活的,在幾年前爺爺也已經離開了他,惠的母親早逝,父親在他幼年就不見了蹤跡和他一起長大的姐姐還一直在沉睡……….

齊木千花蹭了蹭虎杖悠仁的臉頰,"千花的爸爸媽媽很熱情……就是熱情得有點過分,而且很粗線條,如果哥哥現在把你們帶回去說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的話,爸爸媽媽一定會立刻相信的!"

"..,"

有這樣的父母,那麽有這樣的女兒也不顯得奇怪了,伏黑惠沒忍住笑,"怎麽會,我們長得根本不像。"

"就是說…."虎杖悠仁說到這裏,突然叫起來,"诶,說起來我和幹花你真的很像!"

"…"齊木幹花符合道, "真的很像!"

"那悠二想做哥哥呢還是弟弟?"

"弟、弟弟?"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睛,"弟弟好像也不錯……"

"什麽啊。"伏黑惠滿臉無語,不看看這裏是哪裏,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嗎?

明明剛剛還哭得這麽傷心,現在注意力都跑到哪裏去了啊。

少女問他,"惠呢?"

伏黑惠脫口而出,"哥哥吧。"

她喊哥哥的時候真的……

少年迅速回神,緋色攀上耳尖,原本很單純的摸頭活動也變得有些叫他沒有辦法繼續,他把手收回來。

這是五條老師的戀人。

伏黑惠心瞬間冷卻下來,當朋友也很不錯,老師這麽忙,又根本不像是會好好照顧人的類型,說不定最後很多事情還是得讓他來……

少年被自己陰暗的想法吓到下意識離危險源頭遠了一點。

這是五條老師的妻子。

少女忐下地看着他,軟乎平地叫他∶ "惠?"

他回過頭,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麽樣的表情,又是什麽樣的語氣,他只是沒有辦法不回應她的呼喚,"怎麽了?"

"你還好嗎?"齊木幹花擔憂地看着他,"你的臉色很難看。

"是嗎?"伏黑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也許是剛剛戰鬥消耗太大了。

虎杖悠仁輕輕"诶"了一聲,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話。

"唔…."齊木千花剛想提議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就看見天空瞬間暗下來。

巨大的、黑漆漆的怪物遮住了太陽的光芒,他有着一雙像是晴空一樣的眼睛,此刻這雙眼眸就像是藍色的月亮那般,将世界微微照亮,叫齊木幹花能夠勉強看清不遠處的景象。

那個橘發青年已經陷入了昏迷,太宰治坐在他的身邊,而費佳站在他哥哥的身側,正在皺着眉頭說話,哥哥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方塊,表情也不是太好看。

過了沒多久,天空中的怪物發出吼叫,那個黑色方塊從哥哥手中跳了下去,落在地上。

白皙的指尖探出,随後是一整根手指、一整只手。

她的龍撕碎了封印物,從黑漆漆的方塊中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瘋狂到極致的笑。

"再來一次嗎。"

"時間重置?"她的龍這一刻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眉目間盡是張狂,"這一招……."

他擡起手指結印,天空中的怪物做出了和他同樣的動作,"老子也會。"

太陽開始從東邊墜落、地上破敗的時針開始倒轉,已經崩塌的山脈重新凝聚,這一些齊木幹花都看不見,她只感覺昏昏欲睡。

在這種時候了,齊木楠雄還是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焦急,他看向費佳,"這也是你早就想好的嗎?"

現在偷走妹妹的混蛋已經瘋了—齊木楠雄還是第一次遇見比齊木空助還要瘋狂的家夥,費佳和五條悟的兩個世界現在合并到了一起,這個家夥一個人根本沒法承受扭轉時間的代價。

如果五條悟在這種時候死掉,齊木楠雄也不可能把他救回來,連帶着他可愛的妹妹的心也會跟着這個白毛小子離去,五條悟會變成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男人,他可愛的妹妹會永遠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除非、除非他修改妹妹的記憶。

或者,他加入五條悟,和他一起承擔代價,因為這種事情算是他擅長的領域,齊木楠雄要遭受的懲罰可以忽略不計——只是三個世界融合在一起而已。

但這樣的代價已經超出了齊木楠雄的承受範圍,他原本的計劃是解決完這些事情,然後帶着妹妹回家,再也不要讓她接觸這些人。

好吧,偶爾、只是偶爾,也許妹妹向他撒嬌,他被纏得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會在她感激的目光下把她送過來,五分鐘、三分鐘,見一面說一句話就把她帶回家。

就像以前一樣,妹妹去上學,在學校和同學們相處,這當然可以,但是在課後時間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哪怕是在家裏一起補習,也得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他必須、要有絕對的掌控權。

如果世界融合在一起,這些好感度滿值的家夥輕而易舉就可以查到他家裏的地址,那時候,他平靜美好的生活就将一去不複返了。

費佳安靜地站在一旁,那張堪稱美麗的臉上表情很是無辜,"有過大致的推算,不過這只是幾幹個結局中的一個而已。"

要在幾千個可能性中操控事情的走向,讓結局走到他滿意的那一格,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怕啊。

太宰治對費佳的計劃完全是采取了冷眼旁觀的态度,一方面,如果世界融合的話,亂步還能和他喜歡的人待在一起,這當然是好結局。

但是另外一個方面,作為朋友,他認為亂步再也見不到齊木幹花也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亂步是個足夠理智的人,成為寡夫也能好子好地活一輩子。

畢竟他的對手…….

太宰治看着手撕獄門疆的白發教師,和正在咳嗽的瘦弱青年。

都是怪物啊。

可惜他們家亂步心軟又專一,這輩子是不會回頭了,明明對幹花最好,現在卻完全沒有表現的機會,在哥哥桑面前也完全沒有存在感.

齊木楠雄回頭看了太宰治一眼,知道他剛剛那些想法都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亂步嗎?

怎麽會沒有存在感。

齊木楠雄最在意的人就是他,那個搶走了屬于他的依賴、屬于他的信任、屬于他的呼喚的亂步。

真是麻煩啊,如果現在這家夥死掉,那個亂步也回不來,自己總不能、總不能真的把妹妹的記憶封鎖起來,然後騙她一輩子吧?

不可以,他的塔必須永遠聳立,一根木頭也不能抽出來。

齊木楠雄冷着臉走到五條悟身邊,學着他結出手印,天空中的大怪物回到了五條悟的身體裏,天亮了一瞬間,立即又暗了下來,就像是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被突然關上了燈那樣,黑得什麽也看不見了。

人的意識也像是被按下了開關那樣,所有人都在同一時刻往一個方向栽倒下去,站着的只有兩個人。

太陽從天際略過,随後是月亮,天空明明暗暗,被改造了的東京街道恢複原樣、東京教的标識變回了正常的招牌、橫濱的路邊不再有持槍巡邏的黑衣人,武裝偵探社的桌子上多了一些粗點心。

帶着棕色偵探帽的青年推開門,收獲了來自同事的問候。

"亂步先生,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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