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将軍，伊斯力的公主闖進了軍營！”
下一刻，衛兵像是喝醉的巨熊，飛身撲向了羅德将軍。嘉拉迪亞雖然腦子一片空白，但多年的戰鬥使得身體本能的避開。但飛撲的“巨熊”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撲向紅發的首席先鋒官。
由于前方嘉拉迪亞的阻擋和閃躲，一頭霧水的首席先鋒官被撲個滿懷。
“混賬！老娘我劈了你！”
一聲暴喝，可憐的衛兵又飛出了幾米遠。
在欣賞完這出飛撲表演後，高級副将瞅了瞅衛兵屁股後面的鞋印，再看着入口的公主，銀發的少女不僅提腳不放，還得意地扭了扭腳掌。
“哦……”
高級副将了然的應了一聲，結果卻惹來好友的不快：“哦你個頭啊，發生什麽事了！”
“啊呀，”羅德将軍的聲音響起，兩人望向她，只見她們的主将一臉模糊的笑意。“希望你對剛剛那一腳感到滿意，伊斯力的公主殿下。”
“哼！你就是羅德的将軍？”
出乎高級副将的意料，這位傻瓜公主聲音意外的好聽。似乎是注意到高級副将的怪異臉色，嘉拉迪亞暗自壓下趕人的沖動，偷偷瞄了一眼依然直挺挺立着的護衛。
“不知公主殿下不惜硬闖軍營，是為了什麽事呢？”
“哼，”放下腳，銀發的公主斜眼睨着黑色的幽靈，“她，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我要來收拾她。把她給我。”
“不行。”迅速的反駁，快的連克裏斯都以為她的将軍真的生氣了。
“為什麽！”不容置疑，銀發公主的咆哮有能力把周圍的衛兵都吸引過來。被踹飛的羅德衛兵此刻正從地上掙紮着，想要起來。
能夠從凱莉的飛踢中這麽快就起來，看來我要向他的隊長建言重用了。
生性較真的書記官依然在心中做着各種記錄，而羅德将軍此時卻一臉認真，高大的身軀讓原本就攝人心魄的眼眸更具威嚴：“實在抱歉，艾瑞公主，”突然改變稱呼，成功吸引了銀發少女的注意，她一邊大步向前，向銀發公主施壓，一邊悄悄立于銀發公主和自身護衛之間，阻絕兩人的聯系。
對這位公主來說，從別國将軍眼下搶人這種事，一定是一件堪比吃飯的小事。
嘉拉迪亞對伊斯力的公主有着這樣莫名其妙卻深信不疑的印象。
她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衛青寒是伊斯力的國王——您的父親親自點名交給我的重要護衛，也是此次戰役的參加者之一，作為主将，我不能随意讓我的得力手下離開，作為血誓者，也不能讓自己的誓言化為晨間的露水。我想您是聽過我白天的演說的吧，我嘉拉迪亞?奧丁，諸神在上，敬請作證，言出必行。”
說罷，瞄了一眼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衛兵，示意他離開此地。
一位自以為是的公主擅闖羅德将軍的軍營，還想從炎眸霸者的眼皮子底下搶人。
有勇無謀的滑稽公主啊，名流千古吧。
紅發的首席先鋒官看着滑稽的公主，彎起了嘴角。
身高年齡的差異，讓位于嘉拉迪亞胸口不到的銀發少女顯得異常弱勢嬌小。
伊斯力的公主似乎是被那雙紅瞳和凜冽的口氣震住了，久久不吭聲。最後，在一片滑稽地沉默中，居然是黑色的幽靈先動了！
“啊呀，”嘉拉迪亞這回真的失算了，因為眼前這個可愛的小黑狗正拉着呆愣的銀發公主的手，微微低着頭，明亮的黑眼睛對着她的紅瞳，仿佛在祈求着什麽。
“啊啦，啊啦，”嘉拉迪亞在心中苦笑起來，好一只會抓人心的小黑狗啊！好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啊！
“不過，如果是下屬的要求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伊斯力的公主，記得還回我的護衛啊，沒她，我可睡不着覺了！”
調皮地說完這些話，滿意地看着小黑狗的臉頰瞬間升溫，頂着紅蘋果的黑色幽靈拖着銀發的公主，旋風一般離開衆人的視野。
“漂亮啊，将軍，我得說，比起您，首席元老的口才簡直就是拉出來的屎。”
首席先鋒官一邊笑罵着，一邊還作勢拍拍手掌。
“怎敢比得上我高傲的首席先鋒官呢，你說是吧，凱莉大人。”
“哈哈，算了吧，嘉拉迪亞大人，我認輸了。不過真是可惜，本來幽靈都說話了，偏偏緊要關頭那個跳蚤公主卻來打斷了。”
“凱莉大人，政治不比軍事，華麗和樸素适合不同的文章。”
“哈哈，知道了，嘉拉迪亞大人，公主來的不是時候，總行了吧。”
“正是如此，下次如果能夠自己選好詞的話，我會真的向缪斯祈禱的。”
面對羅德将軍的暗示，首席先鋒官只是笑笑不答。不過馬上，她就覺得奇怪。
“真是難得，肥妞書記官居然會這麽安靜啊？”
本來只是調笑，沒想到卻看到了好友一臉認真思考的樣子。
“有什麽不對嗎？克裏斯大人？”
羅德将軍也注意到了好友的反常。
“啊？啊！抱歉，”走神回來的書記官首先為自己的無禮表示歉意，然後整理了一下措辭，徐徐說道，“這幾日除了籌備軍事事宜外，你們知道，作為書記官和奇聞愛好者，我喜歡到處搜集奇聞轶事的事吧。”
“切，你應該問，這世上還有誰不知道。”
“凱莉……”打斷首席先鋒官的揶揄，炎眸的将軍示意高級副将繼續，“克裏斯大人，請繼續，莫非，你發現了一些值得注意的事？關于……剛剛那位銀發公主？”
真是敏銳！克裏斯暗嘆一聲。僅從我發呆的片刻便能推斷出問題所在，這也算是嘉拉迪亞大人的特點了吧。敏銳且細心，正因如此，剛剛才能順利讀出黑色幽靈的“無言”。倘若我有這種本事該多好，地下書窖的藏書，即便缺頁少字，我也能夠能讀出完整的故事了。
在心裏做了一個美好短暫的夢以後，高級副将便用準确的語言說出了自己到伊斯力以來，搜集到的最離奇的故事……
黑色的幽靈抱着銀發的公主，穿梭于白雪覆蓋的森林之中。寒風掠過臉龐，刺骨的痛透過肌膚傳到心裏。
當風靜止，伊斯力的公主再次嘗到了被人丢到雪地上的滋味。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嗚咽或大吵大鬧，反常的舉動讓丢人的幽靈好奇側目。
銀發的少女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言不發的望着黑色的幽靈。那雙原本嚣張跋扈的眼睛，此時卻靜如寒冰。
“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要把原來的名字改成衛青寒。”
黑發的少女不語，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凝視着銀發少女的動作。但銀發的少女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雷娜，曾經一點都不喜歡皺眉，她常常對着被繼承人課程壓得喘不過氣的我說，不要皺眉，要微笑，這樣才能讓敵人看不清自己的底線。”冰涼的手指摩挲着幽靈的眉頭，把那微微皺起的紋按下。
“雷娜，自稱黑色死神，但她卻稱我為白色天使。”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黑色幽靈的眉頭展開了。但率先笑出來的卻是始作俑者。
“哈哈，很奇怪是吧，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清楚為什麽雷娜會那麽認為。不過呢，我倒覺得她的說法很有趣。我是伊斯力的繼承者，她是聖地雷戈的公主，等我們倆長大後，共同對抗傳說中的敵人！”
仿佛是想到很開心的事情，那張原本就很精致的臉龐仿佛被彩虹照耀，宛如美麗的水晶。
“可是呢，很不幸，那則預言實現了呢。”
恍然，黑色的幽靈仿佛看到有水，從破裂的水晶裏面流出來。
“聖地雷戈和伊斯力的傳說，在我這裏破碎；毀滅般的預言，在你身上印證。”
聖潔的淚水，是致命的驅魔武器，激的黑色幽靈渾身一顫，身體彎曲做出了防衛姿态！
“只要聖地雷戈和伊斯力的繼承者同在，世界将獲得和平——這則美好的傳說，真的就破碎了。”
伊斯力的公主看着一臉防備的黑色幽靈，擠出了沾滿淚水的笑容，猶如淩風開放的冰霜花。
“你看見了吧，那個東西，那個根本只存在于傳說的東西，小孩子常叫他……”
寒風呼嘯，偌大的風聲遮掩了人聲，只有黑色幽靈顫抖的身軀、蒼白的臉色可以與這一刻的寒冷相媲美。
你怎麽會知道——黑色幽靈張了張口，但話還是沒有說出來，下一刻被撕心裂肺的尖叫徹底堵住了出口。
“不要說話！不要叫我名字！就像我從來沒有叫你的名字一樣！不要用她的聲音、她的樣子叫我！”
她知道我不是雷娜。
黑色的幽靈——衛青寒看着眼前抱頭痛哭的少女，意外的輕松，仿佛放下了千年的重擔。但是接下來，銀發少女的一翻話，卻讓她心頭一沉。
突然被銀發的人兒抓住雙耳，銀發白眉的少女臉龐陡然在自己面前放大，被遺忘的一段記憶才從腦海中浮出：
伊斯力的公主，自小被白銀之王培養，文武雙全，智謀堪比雅典娜，膽識可堪戰神！
居然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住耳朵了！
黑色幽靈想逃，但耳朵被牢牢抓住，她不敢亂動。最關鍵的是，銀發少女噙淚的眼，散發着決絕、危險的氣息。
這種氣息，她太熟悉了！
在出征前的兵營裏看到過，在刺客得手前的眼裏看到過，在商人陰謀得逞的時候看到過，在死士刺秦王的那一刻看到過！
那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決然！
你到底想幹什麽！
聲音還是發不出來！因為，整個腦袋被牢牢捂進了伊斯力公主的胸口。
“雷娜的願望是讓世界變得更加和平，更加精彩。我要實現雷娜的願望。還有時間，你就用雷娜的身體去感受這個世界吧。運氣好，能夠在這塊大陸上留下聲名，運氣不好，你就把雷娜的身體還回來。然後，看着這個世界毀滅！”
鬥志昂揚的語調跟噩夢的內容完全不符！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黑色幽靈奮力拔出頭顱，卻被那雙可怕的眼睛震懾住！
跟羅德将軍炙熱靈動、閃爍着無限生機的眼眸不同，一直被認為無知嚣張的伊斯力公主的眼中，透露與話中的激昂完全相反的絕望和平靜，猶如一具死屍！
“再見了，衛青寒，趁活着好好享受雷娜來不及享受的世界吧，趁我還沒有動手之前。”
白色倩影從身邊走過，黑色的幽靈只是目送着白色死神的離開。
黑色身影默然屹立于寒風中，久久的，仿佛時間已過千年。
終于，身影動了動，從雪地上捧起雪，往臉上抹了又抹，“雪，還是一樣冷。”
二個月後，一名遠在羅德首都的貴族女子，終于盼來了等待多時的信函。
作者有話要說：
☆、信、傳說、預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