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12)
、問蔔吉兇的、探測前程的要求越來越多。
方錦瑟的異能可以探知每一個人的心思,探看過往發生的事情,當然能夠說出失物在哪裏以及所蔔卦之人心中所思所想,但是對于一些問吉兇和前程類似的要求,不是她的異能能夠了解的範圍,就告訴大家自己從卦象看不出天機,饒是如此,找尋她蔔卦的村民也是越來越多。
三個月後,卦館已經在十裏八鄉小有口碑,不但本村,外村也時有人來求蔔問卦,于是躊躇滿志的方錦瑟和手機在東海縣城裏開了一間小小的卦館,正當要大展拳腳時候,第一個上門的客人卻是大大出乎方錦瑟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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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五章 再次相逢 ...
那是一個夏日炎炎的午後,店裏沒有一個客人,方錦瑟懶洋洋的躺在卦館裏的榻上納涼,不久之前的一場大雨不但絲毫沒有緩解燥熱,反而讓空氣中又多出一種沉悶的感覺。
“二小姐,”一個焦急的聲音,方錦瑟倏地睜開眼睛,香梅氣喘籲籲的站在面前,滿頭大汗來不及擦拭,彙成一條線順着臉頰流下來,“香梅,怎麽了?”
“大小姐不見了,”香梅結結巴巴的說着,方錦瑟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什麽,姐姐不見了,怎麽回事?姐姐去哪裏了?”
“今天早上,大小姐和黃媽一起到後山去了,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香梅着急的說道。
“後山,姐姐去後山幹嘛?”方錦瑟吃驚地問道。
“後山有一片草地,村裏人都去哪裏割草放羊,于是二小姐和黃媽也經常去,”香梅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低不可聞。
方錦瑟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就向家裏奔去,連手機在桌上對她呼喚出聲都沒注意到,她的卦館距離村莊本來不遠,出了城門一會功夫便到,果然見到院裏方叔拉着一群人正在焦急的訴說着,其中赫然居然還有段青雅。
“方叔,姐姐呢,找到姐姐了嗎?”方錦瑟擠開衆人,站在方叔面前,緊張的問着。
“二小姐,我在後山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方叔滿臉難過,神情惴惴不安。
“會不會是迷路了?”“難道出什麽事情?”一群村民七嘴八舌的說着,方錦瑟越聽臉色越難看,心裏也更是慌亂。
“好了,大家靜一靜,聽在下一言,”段青雅忍不住說話了,“方叔把大家找來,是希望各位想個辦法,後山裏面山林繁密,我猜想他們是迷路了,弱質女流,腳力有限,應該走不太遠,我看這樣,我們分成四組,沿着後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頭去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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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齊聲說好,各個分組準備分頭行動,方錦瑟急忙上前拉住段青雅的衣袖,“段先生,我不放心姐姐,我和你們一起去。”
段青雅思量了一會,點點頭,“那好,你和我們一組吧,山裏道路崎岖,你要緊跟着我。”
一場新雨過後,山裏的石坡異常濕滑陡峭,林茂草密,衆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漸漸走散,待到方錦瑟走到一處稍緩地帶,緩口氣的時候,赫然發現只有自己和段青雅兩人。
方錦瑟的心裏忽然緊張起來,那天段青雅一閃而過的殺意依然歷歷在目,她平常對待他也是有多遠閃多遠,如今因為擔心方雪慧,一時不察居然忘記危險,頃刻腸子都悔青了。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瞄了瞄段青雅,發現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方錦瑟頓時口幹舌燥起來,他不會在這裏殺自己滅口吧,想都此處,只覺得自己背後冷汗淋淋,心裏涼了一半。
段青雅依然微笑着,幽深的眸子望不到底,不會透出一絲一毫的感情,方錦瑟小心翼翼的保持一定距離,暗暗探尋逃跑的捷徑,萬一他突然發難,自己也可以迅捷逃離。
段青雅眼見方錦瑟如此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上前牽住她的手,“方姑娘,我們快點尋找你的姐姐,否則太陽落山後,林子裏會有野獸出沒。”
方錦瑟剎那間覺得自己全身三百六十五個汗毛孔都在往外冒着冷飕飕的寒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恨不得立刻甩開自己的手,只是想到萬一惹惱段青雅,對自己再起殺意,那可是在劫難逃,只好按捺住自己滿腔的憤怒,任憑段青雅拉住自己,向前慢慢走去。
雨後的山上空氣清新至極,蒼山野水越發顯得風景秀麗,周圍山巒起伏、連綿不斷,山林茂密、野花繁盛、翠竹青青,遠處山上雲霧缭繞,山谷較平坦的地方,農田茅舍掩映在樹木竹林間,置身其中,一切恍如瑤池仙境。
方錦瑟卻無心欣賞,腳下的路異常濕滑,越來越難走,她只好緊緊拉住段青雅的手,絲毫不敢放松,前面是一座陡坡,方錦瑟小心翼翼踩上一塊石頭,正要舒口氣,忽然覺得腳下一空,頓時整個人向山坡下跌去。
“方姑娘,”段青雅閃身抱住方錦瑟,卻因為重心不穩,被她一帶之下,兩人一起從山崖上直直墜下。
方錦瑟腦中一片空白,雙眼緊緊閉上,牙關緊咬,感覺到耳邊呼呼風聲,心裏反複回響着一句話,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噗通”一聲,重重的撞擊讓方錦瑟差點昏厥過去,然後一陣冰冷刺骨,她張開嘴,啊字尚未出口,大量的水就湧入她的嘴中,身上的寒冷讓她瞬間清醒過來,本能的手足并用,于是緩緩浮上水面。
方錦瑟的水性本不差,稍微辨識一下方向,立刻向旁邊游去,上岸之後,她坐在一塊大石上大口喘着粗氣,這才看清原來自己掉入山谷的深潭中,還好此處有個深潭,否則自己和段青雅怕是要粉身碎骨。
想到段青雅,整個人突然清醒過來,岸上不見他,難道會是在水中,連忙起身打量水中,果然遠遠見到一個身影在水中掙紮,方錦瑟有片刻的猶豫,但是想到剛才段青雅是被自己拖累才會墜崖,立刻跳入水中,拼命向他游去。
段青雅不谙水性,落入水潭拼命掙紮一會,只覺得氣力漸漸用盡,眼見自己慢慢向潭底沉去,想到自己的一切努力即将成為泡影,血海深仇也無法得報,頃刻心裏萬念俱灰。
正在絕望之間,朦胧中一道人影向自己游了過來,一只手攙扶着自己,把自己慢慢向岸邊拉去,段青雅感覺到有人來救自己,心裏如釋重負之餘,氣已用盡,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湧上,他神智模糊起來,但覺自己又緩緩沉下。
恍惚間,一個溫暖柔軟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緩緩渡了一口氣,段青雅心中一震,立刻清醒過來,那個溫暖的唇又給自己渡了一口氣,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湧了出來,他緊閉眼睛不敢睜開,只怕自己一睜開眼睛這種感覺就會立刻消失。
半沉半浮的被拉上了岸,一個焦急的聲音在呼喊自己,“段先生,你醒醒。”
段青雅忽然不想睜開眼睛,是夢嗎?有多久的時間自己不曾有過這樣的關心,是從娘親被害之後,從她凄慘地叫自己,“雅兒,快走”之後,這個天地間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
午夜夢回之際,看着清冷的月亮一如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心就此涼了,再也沒有溫暖過,只是如今,為何心裏會暖暖的,那是想到從此以後有一個人會關心着你,從心底深處散發的一種暖意。
“段先生,你醒醒,”焦急的聲音帶着哭腔,一只手在自己胸口重重按着,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有一絲甜意滲透心底,柔軟的唇又覆在自己唇上,不停的為自己渡着氣。
那是充滿甜美氣息的吻,芬芳美好的猶如空谷幽蘭,自己的唇上也仿佛沾滿那種氣息,猶如滄海桑田剎那而過,一剎那就是一生一世,段青雅忍不住睜開眼睛,正對上方錦瑟一雙烏黑清麗的雙眸,那裏盛滿關心和焦灼。
方錦瑟正在拼命的想着前世急救方法,想着怎麽讓段青雅活過來,這個家夥如今昏迷不醒,萬一要是一命嗚呼,自己可不是要背上良心債,不管怎麽說,他也是為了救自己姐姐,正在她絞盡腦汁,費力的重擊他的胸口,甚至連人工呼吸都用上了,正當她準備再次俯下頭,想不到段青雅突然睜開眼睛。
方錦瑟吓了一跳,一時間呆怔住了,只是愣愣的看着段青雅,看着他清冷的眉眼漸漸閃爍出一種炫目的暖意,那是不同于以往掩飾自己的笑意,那是一種直透眼底的溫暖,就那麽溫暖的看着自己,然後,自己被攬入一個懷裏,近乎于耳語的聲音,“錦瑟,謝謝你。”
方錦瑟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張了張嘴,擠出三個字,“不用謝。”
身上的衣服已然濕透,方錦瑟只覺得寒冷入骨,瑟瑟發抖起來,段青雅見此,連忙脫下外袍披在方錦瑟的身上,方錦瑟一驚之下跳起來,卻驀地看到段青雅赤-裸的上身,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傷痕,怵目驚心,一時吓得說不出一句話。
段青雅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解釋道:“小時候家裏遭逢一場大火,娘喪生火中,我僥幸被人所救。”說完之後,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看着方錦瑟。
方錦瑟想到上次無意撞見他的秘密,他眼裏的殺意,而今他居然告訴她這個秘密,難道想殺了自己,想到此處,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未曾想段青雅上前一步抱住自己,“錦瑟,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一直等到村民趕來救了兩人,方錦瑟心裏一直想着一個問題,段青雅是不是落水後腦子壞掉了,不但行事異常,說話也怪裏怪氣,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好。
“錦瑟,”一起趕來的人群中居然看到方雪慧,方錦瑟喜出望外,“姐姐,你沒事了,太好了,你到底去哪裏了?”
方雪慧緊緊抱住方錦瑟,哽咽的說道:“錦瑟,姐姐沒事,姐姐擔心死了。”
從方雪慧斷斷續續描述中,方錦瑟了解到,她和黃媽不過因為下雨的時候在山洞裏躲雨,兩人朦胧睡去,直到聽到村民呼喊聲,才驚醒過來,方錦瑟頓時無語凝噎。
這段小插曲随着時間的流逝很快就過去了,方錦瑟在城裏卦館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她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數銅板數到手抽筋,看到笑得合不攏嘴的方錦瑟,手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錦瑟,你真是個財迷,”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方錦瑟頭也不擡的說道,手裏速度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錦瑟,你老是想着錢,你都十六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吧,”手機試探着問道。
方錦瑟停止數錢,忿忿不平的看了手機一眼,“終身大事?我才十六歲啊,在我們的時代,還在上學啊,尼瑪萬惡的舊社會,這是殘害兒童啊。”
手機惡寒了一下,“注意你的形象啊,又爆粗口,可是你姐姐和黃媽老是逼着你嫁人啊?”
聽到這裏,方錦瑟的心裏再也鎮靜不了,恨恨的說道:“這都怪那個段青雅,不知道他哪根神經秀逗了,整天往家裏串門,糊弄的姐姐和黃媽對他贊不絕口,他還蹬鼻子上臉,居然說要找人來提親,早知道這樣,那天就該讓他溺水算了。”
手機心裏暗暗竊喜,“錦瑟不喜歡他?”
“喂,你會不會喜歡一個對你動殺意的男人?”方錦瑟反問道。
“我只喜歡女人,”手機老老實實的回答,換來方錦瑟一個白眼,“好了,廢話少說,準備開張了。”
今日生意特別的好,店裏的人群絡繹不絕,方錦瑟忙的昏頭昏腦,直到店裏忽然安靜下來也恍然不覺,一個腳步聲慢慢走到身邊,一個挺拔的身影坐了下來,方錦瑟頭也不擡的問道:“蔔卦所謂何事?找人還是找物?”
“找人,”聲音異常清冷,
方錦瑟拿出六枚銅錢,“尋找何人,有何特征?”
“尋找一個偷了我的東西又從我身邊逃走之人,尋找一個我為她擔心不已,而她卻忍心欺騙我的人,”聲音越發清冷而又熟悉異常。
方錦瑟吃驚地擡起頭,眼前一張俊秀清雅的臉,秀眉鳳目,氣質卓然,一雙墨如點漆的雙眸正冷冷的看着自己,“錦瑟,這麽快我們又見面了,”話語中不含一絲感情。
方錦瑟一瞬間有些窒息,心裏百感交集,酸楚難捱,她用力抿了抿唇,雙手緊緊握拳,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慢慢擡起頭嫣然一笑,“小将軍,您踩着我的腳了。”
作者有話要說:冷清啊冷清,親們不要再霸王俺啊,碼字木有動力鳥,好吧,那就準備開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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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六章 君已陌路 ...
看着方錦瑟鎮靜自若的樣子,沈華年覺得自己心裏的怒火蹭蹭的往外冒,這幾個月來自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直擔心她,心裏無數次想着她若有何不測,自己應怎麽辦?
心情郁郁的和莫南由京城出發,沿途的美景如同虛設,滿心滿眼的只想尋找自己擔心的那個人,卻不曾想在這偏遠小城會看到她,而那靈動的雙目、狡黠的言語,一切提醒着自己她根本就沒有瘋癫。
沈華年本來聰敏慧黠,略略思索,就想到方錦瑟怕是為了脫身故意裝瘋,這其中怕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擺脫自己,想到自己牽挂着她,而她為了擺脫自己卻無所不用其極,心忽然就冷了,如同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躲在牆角裏聽到很多真相的自己,那個時候心也是冷的。
眼裏閃過一絲痛苦,沈華年不明白如何會想到多年前的自己,不是早已經在花天酒地、左擁右抱的日子裏漸漸忘卻,如今卻恍如昨天,難道因為方錦瑟的欺騙和利用,讓自己想起曾經經歷的那種痛徹心扉的背叛,那種被自己的親人欺騙利用後心神皆碎的痛楚。
“小将軍,您踩着我的腳了,”方錦瑟的話拉回沈華年漸行漸遠的思緒,仿佛又回到初見時候,那清麗脫俗的容顏、倔強的眼神、機靈的心思,相識以來一幕幕的情形又出現在眼前,心還是柔軟起來。
沈華年上前一步,緊緊摟住方錦瑟,久久不放,只是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右手輕撫她的發絲,嘆息一聲,蘊含無限情思,“錦瑟,你沒事就好。”
方錦瑟瞬間怔忡,他不應該大發雷霆嗎?不應該狠狠責罵自己?戒備的心在聽到這低聲細語的剎那崩潰,“小将軍,我沒事,你還好嗎?”話裏有自己也覺察不到的關心。
沈華年眼神溫柔的看着方錦瑟,纖細白皙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你清瘦很多,錦瑟,我不要你過這種漂泊不定的日子,随我回府,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感覺懷裏的方錦瑟身體一僵,掙脫自己的懷抱,眼睛不眨的看着自己,眼底深處漸漸浮起一層冷漠,“小将軍還是請回吧,錦瑟現在過得很好,難道你忘了,錦瑟曾經說過,寧做乞丐妻,不為豪門妾。”
沈華年抿抿唇,“錦瑟,我并沒有想讓你做妾,我只是想照顧你,僅此而已。”
方錦瑟嗤笑一聲,“小将軍,難道你沒有聽到,我說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可以照顧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突然覺得雙手一陣疼痛,沈華年緊緊抓住她,眼裏怒意畢現,“方錦瑟,随我回府。”
“我憑什麽要随你回去,你是我什麽人?”方錦瑟拼命掙紮着,奈何沈華年的力氣很大,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他。
沈華年怔怔的看着她,驀地大聲笑了起來,“我是你什麽人?很好,很好,我是你什麽人?”他轉身眼神陰郁的掃了店裏吓呆了的一群人,冷哼一聲,“都給我滾出去!”瞬間,店裏的人跑的一個不剩。
方錦瑟被他的笑聲吓得有些愣住,什麽異能什麽控制別人心思,此刻都已經被抛到九霄雲外,就連手機的心靈傳話都聽不清說的什麽,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沈華年,被他逼着步步退後,直到靠在牆上,無路可退,“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沈華年劍眉微挑,嘴角邊逸出一抹冷到極致的笑容,“告訴你我是你什麽人,”話音未落,方錦瑟就被他狠狠的吻住,沈華年一只手托住她的後腦,緊緊攬住她,灼熱濕潤的唇覆在她的唇上,肆意的吮吸着,舌尖靈活的伸進她的唇,帶着一種霸道的索求,輾轉反側的吮吸着她的唇,她的舌尖,一寸一寸的掠奪着,冷酷無情。
方錦瑟的心裏慌亂不已,只是睜大眼睛惶恐的看着沈華年,他一雙烏黑的眼睛定定看着自己,纖細綿密的睫毛幾乎碰觸到她的眼睛,眼底深處慢慢湧出一絲憐惜和柔情,他的吻漸漸不再粗暴,如花瓣落水般輕柔,帶着幾絲溫柔與呵護,柔情蜜意的細細吮吸着,纏綿悱恻。
方錦瑟只覺得一顆心怦怦跳動着,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她快窒息的時候,沈華年才放開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語調溫柔的呼喚着她的名字,“錦瑟,你是喜歡我的。”
方錦瑟恨恨的看着沈華年,咬牙一個巴掌甩出去,“永遠不會!”
沈華年并不言語,只是輕輕抓住方錦瑟的手,璀璨如天上寒星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眼底深處滿是溫柔情意,帶了幾分歡喜幾分祈求,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方錦瑟的心忽然之間就亂了。
“放開她,”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方錦瑟循聲望去,原來是段青雅立在門口,衣炔翩翩,一雙明眸冷冷看着沈華年,趁着沈華年愣神之際,方錦瑟甩開他緊握的手,疾步奔向段青雅。
段青雅緩緩握住方錦瑟手,把她拉在自己後面,暖暖一笑,安慰道:“錦瑟,有我在,不用怕。” 笑容猶如明珠生暈,滿室明亮起來,他的微笑自有一種獨特的風華,讓人不敢逼視。
不知為何,沈華年忽然有些自慚形穢起來,眼前這名男子溫潤如玉,他小心護着方錦瑟,兩人看起來居然有一種珠聯璧合的感覺,苦澀一笑,“錦瑟,你不肯跟我走,可是因為他?”
方錦瑟有着片刻的猶豫,她用力咬咬唇,下定決心一般,從段青雅身後走出,恭敬的深施一禮,“小将軍,您的大恩大德方錦瑟終身難忘,日後定當厚報,我和段先生已是兩情相悅,還請小将軍成全。”
“兩情相悅?成全?”沈華年冷冷一笑,只覺得自己心裏苦澀難耐,“方錦瑟,既然你已經招惹了我,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冷哼一聲,淡淡的瞥了兩人一眼,拂袖而去。
方錦瑟只覺得整個人筋疲力盡,心裏說不出一種感覺,憂傷、悲苦、絕望,百感交集,終于忍不住頹然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膝,無聲的啜泣起來。
段青雅輕嘆一聲,半蹲身體攬住方錦瑟,拿出絲帕輕輕為她拭去眼淚,“段先生,對不起,我剛才……”段青雅笑着搖搖頭,打斷方錦瑟的話,“錦瑟,不用放在心上,你救過我兩次,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的。”“段先生,我一時心急脫口而出,怕是會為你惹麻煩。”
段青雅微微一笑,“沒事,這點小事我還不放在心上,對了,你剛才叫他小将軍?”
方錦瑟點點頭,緩緩告知段青雅沈華年的身份,以及兩人如何相識,他又如何為了救自己的姐姐受到皇上的責罰,自己欠他一份恩情無以回報。
段青雅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聲音也有些喑啞,“你是說他是沈将軍的公子,他的姐姐就是當朝的沈貴妃?”
方錦瑟感覺到段青雅的異樣,擡頭看了他一眼,驚訝的發現段青雅的臉色變得蒼白,心裏有些奇怪,轉念一想,怕是段青雅認為自己得罪了當朝權貴,有些擔心,連忙抱歉的說道:“段先生,真對不起,錦瑟連累先生了。”
段青雅搖頭輕笑,臉上已經恢複淡然無波,“錦瑟,沒事,本朝律法嚴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料想他也不至于因為此事而為難我,別想這麽多,我送你回去。”
兩人一路上默默無言,段青雅似有滿腹心事,雖然他臉上波瀾不驚,但是方錦瑟卻能從他緊握的雙手感覺到他一定有什麽事情,想到初次見面時候那個勁裝青年的一聲稱呼,方錦瑟恍然大悟。
看來段青雅是因為什麽原因躲在這裏,而今怕暴露自己想着如何脫身,只是他為何懼怕官府,一個念頭湧上心頭,這裏是邊境重鎮,難道段青雅是鄰國的卧底?
胡思亂想中,已經到了村口,段青雅溫和一笑,“錦瑟,我還有點事情,就送你到這裏吧,一會我來看你。”“好,”方錦瑟乖巧的點點頭。
快到門前的時候,方錦瑟看到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衣翩翩,劍眉星目,這人正在輕輕敲着自己家的門,“吱嘎”一聲,大門緩緩打開,方雪慧立在門口,吃驚的看着這人,“請問您找哪位?”
這人彬彬有禮的問道:“請問方錦瑟在嗎?”
方錦瑟忍住笑意,上前拉拉這人的袖子,“莫南,好久不見。”
莫南驚訝的回轉身,見是方錦瑟,笑着拉住她的衣袖,上下打量着,“錦瑟,原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方錦瑟笑着點點頭,“姐姐,這是莫南,上次為你診治的就是他。”
方雪慧溫婉一笑,上前深施一禮,“多謝莫太醫的救命之恩,快請進來,您還沒吃午飯吧,我這就去張羅,寒舍簡陋,還望莫太醫不要嫌棄。”
莫南擺擺手,“不要客氣,我有些話想對錦瑟說。”
方錦瑟心裏隐隐知道莫南為何而來,果真聽到莫南說道:“錦瑟,我和阿年一直在找你,他拿着你的畫像每到一處地方,逢人便打聽,當我們在東海縣聽到有人告知你在這裏,阿年那一刻的表情,我從來沒有見他如此高興過,難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何苦對他如此苛刻?你可知他現在把自己鎖在客棧屋裏,任誰叫都不開門。”
方錦瑟心裏有些難過,只是一剎那她便恢複冷靜,“莫南,你可是來為小将軍做說客的,他對我的心思?他對我從來都是欲擒故縱,想讓我成為他的妾,成為他養在沈府的寵物。”
“不是,你誤會他了,他對你的心意……”莫南連忙解釋道。
旁邊的方雪慧早已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方府雖然已經沒落,但是還沒有淪落到給人做妾的那一種,你給我滾出去,告訴你的那位小将軍,要想錦瑟成為他的妾,除非先殺了我。”
方錦瑟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向膽怯懦弱的方雪慧大發雷霆,拿着掃帚把莫南轟了出去,順手還把一個草筐連草帶筐的扔了過去,看着莫南抱頭鼠竄,不禁咂舌。
還是妹控的精神力量大,硬是的把一個嬌弱小白花掰直了變成了巾帼霸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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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七章 前塵往事 ...
方錦瑟看着莫南狼狽離去的身影,心裏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默默低頭向屋裏走去,卻被方雪慧從後面叫住,“錦瑟,姐姐有話問你。”
九月的天氣已是晚風微涼,坐在院裏的石桌旁,方雪慧端起茶壺,為方錦瑟倒了一杯水,眼神溫柔愛憐的看着方錦瑟,柔聲問道:“錦瑟,告訴姐姐,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方錦瑟搖搖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只字不提,緘默不言。
方雪慧伸出手輕撫方錦瑟額前的散發,眼波若水,柔柔的看着她,“錦瑟,你很小的時候,有什麽話都會對姐姐說,那時的你天真可愛,單純活潑,而後父母亡故,你我相依為命,為了姐姐,你受盡委屈,你被抓進将軍府,姐姐擔驚受怕、夜不能寐,直到你被救出後,姐姐卻明白你一定有事情瞞着姐姐,錦瑟,有什麽話不能對姐姐說,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也就唯有你了,無論如何,姐姐都會保護你。”
方錦瑟心頭一震,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對這個姐姐她一直保護着,為了讓她不擔心,很多事情都是瞞着她,可是她卻未曾想到,方雪慧也是心思剔透,很多事情都是看在眼裏。
“姐姐,”方錦瑟猛的撲到方雪慧的懷裏,緊緊握住她的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部告訴了方雪慧,和沈華年如何不打不相識,将軍府的那些日子,兩人日日相處,情愫暗生,及至他為了幫助自己不惜被皇上責打,自己原是感激不盡,卻不曾想他只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愛妾。
說到這裏,方錦瑟忍不住低低啜泣,“姐姐,我好恨他,我恨他三心二意,恨他風流多情,更恨自己還會對他有所牽挂,姐姐,在李府的時候,我看透妾室之間你争我奪,為了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用盡手段,寧為乞丐妻,不為豪門妾,我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即使是跟着他三餐不繼,我也無怨無悔。”
方雪慧心疼的拍着方錦瑟的後背,擡起手輕輕拭去她滿臉的淚水,聲音飄渺卻又仿佛近在咫尺,一字一句清晰的在方錦瑟耳邊回響,“錦瑟,你喜歡他嗎?”
方錦瑟一怔,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究竟只是那個時候姐姐生死未蔔所需要的依靠,還是在得知他被皇上杖責後的感激之情?猶豫良久,方錦瑟輕輕低下頭,“我不知道,姐姐,你有喜歡過嗎?”
方雪慧淡淡一笑,眼裏滿是一種複雜的情緒,那是傷痛混合着悲苦,“很久之前,新婚之夜揭開蓋頭的剎那,他滿目驚豔的對我說,雪慧,此生我只喜歡你一人,必将不會委屈你,只是,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以色事他人,能有幾時好,最終也不過就是相看生厭,看着他一個一個妾室娶進來,心漸漸也就涼了。”
方錦瑟看着方雪慧滿目蒼涼,心裏一痛,她一直以為方雪慧只不過因為方家的沒落,不得已才在李府忍氣吞聲,卑微活着,誰曾想她卻是喜歡着李紹言,想必一直是喜歡着的,只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卑微的順着他,看着他對別的女人柔情蜜意也是無奈而凄涼的笑着。
方錦瑟順勢靠在方雪慧的懷裏,雙手抱着方雪慧的身體,方雪慧感覺到她的依賴,默默地為方錦瑟攏了攏額前的散發,方錦瑟心裏嘆了口氣,自己絕對不會重蹈姐姐的覆轍,絕對不會!
莫南一路蹙眉返回客棧,回到房裏休息片刻,轉身來到沈華年的房門前,重重叩門,“阿年,開門,”“滾,不要來煩我,”屋裏傳來沈華年的怒喝聲。
莫南不以為意,繼續重重的敲門,“阿年,我剛才去看方錦瑟了,”話音未落,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沈華年一雙晶亮的明眸冷冷的看着他,“你去找她做什麽?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的事情你少管。”
莫南并不理睬他,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阿年,你可曾想過,她為何對你冷淡如此?”沈華年瞬間變得沉默,良久方才苦澀的說道:“她至始至終何曾喜歡過我,只不過是欺騙和利用罷了,她現在有了兩情相悅的意中人,自然也就對我不假辭色。”
莫南搖搖頭,“我看未必,阿年,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去喝幾杯,邊喝邊聊,如何?”沈華年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他的建議。
夜色如水,一輪明月懸在深藍的天空,空氣中飄浮着一種淡淡的清香,沈華年和莫南坐在客站後面的荷塘邊,手裏還拿着幾壺酒,沈華年仰脖喝了幾大口,笑着說道:“莫南,今日你我不醉不休。”
莫南無奈的搖搖頭,“舍命陪君子吧,阿年,我一直很奇怪,你向來游戲花叢,比方錦瑟美麗、比她更加才貌雙全有的是,你從來都不為心動,為何偏偏對她情有所鐘?究竟是一時喜歡還是這次你動了真心?”
沈華年緘默不語,猛地舉起手裏的酒壺,咕嘟喝了幾大口,半晌淡淡開口道:“因為她很真實,莫南,你并不了解她,可是我知道她很真實,她雖然城府心計頗深,但是她對自己親人卻是真心相對,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和利用。”
沈華年的聲音漸漸變得深沉,幾乎低不可聞,“那一日也如今天一般,月色如水,我和她一起在牆頭看月亮,她認真地對我說,小将軍,真實的你也許是如這月亮一般清冷孤潔,是否風流不羁纨绔好色只是你的一種僞裝色。”
“她聰明機敏,善解人意,她了解我的心思,她寧可在李府受盡折磨,也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成為我的妾錦衣玉食的度過一生,莫南,我這一生,見過太多的虛僞和背叛,見過太多的女人為了榮華富貴來讨好我、欺騙我,甚至是我最親近的人也利用我欺騙我。”
沈華年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仿佛是在極力掩飾着自己的傷痛,那種刻骨銘心的傷痛。
莫南關心的拍拍他的肩,“阿年,我竟然不知道你的心裏痛苦如斯,阿年,你我情同兄弟,究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