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祝枝跟着林風寧一起站了起來，在她後頭到了廚房。
林風寧端着盤子上樓，祝枝替她合上了門。轉過身，還沒走動，便先問道：“要我幫忙嗎？”
葉聲晚本以為祝枝也已經離開了，沒想到那人不但還在，還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聲，将她吓了一跳。
葉聲晚沒先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怎麽在這？”
祝枝聽得明白這句話裏的隐藏含義，一臉無辜地問：“你要趕我走嗎？”
葉聲晚垂下眼睑，接着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祝枝笑了一笑，大膽地走近，看着平臺上的食物說：“我昨天問你今天有什麽推薦你都沒回答我，我就只好當面問一問了。今天的特色食品還有嗎？那個家養的土雞和青蟹。”
葉聲晚便打開鍋蓋，在沸水中投入胡蘿蔔塊，邊說：“只剩一只青蟹。”
“好啊，那這一只我要了，我到時候點。”
葉聲晚：“估計還需要很久才會有空位，你還是先去別的店吃完飯吧，明天再來。”
“我明天會來，”祝枝雙臂抱于胸前，饒有興趣地看着葉聲晚切菜，“但今天我也可以等。”
菜葉上的刀尖一停，葉聲晚擡頭看了祝枝一眼，張了下嘴還是什麽都沒說，繼續低頭快速切菜。
葉聲晚刀工很好，也不容易受人幹擾，畢竟曾經也參加過幾場廚藝競賽，不介意旁人看着。三下五除二切完，刀面貼着案板抄起切過的菜葉，放入一旁的碗中，葉聲晚接着拿過一條胡蘿蔔，往邊上邁了一步用削皮器去了皮，再邁了回來。
全然無視了祝枝。
祝枝也不受影響，絲毫不覺得她站在這會給人添堵。明知葉聲晚一定會拒絕，她還是再度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葉聲晚低頭切着胡蘿蔔條，沒擡頭看祝枝，回答完後想了下還是加上了解釋，“我不太習慣和別人打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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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沒找下手。”祝枝推測到，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嗯。”
祝枝想起剛才的疑慮，又問：“對了，那你為什麽不裝個取餐鈴和取餐區？”
葉聲晚簡潔地回答：“當時設計時沒想到。”
“原來如此。”祝枝跟着葉聲晚的動作來來回回地晃，“對了，青蟹我打算做完面，那還有沒有別的比較适合開胃或者溫和點的菜品，我今天還沒吃早飯。”
葉聲晚這會才終于停下動作，回過頭來看祝枝，語氣裏有些驚訝：“你還沒吃飯？”
祝枝一點頭，擡起手腕看了一眼，好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沒手表。我今早一醒來，看見公衆號的推送就想着要過來吃飯了。”祝枝嘟了嘟嘴，委屈地補充：“誰想到收拾了一下再過來，你們就滿座了。”
葉聲晚抿了下唇，看了眼放食材的地方，說：“那你等會，喝牛奶嗎？還是粥或者蛋羹？”
“幫我現做嗎？”
葉聲晚點頭。
祝枝露出笑臉，說：“那牛奶吧，不麻煩。”
葉聲晚轉身打開牆櫃拿出一罐奶粉，偏了個頭看着祝枝：“燕麥？”
祝枝：“好啊。”
葉聲晚便接着拿出另一罐燕麥片，在右邊的操作臺上拿了個倒扣的玻璃杯，手一頓，又放了回去，換成了帶把的馬克杯。
葉聲晚放完一定比例的牛奶和麥片後，倒入半杯開水，攪拌幾下之後摻入了放涼了的開水，遞給祝枝。
“糖在這，自己加。”葉聲晚說完，便接着布菜去了。
祝枝沒跟人客氣，放到合胃口的糖量之後，才放下糖勺，大口地喝了一口：“唔，一切正好。”
還有葉聲晚靠近時從她身上傳來的似有似無的薄荷香味，都是那麽剛好。
葉聲晚弧度微小地一點頭，覺得祝枝可能注意不到她的這一回應，不想留下她不太禮貌的印象，又說：“謝謝。”
祝枝那時勺了一小瓢羹的麥片放嘴裏，聽到這句差點沒噴了出來，祝枝緩了緩，居然也接了這話道：“不客氣。”
祝枝喝完那一杯麥片牛奶，走到水池邊清洗。
聽見水聲，葉聲晚回頭看了一眼，見祝枝的動作沒有說什麽，轉回頭繼續手下的工作。
祝枝察覺到葉聲晚的目光，揚起嘴角去問那人：“你覺得我今天的打扮如何？”
葉聲晚：“很好看。”
祝枝哼了一聲，聲音裏無不委屈：“你根本沒仔細看。”
葉聲晚只好完完全全地轉頭正視祝枝，而後煞有其事地點頭，說：“好看。”
“嘿嘿。”祝枝終于滿意地笑了兩聲，“你繼續忙吧。”
可算沒白打扮。
“小風——”
過了一會，葉聲晚再一次喊道。
喊人時也清冷，嗓音增大也和平時說話時一般好像毫不費力。
端盤的服務生剛剛才拿了菜上樓，沒多久新出一碗，為了不讓服務生太趕，葉聲晚便會喊小風來幫忙。
林風寧應了聲，很快走了進來，見祝枝還在裏面，沒什麽多餘的反應，只是笑了笑，就端着菜離開了。
中間來過的那位服務生看見祝枝時倒是怔了一會，估計是她出去時和林風寧說了。
祝枝靠在操作臺邊上，操作臺挺高，祝枝一米六五的個子，胯骨正好頂在操作臺邊沿，長腿随意地曲着，倒也是舒服。
葉聲晚沒趕她走，店裏兩位店員都沒說什麽，她也不想離開。可以近距離地看廚師做菜的機會不多，剛好可以替新書做做功課。
葉聲晚今天依舊穿了件深色毛衣，襯着整個人安定而沉穩。不過不再是半高領，毛衣裏頭疊了件藍白條紋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扣上，露出一點鎖骨。
這件毛衣大了些，寬松款的袖口別不住，總容易随着葉聲晚的動作而往下掉。
祝枝看着葉聲晚的動作，覺得好玩。每一次葉聲晚将袖子上拉，她也會忍不住去堆起自己的袖子。夾克外套的袖子也跟葉聲晚那件毛衣一樣不聽話，祝枝正好順理成章地每一次都跟着一起上推袖口。
葉聲晚最後被這一袖子弄得煩了，幹脆找了個袖套套上，再也不管。
祝枝也沒再折騰她的袖子，畢竟這會的天氣就算在廚房也不熱，抛去了好玩這一因素，沒必要做傷害自己的事。
祝枝想起方才葉聲晚衣袖遮過葉聲晚的一半手掌的一幕，心下忽然犯了癢，問：“你這件毛衣是哪買的？”
葉聲晚因袖子不聽話而皺起的眉頭此時還沒散去，看向祝枝的一瞥裏帶了少見的冷傲。葉聲晚說了一個品牌的名字。
祝枝表示知道了，“啧”了一聲。
葉聲晚又朝她投去一眼。
祝枝一笑。
祝枝這人吧，就是喜歡撩撥。上學時候就是這樣，班上哪個學霸最高冷，她就偏愛往人家跟前湊去耽誤人家時間。後來工作之後，有些采訪的工作人員還是實習生，腼腆得很，她就喜歡逗着那人，非要把人惹到臉紅才肯罷休好好接受采訪。
這會葉聲晚這副模樣，恰巧正中祝枝的愛好領域。
但祝枝向來識趣，盡管一向喜歡在人的底線上狂舞，還是會在人真正感到不适之前停止。這也是祝枝就算這麽個性格，好友也不少的原因。
“我出去我問問風寧現在有空座沒有。”祝枝适可而止道。
“好。”
祝枝走出去時，正好有客人在前臺結賬。
林風寧見祝枝來，笑道：“華姐正在樓上收拾餐位，馬上就好啦。”
祝枝點點頭，沒靠近，站在過道裏，耐心地等客人付完單。林風寧跟那幾位客人道了慢走後，拿起前臺桌子上的菜單和點單機，帶着祝枝往樓上的空餘房間走去，梁華正在裏頭擦拭着桌子。
祝枝走進去，直接拉開椅子坐下。這一次的房間和昨天的不是同一間，雖然布局基本一致，但還是給祝枝不一樣的感覺。
祝枝因此有些欣喜。
她對新鮮感有種病态的追求，雖然沒有也沒什麽大不了，但若是有她會比作品獲得大獎還要高興，大抵如劫後餘生，像是長期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忽然找到了一股碧泉，伸手去捧發現不是虛的，用嘴去喝發現還是甜的的那種如獲新生般的愉悅感。
梁華對祝枝禮貌地淡淡一笑，問：“您一個人用餐嗎？”
祝枝說：“是。”
“嗯好，您等會我馬上就好了。”
梁華換了一張抹布，将桌子仔細擦拭了一遍，确認幹淨後，抹布往她邊上的小推車上一搭，對林風寧接着說：“接下來就交給你啦。”
“放心。”林風寧拍了拍梁華的肩頭，“華姐辛苦啦，快去休息吧。”
“嗯。”梁華笑着應道，推着小車出去，替她們掩上了門。
“你們店裏青蟹應該還剩一只吧？”祝枝問。
“對還有一只，不過這是我們老板叔叔今天淩晨趕海抓來的，會比較貴一些。”
“沒事。”祝枝接着說，“我想要海鮮面，用這只青蟹。最好是紅薯粉絲，沒有的話就拉面或者随便什麽都可以，但是我喜歡粗面。然後不麻煩的話，希望可以再來份蟹黃炒蛋，直接用青蟹的蟹黃。”
林風寧将祝枝的話記下：“還需要別的嗎？”
“不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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