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勞燕分飛
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一年，那一年的大學生亢奮了，都成了憤青，都向往着自由與民主，都想打倒腐敗，打倒□□，建立新的秩序的社會。學生們行動起來了，他們上街了，挽着手，喊着口號，有的去了首都，去支援北京的同學們。
向前這一屆是大四了，是老大哥，這四年的時光是美好的，但也有着許許多多的傷心和委屈，他們忽然一夜之間清醒了，覺得是受到了□□的壓制，他們覺得應擔當起這個打破的責任，首先要帶頭的，所以他們率領着全校學生們上街□□了幾次。□□幾次下來，學校夥食竟改善不少，菜裏肉竟然多了起來。但其他的效果竟沒有發生變化，校長召開了幾次全體大會，苦口婆心講要加強學習，要理智報國，要相信國家，相信政府的英明偉大。學生們見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就組織前去北京聲援北京同學們。由于井州離北京僅三百公裏，同學們去後一兩天就回來了，他們在廣場上靜坐一會，就回了井州。蘇小青也去了一趟，只呆了一天就回來了。一開始向前不讓去，蘇小青想去，說還沒去過北京，當時火車也是免費的，車站人員一見到是大學生就讓上車了。蘇小青和幾位女同學到□□廣場轉了一圈，看到黑壓壓的都是學生，雖說群情激昂了在一起指點了一番江山，但時間長了肚子卻受不了，便偷偷退出，幾個小女生找飯店吃了一頓飯。天要黑的時候，不知住在哪裏，就匆匆到了火車站，乘火車趕回到井州。到家時已是十一點了。沒有公交車，她們只好步行兩個小時到了學校。第二天小青的腳才發覺起了水泡，疼得都不能走路了。
小青捎信過去，向前到宿舍看望。蘇小青兩只腳上起了三個泡，伸出一只讓向前看，向前只說了句：“吃飽撐的！”本來蘇小青想把這一日的見聞講給向前聽，卻沒一點興趣了。向前坐沒說兩句話就走了，蘇小青對向前的表現大失所望。
原來向前心裏一直反對他們上街，覺得自己生活的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折騰了，但又卻得這些與自己無關，就從沒說出反對的話。只是心裏覺得不以為然。錢偉一開始想讓向前去北京，向前堅持不去，錢偉只好組織他人。錢偉去過北京多次，并且給北京高校學生組織接上了頭，标語口號都是模仿北京搞的。錢偉覺得在井州搞示威沒多大動靜，還不如到北京，他就帶着一幫同學去北京了，卻想不到那天錢偉走後，再也沒有回來。從此，學校畢業生裏面就少了一個錢偉。生不見人，活不見屍，錢偉的父親是河南一小縣城工作人員，錢偉失蹤後來過學校幾次，跟學校交涉，都答複是未經學校批準私自離校，最後不了了之。向前是錢偉最好的朋友，但在這件事上，向前思想保守，錢偉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直到折戟沉沙。待到事件平息下來，校園裏再也沒有這位帥氣的白馬王子，給向前留下的遺憾大強烈了，從此，向前的思想也偏執起來，成了固執己見的落後分子。
錢偉的死在同學們的心中引起轟動，從此同學們也很少見到性格活潑的陽光女孩張揚。事情平息後，學生們又恢複了正常學習生活，大四的學生卻無所事事了，馬上就畢業了，畢業論文，各項表格填完，學校巴不得早些打發同學開路，畢業典禮什麽的都免了，早早發了畢業證就各自回家，等侯分配。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算盤，有的早就為分配的事情活動了。向前卻在心裏苦惱的很。畢業了，向前想留在井州，為這他已去過他婧姨家兩次，那是他母親的表姐家，表姨夫在在人事局當科長，向前說了這事後得到的回話是努力努力再說。這樣的話也不好再去求表姨夫說蘇小青的事。蘇小青也想留在市裏，也苦于沒有門路，因為小青不屬于井州，如果小青接受分配就只能分到遼城縣一所學校當老師了。如果蘇小青分到了遼城，那兩人不就是分開兩地了嗎？
畢業了，拿到了畢業證書的時候，向前對前途陷入了深深地迷茫。那天，蘇小青對他說：“我們再去求一次你那姨夫吧，讓我也留在這。”
“可我能不能留在這還沒準呢。”
“那我們倆都回巍縣吧。我們在一個學校教書，你教語文，我教英語，多好啊。”蘇小青央求着說。
“好吧，如果沒有好的單位，就回巍縣。”
畢業了，同學們勞燕分飛了。蘇小青回家了，在家裏等分配。而向前的工作還沒有着落，也只好回到他的家鄉巍縣葛村等消息。
又一個月過去了，那位表姨夫打來電話，要向前去井州。向前去後，才得知分到了井州建材制品廠。向前有些失望，那位表姨夫說教育局權力大他們管不到，只好轉行，又由于今年上面來了話，所有畢業生都不準進機關，也只好分到企業了。其實轉行也好，以後有的是晉升機會。
當向前到建材制品廠人事科報了到後，人事科給了五天假，說準備好衣物就可以上班了。于是向前就直奔蘇小青的老家。
這時蘇小青卻已分配到了縣職教中心，是所剛成立的學校，在縣城的郊區。向前到了蘇小青宿舍，說了情況後，蘇小青也很失望，便勸說向前回縣城。向前一肚子的火還沒地撒。剛參加工作的轉折期，以前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初來乍到的最低層的新人，別人不給臉色看就不錯了，正是心情最低落的時候。再說向前也不想把已經報了到的單位再退了。這樣也辜負了那位親戚。于是便恨恨地說：“不行，那哪行？這是單位，哪象在學校？”
“那我咋辦？”
“我有什麽辦法？”向前恨恨地說了一句。
“好，那你去吧。”蘇小青又加了一句，“以後不要找我了。”然後出了宿舍。
向前愣了一下，知道自己錯了，等了一會蘇小青不來，也覺得一肚子氣，竟一人回家了。過了三天，向前去了井州，重新到建材制品廠報了到，分配了宿舍，就開始了一生的工作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