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升職

機關的工作表面上是按部就班，而波濤洶湧的卻是看不見的人事。工作、活動、會議、出差、學習培訓、升遷、調動、漲工資、評選先進等等，還有就是個人的之間的婚喪嫁娶，人情禮往。反正人機關裏，就不能閑着，如果你看到一個人在閑着，他也沒有閑着，或許，他正在想着晚上的飯局的安排或應付。

比如說單位有人有了婚喪嫁娶之事，看到的是人頭攢動，熱鬧光鮮，外人從表面看不出什麽異常，也只有整個事件的核心人員知道裏面的實質內容。人們首先是看領導到了沒有，領導誰到了，領導整個過程扮演的什麽角色，在這事上呆了多長時間，有沒有賣力等等之類。參加的人就會察顏觀色從中看出領導對他的重視和親密程度以及此人在機關中的位置。

機關人顧面子，平時見面都是點頭哈腰，很少見到有人當面吵罵的，可到了實質的內容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盤。有人當面說你工作好好好，背後卻在領導那裏告你的黑狀了，當面說的無所謂，背後卻早就活動着想得到某個先進的名額了。向前知道成功想當辦公室主任，但他覺得也不适合他，成功不勝酒量，酒喝多了身體就會垮了，再者覺得的工作上還是比自己差一點，在衆人面前的威信也不算太高，做事情避重就輕，華而不實，時間長了，衆人眼裏還是有一定的看法的。

正象成功說的，過了一星期左右，市委組織部來單位考察幹部來了，明确要提一名副處級幹部，要求是懂經濟有能力，綜合協調能力強的一名正科級幹部。主任孫子金在會上講了兩句話，他打了個比方，說衆人上公共汽車，如果都擠着上，誰也上不去，如果排好隊的話，都能順利的上車，随着就說這兩年辦公室作為綜合部門成績一直比較突出，單位這兩年獲得了什麽什麽獎勵，這都與辦公室的工作是分不開的，希望大家認真投票，好好推薦，切實把咱單位有能力的幹部推薦到領導崗位，把我們發改委敢抓敢幹的作風發揚光大。孫的兩句話把今天的主題點得明明白白，一是要大家不要再争了，二是此次推薦喬來喜基本已定。大家忽拉拉三五分鐘便完成了投票。喬來喜點頭哈腰的來回賣力的穿梭着。之後科長代表又以記名方式投了一次票，這次大家可要認真對待了，你就在組織部人員面前填票，屬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再發表一下你的看法。組織部派來的人說不定就是喬來喜的什麽親戚或同學呢，大家都一致推薦了喬主任，又乖乖地投了喬來喜一票。最後據說無記名投票比較分散，喬來喜的無記名投票得票不太高，但不會影響大局，所以喬來喜終于如願以償，沒過幾天，便來了任命，榮升和陽縣副縣長。

接着便是給喬來喜送行，單位領導班子及科長級別全部到場，在石興大酒店擺了五桌，主任們坐一桌，科長們占了四桌，大家齊聲恭喜喬縣長的升遷，也對主任的伯樂之舉大加贊頌，大家向孫子金主任、喬來喜副縣長敬酒道賀。孫子金主任喝沒幾杯就走了，他要參加一個市長的飯局，之後委裏這幫科長們就喝得更歡了，直到最後聽到了響聲，一下掉到地上兩個杯子兩個盤子，清脆的打碎瓷器的聲音讓大家稍許清醒，大家才覺得應回了，彼此表白着豪言壯語道別離場。喬來喜還在挨個敬酒，最後喝高了，拍着向前的肩膀說，“兄弟，以後辦公室主任就是你的，就看你的了，好好幹，前途大大的。”喬來喜說這話，向前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心說難道我有希望當上辦公室主任了？向前心裏便覺得有些對不起喬來喜，原來他不看好喬，在無記名投票時也沒有投喬的票。向前最後散場時又跟喬來喜補了幾杯酒。

到第二天上班時，向前突然接到副主任程永傑的電話，要向前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向前去了，才知道孫主任确有讓他當辦公室主任的打算，程主任要争取一下向前個人的意見，向前當然同意了。雖說向前原來沒有想法，但好事砸到頭上，也不能躲着溜走呀，他說一定聽從領導的安排，把辦公室的工作做好，讓領導滿意，讓全體員工滿意。程副主任聽了很滿意，也叮囑了向前幾句，說，“領導考慮辦公室工作繁重，千頭萬緒，需要一位年副力強的幹将來擔擔子，領導考慮你文字功底不錯，工作比較紮實，酒量也還行，就提到了你。但辦公室工作不是那麽好做的，一定要協調好各種關系，處理好各種矛盾，一定要和諧，不能出什麽事，給領導添麻煩，知道嗎？”

向前唯唯稱是。

之後向前便沒跟任何人說就回家了，到家裏跟麗紅一說，麗紅也挺興奮，覺得今年真是喜事不斷，春風得意。但麗紅提醒不要當了官忘了本，你永遠還是那個窮小子，農村人。

這次向前也沒有生氣，倒是很高興的接受了老婆的教訓。

就這樣過了三天，向前一直等待領導宣布他的辦公室主任，卻一直沒了動靜。向前有些着急，卻又不好向程副主任打聽，只好到左副主任辦公室裏坐，想嗅出點訊息來。

左副主任告訴向前說辦公室主任的職位比較火，有好幾位想争這個位子，便不再說什麽。兩人便有一句無一句的聊着。向前心裏便覺得不安，他忽然想到早就應該做點什麽的，但他什麽也沒做，現在，恐怕已經晚了。想到這裏，向前一下沮喪了起來。這時就接到了開全體會的通知。

會議內容就是一項，宣布辦公室主任任命。程永傑副主任主持會議，他宣布了任命決定。任命王成功為井州市發改委辦公室主任。

王成功成了發改委辦公室主任！向前的臉立刻紅到了肚子，他猛得低下了頭，覺得全體人員都在看着自己，都在偷偷地笑自己，他覺得很自己很滑稽，也很狼狽。程副主任只簡短地講了幾句會議就結束了，他随着同事們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他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直接走到了街上。他覺得單位的辦公室太黑暗太壓抑了，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他想到街上透透氣，街上的空氣可能要好一些。

時節已經立秋了，但今年的秋憋子還肆虐整個井州城。到下班時間忽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從西北方向刮過來一片烏雲。向前在街上慢慢地走着，我頂着風，向前走，覺得略微舒服了一些。內心卻是一片的煩躁和郁悶，他覺得人人都在欺騙他，包括他信任的左副主任，或許他已知道此事，還在裝作不知的跟自己打着哈哈。還有程永傑副主任，說得都板上釘丁了，最後還有變卦，還要當着自己的面宣布，讓自己難堪。還有孫大主任，這個真正的元兇，聽呼風喚雨的魔鬼，喬來喜那樣的人都提了，自己當個辦公室主任都當不成！這可是平級崗位調整啊。不過又說過來，左副主任的話裏有話啊，別人都在争，我可什麽也沒做啊，肯定是這裏出了問題。唉，不讓爺當，爺還不當了，想起辦公室的事有那麽好幹嗎？讓王成功扯去吧，看他能扯出個什物子來？爺還不當了，不當了，協作科也不管了，輕松點吧，還是協作科自在啊。想着想着，向前好多了。

向前走着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石興大酒店的門前，向前一看表，他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天已全陰了，風還在刮，雨好像馬上要下來了。

向前看着眼前的酒店的窗戶，他知道裏面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候，季雨在幹什麽？上班還是已經下班了？他沒有勇氣打電話，就是見了面他也不會給季雨說。他在此駐留片刻，便慢慢又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