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皇叔?◎

因着安陽郡主之女蠻兒危在旦夕,昌隆帝大怒,下旨徹查後宮。

此旨一出,後宮皆惴惴不安。

椒房殿內,劉皇後坐在妝奁前,手持玉篦輕梳長發,昌隆帝已經年近六旬,劉皇後也過了半百之數,就算是再保養得當,歲月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了這五十多年來的所有經歷,她眼眸輕擡,看着琉璃鏡中自己,眼尾那些細小紋路。

“娘娘,安陽也太驕縱了些。”

“即便是蠻兒被人毒害,她也不該急匆匆的向父皇請旨,徹查後宮。”

“說到底,您才是後宮之主,是她的嫡母,安陽此舉,就是不将您放在眼裏。”

劉皇後嘴角浮起一絲冷淡笑意,她手指輕輕一撚一繞,便有一根白發纏在了她的手指上,泛着一絲銀光。

那方才還在說話的年輕婦人,便是劉皇後之女,嫡長公主華陽趙容雲,她此刻見着白發,便忍不住心酸,“阿娘,您為父皇操持後宮半生,他真要如此不顧及您的顏面嗎?”

劉皇後清醒而又冷靜,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忽而就深刻了些。

“後宮之主?說到底要陛下願意給本宮臉面。”

“陛下若不願,本宮也不過同後宮那些個人一樣。”

見劉皇後竟絲毫不為所動,華陽公主愈發悲戚,“若是兄長還在,又何須如此……”

她的話脫口而出,方才覺得自己失言,慌忙住了口去看劉皇後,劉皇後臉上笑意盡失,她低下頭,低聲道:“阿娘,這些年,您無一處不是,父皇為何要如此對您?”

劉皇後什麽也不曾說,片刻後嘆息的撫上女兒的側臉,似笑非笑,“你真以為你兄長若還活着,你的父皇就會對本宮高看一眼。”

昌隆帝有十一子,而今尚活于世的卻只有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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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皇後所出的大皇子,亡故于十五年前。

大楚儲君有立嫡長的規矩。

若非如此,東宮之主也早就定下。

華陽公主愣住,又聽劉皇後道:“愛子如殺子。”

“當年本宮不懂的道理,你父皇卻早就明了。”

“安陽要鬧,便讓她鬧,若鬧到不可收拾,她又該如何。”

“且等着看吧。”

“你少操心,莫為此事出頭。”

華陽公主失神離開椒房殿。

宮中戒嚴,處處都有禁衛守備,她每走一步,仿佛都能感受一道冰冷無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玉禾在外院理事,有侍從前來回話,“玉禾姑姑,靜王府又着人送補品來,是否還是不收?”

靜王府已經連着數次讓人送禮來。

趙瑞也算是從小在她家公主跟前長大,他秉性如何,公主最是了解,平日裏與蠻兒多有往來,也從未紅過臉。

可如今是多事之秋,便是趙瑞與她家小郡主關系密切,思及那日趙瑞給了小郡主一塊糕,此時也該有所顧忌,玉禾便道:“不收。”

“是,姑姑。”侍從得了令,轉身便走。

剛處理完府中事宜,又有人前來回話,“姑姑,宮中傳信,陛下下令,從今日起,由玉王負責調查小郡主被下毒一事,玉王已經接受開始調查。”

“王管事讓我來請示姑姑,可要安排人上玉王府打探消息。”

玉禾猛地擡起頭來,神色瞬息變幻,她極快冷靜下來,“我知道了,暫且不用。”

她起身朝正院去。

今日蠻兒終于有所好轉,臉上灰紫褪去,人卻還未醒來,趙容蓉擰幹了帕子給女兒擦着臉。

玉禾進屋說了此事。

片刻後,趙容蓉并不在乎,回道:“無論他查不查,我只要一個結果。”

“公主……”玉禾揮退了兩旁,方才試探的問,“您當真不在乎?”

趙容蓉擡頭看她,“為何這樣問?”

她的神色太過淡漠,就連玉禾有一瞬間便也信了她的不在乎。

玉禾輕嘆,“公主比奴婢聰明,心中定當明白,玉王本該與此事避嫌,玉王想必也知道。”

“而如今他卻又主動請命負責徹查,陛下那般智慧之人,心中怕是會有所猜忌。”

作為舉足若輕的異姓王爺,玉綏本該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才對。

偏偏又因為他與公主有旁人并不知曉的關系,而卷入這樣的宮廷紛争之中。

趙容蓉一半臉頰隐在青紗帳內,連笑容都變得不真切,“他都不怕,你替他擔心做什麽。”

玉禾取出瓷瓶來,“公主,您瞧,攬月今日送了藥來,又問可否同您見一面。”

“奴婢哪裏是擔心玉王,奴婢是擔心您同蠻兒。”

“江南之行,知之者甚少,可自打玉王入京,奴婢便明白天下果真無不透風的牆,若有一日,江南之事,不再是你我知曉的秘密,咱們又該如何?”

“且不說如今玉王又提起蠻兒身世。”

玉禾擔憂了許久,而今蠻兒出了事,玉綏竟讓攬月傳話說他知曉蠻兒身世,她隐隐有感覺,他更不可能随了公主的願,和公主兩不相幹。

趙容蓉目光忽而一轉,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蠻兒,她輕輕地撫着女兒的小臉,輕聲吩咐,“明日攬月送藥來時,你讓他來見我。”

“是。”玉禾點了頭,趙容蓉阖上了雙眼,似在假寐,她便悄無聲息的推出了房門。

碎星叩了兩下房門,便推門而入,回話道:“王爺,禦膳房出宮的那名宮女,大理寺官兵今日找到她了。”

玉綏擡頭,“如何?”

碎星喘了一口氣,“人已經死了,屍首是在城外亂葬崗發現的,身上值錢的東西都還在,大理寺經查驗,死因是窒息而亡。”

“此人是被勒死的。”

“可惜她一死,線索又斷了。”

玉綏神色微動,此事與他先前的推斷,發展竟是相似的。

“她的家人呢,還有那位情郎,可都找到了嗎?”

“大理寺已經去拿人了,若是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就能押人回京。”碎星又道。

正說話間,攬月在門外問,“王爺?”

玉綏手邊已經準備好了藥,他應了聲,讓攬月進來,示意他,“這是今日的藥。”

玉禾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心平氣和道:“公主今日願意見你。”

攬月意外,他連着送了三日藥,原以為趙容蓉會一直不見他,沒有想到今日竟點頭願意見他了,這算不算得上一件好事。

玉禾又提醒他,“想必是要問你,案子調查的如何了。”

“你應當知曉一二吧?”

攬月點點頭,“嗯,王爺有交待。”

“若是公主問起,我要如實轉達。”

他被安排進公主府,一是為了方便送藥,二是為了傳話。

玉禾面無表情的點頭,“跟我來。”

她帶着攬月,穿過了長廊,走到一處僻靜的庭院,四下無人,想必是早就被安陽公主揮退。

那庭院是處湖泊,中間有一處涼閣,四面騰制的卷簾皆被提起,露出閣中的情形來。

隐約能瞧見一襲青衣背對他而立。

通往涼閣的路,是一架小橋,玉禾站住了腳步,回身看向攬月,“你去吧。”

她留在了橋下,目送着攬月過去。

攬月走了過去,在臺階下站定,擡眼看着娉婷身姿轉身。

許是因為在家中,趙容蓉并未妝面,面色蒼白,比之從前見,清減了許多。

攬月呈上藥瓶,“這是今日的藥,請公主收下。”

他沉默了一息,方問,“小郡主今日可有好些。”

“攬月?”趙容蓉垂眼看他,二人隔着三步臺階,她隐隐有些居高臨下之姿,闊別多年,對于陸湛身邊之人,她依舊記憶猶新。

她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攬月臉上,似是打量了一回,最後又落到了他的眉眼之上。

她露出了一絲諷刺笑意,“如今,你的話未免多了些。”

攬月擡眼看她,“是王爺吩咐屬下詢問一二。”

趙容蓉并不回答,只冷淡的開口問道:“查的如何了?”

攬月回道:“今晨已經找到疑似下毒之人,不過此人已經遇害,我等已經在追蹤……”

他話還沒說完,趙容蓉冷冷的打斷了他,“那就是還沒有進展。”

“既無能力查案,就不要插手。”liJia

攬月沉默了一瞬,方才開口,“公主不相信王爺能查出真相?”

趙容蓉漠然道:“不然呢?”

“難不成,本宮要在這裏等着他查一輩子嗎?”

“本宮可沒這耐心。”

攬月目光微縮,“還請公主再允幾日,王爺定會查出真相,讓幕後之人伏法。”

趙容蓉蓮步輕移,走到左側木架旁,攬月這才看見,那木架之上放着一柄刀。

只聽得清冽的一聲,刀已經出鞘,刀尖對準了他的鼻尖,他卻絲毫不曾動,安靜的看着握刀之人。

她不曾描畫的眉眼似遠山寒霧,冰冷刺骨。

她淺淡的唇輕輕勾起,好似在笑,眼尾偏偏又泛起了紅。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皇叔。”

她手中的刀,緩緩地往下移,對準了‘攬月’的脖頸,只要稍微一用力,便能劃破他的肌膚。

站在不遠處的玉禾什麽也聽不見,卻見她家公主拔了刀,一時心驚。

作者有話說:

好的,女主石頭做的心,裂開了一條縫了。

唉,希望大家喜歡本文的話,可以點點收藏,評論喲。

◎最新評論:

【今晚晚一點更新,大概11點吧】

【是五皇子做的吧!】

【哦豁,馬甲掉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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