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瘋與不瘋◎

瘋子。

趙容蓉輕笑了一聲,她的笑聲太過突兀,以至于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看見了她臉上愉悅的笑容。

“公主,公主……”玉禾憂心忡忡喚着。

趙容蓉手指輕輕擦過眼角,帶着笑意開了口,“原來,我竟是個瘋子。”她尤覺不可思議,“瘋子……”

衛桓原本覺得自己出了口惡氣,可也沒想到趙容蓉的反應會是這般,他站在原地有一絲手足無措。

不,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再無可退的餘地,“你克死了二皇子,讓賢妃娘娘大病一場,還整日攪的我衛家整日雞犬不寧,你就是個喪門星。”

“喪門星?”趙容蓉重述了一回,這詞倒是新鮮。

她掐了掐手掌心,努力地止住了自己的笑聲,她起了身朝着衛桓走去。

她的眼尾微微泛着紅,就像是一抹格外妝扮的眼尾妝,讓她的眼神楚楚可憐可又帶着一絲癫狂。

“驸馬……”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我與驸馬成親五載,驸馬今日同我說了第一句真心話。”

驚得衛桓腦子裏不停地回轉着那日趙容蓉所言:“我無論做什麽,你都只能受着。”

衛桓心中突突直跳。

趙容蓉兩手空空,卻能逼得衛桓往後退。

衛桓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好似血液都湧上了腦袋裏,不管不顧道:“你天生就是個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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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之人終于反應了過來,衛國公臉色大變,一腳踹向他,“孽障,還不住口!”

趙容浔可算是明白為何他這妹妹要他留下看熱鬧,這出熱鬧精彩的不行,百年難得一遇,他收了折扇,面無表情的看向衆人,“今日蓉兒可是為了你的庶子辦的滿月宴,驸馬未免欺人太甚,我們何不到陛下面前說道一番,讓陛下來評評理。”

“讓陛下也來聽聽,衛國公府是如何污蔑我妹妹的名譽……”

衛大夫人險些就暈死過去。

進宮路上,玉禾憂心忡忡,輕聲喚着那懶散閉目養神的美麗女子,“公主……”

“嗯?”趙容蓉輕聲應道,她心情好的出奇,就連玉禾都拿不準她為何會這般高興。

“您不要将衛三郎的話放在心上。”

“他那是惱羞成怒,胡亂說的。”

趙容蓉終于睜開了眼睛,她的雙眼明亮,好像群星璀璨,熠熠生輝。

“我為何要生氣?”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原以為還需要再等些時日,不想衛桓今日就受不住了。”

她甚至覺得有些可惜,一切才剛剛開始,衛桓就承受不住,提了和離。

看來她果真瘋了,瘋的自己都不曾察覺她如今有多可怕,才會讓衛桓害怕不已。

她想想便覺得好笑。

要是瘋的更早一些,衛桓是不是早就怕了,同她和離了。

可惜她以前顧慮太多,不肯瘋。

“我與衛家從今日起就算是兩清了,日後他們便是滿門抄家,也牽扯不到咱們頭上,你該高興才對。”

玉禾愈發憂心,公主不對勁極了,可她又說不上來為何會如此。

宮門快要落鎖前,出了件滿朝震驚的大事,陛下大怒,下了聖旨,讓安陽公主與驸馬衛桓即日起便和離,各自歸家,一別兩寬。

安陽公主留住太後跟前,修養身心。

而前驸馬衛桓得了閉門思過的責罰。

誰不知曉,安陽公主可才将衛桓庶子養在身邊,今日還大肆開宴慶祝此子滿月。

誰料宴散了,安陽公主同驸馬竟然就和離了?

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龌龊,旁人好奇不已,可又不敢去打聽,只議論紛紛。

風波之中,衛家關上門自不提府中如何。

趙容蓉卻是渾身一輕,好似整個人背上扛着的大山都已經被推倒。

她陪着太後在道觀裏念了三日經,避過了諸多身外事。

第四日,她才見了外頭的大太陽。

太後嘆着氣,握着孫女的手,嘆氣道:“你這孩子樣樣都好,就是沒能攤上個好娘。”她看不上賢妃,卻是喜歡這個孫女的。

可她那兒子,心裏頭卻又将賢妃看作眼珠子,衛家無論犯下多少事,他也是輕拿輕放。

她這做祖母的,能護着孫女的地方并不多。

畢竟隔着一輩人,她連孫女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趙容蓉含笑道:“皇祖母以後再不必為孫兒煩心。”

太後又問:“你以後有何打算?”她這樣的年紀了,沒得那麽多長籲短嘆的迂腐見解,孫女和衛桓的這樁婚事原就是互相折磨的錯誤,如今離了便離了。

可人這日子總是要往前看的。孫女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多麽如花似玉的歲數,何該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才是。

以後?

趙容蓉微微有些出神,眼前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告訴她他要出發前往青州,她是如何回答他的來着?

祝願他一路順風。

以後的日子……

她匐在太後膝上,輕聲言道:“蠻兒身體不好,孫兒只想過些清淨日子,好好為她調理身體,讓她能健康長大。”

太後笑她,點了點她的額頭,“你明知哀家問的不是此事。”

“罷了,你如今不想說也就罷了。”

“你是公主,何愁找不到佳婿。”

“眼見着就要科考了,若是今春新科狀元人才好,榜下捉婿也是段佳話。”

趙容蓉卻道:“孫兒再不嫁人了,日後就伴着皇祖母,不好嗎?”

太後那雙慈祥的眼眸裏泛起了憂愁,“若是從前,哀家便應了你。”

“可哀家見你父皇……”

後面的話,悉數被太後抹去,趙容蓉卻也聽懂了。

其實日子過的好似同從前沒什麽兩樣,只是趙容蓉偶有出神的時候。

衛家的事,她雖不感興趣了,旁人卻日日都會在她耳邊提及。

“衛國公回府以後,就病倒在床,聽說衛三郎日日都跪在衛國公房前請罪。”

“這都多少時日了,衛國公也不肯見他一面。”

“衛大郎,衛二郎如今都告了假,回京為衛國公侍疾,聽聞這二人一回府,将衛三郎給狠狠地揍了一通。”

“賢妃娘娘心疼的跟什麽似的,日日都讓碧溪前去探望勸慰。”

夏語話趕話,提到了賢妃娘娘,慌忙住了口,擡眼去看她家公主的臉色。

卻見她家公主似乎并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只盯着手中那冊一整個上午都不曾翻動的書卷看。

玉禾走了進來,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姑姑。”夏語得了令,領着衆人退出了寝殿。

“公主,”玉禾走到趙容蓉跟前,将窗戶推開,讓陽光能透進來。

趙容蓉終于醒神,“回來了。”

“和離的文書,今晨已經送去了國公府,一并送還的聘禮禮單,也已經讓衛大夫人親自過目,是禮部侍郎黃大人做的監中人,全都送還了回去。”

“公主府那邊已經開始收拾整理,只是那幾個庫房難清,需得花上幾日,才能整理完搬離公主府。”

公主府原是為了方便公主出嫁後,與夫家往來。

可如今她們同衛家依然撕破了臉,哪裏還能當鄰居。

趙容蓉懶散回道:“也不急,左右那都是些死物。”

“放在那兒總不會跑了去。”

玉禾猶豫了半晌,又道:“賢妃娘娘那兒,可還要讓人送東西?”

賢妃娘娘如今想必是恨透了她家公主,莫說見公主一面,便是連公主送的東西,都全被賢妃娘娘命人扔掉了。

趙容蓉并不難受,“當然要送,她不要是她的事,我送是盡我應有的孝道。”

玉禾嘆氣,公主怎麽就能攤上這麽個不分親疏遠近的親娘。

偏生這孝字大過天,壓的公主好些年都喘不過來氣。

而今公主看上去終于擺脫了這股束縛,不再在乎同賢妃娘娘的母女之情,卻又好似陷入了另一場困境裏。

“公主,奴婢讓太醫院調制了一貼安眠的藥,您今晚好歹喝上一碗,好好睡上一覺才好。”玉禾雖想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正常,可那股憂心卻壓也壓不住。

“不過是夏日煩悶,人犯懶罷了,有什麽值得你擔心的。”

“藥就不必喝了。”趙容蓉不在意的應了一聲,而後手指輕撚,将書翻到了下一頁。

玉禾的話卻沒說完,她從腰間的荷包裏,取出了一封信,“這是攬月送來的信。”

攬月送來的信當然是玉綏寫的。

“放下吧。”趙容蓉卻看也不看,只吩咐玉禾将信放下。

“是。”玉禾有些迷茫,她原以為公主聽見玉綏寫了信送來,心中應該會歡喜,可公主神色卻只是尋常,太過冷淡了些。

她退出寝殿前,回身看了一眼,那封信安安靜靜的躺在小幾上。

“主子,攬月的消息送來了。”碎星疾步走回客棧的住處。

他們主仆二人前來青州,算算日子已經快有十五日。

玉綏脫下外衣,換上一身粗布裝扮,聽見這話接過了碎星手上的信,原本帶着笑意的眉眼霎時就蹙起,“只有一封信?”

碎星摸了摸腦袋,莫名其妙道:“嗯,只有一封。”

玉綏迅速地拆了信閱讀了起來。

信中簡單提起京中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還有攬月在信的末尾着重提了一筆:我等了兩日,只等來玉禾姑姑傳信說,公主并無回信讓我轉送給王爺。

見他盯着信看了半天,心情甚似不佳,碎星連忙問:“主子,可是京中出事了?”

“沒什麽。”玉綏将信收好,再不提及信中所寫,“走了,去府衙。”

他們二人,穿着一身不顯眼的打扮,混在人群裏不起眼。

青州府衙大門前,很是熱鬧,圍滿了老百姓,皆因昨個兒抓到了陳家祖宅夜裏哭嚎的‘鬼’。

作者有話說:

可能我文筆不太好,所以內核正文裏怎麽都有些詞不達意。

蓉兒一直都不是因為厭惡衛桓這人,所以才一定要和離。

畢竟逼上眼睛,也能糊塗過一輩子。

她只能在反抗命運。

明日再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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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這個賢妃是個什麽腦子?就算偏娘家侄子,為什麽要偏衛恒?因為二皇子的死移情那也該找個年齡相當的吧。

還有這個皇帝當真是愛賢妃的嗎?

我估計哈,以後是五皇子登記,女主嫁男主,二人有從龍之功。九皇子受衛國公府和賢妃拖累結局非常不好,賢妃最後瘋了。

不知道押得對不對?】

【懷孕了吧?】

【氣他不成器,害了自己姻緣還害了另一位姑娘,沒膽量】

【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晉江,營養液澆灌,碼字翻一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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