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場(2)

曉市是仙門第一大市,誕生之初,便同時有了“黑場”。

黑場并沒有固定地點和固定的負責之人,時常會兜售一些仙門當中不可多得的法寶靈器丹藥秘籍或者其他稀奇玩意兒。

基本每隔一段時間,黑場都會放出下一次會出售的大部分物品名單,通常會留有一部分作為驚喜壓軸之物。

其間往來者大多是修士,也不乏有權有勢的凡人。

黑場的原則有兩條,一是出價最高者才可以領走東西,二是所有人都不可露出真面容。

當年五宗會盟之時,便有人提議要禁止黑場的交易,但最終因為黑場所出售之物也并非什麽邪物,最終黑場的傳統也就保留了下來。

其實不論是創建黑場的人,還是創立了整個曉市的人,身份一直都是迷。

當時因為曉市有個“曉”字,陸澄陽還揶揄過雲慧曉,說是不是他開的。

十五這日,陸澄陽身上的八棱扇和持恒暫時被謝璟收了回去隐藏了起來,而後他們四人戴上面具,由明鏡引路,到達了本次黑場所在地:明珠苑。

明珠苑內設好了許多座席,中有些許間隔。每處座席四周皆布有薄紗,透過薄紗,各方來客說話之時聲音會統一化為一種聲音,而同時不同座席的人也看不清其他席間的紗後之人。

來黑場的人并不少,座席很快都塞滿了人。

大概是因為明鏡的提前安排,陸澄陽一行的座席處早早設好了四張小幾。

陸澄陽擡眼一望,只見淡粉薄紗後影影綽綽的人影,中央高臺之上有顆碩大的夜明珠,正浮于半空照明。光線不算得亮,也不算得暗,只是恰當好處。

臨近戌時,夜明珠的光陡然暗了幾分,每處座席上憑空多出了一面鏡子,其間正顯着高臺之上的光景。

只見一人戴着黑殼面具,悠悠朝高臺行去,然後又款款坐下,彈起了高臺上置着的一架七弦古琴。

他們本身處內室,此時屋頂突然旋開了一道光,一位戴着白殼面具的人從天而降,落在了高臺上,先是恭敬地朝四方賓客施了一禮,才緩緩道:“諸位貴客遠道而來,都為愛寶之人。想必今日不少貴客都是為了一把神武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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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顯出的說話之人的黑殼面具竟然跟着笑了一笑。

他繼續道:“不過好東西要留在後頭。今日第一件珍寶,便是諸位眼前的這面鏡子。”

“此境名為水光,是上等晶石打磨而成,小施仙法,便能窺得遠處之景,最遠的,可達十裏之外。”

陸澄陽所能聽到的聲音是個清朗的青年聲音,沒什麽特別的。

他順着說話人的描述,瞧了瞧這鏡子,覺得沒什麽好買的。

不過他覺得不代表別人覺得,很快這水光鏡竟然就被哄擡到了上百兩黃金,最終以一面三百兩黃金成交。

澹臺羽不禁咂舌道:“不是吧,舅舅,這鏡子家裏都有好多,怎麽會這麽貴?”

雲慧曉道:“這和你家的那不一樣,邊緣裝飾更為精細,加工費很高。”

“這一面水光鏡都這麽貴,那太陰劍得多貴啊。”澹臺羽擔憂起來。

陸澄陽一想,确實這是件值得擔憂的事情。

不過他身旁這三大祖宗,個個都不差錢,估計拿下太陰劍不是什麽問題。

問題就在于,真正的太陰劍是不是在此處。

雲慧曉跟着皺皺眉頭,頗為嚴肅地壓着聲音問謝璟:“就是啊,思庭,太陰劍得貴到什麽樣子去了?”

謝璟道:“既是揚城,自然雲宗主做東。”

謝璟來揚城,好不容易說了句長點的話,雲慧曉卻恨不得他別說了。

陸澄陽聽及此,忍不住唇角一翹。

陸陸續續顯了十來件事物,晚上的重頭戲才開始。

一般黑場的最後三件寶貝都會驚豔衆人,最高價也會出現在其一。

陸澄陽本來以為太陰幽熒劍會是壓在最後的寶貝,不想起先揭曉的竟然就是太陰劍。

劍身通體烏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似乎覆上了一層似霜般的月華。

劍柄之處,則有一道白色圓環。

瞧着外形,的确就是太陰劍該有的樣子,就不曉得是不是真的了。

太陰亮相,立馬有人出價:“五千兩黃金。”

“五千五百兩。”

“六千兩!”

“六千二百兩!”

“六千三百兩。”

“一萬兩。”

“……”

如此下去,不到片刻,就擡到了二萬兩黃金,已然是天價。

“二萬兩一次。”

“二萬兩……”

“十萬兩黃金。”

黑殼面具背後的人話音就這麽被打斷。

不只是陸澄陽,其餘粉紗之後的人也紛紛側目朝這位喊出“十萬兩黃金”的仁兄望去。

只見發聲之處,穩穩坐着一個人。

黑殼面具跟着一笑,直接道:“太陰幽熒,十萬兩黃金一……”

“十五萬。”

謝璟朝外開口道。

他們這方座席,從一開頭的水光鏡沉默到了現在,一發聲便是語出驚人。

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黑殼面具人不禁提醒道:“諸位貴客,自上件寶貝起,所有所報之數均有黃金,可請注意。”

雲慧曉又壓着聲音道:“最多再擡五萬哈,多了不行了。起先給的押金可證明不了咱們能出那麽多。”

“三十萬兩。”

仍是那位起先喊出十萬兩的仁兄。

謝璟自知分寸,并沒有再擡價。

全場寂靜了半晌,最終無人再加價,太陰幽熒劍便以三十萬兩黃金的數目暫時沒有落在他們的兜裏。

陸澄陽心下琢磨着那位更加語出驚人的人是何方神聖,一時沒個人選。

莫不是還有人在查着這太陰劍的事情?

“三十萬兩黃金,我沒見過那麽多黃金,舅舅,這人怕是比我們家還要有金子。”澹臺羽十分誠懇地道。

雲慧曉盯了會兒那神秘人的薄紗,正想着等會兒怎麽跟人好生談一談,或者直接将太陰劍奪過來,一時沒理會澹臺羽。

本來他們是計劃将太陰拿到手便離開這黑場,但是為了之後能跟上那位收了太陰的人,暫時也不準備離開。

壓軸的第二件物品在太陰劍之後揭開了真面目。

只見又有兩人擡上了一方足有人高的櫃子。

黑殼面具又陰森森一笑,慢慢打開了這方櫃子。櫃子當中,竟然當真是個人,不過整個人都被黑袍緊裹,面容也被遮了大半,只能看到慘白的小半張臉。

黑殼面具人從此人衣擺之下掏出了一個小罐子,微揚手,用幾絲靈力引出了其中的東西。

那東西不過是蟲子,仿佛嗅到了靈力的氣息,緩緩蘇醒了過來,然後開始奮力在半空中掙紮。

“如諸位貴客所見,此乃蠱蟲。”

黑殼人用靈力将蠱蟲旋轉了一周,仿佛是想讓周圈的人看得更為清楚。

陸澄陽卻一時間泛起惡心。

這不是別的什麽蠱蟲,恰恰就是陰蠱蟲。

“而這,就為王蠱蟲。”

黑殼面具人說的是那不見面容,藏于櫃中的人。

此時四周紛紛響起了低聲議論的聲音,但當白殼面具人再次彈起那古琴,說話聲便止了。

雲慧曉道:“思庭,這……”

出現陰蠱,仙門人自有特權可以當場出手。

但謝璟還未作何回應,卻有人先發了聲。

“拿下!”

只聽得一處薄紗後傳來一道冷冽的聲音,言罷那薄紗便逢中裂開。

一人未着面具,濃眉一擰,周身靈力騰然運轉,攪出了層層氣浪,震得四周薄紗都掀了起來,他手上揚起的正是澹臺宗壓宗之寶——萬策。

澹臺羽瞧見此人,驚訝道:“爹!”

雲慧曉起了身,道:“我道是誰那麽闊氣,原來是妹夫。”

陸澄陽也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心裏便騰起一陣喜氣洋洋。

沒想到今天就能碰上澹臺珩,那他解放的日子也許就在不遠的前方了。

澹臺珩一揚眉,道:“你們怎麽在這兒?”

不過等不及雲慧曉和澹臺羽回答他什麽,澹臺珩便又道:“先不說廢話,将那兩人制住!”

此時那黑殼面具人忽然又笑了笑,笑聲透過面具,仿佛可以使人的魂魄都頭皮發麻。

“澹臺宗主,還是慢了一步。”

他悠悠抛下這句話,便随白殼面具人一道消了身影。

“不好。”

陸澄陽見那身附王蠱蟲的人突然開始動了。

那人伸出了一只慘白的手,又翻了下手掌,好像想用手掌盛下今夜的月光一般。

此人跟前,正是打翻了的罐子,陰蠱蟲從裏面緩緩爬出來尋找目标。

“那蠱蟲動了,快走!”

“救救救命!救命啊!”

幾個不是仙門的人竟然就在這少頃之間身中了蠱毒。

謝璟依然迅疾出手,持恒劍一劍掃蕩過去,爬行着的蠱蟲便全部滅亡。

但是這僅僅是開始。

那被遮擋了面容的人忽然握緊了拳頭,複又張開,手心竟然就霍然開了一個口子,落下了一滴滴紫黑的血液。

每落一滴,便生出了一只新的陰蠱蟲。

雲慧曉眼疾手快地一手持醉影,一手召出玄火之術滅蟲,但這王蠱生成新的陰蠱蟲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且當場有其他修士和普通人在,縱然加上了澹臺珩和澹臺羽,因着束手束腳的關系,都只是堪堪滅掉大部分,竟然一時之間近不了那王蠱之身。

陸澄陽這時候有點難受,難受不在于可能被蠱蟲附身,而是他此時只能暫時躲在戰圈後面,還不敢使用自己擅長的化氣之術。

澹臺羽指指自己身後,朝他高喊:“裴兄,快躲這裏來!”

然而這時候謝璟卻突然将陸澄陽用靈力引到了他那邊去,道:“到這裏來,拿好。”

陸澄陽的手,再次拿起了八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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