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尋仇(1)

輾轉一番,澹臺珩負上太陰劍,領路回到了澹臺宗。

澹臺宗宗門總府範圍之內并不允許随意禦劍,也設有專門的雲臺域供起行或者落地。

此時澹臺宗的雲臺域之處,聚着好些弟子,似乎是已經等待許久了。

“宗主,少宗主,謝閣主。”

為首的弟子是澹臺珩的首徒,他先是禮節性地行了禮。

一波弟子聚集此處等候,定然是有什麽事情要通報,澹臺珩便直接問:“宗門可出了什麽事情?”

大徒弟回道:“邱府主有訪。”

沐隐府府主邱獻之,字子虔,當年比謝璟還要早繼承五大宗門之一。

不過因為當年的一些事情,此人對陸澄陽恨之入骨。

早年不論民間話本,還是仙門傳言,都只言陸澄陽和謝思庭二人不共戴天。

兩人本是大門派裏的師兄弟,後來卻分道揚镳,南北對立。

可是陸澄陽始終覺得,邱獻之是比謝璟還要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澹臺羽見陸澄陽一時間走神,便問:“裴兄,你怎麽了?”

陸澄陽回道:“沒什麽,我們走吧。”

澹臺宗府閣同不鳴閣中錯落分散的一殿一院雙府和若幹閣樓不同,整體呈合圍之态,環狀分布。

澹臺珩,謝璟還有自己的大徒弟走在前頭,剩餘的小弟子們則紛紛走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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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此番出去可把夫人擔心壞了。”

“就是就是,幸好追蹤符令後來傳回了消息,雲宗主也報了道信。”

“欸,少主,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三個女弟子團團圍住了澹臺羽,也差不多算是圍住了陸澄陽。

這三個女弟子看起來比澹臺羽稍大些,眼睛都頗為靈動。

另一個女弟子又道:“我看好像瘦了些。”

澹臺羽一一答道:“吳師姐,我沒有長高,劉師姐,我也沒瘦。”

姓吳和姓劉的師姐齊齊笑了笑。

那劉師姐又道:“好吧好吧,我看小羽目前長得挺合适了,胖瘦得宜。這位弟弟是哪裏的,是跟謝閣主一道的,不鳴閣人嗎?”

陸澄陽的“返老還童”仍在繼續,倒是有許久沒人對他稱呼弟弟二字了。

于是他淡然笑笑,回到:“不鳴閣弟子,裴淼淼。”

吳師姐調侃道:“原來叫淼淼啊,長得真俊俏啊,怪不得被謝閣主帶出來。”

一旁的董師妹道:“哪裏有這遭事情啊,謝閣主又不是雲宗主,出門帶弟子還要瞧着氣質。”

劉師姐道:“你們吳師姐啊,腦子裏都是那些個話本上的東西。”

吳師姐忽地似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不過上次那本刊載結束了嗎,謝閣主覓得佳偶了嗎?”

董師妹興奮道:“有有有,是血衣仙!”

“我就說肯定是血衣仙,五個小銅板啊,願賭服輸。”

劉師姐從懷中摸出了五個銅板,十分不舍地給了吳師姐。

吳師姐從劉師姐手中拎完最後一個銅板,道:“好啦,五個銅板,聽說還有特別續集,可以買一冊以觀之。”

三個女修又哄笑了下。

澹臺羽怕陸澄陽會介意,又覺得謝璟就在前面,誤聽到了恐怕不好,于是壓着聲音,語帶提醒之意:“師姐!”

吳師姐和劉師姐應了聲,拉着董師妹低着聲繼續探讨着劇情。

陸澄陽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雷人的消息了。

他是仙門毒瘤不錯,但是竟然還有不少人将他那毒瘤的名號編進話本裏,不知寫出了個什麽亂七八糟的,還如此荼毒仙門少女。

可嘆,可恨!

彎彎折折繞了幾圈,一路叽叽喳喳,最終衆人來到了澹臺宗的會宗大殿。

除卻大徒弟之外的澹臺宗弟子暫時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澹臺珩和謝璟兩位大宗師,還有少宗主澹臺羽和不知自己該滾哪裏去的陸澄陽。

陸澄陽見到那會宗大殿的牌匾,瞥了瞥謝璟的臉色,依然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閣主,弟子也就暫時退……”

“無妨,随我一道便可。”

謝璟卻截了他的話,先行邁入了大殿。

會宗殿內一派古樸,腳下地毯上繡着一只活靈活現的白虎,殿內其餘裝飾皆是烏木雕刻的各類神獸,地毯通向會宗內殿。

不過衆人還未走進內殿,就望見了一道碧色身影。

此女子眉眼頗像雲慧曉,但暗藏一絲英氣,同雲慧曉又不相同了。

歲月沒有讓仙門中人容顏大改,但終究還是不同了。

那時候陸澄陽開宗立派兩年有餘,雲沉婉懷上了孩子,仿佛一轉眼過去,這孩子就落了地,成了個翩翩少年郎了。

仙門中這麽一段時日,陸澄陽終究還是缺席了。

“娘。”

澹臺羽喚了一聲。

雲沉婉并未答應澹臺羽,倒是先朝澹臺珩道了一聲:“邱獻之在裏面等。”

然而對謝璟打了聲招呼:“稀客,謝閣主裏面請。”

最終才轉向自家兒子:“出來。”

澹臺羽朝陸澄陽抛去一道絕望的目光,而陸澄陽朝他打了個唇語:“祝,你,好,運。”

雲沉婉領着澹臺羽收拾去了,澹臺珩面露不忍,但還是沒顯露太多,招呼着謝璟和裴淼淼進了內殿。

邱獻之見等的人來了,于是擱下了手中的茶器。

他随行的弟子有六個,三男三女,皆着鴉青色的門服,腰墜刻着玄武門徽的玉符牌,佩着沐隐府特色仙門長刀。不過同其他宗門不同,沐隐府弟子出門在外,總是站得整整齊齊,好比王朝大軍。

這六名弟子更是昂首挺胸,站得剛勁挺拔。

沐隐府以四道中的武道見長,門下弟子修行刻苦程度乃是仙門數一數二的,從弟子的氣度中便可見一斑。

邱獻之起身道:“澹臺宗主,好些時日不見了。”

他身着墨綠色的宗主衣袍,嗓音不大,但極具穿透力。

見謝璟也在此處,邱獻之便道:“我倒是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謝閣主。”

謝璟回道:“途徑。”

此時邱獻之身後那一衆弟子中的一女弟子卻忽然驚呼出聲:“天,就是他!”

她指着的方向,正是陸澄陽。

“子樂,就是他?那個小色鬼?”

“你沒認錯吧。”

“就是他!”

那名為子樂的女弟子走上前來,忽然跪在了邱獻之跟前道:“師尊要為弟子做主,就是此人,對弟子意圖不軌!”

陸澄陽這時腦袋那根筋忽然就緊了。

多日以為,雖然因為那劍魂魔龍還有陰蠱的事情,周圍不算是特別太平,但他竟然忘了裴淼淼智海有損之後成了一段時間的色鬼這茬!

他努力回想着當日用溯血之術所瞥見的光景。

這厮膽子小,就算腦子傻了也沒做出太大膽的事情。

簡言之,隔三差五意欲亵渎,卻從未得逞。

邱獻之瞥了眼謝璟和澹臺珩,才道:“子樂,你先起來。”

子樂哭兮兮地起了來,紅着眼睛憤憤地看着陸澄陽,道:“弟子不會認錯,就是這個人,險些損了弟子清白!”

險些,說明并沒有。

陸澄陽神色一松,卻仿佛被人逮住了把柄,另一位女弟子立馬義憤填膺起來:“師尊,你看看他,神色竟然不慌不亂,想必是有恃無恐!”

“我們要給子樂師妹讨一個公道!”

“對,要讨一個公道!”

同門師兄也跟着怒道:“怎能讓這種人為所欲為!”

陸澄陽就這麽成了六名弟子集體冷眼相視的人。

邱獻之并未想到有這樣的事情,略皺了下眉,先是道:“肅靜。”

沐隐府六名弟子便立即止了聲。

然後邱獻之望向謝璟問:“謝閣主,這可是你門下弟子?”

謝璟道:“不錯。”

邱獻之道:“子樂不會平白無故指責他人,想來其間還是有什麽誤會,謝閣主可否讓這位弟子解釋一番?”

陸澄陽心道: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

具體裴淼淼是怎麽得罪了沐隐府門下弟子他可能當日用溯血術也沒看見,就算看見了,也只是大致一瞥,記不太清了。

謝璟并沒有先行盤問他,倒是回道:“邱府主,此弟子之前因為一些意外而智海有損,想必做出了些非常人之舉。”

邱獻之語調微沉:“那就是确有此事了?”

一旁靜立了片刻的澹臺珩這時候突然開口:“那不如用回溯的那個玄法,所有人都能知道事情原貌。”

澹臺珩說的回溯術,就是陸澄陽意外昏倒之後謝璟用的法子。

正是回溯術,陸澄陽自己才得以看到裴淼淼頭回碰到太陰劍魂的場景。

“可是澹臺宗主,其畫面恐怕……”

那名為子樂的女弟子卻說:“弟子無妨,只怕是澤清仙尊不信。”

誰想的這女弟子如此執着,謝璟便不多言,擡起兩指扣于陸澄陽眉心。

日照當頭,裴淼淼不知溜到了何處城郡。

他頭發有些亂糟糟的,但目光仍然清澈無比,正直直盯着茶樓裏一個正獨坐的姑娘。

那姑娘一襲鴉青色衣衫,正是未着門服的沐隐府弟子子樂。

不過若是瞧得仔細些,便可看出,鎖住了裴淼淼目光的,似乎并不是子樂本人,而是子樂腰佩的長刀。

沐隐府弟子的随身長刀均為本府匠人打鑿的靈器,同尋常的靈器截然不同,且每一把都是配合需打鑿靈器的弟子量身定做的——同育劍池中凝成的靈劍一樣,是獨一無二的。

這樣的上好靈器自然會吸引他人目光。

可是裴淼淼看得直勾勾的,着實是教人看着想要一掃帚轟出去。

最後裴淼淼就不僅僅是看了,他上手了。

子樂本是安靜坐着,閱着冊書卷,突然察覺到一只伸來的鹹豬手,便陡然一手扣上了刀柄,轉頭瞪着來人。

可是她甫一轉頭,身體就動彈不得了。

是仙門常用的定身之術,趁人不備之時可收獲奇效。

雖然裴淼淼的靈力大概不敵子樂,但是偷偷摸摸突然一使,還起了效。

裴淼淼對她笑着,本來沒什麽惡意,但是笑久了就自然而然多了那麽幾分猥瑣之意。

這一下可把她給吓壞了。

裴淼淼笑夠了,手上便繼續撫着那長刀,子樂的臉卻已然漲得通紅。

最終裴淼淼握住了刀柄,竟然直接将長刀拔出了刀鞘。

子樂的臉一陣紅又一陣白,咬着牙,身子微微抖着,似是快要破了那定身術了。

但是這時候裴淼淼突然面色一陣慘白,長刀脫了其手,重重摔在了地上。

裴淼淼忽然伸手過去,似是想要抓住子樂,恰好抓着了其衣帶,恰好子樂也自破了定身術起了身,衣帶竟然就垮了下來。

“你!”

子樂的臉是怒氣沖天的紅,她擡手差點兒一掌就劈下來。

但是裴淼淼卻突然人畜無害地一笑,讓她那個差點兒停留在了差點兒。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裴淼淼竟然就又起了身,伸手就觸向了子樂的衣襟。

最後那一掌還是劈了下來。

畫面至此戛然而止。

陸澄陽心想:就這?這妹妹果真是沐隐府門人,思想更是老一套,容不得別人碰半根手指。

方才能看到那一段回溯的人只有陸澄陽,謝璟和邱獻之。

最後是謝璟先開了口:“門中弟子越矩,不鳴閣定會依門規處置。”

不鳴閣的門規早成了陸澄陽腦殼裏的一團漿糊,誰知道是什麽處置。

不過,大概比被抓回沐隐府中修理好很多。

邱獻之道:“此弟子接受不鳴閣的處罰自然是情理之中,沐隐府無權代教化之責。不過我很好奇的是,謝閣主帶在身邊的這位弟子為何會智海有損,又為何對沐隐府中所鑄的靈器如此感興趣?”

陸澄陽也很想問這些問題。

下一刻,陸澄陽卻忽然由一股強橫的靈力所引。

邱獻之一手掐住了他的脖頸,眼底一片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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