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樹下私會
明亮的宴廳,伶人輕歌曼舞,舞姿婀娜。
衆人若有似無飄過來的視線終是慢慢移開了去。
隔着薄紗,宋清玹姣好的容顏若隐若現。沈韞将她松開些,宋清玹就側身坐在沈韞修長的雙腿上,他的一只胳膊攬着她單薄的背脊。
溫熱的掌心緩緩在背後摩挲,隔着衣裳,觸感清晰。
沈韞不放人,宋清玹也只好乖順呆着,宴席之上皆是貴人,她沒法同沈韞鬧得太難看。
寶碌确實機靈,他很快便遞過來一張幹淨的帕子,宋清玹掀起眼皮,泱泱瞧了一眼,還是接了過去,便安靜窩在沈韞懷中,擦着濕漉漉的衣襟。
沈韞偶爾一些個莫名的行為,宋清玹也不與他計較了,橫豎她也沒吃什麽大虧,倒是無所謂。
她還十分好心地替沈韞一道擦幹淨。
沈韞長睫微顫,眼下一小片鴉黑剪影。他沉默地看着,神色平靜,冷白的膚色透而潔淨,似五重天上最善良柔軟的神君。
他掌心忽而使力輕推,懷中姑娘受驚顫抖了一瞬,倉皇不解地仰首與他對視,沈韞卻勾唇含笑,惹得宋清玹微怒,臉色稍稍變了。
沈韞的手更加放肆,從姑娘的肩頭撫至下尾椎骨處,宋清玹的臉色青青白白,愈發難看。
有好奇的貴女時而會看向沈韞這邊,她對堂中妖嬈扭動的伶人毫無興趣。
見丞相大人大庭廣衆之下這般放肆輕浮,微微紅了臉頰,慌慌張張扭過頭去,不敢再偷看。
“荞荞這一身骨肉生得真好,纖秾合度。”指尖戳着脊梁上下滑動:“若是沒了這一根,整日卧榻可好?”
語盡,他自個兒先沉沉地笑出了聲,笑聲極低,略帶沙啞,袅袅地在她耳畔轉圜,拉扯出莫名的情緒。
宋清玹有些懵,對上沈韞新月般含笑的瞳孔,緩慢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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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看來,風姿清絕的沈韞是在同懷中的貌美姑娘談笑,頭一回見丞相露出這般明晃晃的肆意笑顏,暗嘆丞相是栽倒在了溫香軟玉之中。
只有宋清玹知道,沈韞在她耳邊說的怎樣惡毒的話。
“沈韞哥哥?你在同我玩笑對麽?”
“自然是玩笑話。”笑意浮上眼角眉梢:“荞荞怕了?”
可他的手還在姑娘的後背滑動,隔着衣裳似要一根一根摸清根骨走勢。
宋清玹忍不住地輕顫。
她緊抿着唇,迫切想要逃開。她又看向沈韞,見他一副愉悅享受的表情,終于受不了地開口道:“我想去換身衣裳,黏黏膩膩的酒水有些不适。”
沈韞頓住,睜開微微眯起的雙眼,肆意浮動的笑意收斂起來。
“已經半幹了。”他的指腹在宋清玹起伏的前襟上輕輕擦過,那麽理所應當,語氣那麽自然,他絲毫不覺得他身為一個男子已經逾距得過分。
宋清玹愕然擡眸,嘴唇微顫,想訓斥他多少有些逾閑蕩檢了,但對上沈韞那雙沉沉若暮色的眼眸,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天上皎月怎麽會是故意的呢?
沈韞在宋清玹的眼中太好,形象過于正面。世人或許都有暗藏在心底的黑暗一面,或淫、或貪、或惡,唯獨沈韞,他定不會被俗世沾染。
她因他的風光霁月追逐,中間貪心過,可最終還是不願破壞他原本正常的人生軌道,從而選擇遠離。
不僅給自己一個冷靜的時期,也是希望沈韞哥哥能不要被她所影響。
可是宋清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在一段短暫的旅途中對另一個少年動了些許心思。
她不知道,只因那個明媚少年擁有着與沈韞全然不同的炙熱。
宋家敗落,宋清玹只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在巨大的變故面前,她極其恐慌不安,一面感激沈韞,一面又實在看不透他。
其實她如今有許多未問出口的話,她想問問他,在她走後的那些時日都發生了什麽,可宋清玹沒問,她知道沈韞哥哥不會說,不管是痛苦還是歡愉,他都只會自個兒碾碎了一點點吞進肚子裏去。
“我在姑蘇小院種了幾株海棠,你還未去過姑蘇,過些日子我們一道去,你定會喜歡姑蘇的小橋流水。”
沈韞突然說道:“想不想爹爹娘親?”
“想的。”宋清玹柔聲答應。
沈韞眼裏漾開漣漪,他今夜好似笑的次數格外多。掐了一把宋清玹白嫩的臉蛋,終于舍得将人放開:“去吧。換好衣裳快些回來。”
外頭早已夜幕垂墜,月白風清間花香肆意,飄滿了整個院落。
宋清玹遣退婢女,手腳利落很快便換好了衣裳。她沒有立刻回去,嫌裏頭烏煙瘴氣的,但要是不回又怕沈韞多想,便刻意在外頭饒了些遠路。
矮叢花草生的很是繁茂,她多看了兩眼,一時起了興致,在院落裏頭賞起花來。
“咚——”
“哎?”宋清玹捂頭,垂下眸子看向地上那棵青綠的果子。
“真是磨磨唧唧,本想看你什麽時候才能走到我這處來,沒成想你倒是比那王八還慢。”
循着聲音,宋清玹擡擡眼眸便看見了一張精雕玉琢的臉。
燭火撩天喧嚣的夜,他不去那沸騰的宴堂,反倒是躲在這處來了。
一人獨坐在樹上,似月又如辰星,在昏暗沉寂中偏偏開出一處豁亮。
宋清玹愕然呆立,方才沈韞怪異的舉止一一在腦中劃過,他該不會以為那一出是早早安排好了罷?是她故意濕了衣裳,就為了出來私會?
尉遲小将軍蹭的一聲從樹上跳下來,拉扯着傻乎乎的姑娘躲在了那棵粗碩無比的樹後頭,左右翻看着她的臉蛋:“啧,幾日不見,你到底愈發好看了?怎麽半點沒有憔悴的樣子?”
“就不想我?我可是茶飯不思啊,每每想起你窩在賊人的老巢就渾身針紮一般難受。”
“我忍了又忍,心中憋悶得很。你竟然這般快樂,還有心思賞花,我現在好想揍得你哭,怎麽辦?”
宋清玹嘴角抽搐,她也想揍得他哭爹喊娘,可惜沒有那個實力。
該示弱的時候還是要機靈一點:“臉上都是脂粉,怎麽可能瞧得見我蒼白的面色啊!”
“嗯?是麽?”少年顯然不信,用手蹭了蹭她的軟腮,摩挲兩下感受着,又借着月光仔仔細細地瞧,指腹上好似是有那麽一層淺薄的粉色?
“暫且相信你。”
宋清玹松了一口氣。都是祖宗,皆難纏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