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趴下!”徐湛用中文對顧悠喊道,同時飛撲向槍已在手的迪特裏希。
各方手下們如夢方醒,房間內頓時充斥滿激烈的槍響。
姆巴依爾的手下向SH公司的人開槍,想阻止他們的突然行動,挽救将軍唯一的兒子,而SH公司的本意是直取顧悠,誰料徐湛出手。
槍聲交織,事态的變化出乎意料,顧悠的反應同樣快的驚人,極致的危險打開她體內潛能的全部開關,連扣扳機,子彈準确貫入最近兩人的胸腔,顧悠勒着男孩脖子俯身一滾,避開交火最激烈的圈子。
顧悠踢倒高背椅擋住身體,忽然,槍聲止息,她循着衆人的目光回頭一看,只見徐湛肘勒迪特裏希,槍口緊抵太陽穴。
不需要語言,顧悠慢慢從椅子後站起來,倒退靠近,直到兩人背靠背站好,周圍的人才紛紛再次拿起槍對準他們。
熟悉有力的背脊緊貼着,顧悠按捺狂跳的心,一步步與徐湛配合,向出口走去。
有人上前一步意圖阻攔,卻被迪特裏希制止。
“停……停下!”輕微的窒息讓他臉色灰青嘴唇顫抖,“放下槍!”
SH公司的所有人照做無疑。
門很小,徐湛用肩輕輕觸了觸顧悠的頭,“先走。”
顧悠恨極他無論什麽時候都把危險留給自己,一旦這些人魚死網破,徐湛堵住門就是死路一條。可這樣的時刻她無法和他争執,只得狠狠瞪着他,慢慢退出。
徐湛也安全走出房間。
所有人尾随,卻投鼠忌器不敢有絲毫越軌,眼睜睜看着兩個人靠近一輛皮卡。
顧悠想拉着男孩一起上車,迪特裏希不好控制反而危險,男孩是人質的最佳選擇。
他明顯吓壞了,止不住的顫抖,顧悠幾乎半拖半拽才将他弄上車。她踹開車門讓徐湛從另一側上來,剛一擡腳,手臂猛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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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至極的男孩咬了她。
牙齒嵌入皮肉,深可見骨,顧悠疼得不能自已,失聲大叫。
“啊!”
徐湛被她痛苦的聲音攫住心神,急忙回頭,迪特裏希借機發力,從他的遏制下敏捷抽身,猛撲在地大口地喘氣。
顧不得被迪特裏希襲擊傷處的疼痛,徐湛一把扯過顧悠,掐住男孩的喉嚨,逼他松口。男孩在憋悶痛苦下張開嘴,徐湛擡腿就是一腳踹他滾下車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不等衆人做出反應,徐湛已經擰動鑰匙,皮卡在煙塵中呼嘯發動。
“追!開槍!”迪特裏希喘過氣,聲嘶力竭地大吼。
SH公司的車是悍馬一系陸戰越野,兇悍霸道,雖然晚了一段路,但仍然緊跟在後。
戴着手铐幾乎沒有影響徐湛操縱方向盤,但追擊車輛緊随在後。
顧悠從徹骨疼痛中緩過勁兒爬起來,拿起槍想要為徐湛贏得更安全的開車時機,她疼得一只手沒法握槍,必須雙手擊發,開了兩槍後,子彈徹底告罄。
好在街道少人,暢通無阻,徐湛叫顧悠躲在車座前,小心子彈。
這時前面出現一幢建築,院內飄揚着三個旗幟,聯合國、T國、還有一個情急之下徐湛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種需要三種旗幟的設置只可能是在紛争國家設置的外國大使館。
幾輛悍馬越來越近,子彈打碎後玻璃的瞬間,徐湛猛轉方向盤,車沖着大使館的門飛速行駛。
顧悠也看見這個不知名的使館,驚喜之餘,她仍然感到恐慌,“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使館,他們如果将我們驅逐出去怎麽辦?”
“最後再賭一次,”徐湛的笑容溫暖明亮,“贏了就能得到一切,輸了至少也是死在一起。”
看到顧悠只身獨闖險境的瞬間,徐湛就開始後悔當初一意孤行的決定,此刻他反而釋懷,如果用盡一切手段都不能扭轉死亡,那至少他還擁有她的生死相随。
顧悠看見他笑容裏的從容,心底因為緊張積聚的風浪歸于平靜,剩下漣漪點點,也只是為他的笑意蕩漾。
她乖巧地點點頭,在最後一點細微的恐懼驅使下,她緊握徐湛操縱方向盤的時候。
緊接着,汽車以高速沖撞鐵栅欄,徐湛護住顧悠踩下剎車,兩人還是被抛在擋風玻璃上,又重重跌回座位。
大使館的守衛幾乎吓呆了,T國如此動亂,還沒人敢襲擊大使館,他們一面組織人包圍闖入車輛,一面擋在被撞壞的門前阻止後面的車進入。
即便沒有他們阻擋,SH公司的車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從眩暈和震擊中回過神,徐湛緊緊抱住顧悠,踉跄走下車,旋即跌坐在地,他目光掃過正端槍瞄準他們的使館人員,都是本地士兵,看不出使館到底是什麽國籍。
顧悠也緩緩睜眼,她揪住徐湛破爛不堪的襯衫前襟,縮進他懷中。剛才魔鬼一樣的她消失不見,現在唯一能支撐她在絕望前僅存希冀的,只有徐湛銅牆鐵壁一樣的懷抱。
她擡起頭,水蒙蒙的烏黑雙瞳裏有着和他共同赴死的決心,也有對生的無限渴望。徐湛毫不掩飾自己的癡迷,目光灼熱地落在顧悠眼底,他伸手輕撫她亂糟糟的頭發,一路順直後背,仿佛這不是別國大使館,而是家裏的沙發上。
他笑了笑,輕聲說道:“真好。”
顧悠用力點頭,臉頰上的血污早就被眼淚沖得一片狼藉。
“請交待情況,否則你們将被本使館合法驅逐。”
口音濃重的英語打破缱绻,說話的是個褐色皮膚高大男子,身着得體軍裝,以軍銜來看,一定是這個使館本國排遣的高級駐紮武官。
“我們是中國公民,”徐湛聲音不疾不徐,沉着有力,“反對派武裝主動襲擊我們,迫不得已才到這裏尋求政治庇護。”
男人沒出聲,靜靜打量兩人,四周的空氣被沉默凝滞,懾人的可怕。
幾秒鐘如同幾個小時,男人終于開口,同時他伸出手,拍了拍徐湛的肩。
“我們的大使館就是你們的大使館,巴基斯坦會保護來自中國的每一個朋友,放心,你們安全了!”
話音剛落,顧悠将頭埋入徐湛懷裏,嚎啕大哭。
如釋重負的徐湛連忙低聲安撫哄勸,看得巴基斯坦武官都笑出聲,“唉,女人真是脆弱的生物。”
脆弱嗎?
徐湛也不回答,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顧悠內心有多脆弱就有多堅強,沒有見到剛剛那一幕的人怎麽會知道她是怎麽從死神手中奪出他們兩人的性命。見過最可怕的她,才越會心疼此刻軟弱的她。
顧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再一睜眼,四周已不是幕天席地的森林,柔軟的床,舒适的枕頭,輕盈的被子,一起都那麽完美,除了空空如也的身邊。
她掙紮着想坐起來,卻被滲入四肢百骸的疼痛逼得馬上躺好。
骨骼肌肉,她身體的每一處幾乎都藏有利刃,稍微一動就剝皮蝕骨般折磨。
再加上又餓又渴,顧悠覺得這感覺一定必死還難受。
拯救她的是門開的響動,一縷光線從走廊照亮人影,她的心撲通直跳,張了張嘴,喉嚨卻幹澀的說不出話。
徐湛見她痛苦的神色急忙關門上前,将手中托盤放在床頭角櫃上,“先別動。”說着他輕手輕腳支起她綿若無骨般的身體,調整好姿勢,讓她能舒服地靠在床頭坐好。
緊接着,他拿湯匙給顧悠喂水,一杯水喝完足足用了十幾分鐘。
顧悠看得出來,徐湛傷得也不輕。
不說他頭上繞的紗布,也不算他手腕上明顯的繃帶,光從走路的姿勢來看,就知道他身上大大小小一定傷痛無數。想起每次危急時刻都是他舍身相護,顧悠眼眶微熱,眼淚又洶湧澎湃起來。
“疼?”徐湛聲音裏有極易察覺的緊張,“哪裏?”
“胃疼,”顧悠覺得這樣美好的時刻自己真是煞風景,于是抽噎兩下,急忙止住淚水,“餓的。”
徐湛摩挲兩下她潮濕的臉頰,端起旁邊的碗來舀起一勺送至她血色淡薄的唇邊。
一看到勺子裏的東西,顧悠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決堤。
徐湛不明所以,慌忙問道:“怎麽了?”
顧悠的聲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要吃肉!”
她要吃好多好多的肉,才不想吃現在送到嘴邊的那顏色難看的糊狀物!
“我們剛餓了那麽多天,不能馬上吃不好消化的東西,這是使館工作人員好不容易弄到的嬰兒米糊,不好吃但也沒什麽味道,你先吃,等過兩天回到中國使館再吃好的。”徐湛笑着安慰她,又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下巴。
“你聯系到使館了?”顧悠期待地眨了眨眼,“什麽時候能回國?”
“你睡過去的時候使館那邊說會派車來接我們到T國首都,安全方面由T*隊負責,也就兩三個小時的車程,至于回國……這邊需要的交割太多,T國方面還有很多話要征詢我們。”徐湛柔聲道。
“黑匣子呢?我放在一個搶來的行軍包裏!你看到了嗎?”顧悠突然想起來。
徐湛點頭,“在我的房間裏,看形狀和重量就知道那包裏是什麽,現在就等使館的人來接,拿到黑匣子後他們會馬上送回國分析,到時候一切就會證據确鑿水落石出。”
“你的房間?”顧悠仿佛沒聽到後面的話,“為什麽我們不在一個房間?他們不知道咱倆是夫妻?”
“方便我們養傷,”徐湛笑着說,“我就在你旁邊的房間。”
“不行,”顧悠斬釘截鐵道,“沒有你,我根本沒法養傷。”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出去旅游,如果身在異鄉發生危機就近沒有中國大使館,那麽到巴基斯坦大使館尋求保護效果是一樣的~鐵巴和我們的關系沒話說~萬一真有這樣的不幸境遇,一定要随機應變~
嘤嘤嘤對不起,今天有事現在才搞定~求原諒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