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憶(10)
葉冰永不分手的承諾的時候，他是沒有思考的能力的，只是一味地想給予葉冰信心，不讓葉冰因為困難而和自己分開，也或許那樣無力的承諾單單只是為了給自己信心而已。現在想來，當初的自己是那麽一廂情願，只以為只要他們兩個咬緊牙關，誓不分手，那麽随便燕如何為難他們，都沒有用。誰也不會料到，燕只做了一件事情，就讓俊傑動搖了。他意識到了危險，意識到了原來葉冰的安全比自己的*更重要。
分手的這個決定俊傑做得很艱難。可是如果當時的他知道與葉冰分手會成為引發後事的導火線之一，恐怕，那時的他又會後悔了吧。可是不分手，他又可以做什麽呢？
無神的眸子望進漆黑的夜裏，蕭俊傑悲從心來，用雙手捂住冰涼的側臉。手心有濕潤的感覺，喉嚨是滾燙滾燙的幹燥，鼻頭酸澀難忍。那叫做淚水的鹹鹹的東西終究還是溜出了俊傑細長的眼角。自從葉冰走後，蕭俊傑無數次從夢中哭醒。原以為，自己的淚早已哭幹了，淚腺不再豐富，可是自以為只是自以為，悲到深處，淚自然會流出來。
窗外，突然吵鬧起來。屋檐上發出“咚咚”有力的響聲，就像有人用石頭砸他的心一般有規律地疼痛着。
下雨了。
…………
……
那天，離開了葉家，我就直接去找林飛燕。我知道燕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和葉冰的面前，她肯定是做了某種決定，只是在行動前她需要踏出第一步的動力與勇氣。誠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看到了她想看的東西，她知道她要怎麽做了。
我太了解她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平心靜氣地和燕好好談談。不僅是燕，包括芳敏和文西。亦夢也不能漏，雖然事情發生到現在她一直都很平靜，但從她那深灰色的眸子裏，我可以看出暗濤湧動。
一定會有大事發生的。
……
…………
寒冷的夜，北風凜冽刺骨。街道上一片冷清的死寂。光禿禿的樹枝沒遮沒攔，毫無生氣的随風舞動，不經意的還以為是誰在揮動手臂呢。
被林飛燕約來的芳敏與文西，安靜地看着在書案前發呆的燕，而亦夢則望向窗外，并沒有等待的心情。至于飄散的思緒在哪裏停滞，連亦夢自己也不知道。自打她們踏進這屋子的房門，燕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睇一眼挂鐘，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她在想些什麽？想什麽東西需要那麽久的時間，需要如此費思量？
亦夢深深吸了口氣，冰冷的空氣讓她的心都快凍結了。教室裏，因為自己一時的沖動，被燕和芳敏被迫對她們下了心理暗示。這件事亦夢一直耿耿于懷。心理暗示這種事兒，說小很小，說大也可以很大。尤其是在燕如此仇恨的心境下，對她下了這樣的暗示，恐怕……
亦夢多想阻止燕呀，她害怕未知的事。一個冷戰，心裏的不詳一陣陣地泛起。如果她能夠阻止得了燕，那麽現在燕就不會坐在書桌前，而是應該與俊傑葉冰談天說地，大話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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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敏……閉幕式上，我想……”從游離的神情裏恢複過來的林飛燕嘴角蓄着淡淡的邪氣，黑眸閃着咄咄逼人的光芒，那種精神是從燕得知葉冰和俊傑交往以來沒有過的。
亦夢見芳敏和文西兩人将頭湊了過去，隐約從燕那抑制不住的興奮聲音裏分辨出一些敏感的詞眼。聽見燕說得如此輕松，亦夢的心不由得一凜。
停止吧，燕，你會後悔的。
即使心在吶喊，她還是認真地傾聽着燕的敘述。
“他可靠麽？”耐心聽完燕心中的計劃，芳敏第一個提出問題。
“芳敏，不論事情成不成功對我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他可以把葉冰從俊傑的面前弄走，讓俊傑着急，就足夠了。至于綁走之後他對葉冰做什麽，那都是他的事情，我管不了那麽多。”燕解釋道。
“你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麽？”亦夢知道燕不喜歡被潑冷水，但她還是忍不住低聲勸阻。
大腦中不詳的信號已經達到了最高點，惹得亦夢不由得陣陣發抖，臉色蒼白，胃使勁抽絞着，汗珠猶如雨下般從額頭上滲下來。心裏有個聲音在重複：不可以……不可以……
看着輕顫的亦夢，芳敏的心裏不禁犯起疙瘩。亦夢如此，是在暗示什麽麽？上次在教室裏的那番話，芳敏記得清清楚楚。亦夢擔心的，也是她擔心的事。她恨葉冰，但是并不希望因為這恨而讓燕走上回不了頭的路。可是，小小的暗示真的會影響這件事情發展的方向麽？可能麽？
回過神的芳敏幽幽地望了燕一眼，她似乎壓根就沒把亦夢的話聽進去，眼神依然是我行我素的執着。
燕起身，踱步至亦夢面前，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俊傑。我也知道現在你對他已經不報有幻想。”注視着亦夢有些尴尬的表情，燕很滿意地揚起笑意，繼續說，“可是即便幻想沒有了，你難道願意俊傑離我們那麽遠麽？你不覺現在的日子過得很無趣麽？難道你不想回到以前那種快樂無憂的生活麽？就算是無法擁有俊傑的心，可是不論做什麽事情都有俊傑陪伴左右，幫忙打氣，一起加油。以前的那種日子，難道就那麽不值得留戀？你那麽快就忘記了？你就那麽願意讓葉冰一個人獨占着俊傑？亦夢，不要被你那敏感的心束縛了！即使占蔔出來的結果那麽撲朔迷離又怎麽樣？事情會發展得很複雜，超出你可以掌控的範圍，又如何呢？抓住這些虛假的東西有意義麽？亦夢，說實話，我不相信你上次在教室裏所說的一切。”
第三幕 驟變11
“我倒要看看這件事情會複雜到什麽程度！別再拿你的占蔔和第六感來誤導我，我要要回俊傑，我要過以前的日子，而不是看着葉冰和這個我喜歡，我們需要的男人親熱！”
腦海裏的警告信號消失了，耳朵嗡嗡地鳴響着，思想被剛才燕的那番話占據着，那濃烈的思念與愛意圍繞着亦夢，漸漸說服了對占蔔結果無法釋懷的亦夢。或許，事情真的沒有她想得那麽複雜。或許，這次真的是她的占蔔出了問題。或許，只要俊傑離開了葉冰，一切問題都會随之結束。沒有失控，沒有複雜，所有的負面情緒或許只是因為亦夢這次的占蔔失靈所造成的。
這樣想着的亦夢臉色緩和了許多。她擡眼望着燕，深灰色裏迷茫一片。以前？要不是燕提起，她真的早就忘了。離開了俊傑太久，亦夢似乎已經忘記了笑字怎麽寫，快樂又是何種感受。
哼，燕還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用她那雙犀利的眼眸捕捉住你瞬間的猶豫，洞穿你心中最軟最疼的地方，然後加以利用，催垮你的意志，讓她的思想占領你的意識，為她所用。
亦夢無言以對，瞅着林飛燕的眸子卻仿佛代她回答了燕剛才的問題，洩露出的無疑是對和平安寧的渴望。
以前那五個形影不離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腦海——一個月兩次的聚會，星月當空下的無所不談，流星劃過後的相同願望——多麽令人神往的生活。
可自從葉冰出現後，一切都變了。俊傑漸漸走遠了，疏離了她們，最後只屬于葉冰一個人了。思及此，亦夢再也找不到可以說服燕的理由，也許她也被人類自私的占有欲征服了。
見亦夢不再有異議，林飛燕暗自竊笑。她相信這次計劃會很成功，因為唯一的不安因素已經被排除。
“燕，那我們先回去了，時間也不早了。”見亦夢也放下了心裏的不安，芳敏和燕得意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朝虛掩的門邊走去。
“我會把計劃再好好想一下。明天我們……俊傑……”林飛燕錯愕地張大嘴巴，藏不住震驚的眼睛緊緊盯住倚在門框上的蕭俊傑。
他……都聽到了麽？還是只是聽到部分……？
“你不會的是不是？”俊傑無助的眼神将燕牢牢鎖住，眼眸中的渴求顯而易見，他渴求得到否定的答案。
“你了解我的個性，我一向說到做到。”掩藏起心底的愛慕與猜疑，燕生硬地移開眸子。事實上，她的确不想這麽和俊傑僵持着，她并不想與他翻臉，不想俊傑看到她就拉着葉冰轉身就走。但是，燕更不願意讓葉冰和俊傑在一起。
蕭俊傑的眼底抹過一縷傷痛，他受傷了。因為他一直相信燕是不會用最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他所愛的女孩，即使她曾威脅過葉冰，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堅信燕是他的知己，了解他的為人，所以不會為難他。但是顯然，這次他錯了！燕從一開始就是來真格的，并不止是吓吓他們就了事的。
“燕，我知道這幾個月你們很痛苦。但是是我提出和她交往的。你們要算帳也好，怎麽樣也好，都可以沖着我來。何必找她的麻煩呢？”俊傑試着說服燕。他知道燕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燕不是已經回答過你了這個問題了麽？抓着你的弱點，狠狠地踩下去會讓你痛不是麽？那樣做要比直接給你一腳更讓你痛不是麽？”芳敏死死地瞪着俊傑轉過來的臉，蒼白的臉，扭曲難堪的臉，寫滿傷痕的臉。須臾，殘酷的笑容爬滿了芳敏的嘴角。看俊傑痛苦，原來可以讓自己那麽痛快呀。憋在心裏好久的恨與仇仿佛一瞬間都消失了般，芳敏甚至覺得現在的自己可以原諒俊傑，只要俊傑再繼續這樣痛下去，疼下去！
“你們可以選擇接受我和葉冰……”
“不可能！以前那樣的日子已經再也回不去了。從你選擇葉冰的那天起，那種日子就和我們說再見了。接受了又怎麽樣，心裏的結一輩子都解不開。”不等俊傑把話說完，華文西便怒氣四溢地打斷他，堅決否定。
“亦夢，你怎麽說？”
眼前的三個人已經被仇恨吞噬，她們的心裏眼裏滿是仇恨，在她們那裏俊傑碰了一鼻子的灰，讓他覺得挫敗。她們已經不給俊傑留任何回旋的餘地，門已經半封閉，亦夢是最後的希望。只要她能站在他這邊，那麽她一定會想方設法說服燕。
“我只能說我無力改變什麽。”亦夢軟弱地将目光從俊傑急切渴望得到答案的臉上轉開，目光輕輕掠過燕，旋而轉向無垠的天空，“我只能順從……”
直至亦夢的話尾斂淨，俊傑才赫然發現，他和葉冰已經被孤立了。原來，并不是燕一個人希望他們分手，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喜歡他和葉冰在一起。
本以為，至少亦夢會……
“你們這樣對葉冰太不公平了！為什麽要這麽孤立她，排斥她？你們不是好朋友麽？”
“公平？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是，我和葉冰是朋友，多年的好友，知心的知己，我們互相了解，互相珍惜，但那也只是她與你交往之前的事。明明知道我愛你，明明已經答應了我不會和你交往，一轉眼卻……”見俊傑欲張口反駁，燕捷口先登地打斷了俊傑，“她總是這樣，一臉的柔弱，好像人人都應該保護她似的，而她恰好可以趁機偷走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別人的真心付出卻成了滿足她欲望的工具！她明知道我愛你愛到不可自拔，早已深陷泥潭無藥可醫了，她卻還毫不忌諱地招惹你，把承諾當作狗屎，狠狠踩了我一腳之後再理所應當地把你占為己有。你說這叫公平麽？論付出，我不比她少；論愛你，我更不會輸給她。但是為什麽她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你的心，而我……而我等了那麽久等到的卻是這種結果呢？老天對我公平麽？”燕越說越生氣，忿忿不平，雙手的關節早已捏得泛白。
“你誤會了。葉冰她并沒有想和你争什麽，只是——”燕對葉冰的成見已經到了無法扭轉的地步，俊傑沒料到燕會這樣曲解葉冰，葉冰明明就沒有她說得那麽不堪！
“只是想炫耀她不用跟我争就可以擁有你，是不是？”
第三幕 驟變12
林飛燕氣結，字字尖銳，刻意曲解俊傑的意思。
“你明知道葉冰不是這樣的人。你比我更了解她！”
“是，我了解她。我了解她的楚楚可憐，柔弱順從都是她用以遮掩自己真正野心的手段！”
“燕……”俊傑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她的恨已經吞沒了她的理智，再解釋只會越描越黑。“那你究竟要怎麽樣呢？”他試着妥協。
“你如果想要葉冰平安無事，你們就分手！只要你離開她，我保證不動她一根寒毛。”林飛燕信誓旦旦。
“這個我做不到。”他不希望事情如此演變下去，可是分手這個解決辦法他也決不會答應。“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路只有一條，選不選由你。”燕的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冷笑，壞壞地斜睨着他。俊傑，痛苦麽？艱辛麽？好好*一下左右為難，進退不得的滋味吧。這是你該受的，該輪到你嘗嘗辛苦了。
“即使冒着失去我的危險，你還是一樣要對付葉冰？”俊傑憤怒地斥吼。
“我們不是已經失去你了麽？”芳敏不屑地冷哼。
“沒有，你們從來沒有失去過我，只要你們能夠接受我和葉冰，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開心。”俊傑不死心地繼續游說。
“文西已經說了，以前的那種日子已經回不去了。而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燕了解俊傑的為人，他決不是那種為了一個女人去自殺或者傷害別人的人。他崇尚自由，神往潇灑，所以燕一點也不擔心俊傑會對她不利。再說俊傑也不是一個會打女人的男人。
蕭俊傑惡狠狠地瞪着林飛燕，握緊的雙拳輕顫不已，指尖已經嵌進了手掌裏，深深的印痕就像是心口的傷，那麽顯而易見。緊繃的雙肩透露出他心底無法抑制的憤慨與無助。
林飛燕看着他那張鐵青的臉青筋暴起，雖然心痛，但卻有絲絲報複的快感。既然自己已經下了決心，而俊傑又不肯給一丁點轉圜的餘地，把話說得那麽死，那這件事就沒有再讨論的必要。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多說的呢。這樣想着的林飛燕雙眼折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直直地望着俊傑，沒有一絲躲閃。
“算了，随你。”蕭俊傑冷冷撂下一句話，落魄地逃出了林家。
可惡！可恨！明知道燕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只要好好和她談談，她一定會放手。可是他卻逃了！
他真恨！
恨自己沒有勇氣和燕對峙，因為他欠她的實在太多。他心虛，心裏有鬼，他真是個最差勁的逃兵。突然之間，俊傑覺得天昏地暗，四肢無力，胸口悶得慌，氣噓得緊。他用力呼吸着，可吸進肺裏的不是純潔的空氣，而是黑暗、邪惡、污濁的恨意。
林飛燕對葉冰的恨，她們對葉冰的恨，他對自己的恨混成一團烏黑烏黑的氣體，同空氣一同進入了肺部，堵住了他的心房，塞住了他的呼吸氣管，讓他的心絞痛不已。
好難受。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想起離開燕卧室時那難堪的表情，俊傑越發的憎惡起自己了。
林飛燕依舊保持着俊傑臨走時的姿勢，沒有焦點的雙眸望着門口的方向，方才占據她黑眸的人影已經徹底消失了。
林飛燕想起蕭俊傑轉身時那一臉的嫌惡，那種表情深深刺痛了燕的心。俊傑，我這麽愛你，你卻如此讨厭我！她忍不住獰笑起來，滿眼的恨意掩不住她那顆受傷的心。歇斯底裏地把書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掃落在地上，林飛燕瘋了似得仰天怒吼。收住徹天的哀嚎，燕含恨的雙眼死死盯住空蕩蕩的書桌。
她恨得咬牙切齒。一切都是因為葉冰！
哼，蕭俊傑，我就不信你沒了葉冰不能活！
燕冷冷地嗤哼着：“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片刻，瘋狂沒有了，咒罵消失了，獰笑停止了。
室內安靜了。
林飛燕靜靜地滑坐到地上，绻成一團，彷徨的雙眼呆滞地噙着牆角，仿若被遺棄的孩子般孤立無援，傷心的淚水默然無聲地溜出眼角，濕潤了她的臉頰。
俊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明知道只要好聲勸我，我一定不會再堅持。我再怎麽樣下決心，都下不了決心忘記你，不要你！我有多麽愛你，難道你不知道麽？為什麽你非要把局面弄得那麽僵呢？為什麽你就不願那麽做呢？難道以前的生活不快樂麽？我明明記得你的笑容是那麽燦爛生動。你真的要為了葉冰放棄我們？放棄我們一起許下的諾言麽？
“為什麽……”燕輕聲喃喃，凄涼的聲音回蕩在冷凝的空氣中，凍住了夥伴們的心。她用雙手緊扣着頭，滿腦的俊傑令她氣憤不已。她用力擠壓着腦袋，希望可以把這些讨厭的回憶擠出腦袋，卻事與願違的越來越清晰。連老天也和她過不去。那些身影，那些笑容怎麽樣也除不去。
她恨這樣的自己，拿不起，放不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依賴別人？為了一個蕭俊傑抛棄了那麽多東西，值麽？何不潇潇灑灑地做回Judy，與所有男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為什麽她就這樣墜下去，不可自拔？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芳敏看着快要被愛拖垮的燕，心揪得難受。腦海裏，還留有燕在懸崖邊露出的決絕笑容。人心終究是不會背叛自己的感受的，就算表面再如何僞裝得堅強，不在意，可是心裏的真實感受，依然是無法忽視的。
“燕……”不忍見燕就這樣在矛盾中沉淪，亦夢輕聲喚着，卻被芳敏噓聲阻止了。她知道現在多說無益，這就準備靜靜地離開卧室。可亦夢卻遲遲不肯離去。
“燕……”
“明天學校見，我會把計劃細化的。”從哭聲中模模糊糊遞出一句話。
“可是……”
“亦夢，走吧。讓她冷靜一下。”芳敏硬是把亦夢拉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林飛燕一個人，空氣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哭累了的燕試着慢慢冷靜下來，她想起了齊齊卡馬山上那個渴望死亡後重生的自己，她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麽？難道她還要踏上前生同樣錯誤的路麽？不！她不要！她不要再猶豫，不要再讓這種讨厭的感覺纏着自己！
此時，電話鈴聲适時地響起。林飛燕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聽筒。
第三幕 驟變13
“喂，是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是麽？哼，很好。你變聰明了。那再聯系。”她挂斷電話，從悲傷中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她不會失敗。
那夜，天空不知所以的飄起雨來，細細密密的，籠罩了整個城市。
蕭俊傑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雨景發呆，杯中威士忌的香味早已揮發殆盡，可他卻一口也沒有啜。雨下大了。看着地面的積水越來越多，他的心也越來越痛。
雨一直下到淩晨一點左右才停止。
早晨，寒風伴着陽光吹來。同學們正如火如荼地談論着這幾天的比賽，這屆冬運會看點多多，值得回味的好比賽也比以往幾屆多，顯然這屆的冬運會在各個方面都是非常成功的。
熱烈的議論聲充斥着整個教室，因為同學們的投入從而忽略了從教室角落裏傳來的陣陣殺氣。
林飛燕正敘述着她的計劃：“這次行動其實很簡單，都不需要我們出面就可以完成，只有文西要兩頭跑。”
“沒關系。跑步是我的最愛呀。”華文西做了個難看的鬼臉。
“就是知道你能跑，所以才把唯一的任務交給你！”好久沒有和文西練嘴皮子的芳敏和文西哈啦起來。
“好了，廢話少說。時間就定在閉幕式前的壓軸網球比賽上……”
“俊傑在比賽的時候，順便把葉冰擄走？”不等燕把話說完，芳敏就把她想說的話給接了下去。
“嗯。這次的網球比賽俊傑是想推也推不掉的。”林飛燕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為什麽？”華文西不解地問。
“一來呢，這次的比賽是決定參加市裏比賽人選的風向标，贏的一方代表學校去參加市裏的比賽的可能性很大。二來，知道為什麽教導主任肯這樣放過葉冰，讓‘照片門’事件就這樣算了？”
“一定是俊傑答應了他什麽。”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芳敏相信自己一定猜得八九不離十。見燕揚起了自負的笑容，芳敏就知道事情一定如她所說的那樣。
“沒錯，我們學校這幾年不是一直衛冕了市內的網球賽的冠軍麽？只要再贏下今年的，就可以打破保持衛冕冠軍的歷史最高記錄。所以今年的這座獎杯可以說十分重要，學校就指望着俊傑把這座獎杯收入囊中了。”
“原來如此……”聞言，芳敏和華文西一臉的恍然大悟。
“而文西又毫無懸念地繼續留任今年的拉拉隊隊長，所以負責我們進拉拉隊不會是難題。到此，我的計劃可以說是已經結束了。至于他怎麽處理葉冰，就随他咯。這個計劃裏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俊傑的比賽可以打多久。雖然是決賽，但是還記得俊傑和‘網種’的那場比賽麽？只不過十五分鐘就把我們學校的頭號種子選手給挑落了馬。所以……”
“所以他們必須在十五分鐘內把葉冰給弄走。”順着燕的意思，芳敏幫燕把話說完。一定得按照俊傑最快的速度來算時間，否則肯定來不及。
“是的。”
“有把握麽？”芳敏又問。
“我說過了，這個計劃成不成功都無所謂。能成功自然最好，憑他對葉冰的愛慕，難說會對葉冰做出什麽禽獸之事來。”話雖如是說，可是林飛燕的語氣裏可沒有半點擔心的意味。
“他居然會答應你幫忙，還真是奇怪。還記得去年俊傑去踢館的事麽？時隔那麽久，沒想到李志明承諾的話至今還會兌現。”芳敏這話說得倒有點欣賞李志明的意思。
這小妮子……燕搖頭。
“人家好歹也要在江湖上混的呀，要有信用，說話算話。”一副天下太平的口吻。
“李志明那麽怕事，如果他對上俊傑，你就不怕他把整件事托盤而出？”這個問題純粹出于好奇，芳敏心中的擔憂已經完全消除了。
“他恨俊傑還來不及呢，估計兩人碰上的話就開打了。還說什麽話呀。如果他真敢背叛我，那我就讓重振其鼓後的天蠍再次從道上消失。”天蠍能在短時間之內重新站起來，還多虧了燕在背後幫了李志明一把。再說，昨晚蕭俊傑聽到多少，她和芳敏都不知道。但是不管俊傑聽到什麽，他都已經知道葉冰即将面臨的是什麽。這就足夠了。
“很有你的風格。”芳敏打趣地說。
“那當然！”燕不甘示弱地冷眉一挑。
“事成之後怎麽慶祝啊？”文西興奮地問，她恨不得今天就是閉幕式，可是不行，必須忍耐，忍耐。48小時之後，她們就可以看好戲了。
“無所謂！如果成功的話，怎麽慶祝都開心。”
“那倒是！”
望着三人笑成一團，在一旁一直一言不發的亦夢冷漠地把頭轉向窗外，心裏漸漸感覺出自己的變化，心底不由得冰涼。深灰色的眼睛裏散發出耐人尋味的寒光，背後是陰謀集團幸災樂禍的笑聲。心知肚明此次行動可能帶來的後果，但亦夢卻找不出半點理由來說服燕。并不是因為她愛俊傑，而是因為燕愛她，而亦夢也好想回到從前，想念久違的和平，想念甜怡的日子。
操場上有人在清除積水，參加今天比賽的同學們已經開始熱身，教室裏觀賽的同學也陸續離開教室。
“我們也下去吧。”芳敏興奮而又期待的聲音把亦夢從遐想中拉了回來。
“我不去了，你們下去吧。”亦夢淡淡地說。
“亦夢？”華文西靠上亦夢僵硬的肩膀，關心道。
“我想一個人靜會兒。”
“好吧。”見亦夢并沒有接受文西的關懷，華文西轉身，向芳敏和林飛燕聳聳肩，三人朝教室外走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文西喃喃的一句話卻讓芳敏和林飛燕前行的步伐停頓了。“亦夢冷靜異常……”
冬天的夜在不同的期待中降臨了。因為是冬天，所以夜就顯得格外得早，也特別長。不過才五點過半，天已經烏黑了。學校的操場寂靜一片，早已沒了早上的喧鬧。冰涼涼的水泥地面上，有人輕輕走過，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亦夢獨自一人在操場上徘徊徘徊已經一個多小時了。臨近冬運會的尾聲，比賽項目越來越少，結束的時間也就越來越早，早到讓亦夢有足夠的時間來回信步，來回思考。
48個小時之後，事态會如何呢？
也許只有上天知道。
第三幕 驟變14
冬運會最後兩天的比賽可以說是重中之重，都是超級有人氣的比賽。籃球、足球不用說，壓軸的網球比賽更是衆人期待。眼看着再過一個多小時真正的王者比賽就要開始了，同學們不由得興奮起來。
一場激烈的籃球比賽在一聲響徹天際的哨音中結束了。兩隊殺入決賽的班級戰得難分難舍，直到最後一秒一個絕殺三分球才分了勝負。勝利的隊伍在班級同學的歡呼聲中退場慶祝去了。稍事整頓後，最後的壓軸網球比賽就要開始了。
廣播裏傳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讓早已因為等待而沸騰起來的氣氛更加火熱。“網球賽與閉幕式将于稍候開始，請相關人員到指定的集合地點集合。”
“我要走了。”葉冰擡頭笑着對蕭俊傑說，“還要進行最後一次彩排呢。”
“嗯，小心點。比賽結束後，我會到後臺去找你，你要等我哦。”蕭俊傑臉上寫着興奮，而心裏卻着實為葉冰擔心。如果可以，他寧願推掉這場表演賽。可是，不行呀！完全不知情的葉冰還在一旁東勸西勸，說什麽斷交之類的話。
哎……所以只能硬着頭皮參加了。唯今之計，只有速戰速決，快快回到葉冰身邊，以策安全。
“嗯。”
“我要集合就不陪你彩排了哦，你千萬要當心哦。”俊傑拉着葉冰的手，依依不舍，把一顆忡忡憂心硬是塞到了不舍的下面。
“嗯，那我走了。”葉冰微微一笑，剛轉身又被蕭俊傑拉了回來。
“喂，千萬要小心吶！”
“知道了。我只是去主持開幕式，不會有事的。放心吧！”葉冰誘惑似地貼近俊傑的臉旁，悄悄說道：“倒是你，一定要贏哦！”
“嗯。”俊傑迅速靠近葉冰的側臉，但被她逃走了。
“我真的要走了。還有，不許有小動作哦。”葉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轉身離去。俊傑撫了撫臉，就在那一剎那，他突然覺得葉冰遲早會離開他。
俊傑不由得嘆了口氣，眼神黯然。
“網球賽與閉幕式将于稍候開始，請相關人員到指定的集合地點集合。”廣播裏又傳來了催促的聲音。
蕭俊傑朝網球場走去。躲在走廊盡頭的芳敏一組人也由暗到明。林飛燕望着遠去的俊傑背影，愛慕之情自然流露。只是在這偉岸的背影中，似乎隐約摻雜着一些失落，一絲疲憊。
“文西，告訴李志明目标已經離開，15分鐘後準備行動。”
“嗯！”
接到指令後的華文西，充分發揮她的體育天分，利索地穿過教學樓的大廳，朝與李志明約定的地點出發。
“幹嘛不用電話聯系？”芳敏突然問。
林飛燕納悶地望了一眼芳敏，怎麽忽然提這個問題了。
“電話不就有據可循了麽。我們按計劃到球場去替俊傑加油。”
“嗯。”
有必要做得那麽謹慎麽？太高估俊傑了吧。芳敏在心底哼哼。跟着燕和亦夢沿着走廊，走出教學樓，穿過操場，來到位于體育館東面的網球場。林飛燕很快捕捉到蕭俊傑的身影。他正在和蘇文淩說話呢。蘇文淩是俊傑的好友，也是初中時的室友。兩人的關系一直很好。而且又考入了同一所高中，真有緣。
“俊傑，”林飛燕朝着他飛奔過去，與昨晚的她判若兩人。“哇，終于找到你了。”她整個人都挂在了俊傑的身上。
“是你們啊。”俊傑可沒有燕的好心情，情緒還是很低落。
“對啊，文淩也在。”在俊傑身側止步的芳敏不着痕跡地惡瞪了蘇文淩一眼，雖說表達的情緒很激烈，但表面還是做得波瀾不驚。“你……”
“噢，對了，我還有事，呆會兒再來找你。”蘇文淩當然知道芳敏的意思，笑着拍了拍俊傑的肩。惹得俊傑一臉歉然，理解地點了點頭。
目送文淩離去，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她們身上。
“喂，別貼得這麽緊。那麽多人看着呢。”俊傑頓了頓，又道，“找我有事麽？”
“幫你打氣啊！”林飛燕俏皮的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身子雖然離開了俊傑，但手還環在他的脖子上。
“謝謝，我會加油的。”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