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憶(11)
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昨晚的事再怎麽鬧得不愉快，可是現在燕如此，俊傑也不好發作。他若無其事地把燕的手從脖子上挪開，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文西呢？”
“她正在後臺換衣服！”芳敏回答得倒很順口。
“她是……”
“她是這屆的拉拉隊長。”亦夢補充道。
蕭俊傑無意中接觸到亦夢恍惚的眼神。那眼神閃爍得令俊傑起疑，亦夢都不敢與他對視。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從心底泛起。
“亦夢，會有什麽事發生麽？”蕭俊傑靠近亦夢，小心翼翼地問。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了。林飛燕的心頭不由一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亦夢。雖然燕已經确定亦夢不會再阻止她，但難保她不會一時沖動脫口而出。
“沒……沒有。”
亦夢勉強一笑，低下頭避開了俊傑犀利的眼神。她覺得有些暈眩，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俊傑敏捷地抓住她的雙肩。
“怎麽，不舒服麽？”
亦夢手足無措地甩開他的手，連連搖頭。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這麽溫柔？她在心底吶喊，你如此對我，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俊傑，你知道麽？我要傷害你！你知道麽？
心中的內疚一次又一次的湧起，一次比一次厲害。那種罪惡的感覺就好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在亦夢的心裏割着，剜着，不肯罷手。但最後，受傷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亦夢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承受不了心裏的傷，心裏的愧，進而崩塌崩潰。倏地，淚如泉湧，模糊了她的視線。俊傑見狀，剛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芳敏先聲奪人。
“亦夢一定是哪裏不舒服了，我先送她到後臺休息。燕，文西那裏也差不多了，我們也別在這裏打擾俊傑了，快回後臺集合吧。”
“嗯，知道了。”芳敏不等林飛燕說完，已經“扶”着亦夢消失在門口。
“俊傑，要加油哦！”林飛燕拍拍俊傑的肩，也尾随着臉色難看的芳敏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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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蕭俊傑都收入眼簾，心裏自然有了底。雖然平時亦夢總是看上去那麽優柔寡斷，猶豫不決。但到了關鍵時刻，她總是一反常态，變得幹練而果斷。剛才的她那麽反常，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一定會有事發生。
俊傑突然想到了昨晚與燕的不愉快。
難道沒事了麽？昨晚在燕的卧室外面模模糊糊聽見一兩句敏感的話語，雖然聽得不真切，但是他知道燕一定是準備沖着葉冰做什麽了。否則，燕是不會鄭重其事地叫齊了人馬在她家聚會。
可是，燕到底準備怎麽做呢？她想了什麽龌龊的計劃來對付葉冰？
第三幕 驟變15
俊傑不知道，無從知道。
蕭俊傑嘆氣，顯得有些沮喪，拖着沉重的步伐擠過一一向他打招呼的人群，離開了球場。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裏不知從哪裏飄來一大朵黑雲，使原就灰蒙蒙的天更加暗了。與此同時，俊傑心中的不安也正在無限量的擴大，不一會兒便占據了整個心頭。
将來的事誰也不知道。而對于現在，他也未必能盡然掌握。對燕、對葉冰，他都感到困惑，迷茫一片。
突然之間，他覺得未來兩個字好可怕。似乎擺在他面前的永遠是黑暗與厄運，那些什麽光明啊，希望啊都與他無關。他将永遠在這噩夢中掙紮，直至筋疲力盡，直至無力求生。
不明所以的，他覺得好累，真的好累。他慢慢蹲下，雙手支着臉孔，耷拉着腦袋死氣沉沉。原來一個人要走完他的一生是需要如此大的勇氣和意志。不單是面對困難時的勇氣和意志，還有勝利時的自制和自省。
以前的他太過年少輕狂，認為自己無所懼。其實他錯了。只有沒有欲望的人才是無敵的。就是因為人們對權對錢對勢有無限的欲望，所以才顯得弱小，有缺點可言。而他的弱點就是重情。
現在想來，過去的生活也不錯。至少用不着為了一個葉冰，四面樹敵。葉冰？他自忖。一個他喚了那麽久的名字，曾經那般炙熱期待過的人，在一瞬間變得如此陌生。
天！這是怎麽了？
俊傑站起身，靠在網球場的鐵網邊。他笑了。他嘲笑自己的軟弱，自己的膽小，對未來的恐懼。過去的他從不知道什麽是害怕，更不知道害怕原來是那麽恐怖的一件事。
“俊傑？俊傑？”
“文淩……”被蘇文淩叫回游魂的蕭俊傑一臉歉然。
“怎麽叫你這麽多聲都不答應。”蘇文淩玩笑似地說。見俊傑只苦笑不說話，文淩一下子認真起來，右手重重地搭在俊傑的肩膀上，那麽溫熱有力，“俊傑。你最近沉默了許多，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麽？”
蕭俊傑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因為林飛燕和葉冰，對不對？”蘇文淩一針見血。
俊傑還是什麽也沒說，直視着文淩的眼神裏略帶一些憂郁與哀傷。
“俊傑，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問題，但是林飛燕這個人真的不好惹。我想對于她，你比我了解。”蘇文淩仍然用平和的語氣緩緩道來，只是這平和中透着隐隐的不滿。
俊傑苦笑着點點頭。
“我也知道你很重視葉冰，也很喜歡她。為了葉冰，恐怕你幾乎已經忘了你是誰了吧。俊傑，你不是只屬于葉冰一個人的，也不單單只屬于林飛燕，我們也需要你，渴望你帶來精彩的比賽。你有你的舞臺，不該為了葉冰，或是林飛燕而将自己的光芒都隐藏起來。你的觀衆也不應該只有葉冰和林飛燕。俊傑，你好好想想，你有多久沒有在觀衆的呼喚聲中體驗濃郁得要溢出來的滿足感了？前幾次的預賽你是都贏了，但是每每比賽結束後，你就匆匆離場，都沒有時間來接受同學們，你的支持者的歡呼與吶喊。你的所有心思都在葉冰身上。俊傑，不要這樣下去了好麽？暫時抛開消沉，好好享受比賽帶給你的快樂與滿足。之後，再來思考你到底準備如何進行下一步。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走出陰影，走出陰郁的。因為你是蕭俊傑，是可以讓上千觀衆同時歡呼雀躍，熱血沸騰的蕭俊傑。你的笑容是你最有利的武器，它可以讓觀衆們看到希望。所以，振作起來吧，俊傑。我們都需要你帶給我們前進的動力與希望！”
望着文淩炯炯有神的眼睛，蕭俊傑屏氣凝神，大腦一片空白，不能思考。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熱在湧動，蠢蠢欲動，無法言喻的沖動。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該作何回應。他萬萬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懦弱會給身邊的朋友們帶來如此大的困惑。
文淩看了俊傑一眼，旋即笑了，悄然自他的身邊離開。他相信俊傑一定會走出陰影，因為雨過總會是晴天。
突然，滿操場的燈光一并亮起，把整個夜空照得通亮。
被燈光照得通體透亮的俊傑揚起自負的笑容，那朵笑容是那麽愉悅，那麽燦爛。他有什麽理由懷疑自己，懷疑未來呢？振作起來吧！好好享受比賽，不管什麽挑戰，都要用全力迎接。
冬運會的壓軸比賽終于在主持人的串場詞後開始了。萬衆期待的全場同學整齊的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們喊着，吼着，替他們唯一的支持者，蕭俊傑加油鼓勁！
“俊傑！俊傑！俊傑！”
拉拉隊員在網球場邊舞得熱血沸騰，燕笑盈盈地望着文西和芳敏，嘴角是綻放不完的興奮。很快，很快俊傑就會回到她們身邊了。思及此，笑容更璀璨了。
追光燈跟着蕭俊傑，在球場邊熱身的他一邊做着準備工作，一邊寧心靜氣，在腦海裏進行賽事預演。
只聞俊傑短促有力地一聲“好！”，全場立刻又歡呼起來。他們知道，好戲就要上演了。
“現在為大家介紹網球決賽第一場的參賽選手……”
随着葉冰柔情似水地報到自己的名字，蕭俊傑笑着向四周的同學揮手致意，如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聲又一次震徹漆黑的天際。
重又踏上這熟悉的擂臺，俊傑清楚地記得兩年前那一雙雙驚訝的目光，剛進校的他向學校的網球頭號種子選手發出挑戰，憑着他的實力和熱情，他勝利了。他讓所有說他自不量力的人吃驚得掉了下巴，啞口無言。自那天起，俊傑就理所當然被邀請進了網球隊，成為種子選手。
所有的一切在當時的俊傑看來都是那麽順利又那麽理所當然，年輕氣盛的他認為沒有實力的就該退居二位，不顧其他的，就該如此。這樣的想法蕭俊傑一直就沒有覺得錯誤，只是現在的俊傑笑容依然自負，但是卻沒有了以前的沖勁。
揮去不該現在出現的思想，俊傑放低重心，聚精會神地準備接發球。
比賽在裁判的一聲命令後正式開始了。
這次蕭俊傑的對手是同樣在網球隊裏很有聲望和人氣的準隊長人選，石少陽。他可是窺視俊傑這隊長和頭號種子選手的位置很久了。左手握拍，右手有節奏地拍着球，石少陽默默地注視着聚精會神的蕭俊傑，那雙迥然有神的眼睛就像盯住獵物的雄鷹般兇狠。
一記清脆的擊球聲拉開了一場激烈的網球厮殺。兩個訓練有素的對手就這麽毫不相讓的卯上了，絲毫不拖沓的标準擊球回球動作，随機應變的機智應對，在這個被四周燈光照得通亮的球場裏表現得淋漓盡致。場上的兩人揮汗如雨，場下的觀衆熱情四射。
第三幕 驟變16
整個麗源高中就像是被網球點燃的火爐般火熱。
因為實力十分接近，兩位選手的比分交替上升着。比賽的膠着狀态不由得讓俊傑急躁起來。一個閃神，蕭俊傑錯過了急速而來的回球。石少陽穩穩地保住了自己的發球局。見狀，石少陽收回防守的姿态，一臉的鄙夷。竟然在比賽當中開小差。看來，這場比賽，他是贏定了。蕭俊傑，被女人拖累的你的狀态竟然會這麽差。太可笑了。
迎着石少陽輕蔑的眼神，俊傑知道自己犯了一個比賽中最忌諱的錯誤。用咳嗽來平穩自己的情緒，蕭俊傑一個挺腰，開始了自己的發球局。
後臺休息室裏，像是事先說好的，原先在後臺裏準備的同學一個個離開了，直到只剩下葉冰一個人。不停背着閉幕式上的說詞的葉冰壓根就沒有注意這過分寂靜的空氣裏充斥的危險分子。後臺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來人兩三個，輕手輕腳地挨近葉冰背後。不待葉冰感覺到身後有人，一記利落的手刀，就将葉冰打暈了。葉冰自然地往一邊倒去，正好倒在來人的懷裏。
“帶走。”收回手刀，李志明看着葉冰的眼睛*四溢，“還是我來吧！”
阻止了手下的動作，李志明小心翼翼地扛起葉冰，朝門口走去。正在此刻，一參加閉幕式表演的女同學正好進來，和李志明撞了個滿懷。
“哎呀！”
“你……”
“是李志明麽？”
“你是Judy安排的……？”
“嗯，林飛燕剛才吩咐的，讓你從正門走。”
“為什麽？”這也太大膽了吧。
“沒有為什麽，林飛燕就是這樣吩咐的。”
“知道了。”
望着李志明離去的身影，康麗欣滿意地笑了笑，跑進了後臺。
第一場網球賽會進行得如此激烈，是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意料到的。逐漸處于下風的石少陽漸漸失去了剛才的冷靜，失誤一次接着一次。而蕭俊傑則恰恰相反，越打越順手，剛剛拿下對方的發球局，這回又保住了自己的發球局，以4比2領先。
深呼吸以調整自己的氣息，蕭俊傑認真地注視着對方，等待着發球。突然，一個從觀衆席空隙中一閃而過的人影引起了蕭俊傑的注意，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沒有聽見裁判的開始聲，接發球的姿勢已經完全沒有了形，俊傑更沒有看到石少陽那音速般的發球。他只覺得鼻梁一酸，雙手下意識地去捂鼻子，網球拍清脆的落地聲伴着全場的噓聲包圍了俊傑。
那是葉冰，那一定是葉冰。李志明扛着葉冰要去哪裏，是要去哪裏？
“沒事吧？”耳邊，傳來裁判的關問聲。
蕭俊傑沒有心思去理，撒腿就往網球場外跑。顧不得裁判的叫喊聲，顧不得全場觀衆的驚噓聲，更顧不得這比賽，蕭俊傑幾乎已經快要跑出了校門。
他要把葉冰帶到哪裏去！
葉冰！葉冰！
“蕭俊傑！你瘋啦！”從拉拉隊員專座那裏跑出來的林飛燕死死地攔在俊傑面前，一把揪住俊傑的衣領，“你要棄權麽？”燕顯得氣急敗壞，急急阻止。
“葉冰，我看到李志明把葉冰帶走了！”蕭俊傑沖着一臉冷漠的林飛燕吼道，突然，焦急的心咯噔一下，俊傑算是明白過來了，“是你，是不是？這就是你的計劃，是不是？”甩開燕小小的手，換蕭俊傑一把領起燕的衣領，質問。
“現在這個不是最重要的吧。想要讓葉冰在全校人面前承認那照片的事情麽？不要忘記你答應教導主任的事。”沒有害怕，燕的嘴角揚起了勝券在握的笑容。對視着俊傑的雙眼沒有閃躲，只有咄咄逼人的光芒。
“蕭俊傑同學，請回到球場繼續比賽。如果需要去醫療室的話，請先和裁判說了之後再行動。”廣播裏，是教導主任盛怒的聲音。蕭俊傑這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要去醫療室啊，這個教導主任已經了然于心。要不是因為那獎杯，他才不會這樣護着俊傑。
“回去！算是為了葉冰。”多有力的理由啊。看着俊傑那臭臉，林飛燕笑在心裏。
抓住燕領子的手放松了，卻又在俊傑的側身握緊。心裏放不下葉冰，此時此刻卻又無法離開的俊傑知道現在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以閃電之勢沖回球場，撿回球拍，向裁判示意可以繼續比賽後，蕭俊傑像是被羅剎俯身了一般詭異。回球速度之快，讓石少陽來不及反應。很快便拿下了對方的發球局。接着，4個不拖泥帶水的ACE球把比賽完結。
愣愣地站在球場邊，對着已經只剩下他一人的球場，石少陽竟然反應不過來剛才那兩局比賽。難道姓蕭的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是在涮他？有這樣的實力還拖了那麽多局……
蕭俊傑，你太過分了！
“林飛燕！”沖進後臺便大喊大叫的蕭俊傑一眼就找到了笑臉盈盈的林飛燕，“李志明把葉冰綁到哪裏去了？”
正在和芳敏聊天的林飛燕轉過頭，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綁走葉冰的。”
燕向身後的芳敏打了個手勢。心領神會的芳敏很有技巧地支開了大眼瞪小眼的同學們。
“你會不知道？這不是你的計劃麽？”蕭俊傑快要被林飛燕弄瘋了。李志明一直都很喜歡葉冰，以前因為燕的關系而有所收斂。如今是燕放任了李志明，他不趁機霸王硬上弓，才怪呢！
“是啊，我的計劃是叫李志明綁架葉冰，但是至于她被綁到哪裏，可不在我的計劃裏。”事到如今，也沒有隐瞞的意義了。她就是喜歡看蕭俊傑着急的樣子。他越急，燕的心裏就越舒服。
“你……”如是說的燕，蕭俊傑一時也拿她沒有辦法。直覺告訴他，燕沒有騙他，可是這樣拖下去的話，葉冰就太危險了。都已經過了十多分鐘了……
“俊傑，葉冰不是會傳心術麽？你就耐心等着吧。”林飛燕笑了，笑得那麽洋洋得意，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俊傑頓時語塞。
怎麽辦？
現在該怎麽辦？！
氣氛一下子僵持了。後臺一下子變得異常寧靜，只有室外的風兒發出哀痛的呻吟，無奈地承受着寒冬的折磨。呼呼的，讓屋子裏的人聽着心寒。
突然，後臺的門開了。蕭俊傑只覺得眼前一亮，心頭一暖。他的希望來了！
“亦夢，告訴我李志明把葉冰綁到哪兒去了？快！快！”
“俊傑，你在說什麽？”一下子被蕭俊傑抓住的亦夢覺得有些暈眩，眼神慌亂地凝視着俊傑。
他為什麽要來問她？
“亦夢，葉冰被李志明綁走了。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快告訴我，李志明把她綁到哪裏去了。用你的第六感，用你的占蔔能力，告訴我！告訴我！”
第三幕 驟變17
“俊傑，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告訴你葉冰的丁點兒信息。”亦夢試着掙脫俊傑的手，可惜越掙越緊。
“不，你一定知道。如果燕的計劃裏有綁架地點，那她絕不可能把你漏掉。你一定在燕的計劃裏。如果燕真的如她所說不知道的話，那麽亦夢，求你用用你的預感，告訴我葉冰在哪裏？”
望着俊傑一臉的愁雲慘霧，焦急無助，亦夢心軟了。她望向俊傑身後的林飛燕，她的表情可想而知。俊傑想知道，但是……要怎麽辦呢？
“亦夢，告訴我。快點，否則葉冰就會被——”
李志明一定會……！可惡！
“亦夢，快告訴我。”他緊緊地抓住亦夢的肩膀，焦灼不安的濃眉連成了一線天。
“俊傑，你不要逼我。我……”亦夢內疚地望着他。她再次努力掙脫俊傑的束縛，可是他的力道大得吓人，亦夢根本無力掙脫。
“亦夢……”蕭俊傑幾近哀求。
亦夢并不要他難過，因為這不是他的錯。可她又不想瞞騙俊傑。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當初，為什麽不推辭掉呢？
自作自受！
又過了很久，亦夢甩開俊傑的手，向後退了兩步，閉目寧息，狠狠咬了咬下唇，似乎是做了某種決定。她再次睜開眼睛，淚水随之滑落，每一滴都是因為他，都是心痛啊！
“俊傑，你別這樣。我，投降了。”
話音剛落的一瞬，俊傑那陽光的笑容就如太陽般的曬開了。他激動地抱住亦夢，可是只一會兒，亦夢被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背後的林飛燕給硬轉了身去，燕高高擡起了右手——
啪——
沒有感受到疼痛的亦夢反射性地睜開剛閉起的眼睛——俊傑？！
林飛燕顫顫微微地收回手，驚呆了的嘴張得大大的，瞪大的雙眼緊緊鎖住俊傑緋紅的左臉頰，吱吱唔唔：“我……俊傑……你……你應該知道我的。我不是——”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打他？這不是我要求亦夢這麽做的麽？！
“亦夢，你說。”俊傑沒有理會發麻發燙的臉頰，轉身沖着亦夢微笑道。
“如果李志明沒有臨時改地點的話，應該就在天蠍館的倉庫裏。”
“知道了。謝謝！”
俊傑感激地再次将亦夢擁入懷中，随後馬上離開了。
“俊傑！”望着匆匆離去的背影，林飛燕撕心裂肺地吼道。
沒有為了這聲可以震碎人心的嘶吼停滞腳步，蕭俊傑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後臺。
他竟然連看也沒有看我一眼就——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林飛燕虛脫地坐倒在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熱淚不知不覺地劃出眼眶。
究竟是為什麽，俊傑？！
她的思緒随着凜冽的北風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
那年，俊傑剛考進麗源高中，年輕氣勝的他向學校的頭號種子選手提出挑戰。結果，當然是俊傑獲勝了。那位仁兄有多恨俊傑，林飛燕是一清二楚。要不是被燕先踢進了醫院，俊傑哪有這麽省心。
不僅是這件事，之後的許多事都是林飛燕用錢來擺平的。雖然是瞞着俊傑的，雖然她知道憑着俊傑的性格，是絕不會允許她這麽做的，但她确實做了。包括被俊傑踢掉的天蠍武館。雖然是很成功，若事後不是燕擺平了李志明，蕭俊傑就不是在家裏躺一個星期，身上光是刀傷那麽簡單了。恐怕麻煩會接連而來，連綿不斷。
當時，俊傑也覺得很奇怪，按照李志明的脾氣，絕不會那麽輕易的善罷甘休。但李志明就是沒來找人。
沒有林飛燕為蕭俊傑善後，他哪會活得如此自在。如今，俊傑為了葉冰不屑與她反目。但是他有沒有好好想過，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會輕易放手。她的叛逆精神決不輸給俊傑。
“我不會就這麽放手的。葉冰，你等着！我要你付出比今天慘十倍的代價。”林飛燕飲恨于心，仰天長嘯。
芳敏與剛剛完成收尾工作的華文西站在後臺的入口處，安靜地望着歇斯底裏的燕。
“芳敏，怎麽辦？燕看上去好痛苦。我們真的不拉她一把麽？”文西憂心忡忡。
芳敏輕輕搖了搖頭。
“你還不了解她的個性麽？這麽要強的一個人怎麽會乞求別人的同情和施舍呢？至于接下來要怎麽走，這就要問燕了。”
雖然表面平靜，實際上芳敏的心裏也早已洶湧澎湃。
燕，難道你還沒注意到麽？你已經陷進這個愛的旋渦拔不出來了！以前，你決不會這麽心慈手軟的。
“文西，記住。像燕這樣性格的人，越是受傷的時候就越要遠離他。因為他們一旦受傷，就會看不清周圍的事物，凡是接近他們的人也好，物也好，都會被抓得體無完膚。因為他們要保護自己受傷的心，所以只能用刺刺傷別人來掩飾自己強烈卻已經受傷的自尊心。因為他們不能再受傷了，否則會崩潰的。所以現在，就讓燕一個人呆會兒吧。我們靜靜守在她身邊就可以了。”
“芳敏……”
華文西注視着芳敏，那雙幽邃的雙眸雖然定格在燕的身上，但她知道其實眸子的焦點并不在這裏。芳敏雖然說的是燕，可文西卻覺得她好像是在說自己。
“這樣可以麽？”亦夢流着淚低聲問，眼神不再恍惚，深灰色的眸子裏閃着異樣的光芒，堅定不已，毫不忽閃。
林飛燕聞聲，擡頭望着她，怨恨的眼神發出令人惴栗的青光，臉頰上同樣是淚水。為什麽俊傑對她熟視無睹！
“我沒想到我會打俊傑，看着你要說出口我就——”
雖然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但是她真的不想看着俊傑飛奔向葉冰。
“亦夢，到時候我要你把葉冰的藏身處告訴俊傑。”這是前一天林飛燕關照亦夢的話。
“為什麽？”不解的三人同時開口。
“你們不想知道俊傑在看到李志明對葉冰霸王硬上弓之後的表情麽？”林飛燕龇着牙，難掩滿眼的恨意。
“這樣一來，用不着俊傑開口，葉冰自己也會離開俊傑的，對不對？”芳敏終于知道燕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
林飛燕自負地揚起嘴角，眼中盡是興奮與期待。而亦夢也并未反對。
亦夢回過神，不再多言，轉身準備離去。她騙了俊傑，替燕完成了計劃，可結局會是如何的呢？冥冥中注定的會是怎樣的呢？
“亦夢……”
背後那聲音就像是來自索命的閻羅一般冷酷，漸行漸淡的回聲回響在亦夢的耳畔，仿佛游魂纏身，令她脫不了身。
她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可以感受到來自燕的懾人魄力。
“你的預感告訴我們什麽？”林飛燕從地上站起來，走向亦夢，“說真話。”
淚水已經在她的臉上風幹。
“依然是未知的，只是我這次感覺不好！非常不好！”
“既然一切都未定，那麽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林飛燕突然笑了，笑得如此輕佻。
第三幕 驟變18
一陣沒來由的狂風，伴着急雨，讓拼命趕路的蕭俊傑禁不住寒顫。将自行車扔在天蠍館的門口，顧不得門內前來阻攔的小弟們，蕭俊傑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一地。見有沒有被打暈的小混混，蕭俊傑如鬼煞一般沖了過去，一把抓起小混混的衣領，環領被俊傑抓得緊緊的，緊到小混混透不過氣來。
“說，倉庫在哪裏？”
小混混豎起顫顫微微的手指，指向後院的某個黑暗角落。扔下怕得恐怕要尿褲子的小混混，蕭俊傑殺氣纏身地朝後院跑去。倉庫的鐵門被一顆大樹遮擋着，鐵門上的粗鎖鏈是開着的，推開沉重的鐵門，蕭俊傑瞬間沒有了呼吸。
倉庫不過十來個平方，四周堆着各種各樣的紙箱子、木箱子。葉冰就正好躺在唯一的一條灰蒙蒙，髒兮兮的走道裏。白皙的肌膚早被這寒冷的天氣凍得發紅，身上只披着一條薄毯，衣服散落在箱子上。
蕭俊傑只覺得身體裏所有的血液都倒沖到了腦部，腳下輕飄飄的，向前艱難地挪動了幾步，便腿一軟倒在了葉冰的身邊。趕緊慌忙地爬起來，将葉冰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裏。臉頰有明顯的手指印，嘴唇冷得泛紫。俊傑忍住心頭的怒火，再往下檢查，葉冰的脖子、胸口、手腕、大腿上都有淤青。最重要的是，她有沒有……
就在俊傑思慮的時候，葉冰突然有了動靜。
“葉冰……”
耳邊，嗡嗡的，有個像是俊傑的聲音伴着腦袋裏的轟鳴聲一同襲來。
“是俊傑麽？”葉冰努力撐開眼睛，可這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麽樣也張不開。腦海裏，還殘留着某些影像。
“葉冰，葉冰，醒醒。”
“俊傑？俊傑……”
“我在這裏。”
蕭俊傑一把抓住葉冰在空中亂舞的手。可是不論他怎麽呼喊，葉冰就是睜不開眼睛。看着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無計可施的蕭俊傑只能暫時放下葉冰，将散落四處的衣服一件件撿回來。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替葉冰把衣服先穿上。
滑溜溜，冰涼涼的肌膚在蕭俊傑的雙手間劃動，惹得俊傑一陣心癢難忍。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他不應該想入非非。
迅速替葉冰穿好衣服，打橫抱起她，将她安置在自行車前座。冒着雨，蕭俊傑朝自家飛馳而去。
大風大雨讓俊傑的回家之路艱難異常。葉冰又處在半睡半醒間，黑夜裏的風雨将俊傑眼前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葉冰又時常東倒西歪，這車騎得着實不容易。
冰涼的雨被狂風猛烈地吹着，打到俊傑早已冰冷的臉上。臉頰好像已經麻木了，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跟着麻木了。俊傑對自己的所有信心都在這一路上土崩瓦解了。
俊傑……
半夢半醒間，葉冰記得自己緊緊靠向了俊傑的胸膛。似睡似夢中，葉冰對之前的事的記憶漸漸有了動靜。
被李志明弄暈之後，還勉強殘留在身體裏的意識讓葉冰覺得自己被誰扛到了一間黴味很重又髒的倉庫裏。對方沒有很粗魯地把她扔到地上，而是輕輕地将她放置在了地上。跟着，重量夾雜着難聞的煙味一起襲了過來，讓葉冰受不了。
昏昏沉沉的葉冰努力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可是雙手就是使不出力氣。再用力，雙手卻被一股力量固定在了頭頂。冰冷的嘴唇上有火的感覺，李志明仍由自己的*橫流，不停地親着葉冰那紅潤卻冰涼的唇瓣。空閑的右手也沒有閑着，一件件将葉冰的衣服蛻去，又色迷迷地摸上葉冰柔嫩的大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被欲望燃燒得火熱的身體，李志明将整個人壓在了葉冰的身上，開始進一步侵犯葉冰那潔淨的身體。
葉冰的意識告訴她，她應該掙紮，應該阻止那滾燙的身體與她那冰涼的身體接觸，她應該阻止那只邪惡的手……可是，自己的雙手雙腳就是提不起這個力氣。
葉冰在心裏哭了，身邊有風的聲音。葉冰在昏迷中擡眸，面前是一片漆黑。
“誰……？”
“你已經忘記我了？”
是他……這個聲音，葉冰怎麽會忘記。那麽具有誘惑力，致命的誘惑力。
“……沒有……”
“來，把手給我，這樣我就可以救你了。”黑影竭盡誘惑之能事，将細長的手伸到了葉冰的面前。
那雙手依然是那般神秘，黑色的氣體在手掌中循環流動。葉冰猶豫了，可逐漸襲來的疼痛讓葉冰慌了神，李志明正一點點将她最珍視的東西奪走。冰涼白嫩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交付到了黑影掌心裏。當兩只手緊密地握在一起的時候，一道白光奪走了葉冰的視力與意識。葉冰徹底暈厥了過去。
就在李志明玩得興起的當口，從葉冰的身體四周泛起一陣耀眼的光芒，刺得李志明連滾帶爬地跳離了葉冰的身體。那麽隐約卻又那麽真實的，李志明看見一個黑影自葉冰的體內爬出來。大大的黑色漁夫帽把黑影的整個臉都遮蓋住了，只有那尖尖的白皙得幾乎要透明的下巴露在了外面，還有那稀薄紅潤的雙唇。那在嘴角邊越聚越濃的邪魅笑容是那麽深邃。随着笑容的加深，李志明只覺得周身流動的氣體愈來愈熱，愈來愈強烈。直到李志明無法再穩穩地站在地面，黑影才收回這股氣。
“你……你是誰？”李志明站直了身體，鼓了鼓勇氣，問道。
笑容依然狡黠，明明沒有動嘴唇，李志明卻清楚地聽見一個字“滾”。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李志明剛想反駁什麽，卻赫然覺得周圍的空氣再次熱了起來，而且似乎還帶了根根尖針般灼得他痛。充斥着力量而來是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