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期

兩艘游艇破浪而行,海風灌了滿口,玉泱被黑衣男子們圍住,扣在懷裏動彈不得,阿霆開足最大馬力始終拉不近距離,屠蘇站在船頭身後背着焚寂,渾身上下都是紅光,眉間的紅痕越來越明顯,感受到力量的湧動,劍靈化為人形擔憂的坐在屠蘇肩頭,空中的阿翔已經逼近了對方,可是那杆長槍也一直在瞄準它,不能靠近也不能停留。

屠蘇內心急躁,不顧劍靈的勸說,二話不說就要禦劍飛行,人已經站在劍上,那邊的人似乎早有準備的将一把匕首橫在玉泱的脖子上:“不準再靠近!不然我們就宰了他!”喇叭裏吼出來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沙啞,效果卻比想象中的好,屠蘇和阿霆具是一僵,不敢再動彈。

“你們想要什麽!放了他,什麽都可以商量。”阿霆打開游艇的擴音器強裝鎮定的喊。

那邊的一群人像是開始商量什麽的聚在一起,其中一個帶頭的手裏拿着電話點頭哈腰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阿霆和屠蘇神經緊繃的看着玉泱脖子上那把匕首,覺得時間漫長的叫人發瘋,僵持了一會兒,那人挂掉電話,拿起喇叭再次喊出來:“不準告訴其他人,我們老大讓你們單獨跟過來。”這群人雖然穿着一樣的T恤,上面卻沒有幫派的标志,阿霆仔細的審閱了他們的臉,也都不是熟人……到底是哪一個仇家?

“好!不準傷害他!”阿霆關閉擴音器,沖着屠蘇點了一個頭,“等上了岸,我們分頭行動。你去就玉泱,我來會一會他們的老大。”

“不行!”屠蘇握着焚寂的手青筋暴出,怒火滔天卻努力的保持着清醒,“我才答應了阿媽保護你,現在你就要一個人去應付嗎?”

“相信我。”阿霆一手握住船舵,一手摸上屠蘇的臉頰,平靜無波的眼底全是誠懇,“我沒事的,玉泱要緊。”

眼看着前面的游艇快要靠岸,阿霆保持着一段距離安分的等他們全部下船,一大波人挾持着玉泱一步步快速的進了岸邊的一棟廢舊的兩層工廠,确定他們不會對玉泱不利之後,阿霆靠岸,阿翔從空中落下來,一雙小黑豆一樣的眼睛盯着屠蘇,頭歪了歪似乎在說什麽。

“這棟樓有兩個門。”屠蘇沉吟一陣子,心有不甘的開口,“我們從兩個方向進去比較有利……但是……”讓他怎麽放心?

“我有預感……這裏面的人……我們都不陌生。”阿霆拍了拍屠蘇的肩,“我從前門進去,你要當心。”

“好。”屠蘇一揚胳膊,阿翔撲騰着翅膀飛起來,“讓阿翔跟着你。”

“……”阿霆看着那只蠢蠢欲動想要大幹一場的猛禽,嘴角一勾,“這樣你才能放心?”

其實,就算這樣,也不放心。

屠蘇背過身向後門的方向走去:“不能有事。”

“我知道。”

地上的垃圾随風飄滾,海水的腥氣混合着鐵鏽上的機油味,讓這個地方分外荒涼,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看不出來是什麽的機器早就停止運轉,被人們遺棄在這裏。阿霆在手上綁上黑色繃帶,試了試很久沒有握住的長刀,陌生的讓他發笑——

Advertisement

這樣的日子……他真的好久都沒有過了。

工廠的窗戶都破的很厲害,尖尖的玻璃碴上面挂着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血跡,生鏽的鐵欄杆一碰就掉下碎屑,阿霆搓了搓被染紅的手指,一把推開栅欄,迎着難聞的風走進空闊的大門內:“都出來吧,我不介意你們……一起上。”

屠蘇從後門走進去,黑漆漆的看不清周圍的東西,耳邊卻清楚的聽見上膛的聲音,坐在肩上一直晃着腿東張西望的劍靈忽然邪魅的一笑:“哎呀呀,要幹活兒了。”下一秒,人形化為紅光層層疊疊将屠蘇圍繞起來,周圍埋伏的人一下子被照亮,清楚得不得了——

身為焚寂,怎麽能敗給子彈?

“啊!”阿霆彎下腰躲過一擊,反手給身後的視線死角插上一刀,肚子裏的東西全滑出來的人捂着橫切的傷口,整張臉都扭曲的倒下。

這是……最後一個了吧?

左邊大腿上雖然受了傷,但幸好擦着大動脈過去,沒有致命,右肩上的傷口比較吓人,血流如注,當初被抓住的時候如果沒有阿翔把他們的眼睛啄了……就結束了吧……阿霆自嘲的笑了笑,身手好久不練了,都下降到這種地步了……果然健身教練不管群毆的啊……

鮮血淋漓的地面讓人不忍看,氣息微弱連□□都覺痛楚的人們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阿霆四下張望,終于找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咬牙撕下一條襯衫的布條,把傷口上面的地方用上死力綁死,暫時能止住一段時間的出血……但是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希望這上面沒有人再埋伏了……

不知道屠蘇那邊怎麽樣了?

“沒了?”屠蘇一步一步的逼近那個縮在牆角拼了命抱住懷裏彈夾空空的來福槍的人,一路而來的地上全是一切為二的紅銅彈殼,火藥味尚未散去,屠蘇的眼中已是冰封千裏,“剛才瞄準阿翔的人,是你?”

“……不不不,我也沒有要殺那只肥雞!他們讓我盯着的,我什麽都不知道!”那人看着屠蘇瞬間黑掉的臉,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肥雞?”屠蘇挑眉。

芙蕖,陵端,涵素真人,方蘭生,歐陽少恭,襄鈴,尹千觞,方如沁,孫月言……這些人……都不在了……人生百年……真的很短……你說對嗎?師兄……

“就算是能叫它肥雞……”屠蘇懷念的閉上眼,微微蹙眉,“那些人……也都不在了……”

焚寂,一揮而下,劍鳴如泣。

“是你。”阿霆放下扶着牆的手,用力的站直,坐在二樓中央的塑料凳子上,Irene的懷裏抱着昏睡過去的玉泱,身邊站着兩個同樓下躺在地上的人一樣裝扮的男子,見到阿霆上來,耍着手裏的刀就要發難,“你把玉泱怎麽了!”

“我勸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女人過分瘦弱的手腕上戴着一條亮晶晶的鏈子,已經扣到了最後一個環,還是嫌大的似乎随時會從手上滑落。

阿霆強打精神,沾滿血液的刀柄滑膩的握不住,幹脆扔出去直接□□其中一個人的胸口,奪過他手裏的砍刀繼續擋住另一個的攻擊:“那你等着,我一會兒就來收拾你。”

肌肉塊塊暴起,體力透支又失血過多的阿霆眼前開始模糊,他閉上眼睛通過風響和最後一人近身肉搏,拳拳到肉,阿霆最後發了狠勁,抱住那人的頭,手腕一轉,脖子就擰斷。保持着這個姿勢的阿霆看起來很吓人,過了好久才把那一灘軟趴趴的屍體放下,正要向Irene走去,女人的手裏多出來的匕首看起來那樣刺眼——

“別動。”

“你放心,這小子沒事的,我只是騙騙他說只要吃下藥就把妹妹還給他,他居然信了,你們帶孩子還真是寵愛啊,才一段日子不見,這小子的棱角和警惕全都沒有了。”

Irene眼角眉間盡是嘲諷,沒有上妝的臉青白發黑,根本沒有一絲人氣。

“你到底想要怎樣?”阿霆聞言後槽牙險些咬出血,“你給他喂了什麽?!”

“你猜喽。”Irene丢給阿霆一把柯爾特,裝作不在意的轉了轉手腕,一條血痕出現在玉泱雪白的脖頸間。

“你想讓我死?”阿霆雙眼盯着那條血痕,只覺得自己頭腦發脹,彎腰撿起,打開彈夾,“真是謹慎,只有一顆。”

“當然了,我可是很怕你跟我同歸于盡的,我要收拾的人還有很多。”女人毫無誠意的彎着嘴角,“說起來,你的那個相好兒呢?”

“閉嘴,你沒資格這樣叫他。”阿霆上膛拉開保險,掂了掂手裏的重量,手臂端平,直接指向女人的臉——

“你真是笨的可以。”

“我可不這樣覺得。”女人歪了歪頭,氣定神閑的看着黑洞洞的槍口,“才說到,就來了。”

屠蘇臉不紅氣不喘的從另一邊的樓梯上來,望了一下局勢,當機立斷的拔出焚寂擱在女人的脖子間:“放開他。”

“你說放開誰?”

厚重的男性聲音讓阿霆和屠蘇皆是一震,屠蘇感覺到自己後腦勺頂上的冰涼,和那一股淡淡缭繞的煙味,不可置信的看向阿霆向他求證,而阿霆的眼中——

清楚的倒映着耀文的身影。

“怎麽是你?”阿霆端平的手臂顫抖起來,“怎麽會是你!為什麽是你!”眼眶紅紅的阿霆搖着頭将手指穩妥的放在扣環上。

“阿霆,你看清楚……”耀文拉開保險,神色如常,似乎他威脅的不是屠蘇的生命,而是今天甜橙賣多少錢一斤,“一個換兩個,很劃算。”

玉泱和屠蘇……換一個阿霆……

是很劃算。

“耀文,殺了阿明的是我。”屠蘇手持焚寂,紋絲不動,但是女人聽到這個名字顯然是被刺激到了的一抖,“你不應該找上他。”

“你是為了阿霆才殺的。”女人苦笑,一雙眼睛卻是清澈非常,“而且……我也要讓你們……生死相隔,體會這世間……最大的悲傷。”

生死相隔……

他們幾時……不是……生死相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