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茍明玉坐在離廠區不遠的江邊大石頭上,靜靜地抽着煙。眼神有點茫然的看着船來船往的江面,心中感到一種無力的糾結。又要再次面臨分手了嗎?自己的愛情再一次敗給時空距離?

聽說廠裏已和房産開發商談好。這個呆了三年的廠子,将被開發商收購,蓋住宅區。該死的貪官,一批新機器才購進三年,就給貪得徹底破産。城市發展也太快,開始包圍郊區了。開發商真能見縫插針,這麽大一塊地皮,不曉得多少錢就給買走了。

搖搖頭,早知這樣快就要分手,當初就不該一時沒控制住,和汪靜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自己年初才還清最後一筆房款,房子還是毛坯的。家中除了必備的家電、裝衣的櫃子,什麽也沒有。連窗簾都沒買,就拿白紙糊着,看上去有點寒酸。即便這樣,總算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窩。汪靜家還在農村。廠子沒了,工作就丢了。也許她會離開T城吧。

遠遠地汪靜快步向茍明玉走來,一臉溫柔的笑意。

“在想什麽呢?”汪靜從背後摟住她脖子,俯在耳邊輕聲地問:“還不回去睡嗎?天都快黑了,晚上還要上大夜班。”

“回吧。”扔掉手上的香煙。茍明玉站起身來,拉着汪靜的手,嘆了口氣“這批活趕完,估計廠子就結束了。”“差不多吧。”汪靜皺皺眉,語氣不是很肯定。

回到廠區食宿。同室的本地姑娘小羅不在,老鄉王敏在桌上百無聊賴地寫着什麽。見兩人進來,便擡頭笑了笑“就知道汪靜找你去了,你不回來,有人睡不着。”“給男朋友寫情書?”茍明玉裝沒聽見,随口問了一句。

“切,寫什麽情書,我就一大蠢驢,照着你的字練着玩。”王敏邊說邊脫下褲子,鑽進被裏坐着“睡不着,廠子要倒了。我說姐姐妹妹們都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再跟我哥哥後面做電工布線。現在裝修房子的,比我近廠時多多了。估計以後比在廠裏要累,錢會多掙一些。”茍明玉趴在桌上,懶懶地回道。“那汪靜你呢?”王敏看向汪靜“沒地住了。你會不會去上海你舅舅那兒找事去?畢竟你父母也在那兒做事。”面對這個自己一直沒勇氣問的事,聽王敏提及,茍明玉不禁豎起了耳朵聽着。

“大概不去。我媽在工地上燒飯,我爸看材料,我去了也沒什麽事做。我弟弟才學了駕駛,準備開年後來T市找出租車開。”汪靜不經意地瞟了茍明玉一眼“我打算廠子結束了,去培訓班學裁縫,然後去服裝廠找事。”“服裝廠很累,不如去超市當營業員。工資雖少些,上班時間沒那麽長。”王敏建議着。

“不行呢。我媽說全家齊努力,幫我弟弟存錢,以後在T市買房子。”汪靜口氣有點無奈,又看了茍明玉一眼。心下有點黯然,自己這個女朋友當得好似不大稱職。既不敢跟任何人挑明自己和她的關系,也不敢亂花一分錢。上街買東西,去飯店吃飯,全都是茍明玉結賬。“人比人氣死人,你弟弟真幸福。我男朋友弟兄三個,以後買房子完全靠自己,誰也指不上。”王敏說着直了直身子,摸索着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包煙。扔一根給茍明玉,自己點了一根“等廠子完了,拿上一刀切的錢,我跟濤濤(王敏男友)去東莞。濤濤有哥們在那幹了好幾年,說是事好找,工錢也開得多。我打算跟濤濤在外面掙夠房錢,再殺回來。”王敏随口吐出一串煙串“茍子,看來咱好姐們要分開幾年。還真是舍不得。”

“我家在那又跑不掉。春節總要回來,随時都歡迎。”茍明玉沖她笑笑“現在有得吃,有得喝。人人又當上房奴。我倆好像有點不合群,你來三年,我來五年,算起來還是你一個朋友。”說着有點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吧,還我一個朋友?…好像也是哦。”王敏很猥瑣地看向汪靜。扔掉煙頭,拉上床前的布簾“睡覺,最後一班崗還是要站的。”

明玉望了望身邊已紅透了臉的女友,促狹地笑了笑,也拉上布簾,脫衣睡覺。等汪靜也躺了下來,伸過一只胳膊将她圈進懷中。心中有着些許的喜悅,看來暫時是不用分開。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糾結不安,不禁側身吻上女友柔軟的嘴唇。汪靜摸向茍明玉俊秀的臉龐,動作輕柔得像是,珍惜着什麽了不得的瑰寶,又帶着說不出的纏綿之意。

明玉一只手便止不住,從她內衣下擺摸了上去。在軟潤的胸上輕輕揉捏着,享受着頂端的兩顆葡萄,在手下一點點綻放。心中既感到甜蜜,又有着淡淡的心酸,算是暫時逃過這一劫。這個靜美的女孩,接下來還有多久屬于自己呢?也許這一回也是一樣的,沒有結果吧。

明玉一向認為,百合之戀的人在愛情鄰域裏,就是一群弱勢群體。不被理解、不被接受,更談不上奢侈的祝福。不出櫃心裏安不下來,可一旦出櫃,便會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和親人不留餘地地拆散。les們有時真像是吃青春飯的,一旦過了青春期,被家人逼着,該結婚的去結婚,不願結的你就單着。年齡越大,越沒了激情與信心,身邊慢慢地也沒了可選擇的人,更何況自己還有着些微的顏控。如果這次跟汪靜沒結果的話,差不多這輩子就要單着了。想一想,這些年好像就沒見過一個彎人。除了偶爾在大街上,遇見一兩個打扮比較中性的,是直是彎也不清楚,但那肯定不是自己的菜。P們混在女人堆裏,安能辨我是彎直。

想當年,上高中時。初戀輕描淡寫,談笑間将自己扳彎,六年時間愛得那叫一個纏綿投入。結果最後一年實習期間,就和一男人戀上,分手時都沒有通知一聲。等茍明玉覺着不對勁時,女友已和那男人确立了關系。連後來結婚的消息,都是輾轉着從別人口中得知。

我他媽就倒黴,茍明玉憤憤的想,人随直随彎,偏自己彎了便直不起來。消沉了好一段時間。本身就缺乏一顆主動積極的攻取心,後又深受被扳彎的苦,便不願随随便便去扳人,把人往彎路上帶。對待感情便抱着一顆,心無增減、得失随緣的心境。

汪靜是直是彎,茍明玉至今也不是很肯定。初見是茍明玉便被她精致,清純的小模樣,撩撥的小心髒一跳,但也僅止于此。知道自己心動了,茍明玉反而有點小心地,和汪靜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後兩人在一個車間上班,又分到一個宿舍,大夜班時住上三天。日子久了,不知不覺間,汪靜自己彎着靠了上來。茍明玉才發覺,自己面對汪靜,已做不到心如止水、不露聲色。

美色當前,月亮湊興。坐在江邊大石上,兩人看着過往船只聊着天。是什麽情況下?汪靜朝她溫柔地笑着,将頭很自然地靠在她肩上。鬼使神差之下,茍明玉側身在那張精致的面頰上親了一下。接下來的日子,茍明玉想,我不能将一好姑娘拖進弱勢群體,不能禍害她。便裝着不經意地躲着,冷處理。沒曾想冷處理還不行,小姑娘各種哀怨委屈的眼神,抽個空就瞅她一眼。不就親了一口嗎?還一觸就分的,又沒失身,這樣也要負責,你至于嗎?想歸想,到後來到底沒繃住,又被一美女輕松拿下。顏控就是弱啊,美女一招就歇菜。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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