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到了年邊。明玉這天下午忙完手中的活，去手機店，給汪靜挑了一款寶藍色的諾基亞。年年春節一分開便失去聯系。剛好領了一筆錢，就去買早就相中的這款手機，今年分開便可以聯絡了。

買好機子去培訓班接汪靜。課已上完，汪靜正練電機。見她來了，和老師打了聲招呼，同明玉一道離去。“給你買了手機。”明玉遞上袋子“過年回去記得跟我聯系。”“這得不少錢，每個月還得交費。”汪靜有點過意不去“過年在家也待不了幾天，太浪費了。”

“沒花多少錢，不是什麽最新款。”明玉淡笑着“存了二百元的話費，用完我會存。不買不行，你每年回去，特別地想你。看看還喜歡嗎？”“我也是。什麽機子都一樣，身外的東西。”望着身側的明玉一眼，汪靜臉紅了紅，低聲說：“再喜歡也喜歡不過你。”

“咦，難得。我家阿靜也會說甜言蜜語了。”明玉心中一樂，牽起阿靜的手“給你大姑打個電話，晚上去我家吃飯，好不好？”“嗯。我跟大姑學着會做不少菜，晚上我燒給你吃。”汪靜甜甜笑着，拿着手機請了假。

“那先去菜市場再買點菜。阿靜，你現在會做飯了，是不是明年上我家來後，我便可以當老爺了？”大懶鬼明玉喜笑顏開地問。“是呢，老爺。我就是想着以後，讓你每天回家都吃上現成的，有幹淨衣服穿。”汪靜很自然地回道“每次洗衣都不搓，往洗衣機一扔。聞着香，看看領子一道黑邊，邋遢死了。”

“喲，這就嫌棄了。這可不成，你得對我負責，我都被你看光了。”明玉一會作驚慌狀、一會又一臉正經的。阿靜被她逗樂，俏皮地回“嗯，有點嫌棄了。小臉還湊合看，勉強着負責吧。”

明玉痞笑着“小臉你打算怎麽負責？是不是晚上留下來，可着勁地摸啊。”“不行呢，大姑會說話的。”看明玉苦着一張臉的樣子，又忙道“明年，明年回來，天天都陪着你。”是啊，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遙遠嗎。明玉心裏美美地想着，給了阿靜一個燦爛的笑顏。

“小姑，有電話了。”明玉正站在人字梯上穿線，手機傳來侄兒奶聲奶氣的聲音。摸出手機，阿靜的來電。繞過一條腿，騎坐在梯頂，接了電話。“小茍，忙完了嗎？”另一頭傳來阿靜輕柔的聲音。“還沒呢，有事？”摸出一支煙點上。“我正在你家燒飯，忙完早點回家。”

“什麽情況？今兒怎麽主動來家啦。”明玉悠然自得地吐着煙串。“今天培訓結束。上午去了一會就回來了，我看時間還早，就過來燒中飯。下午準備上街買點東西。你在不在地上？我挂了啊。”明玉做事一直要爬高上低的，雖這麽多年沒事，汪靜總有點不放心。

“這樣，那我多做一會，下午陪你一道上街。飯燒好你跟媽先吃，別等我。”挂上電話，又開始忙起來。這家做完，年底還有兩家要忙。一家要做三、四天，斷斷續續的至少十幾天才能完工。現在幹事好多了，燈具店都免費安裝，不裝燈省事多了。早些年站在梯上裝燈，拿一個二十幾斤的電鑽子鑽孔，鑽不了幾個，手就酸。忙了一會，又進來一個短信，阿靜的：回來吧，你媽非得等你。明玉笑笑便停下來。收拾工具回家。

回到家，菜已擺上桌，一個個碗扣着保溫。明玉洗了臉，坐上桌。媽媽遞過一杯溫水，阿靜去廚房盛飯。明玉接過水喝上口，靠着椅子，伸長腿。心中美美的，真有點當老爺的感覺。“看你頭發全是灰。下午還去不去？”媽媽笑着問。“不去了。吃過飯洗個頭，陪阿靜上街。油漆工上午鏟牆，灰特重。”明玉接過阿靜手上的飯，邊吃邊說，三口兩口吃完，阿靜起身給她添了一碗。都吃完阿靜又忙着收拾去洗碗。明玉也站起身跟過去。

“你來做什麽，陪你媽去坐坐。”阿靜将她往外面推。“我拿瓶水去洗頭，全是灰。”“等會，洗好碗，我給你洗。”明玉笑笑出去，拿了張小凳子，在老娘腳邊坐着“媽，快過年了，下午給您買一身新衣。”

“媽都老了，穿什麽新衣，家裏的都穿不完。你給自己買一套。”“老小老小麽。我買了也穿不上，咱又不做辦公室。”“那你給人小姑娘買一件。我看她都沒什麽新衣，大冬天的穿得又少。”看了看廚房一眼“一來便做事，又洗衣、又做飯的。你不是說洗頭嗎？”

“不了，阿靜說一會給我洗。”明玉也覺着自己有點懶，不好意思笑笑。拿過媽的左手揉着“媽，開年後，我讓阿靜來咱們家住，成不成啊？”“你哥都不讓我說你，”她媽白她一眼“你怎麽安排怎麽好。”“媽，謝謝您。”明玉很認真的說。“自家人，謝什麽謝。媽也是想你好。”洗好頭發，換了身幹淨衣服。明玉和阿靜一道出了門。

“等會回來，我将你衣服洗了就回大姑家。”“不用洗，明天還有許多事，洗了也沒用。先去商場，給你買件羽絨衫，再去步行街給媽買一套。”明玉牽過阿靜的手，塞進自己的大口袋裏，阿靜溫柔的沖她笑笑“我不要。我想買點線給你織一個圍領。大冬天也不願帶圍巾，冷不冷啊你？喜歡什麽顏色？”

“圍巾太礙事，好讨厭。灰色的，髒了也看不見。”“灰色的太老氣，我多織幾條到時輪着換，我洗，大懶鬼。”明玉嘿嘿笑着“給媽也織一個紅的。”來到羽絨服專櫃，阿靜轉身要離開“我說了不要。老花你錢，我又不冷。”

“媽叫我買的，做小輩的得聽老人的不是。”明玉站着沒動“就這件白色的雅鹿，好不好？”阿靜還不願意。明玉便在她耳邊低語“聽話，去試一試。營業員過來了，拉拉扯扯的我特沒面子。爺現在有錢。”挑好羽絨衫，買好線。兩人又殺向步行街，來來回回的腿都跑酸了。挑了一件紅底子黑色暗花的棉襖，一件藍色羽絨褲，一雙雪地鞋，花了羽絨服的一半錢。

汪靜看了看手中的羽絨服，想說什麽又沒開口。明玉知她小心思，便笑道“媽有羽絨服，棉襖天暖和一點時穿。別想那麽多，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不是還要存錢裝房子嗎？”

“慢慢存，把你凍着了，裝得再好也沒用。一時半會也存不夠。”明玉心裏想着，暫時都別想裝房子了。說不定到時，真的像王敏說的，要拿彩禮錢，必須先做好準備。但願到時拿錢能領到人，就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