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這次跟小貝談了以後,明玉找阿靜的心便淡了。老娘這幾日才平靜下來,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自己也根本不敢拿老娘的健康來賭,汪母會不會上門來鬧事。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思來想去,想不到一丁點主意。
一時也沒了接業務的心,又跟從前一樣,跟哥哥後面悶頭做事。他哥知道會有一個恢複期,小妹除了瘦得厲害,看上去還好,也不說什麽安慰的話,這種事得靠時間。
明玉每天上工就認真幹活,得空便去上次遇見小貝的那附近小區,四處盲目的逛着。想着能不能遇上阿靜,或是遇上汪母,能談一談才好。時間晚了,就趕回家燒飯,媽媽一時倒沒察覺。每天便這樣沒用的折騰着,但不折騰,一時又不能死了心。
這邊汪母已開始,跟李建民商量着婚事。商量好後,小李走了。汪母來到房間勸女兒,“你看這些日子以來,你不理人小李,人家照樣客客氣氣的,這樣的男人不好找了。媽已跟他談好,國慶節就将婚事辦了,人你也看過,算不上是包辦。”“我反正不答應,更不會去結婚。”汪靜還堅持着,不肯妥協。
汪母捶床便大怒,“小李剛才答應,明天就将五萬元送過來。國慶節也快了,人家還要定酒店,買東西,許多事要忙,你還想拖着不依。趕明兒我買張門板,讓小貝将我擡到那女人家去,我死了算了。”
頓了頓,見汪靜不接話,擦了擦莫須有的淚,接着說:“你就算不為你媽、你弟弟着想。你就為那女人想想,我聽小貝說都三十歲了,你趁早結了婚,去跟人家說清楚,給人自由,該找新人找新人去。天下女人多得是,人家也不是除了你就找不到別人。你聽媽的沒錯,早結早斷徹底,也算是成全了她。你要還不聽,媽明天去了,有個什麽事,你可別後悔啊。”
這天過後,事情有了歷史性的突破。只要父母不逼着自己應酬李建民,汪靜對任何事的态度,要麽不吱聲,要麽“随便”了事。汪母五萬元到手,想着等段日子便又可以有五萬元進賬,對女兒陰陽怪氣的态度,是毫不理會,一心盼着國慶節快點到來。
九月二十八這天,李建民一早就來接汪靜,去民政局打結婚證。汪母一路陪同,等從女婿手上接過大紅的本子,心中一顆石頭才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李建民也很高興,籌劃了這麽久,總算是迎得美人歸。現在對自己冷不怕,到時得了身子,還怕捂不熱。當下也不去丈人家,回自個家報喜去了。
汪母回到家,就将手機還給女兒,笑嘻嘻的“媽說話算話,手機給你,你要和那女人說清楚就去說,整什麽幺蛾子可不行。”汪母自持有對付女兒的絕招,現在結婚證也領了,更是不怕。
進了房間,關上門,将手機插上電。坐在床上一邊等着,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沒回頭路可走了,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跟明玉也無法解釋 。在絕對的鎮壓下,一切抵抗都是一個笑話。哭了一會,拿着手機發了一個短信。
明玉正站在人字梯上布線,接到短信,摸出手機,阿靜的信息,心裏便是一緊,點開一看,就三個字:對不起。手一顫,手機便往下掉落,慣性的伸手一撈,一頭從梯子上栽了下來,渾身痛的一時不能動。一起做事的工友聽到動靜,趕緊過來扶她,慢慢站了起來,右手卻耷拉着,痛得鑽心,像是斷了。工友張羅着将人送往醫院,一邊跟她哥哥聯系。
家明接到電話,馬上趕往醫院,全身做了一個檢查。萬幸只是摔青了幾處,右手腕卻是骨折了,不是很嚴重,打上石膏,住院觀察一晚。沒什麽事便可以回家休養,定時來複查就可以。嫂子接到消息,過來陪小姑。
家明跟老娘說,小妹裝線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麽事,右手摔壞了,明天就能回家休養。正好最近太瘦,在家養段日子。晚上有嫂子陪着,不用擔心。老娘聽了眼睛紅了紅,也不說什麽,只坐那發呆。家明小心開導着,看看到了時間,接了兒子過來陪奶奶,自己去廚房燒中飯。
汪靜發完短信,等了一夜沒有反應,心下便有點不安。早上起來,再也忍不住,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響了半天,一個不熟的女人接了電話,聲音冷冷的,“你還找我小姑做什麽,她都被你害着住院了。”說完便挂。汪靜這頭一聽急了,跟媽媽說聲去醫院,便飛奔着出了門。一時也不敢再打電話問哪醫院,就一家一家的找着。
這邊汪靜出門才半個小時,小貝和李建民一道進了門。
汪母急着将兒子拉到一旁,小聲說,你姐姐去了醫院。肯定是為那女人,你趕緊的找回來。小貝問哪個醫院,汪母說不知道。
小貝想了想,“沒事。姐夫,你把手機給我用一下。”李建民遞過手機,小貝撥通明玉的電話。明玉聽到電話響,怕是阿靜打來的,伸手去接,她嫂子不讓。看看號碼是個新的,按下接聽鍵,喂了一聲。小貝一聽不是明玉的聲音,心中一樂,跟着說道:“我打錯了?我找明玉的。聽說她出了事在醫院,我買了點東西,想過來看看,不知是哪個醫院。”
明玉嫂子本想說不用了,等會醫生檢查完沒事就回家。聽人說東西已買,便不好拒絕,随口報上醫院的名字。挂上電話,跟小姑說,你朋友說來看你。明玉覺着很奇怪,玫姐算是朋友,但沒人跟她說,她不應該知道。
小貝挂了電話,洋洋自得的跟李建民說:“姐夫,搞定,就在第一醫院,你去将我姐姐回來。你平時老吹噓,一個大老爺們還鬥不過一女人,現在看你的了。”李建民嘿嘿笑着,将手中車鑰匙不停轉着出了門。
汪靜找了兩家醫院才找到,來到明玉的病房。推開門,見明玉才兩個月沒見,瘦的都脫了形,一只手打着石膏,靠在床上朝自己笑。阿靜卻笑不出來,眼淚一下子往外湧。明玉嫂子看了一眼,起身走了出去。明玉伸左手幫她擦了擦,擦了這邊擦那邊,怎麽也擦不幹淨。礙着房裏還有別的病人,也不好怎麽樣,便低聲安慰着:“沒事,就手碰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了。別哭,眼睛都腫了,難看死了。”
阿靜還沒開口回話,一個男人風一樣竄過來,拽着她手便往外走。汪靜掙了一下沒掙脫,臉黑着站那不動。明玉嫂子見了走過來,冷眼盯着那男人。李建民松開手,掏出手機邊按鍵邊說:“我這就叫你媽過來接你。”汪靜聽了,像個瀕死的動物一樣,絕望的看了明玉一眼,低着頭跟着那男人走了。明玉被阿靜的眼神看的心都要流血,蒼白着臉,揪緊床單,任憑眼淚往外流出來。
出了院門,李建民全然沒了平日的好脾氣。将汪靜一把推進副駕駛,關上門,加了油門便往丈人家開去。半路上騰出一只手,摟住汪靜頭便要親,汪靜掙紮着反抗。搞了半天沒得逞,那男人一股邪火直往上冒,雙手離了方向盤,将汪靜控制住,邊俯下臉邊說:“我叫你還想着給爺整頂綠帽子,啊,你都是爺的人了……”
這邊汪靜扭着頭,還沒親上,那邊“轟”的一聲巨響,刺耳的剎車聲聽得人心驚肉跳。一輛大卡呼嘯着從駕駛室這邊,将車子頂了出去。血當場流的到處都是,汪靜一下子暈了過去。
卡車往前沖了幾米才停了下來。司機手忙腳亂着趕過來,車門被撞得凹了進去,拉不開。李建民頭垂在方向盤上,整個頭部血淋淋的,嘴裏還往外冒着血泡。司機忙着撥電話,全身抖個不停。
急救車匆匆趕到時,李建民已停止了呼吸,汪靜昏迷着不知什麽情況。醫護人員将倆人移上擔架,一路拉着警報,匆匆離去。交警找到李建民的手機,跟他父母取得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