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烏已散，夜幕降臨。在明成帝和衆武将對着驟然亮起的電燈‘垂涎若滴’，在孝慈太後和衆貴婦名媛對着男女同席同吃的姜魚和村民越發鄙夷和輕視之時，熱鬧的院子慢慢恢複了平靜。

村民們幫忙收拾好桌椅後，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送走了臉上有着不舍之情的張依琳和林校長等人，姑姑姑丈們拉着姜魚又說了好一會後才陸陸續續騎着車離開。

姜魚把心中有好多好奇，好多震驚的李萍娘，朱夏和朱冬安排在了她隔壁的房間，洗漱完畢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姐姐姜麗在房間裏等着她，在她進屋後，把手中的銀行卡遞給了她。“你當年的獎學金爸媽一直幫你存着，一分都沒動。如今你回來了，該還給你了。”

作為一個高考成績幾乎滿分的省狀元，當年學校，縣政府以及各單位給到姜魚的獎金零零散散加起來有一百萬。

這一百萬的獎學金，在十年前可是一筆巨款，讓所有人都羨慕不已，姜魚也成了各位家長教育自家不争氣孩子的別人家孩子。

姜魚沒有多說，接過了銀行卡。姜麗給了她卡後沒有離開，幫她整理了下床上的被子，坐在床上和她說起了話。

“姐，姐夫呢？”在姜麗說起了她們的曾經，回憶起曾經的快樂氛圍中，姜魚問出了她心中疑惑良久的話。

今天是她爸爸的六十大壽，作為女婿，她姐夫張明成說什麽都該出現。即使有事來不了，電話也總該打一個。可是從姜魚回來資金，他一個電話都沒打來過，家裏人也沒有人說起他。

“媽媽跟他離婚了！”門外跑進來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她十五歲上下，身材高挑纖細，有着姜家人一樣的冷白皮膚。她美麗的雙眸仔細且欣喜地看着姜魚，說起她父親的語氣卻是咬牙切齒的。

“媽媽生妹妹的時候大出血，醫生說要手術切除子宮。他和他媽不肯簽字，差點讓媽媽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幸好姑媽他們得知消息趕到醫院……媽媽後來就跟他離婚了。”

“姐。”姜魚看向姜麗，當時她雖然不在，但她也能想象得到那時的危險。她沒想到，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張明成和他那慈眉善目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沒事，都過去了。你姐我也不是個軟豆腐，再說了，還有姑姑他們，你姐我可沒吃虧。”姜麗笑着說道。

作為長女，姜麗性格是強勢的。當年她差點死在病床上後，就知道了張明成是不可靠的，知道他那個重男輕女的媽是不會善待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兩個女兒的。身體好後她當機立斷就跟他離了婚。當然，離婚之時該屬于她的東西她全部帶走，帶不走的東西她直接讓姑姑姑丈找人幫忙毀掉，一點都不便宜張家人。

“媽你說過去了，但我不會就這樣讓它過去的。張明成和李美華差點讓我和妹妹沒了媽就是想要個兒子。我和妹妹一定會優秀得把李美華的孫子襯托成一坨渣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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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靈？”看着面前如此有志氣的少女，姜魚叫了她一聲。姜魚被A101卷到大齊時，姐姐的女兒芷靈才五歲，長得軟軟糯糯的，跟眼前這個一臉要強的女孩可謂是天差地別。

姜芷靈欸了一聲，沒有任何生疏感地貼到了姜魚身邊。“小姨你回來了真好，媽媽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知道你回來我活動都不想參加了，可是老師說初中畢業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硬要我待了很晚。小姨，你一點都沒變呀，就是長高了些，長漂亮了些，更加有氣質了些……”

一瞬間，剛剛說起父親态度強硬的少女變成了個絮叨鬼，還是個好話張口就來的絮叨鬼。那好看的嘴巴一張一合，說話都不待歇的。

看她粘着姜魚絮叨了将近一個小時，姜麗忍無可忍把人拉了起來。“好了，很晚了，你小姨今天長途跋涉回來也累了，讓你小姨休息吧。”

“哦，小姨，那你好好休息。”姜芷靈遺憾自己還有很多話沒跟姜魚說，決定把話攢着明天再說，很是利索地把被自己弄亂的被子枕頭給姜魚安放好。

“魚魚，你休息吧，有話我們明天再說。”

姜魚笑着點了點頭，看着姜芷靈親昵地摟着姜麗出了房門，她視線有些微微的失神，想起了選擇留在大齊的望安晏。

無論如何，希望他以後的日子平安順暢，快樂一生。

撫了撫肚子，姜魚關掉了房間的燈。黑暗中，她冥神靜思，仿若神魂分離，她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裏。眼前，一幢拔地而起，看不到盡頭，看不到高度的雄偉建築聳立着。

那裏面，有着如今人類想象不到的各種知識，各種技術，各種科學……它的大門，卻是對姜魚緊閉着的。

站在它面前的姜魚，仿若知道寶藏就在面前，卻不得而入的尋寶者。

學海無涯，她需要努力！

房間燈黑下的瞬間，那讓大齊所有人驚恐的屏幕發出一聲‘今天直播結束，明天繼續’的聲音後，如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齊地界，驚恐躲起來的人終于敢從地窖，床底，石縫等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走了出來。屏幕消失卻無法撫平他們心中的恐懼驚慌，哭喊求神告佛者不計其數，到處混亂一片。

大齊皇宮裏，被吓壞的太監丫鬟們一個挨一個瑟瑟發抖着，心中的恐懼讓他們都記不起此時按照宮規他們應該做什麽了。

與之不同，明和殿裏的明成帝等人對着消失的屏幕卻也沒了恐懼之情，只有蓬勃的野心在熊熊燃燒。

孝慈太後以及文臣貴婦名媛等人也早已在鄙夷姜魚的情緒中褪去了驚慌。

不過屏幕消失後，明和殿裏沒有一個人提出要離開皇宮。

盡管如今‘妖物’沒有傷害任何人，也沒有做出什麽事，但誰又知道之後那個‘妖物’不會？

明和殿裏的重臣貴婦們都是最勢利最會盤算的人，如今重兵圍守的皇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明成帝沒有下令讓他們離開皇宮之前，他們絕不會輕易離開。

“報！皇上，城中已亂，需盡快穩定民心！”奉命維護京城穩定的李校尉匆匆入殿禀報，“百姓皆恐，驚慌一片。皇上，各位大人們盡快想辦法才行！”

別說普通百姓，看着城中到處都是恐懼哭喊的百姓，李校尉此刻心裏也是驚懼的。他急切且期盼地看着高臺上的明成帝，希望明成帝能盡快拿出一個穩定百姓，讓百姓不再驚恐地說辭。

不然，怕是大事不好。

“李校尉不必擔憂，朕自有法子。來人，去把羲和大師請來。”明成帝胸有成竹，臉上甚至還挂上了笑容。

李校尉不懂明成帝為何在此種境況下還能笑得出來，于将軍以及那些武将重臣為何臉色沒有凝重而是勢在必得，他卻什麽都不敢問，恭敬站在一旁等着明成帝說出他的法子。

“報！皇上，羲和大師已在宮門外求見！”

“快宣！”明成帝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且眼神裏有着他人看不出的急切。

不過一會，一道須發皆白卻容顏紅潤看不出年紀，仙風道骨氣質斐然的青袍男人随着宣旨太監快步走進了明和殿。

“羲和大師是否已經對異像有了結論。”明成帝不待羲和大師行禮便問話，明和殿裏的所有人也都在等着羲和大師的答案。

大齊之人敬鬼神，大齊地界到處都是佛教道教，有名僧道無數，其中羲和大師最負盛名。

羲和，便是十年前跟明成帝提出讓人去福壽寺給孝慈太後祈福的人。他在大齊百姓當中聲望極高，明成帝亟待他的一個答案。

“禀告聖上，神仙有乾坤鏡，乾坤鏡可窺天地，看未來。如今遍布大齊之物乃乾坤鏡投射之鏡像，乃神跡。聖上，鏡像乃神旨，神仙在大齊地界投射如此地方，乃是為了讓聖上對此地進行收歸教化。”

“哈哈，朕也是如此認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明成帝心情大好，興奮的聲音響徹整個明和殿。“既得神旨，朕必遵守神意，收歸華夏之地，教化華夏之民！”

“聖上英明！天佑大齊！”明和殿重臣齊齊高呼，聲音高亢。當然，他們誰都沒有見過神仙，但此時此刻，親眼所見後他們都誠摯地相信今天突然出現的‘妖物’就是神仙乾坤鏡投射的鏡像，乃神跡。

因為相信屏幕就是乾坤鏡投射的鏡像，明和殿裏膽子再小的人也都沒了懼意了。

“李校尉，速速向百姓告知神跡，讓百姓莫驚慌！”

“是。”原本恐懼的李校尉此刻心中已沒了驚慌，只有得知神跡的激動以及亢奮，面色通紅地領旨，快步出了明和殿。他急切地想要大齊百姓知道那些突然出現又消失的東西是神跡。

“于将軍，方尚書，陸太傅……衆愛卿留下，其餘人先出宮回府。”

“天色已晚，帶羲和大師入慶坤殿休息。”

“來人，去請仲老，張大儒……入宮！”

……

明成帝一道又一道帶着亢奮語氣的命令在明和殿中響起，可看出他心中的興奮以及迫不及待！

羲和大師被太監總管領着進了慶坤殿。房門關上後，跟着羲和入宮，負責給羲和拿拂塵的小道童忍不住問道，“師傅，那些東西真的是神跡？”

羲和盤腿坐上床榻，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它們只能是神跡。”

他了解明成帝，知道明成帝想要它們是神跡，那它們必須只能是神跡。

“那師傅你……”怎麽看到它們出現的時候吓得臉都白了？

小道童有好多問題要問，但看羲和閉上眼睛一副開始打坐修煉的模樣，只好作罷。不過他心裏對羲和越是崇拜了起來，師傅竟然感應得到那些東西是神跡，好厲害！

有了明成帝的命令，衆人不好在明和殿再待下去。而且有了羲和大師的神跡斷言，他們也不再害怕了，陸陸續續出了明和殿。

到了殿外，他們卻沒有急着離宮，而是這裏一撮，那裏一堆開始不可思議地議論紛紛起來。有人神色肅然，有人精神亢奮，有人激動面紅……一切都化成了興奮與激動的聲音。

聽着所有關于神跡的興奮聲音，平國公府的人興奮不起來。原本今天京城所有人讨論的話題都應該跟平國公府有關，跟他們的語霜有關，原本他們平國公府今天該風光無限……而如今，已經沒有人記得今天太後盛宴最重要的事是什麽了！

雖然江語霜成為瑞王妃的婚事已經定下，江宜楠和李奕玉等人心裏卻很是不愉悅。若沒有今天這個所謂的神跡，他們平國公府會有多風光……

神跡，若沒有那個現在叫姜魚的下賤淫蕩張側妃，會有這個所謂的神跡出現？

江宜楠心中很是不爽，都怪張側妃，若沒有她，一切都會照着她的想的來。她心頭憤怒，決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神跡裏面那個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不守婦道，行為浪蕩的姜魚就是張側妃！！！她倒要看看張側妃還能逍遙多久！

張側妃以為她回了華夏聖上和太後娘娘就拿她沒轍了嗎？等大齊的鐵騎踏上華夏那碗口大的土地，她到時候就知道跪着哀嚎都沒用了，哼！

“姑姑，莫要生氣，神跡出現是天佑大齊。我與瑞王的婚事與神跡比起來微不足道。有了神跡，大齊日後必能更加繁榮昌盛。”

“神跡！對對對，天佑大齊！霜兒你是和瑞王定下婚事後神跡才出現的。霜兒，你是我們大齊的福星啊！”憤怒的江宜楠因為江語霜的話瞬間激動起來，而李奕玉，張瑾萱以及平國公等人原本沉悶的眼神驟然一亮。

“姑姑，這種話你莫要說。”江語霜溫柔地勸誡着江宜楠，望着明和殿的眼眸裏卻閃過亮光。

平國公府衆人心裏有了他想，腳步快速地往宮門外走。

大齊宮外，原本紮堆恐懼驚慌而跪地哭喊着求神告佛的百姓在得知了那些讓它們懼怕的東西是神跡後，且那神跡是羲和大師斷定的後，恐懼驚慌頓時變成了震驚激動不敢置信。

他們依舊跪地，卻不再是磕頭求神救命，而是拜神謝神。整個京城到處香火缭繞，人聲鼎沸，鑼鼓齊鳴，鞭炮震天……熱鬧地仿佛過大年。所有人都不再顧忌宵禁，走街串巷，分享着他們的震驚，喜悅，激動……

京城驿站一匹匹馬被連夜騎着飛快前往大齊各地，第一時間向大齊的衆人宣告着神跡的出現。

明和殿裏，明成帝口中的仲老和張大儒等人皆被請了過來，與那些被明成帝留下的重臣武将一道尋找起華夏所在方位。

“華夏，華夏？聖上明鑒，恕臣等見識淺薄，臣等從未聽聞有華夏一國之存在。”須發鬓白，氣質儒雅的張大儒朝着明成帝拱手作揖告罪着。

青布麻衣的仲老上前接話，“臣與張大儒不知華夏，卻對百越有所見聞。古有記載南州一帶曾有一小村名百越，民衆百來口。神跡中那幾個女子戶籍在百越，且村中民衆皆不懂禮教，不循禮法，行為放蕩粗魯，未開化，或許這個百越便是古籍記載裏南州一帶的百越。”

南州乃古籍記載的地名，南州在哪，現在已無人得知。不過有一點張大儒等人可以确定，南州就在大齊境內。只要找到南州，他們定能找到百越。

“百越既知，華夏遠矣？”百越在南州讓明成帝野心更加蓬勃。如此，吳蜀四國根本沒有機會染指華夏。果然，神跡是來助他成為千古一帝的。

明成帝眼神急切又帶着喜意但神色依舊肅然起敬着，“仲老，張大儒，神旨要朕收歸華夏，教化華夏，朕不得不從。諸位乃大齊最有見識之人，乃大齊繼續強盛興旺之希望，找到華夏方位如此重任，朕就拜托諸位了。”

“不敢當不敢當！”張大儒和仲老等人誠惶誠恐作揖，卻又肅然表達着他們的忠心以及需求，

“臣等定當替聖上找到華夏之所在，讓聖上完成神的旨意。然臣等所見書籍記載有限，請聖上允許臣等入藏書閣，尋找南州所在。”

大齊皇宮藏書閣收藏着無數珍稀古籍，裏面或許有記載南州的古籍。想要快速找到南州的地裏位置，藏書閣是張大儒等人第一個想到的地方。

不過大齊皇宮藏書閣只能皇室之人進入，因此張大儒等人向明成帝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好！來人，立即帶仲老等人入藏書閣！空出無涯殿作為仲老等人歇息之所。”明成帝一刻都不想等，立即同意仲老等人的要求，讓人現在就把他們帶到藏書閣去。

而後，與大将軍于平潮，兵部諸人，望錦熠等重臣商讨起邊境布防以及找到華夏後的一系列行動。

大齊出現神跡之事定然瞞不過吳蜀四國，吳蜀四國必然會有動作。不過大齊有十萬英勇将士，吳蜀四國若敢觊觎大齊的囊中之物，他必然讓他們後悔莫及。

制定出一份完美的方案後，興奮的明成帝才讓衆人離宮回家休息。而他，依舊在明和殿裏亢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