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從容，淡定，卻又堅定。
望錦熠心中微凝，這樣的姜魚，他從未見過。
于澄泓和方然等人眼睛微微眯起，詫異于姜魚的底氣。同時，他們心中驚訝于那個叫明珏的少年竟然會跟女人争奪一個他們陌生的名頭。
在大齊，競争從來都是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間的事，何來男和女競争？男女競争，這是讓人不恥的事。然而這在華夏，好像習以為常？
“可我不會讓你有第二次機會。”明珏肯定又自信地道，底氣十足。
一旁圍觀的學生們哇了一聲，沒想到明珏有這樣偉大的志向。果然，學神跟他們不一樣！
姜魚笑道，“那就一年後見分曉。”
“不用一年，半年後就能見分曉。師姐，你當了那麽多年第一名，嘗嘗第二名的味道也是不錯的。”明珏也笑道。
嚣張，真嚣張！一旁圍觀的學生們哇哇出聲。
精彩，真精彩，沒想到高三才一開學，就讓他們看到了這樣熱烈的場面。他們紛紛轉頭看向姜魚，看她如何回答明珏那有些欠揍的話。
“明珏，你是不是把我忽視了？”心中贊與明珏自信的姜魚還沒回答他的話，一道清脆的女聲插了進來。
眉目清秀，鳳眼微挑的短發少女眼神裏同樣有着自信的光芒。“你第一，我第二，但我也不會永遠第二，超越你，并不是不可能。所以，你別說得那麽自信。”
對着明珏說完，她轉頭看向姜魚，“姜魚師姐，我叫齊藍，我的藍乃藍天的藍，欲與藍天比高的藍。師姐，雖然你曾經很厲害，但我不覺得我會輸給現在的你，高考狀元這個榮譽該輪到我了。”
姜魚手中的筆完美地轉了個筆花，在衆人的視線下微笑道，“共勉。”
重讀高三第一天，遇到兩個給自己下戰書的小可愛，她之後一年的高三生活肯定如十年前般精彩。
姜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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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高考狀元到底是什麽狀元？”屏幕前的大齊人臉上紛紛露出疑惑的神情。這個高考狀元很厲害？
“總不會是科考狀元吧？哈哈哈，女人能參加科舉？鬼知道是什麽小名頭。”很是不屑的語氣。
“來來來，大家快來下注，你們覺得那個高考狀元到底是什麽？”
大齊京城醉星樓裏，關于高考狀元是什麽的猜測紛至沓來。寫着猜測的紙張轉了好幾竹簍子，看熱鬧的人紛紛在各種有關于‘高考狀元’的猜測上面下起了注，而後好奇地看着屏幕，期待答案盡快揭曉。
此時的醉星樓裏熱鬧非凡。
醉星樓的老板是個頭腦極其聰明，且非常有經商天賦的人。在醉星樓中間出現了一塊屏幕後，他就立即把憑空出現的屏幕變成了賺錢的妙招。
醉星樓被他重新裝修了一番，所有醉星樓的房間的門或窗都對上了屏幕，來醉星樓的人無論在那個房間裏，都能清晰地看到屏幕。因此，醉星樓成為最佳觀看屏幕且私密性極好的好地方！
也因此，原本就享譽京城的醉星樓更受歡迎了，成為了那些世家子弟，夫人小姐們最喜歡聚會的地方。
在疑惑嘲諷了一番姜魚後，醉星樓裏的衆人轉了個話題，從姜魚身上賺到了江語霜身上。
最近一個月，大齊所有人最關注的當然是華夏國。大齊人早起到晚睡之間的話題是三句不離華夏，不離姜魚。不過在所有事情都被華夏國吸引走注意力的時候，江語霜依舊獲得了極大的關注。
不說前兩日宮中給江語霜聘禮的豐厚，孝慈太後給她超出公主規格的添壯有多讓人震驚，單說她剛回京不久就做出了好幾首脍炙人口詩詞就足以讓她再次名震京城。
“色共藍天美，風寒若等閑。四時庭蔭重，貞潔在人間。”①
“男學湘子立大志，女應蕙質美昭容……”
“好詩好詞！”醉星樓裏的文人墨客們誦讀起江語霜的詩詞時，臉上滿是贊賞的神色。
“女人就該性情高雅，身心純潔，咱們男子就該志存高遠。男女要內外有別，江小姐不愧是蕙質蘭心且聰慧之人，如此好詩好詞拈手就來。”
“江小姐果然文采斐然，在下佩服至極！”
在大齊，婦女需貞潔且從一而終。一與之齊，終身不改。女子需明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适之文。
女人應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②
江語霜的詩詞不僅得閨中女子贊譽，也很對文人學子，世家大族衆人的心意。醉星樓裏的人泰半都是世家之人，因此對江語霜那是贊賞不已。
“女人就該如江大小姐這般文采斐然又賢良淑德，不像那張側妃……”
男人話語未落完，衆人視線齊齊再次看向窗外的屏幕。
對于屏幕中穿着‘不堪入目’，顯然沒有一絲行為符合大齊‘女德’要求的姜魚，他們自然不會給姜魚好神色，哪怕他們從徐縣一中師生那裏感覺到姜魚可能有些不簡單。
“再怎麽不簡單，張側妃跟江小姐也沒有可比之處。高考狀元，難不成她還真能參加科舉，考個狀元拔高自己身份不成？做夢呢這是！”
“哈哈哈，你怎麽就不允許人家做夢呢？”
“我說，做這種白日夢張側妃也得有資格啊！”
“哈哈哈……”
帶着嘲諷輕視的笑聲此起彼伏響起，然而這些笑聲都停在了第二天早上。京城百姓，大齊皇宮裏的于澄泓，方然，陸昊青等人也都在早上帶着熱意的陽光中驚住了。
九月一號的晨陽依舊驕陽似火，聽着熟悉的《運動員進行曲》列隊于操場的上千學生齊齊看向了升旗臺。
升旗臺上，飄揚的鮮紅國旗下，林校長每年如一的國旗下講話如約進行。
“高考，是你們進入大學和選擇大學的資格考試。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者上，弱者退。高考，它是你們人生第一個分水嶺！……”
林校長激情昂然的聲音傳遍整個操場，透過徐縣一中的圍牆傳的很遠很遠。校外之人聽不清他說什麽，大齊所有在屏幕前猜測過高考狀元是什麽的人都仿佛被他的聲音穿透，震驚住了。
大齊所有學子需通過院試才能成為生員進入‘大學’，受教官的月課與考校。
而這個高考，也是需要通過考試才能進入大學。它，真的類似于科舉！
高考狀元，與院試解元并無分毫之差！不，意思相同，然而兩者之間卻有着溝壑之別！
大齊每個府參加院試之人多着不過數千，少着一百不足。而華夏參加院試之人，一個府竟約有七八十萬人之多！
這樣的高考狀元，根本不是大齊院試解元能比的。甚至，大齊每年精選出來科舉狀元都不能與之一比！
原本嘲諷‘高考狀元’的人面色驚滞，再也說不出任何輕視的話語來。
而大齊皇宮官署裏的于澄泓和方然等人從未想過，也不會想到，姜魚竟然是如此的厲害！
七八十萬人中的第一名，這樣的女子，他們神色裏再也沒了之前對姜魚的輕視之情。原來，無知的只是他們！
同時，他們心中有個疑惑，為何這麽多年，從未有過姜魚聰慧的名聲傳出？
于澄泓，方然和陸昊青等人不解，齊齊往望錦熠方向看去。卻發現，向來沉穩不喜形于色的望錦熠此刻與他們一般驚訝。他對姜魚如他們一般，一無所知。
此刻的望錦熠沒有察覺到于澄泓等人的視線，他看着屏幕裏站在人群中神色愉悅的姜魚，面沉如水。原來這麽多年，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林校長激昂的語調變得更加昂然，“高考是你們人生第一個分水嶺，高考是決定命運去向的分水嶺，但又不完全決定人生。你們當中，是不是有人有這樣的想法？
對，這句話沒錯，高考是決定不了一個人的全部人生。但，你們不要因此用它作為你們放松懈怠的理由！
同學們，你們不能因為高中辛苦，就得過且過，用這種想法自欺欺人！你們要知道，青春不言悔，愛拼才會贏！
高中是人生中最該拼搏的時候，也必将是你們人生中銘記一生的經歷。同學們，人生能有幾次博，莫到白發還未博！……”
慷慨激昂的話語聽一次心潮澎湃，豪情壯志起。聽兩次，努力拼搏之心起。聽三次心如止水，再聽心麻如木。
上千名學生在林校長話語重複到第四遍時耳朵難受地覺得他的話終于要結束了，便聽他突然拔高聲音，自嘲道。“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知道你們不想聽我啰嗦，那接下來我就讓你們姜魚師姐給你們講幾句話吧。”
一時之間，姜魚感受到了來自全校上千書生的‘熱情’目光。
姜魚：……她習以為常了！
站在教師位置的餘子娴卻對着升旗臺上的林校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來了又來了！林校長永遠都做不到提前跟班長說讓她在國旗下講話的事！
幸好她班長聰明機智，腹有詩書，應變能力無人能敵。不然，十年前高中三年，她班長都不知道要在國旗下，上千師生面前丢多少次臉了！
“歡迎姜魚！”話音落下，林校長帶頭鼓掌。樓梯上的教師們趕緊跟着鼓掌。
姜魚緩步走出隊列，在上千人目光注視下，神色很是鎮定地走上升旗臺。
林校長把麥塞進她手裏，慈愛地‘退位讓賢’。
姜魚‘乖巧’地對他笑了笑，站到了升旗臺中間。
看着目光炯炯望向自己的上千學生，她眼眸微轉，清亮地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整個操場。
“該說的校長已經說了，我就問同學們一個問題吧。你們讀書的目的是什麽？
是為求知識而讀書，為求技能而讀書，為滿足好奇心而讀書，是因情感需要而讀書，還是為了尋求生命的意義而讀書？”
沒人回答，姜魚也不需要他們回答，她清亮的聲音繼續在操場上回蕩着。
“不管你們讀書的目的是什麽，你們都該謹記雲程有路志為梯，平凡也會創奇跡。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唯有久經磨砺，經歷風霜雨打才能砥砺成才……”
餘子娴看着一個個聽得入迷，聽得反省思考的學生和老師，心中感慨連連。十年過去了，她家班長還是這麽會講話，牛逼啊！
兩分鐘的講話短之又短，臺下的衆人卻給了姜魚今天最熱烈的掌聲。
餘子娴看向林校長，心想林校長此刻心裏肯定對着熱烈的掌聲羨慕妒忌恨。
“姜魚師姐，那你讀書的目的是什麽？”在姜魚結束講話後，有學生朝着她所在的升旗臺高聲喊了起來。
“對啊師姐，你讀書的目的是什麽？”
看着好奇的衆人，姜魚笑道，“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定得目标太小。如今我重新定了個學習目标，找到時空壁壘，找到高等位面，把他們的系統偷回來，讓華夏人人都能有個系統。”
“哈哈哈，姜魚師姐竟然也看小說？”
“師姐，我要暴富系統！我想成為億萬富翁！”
“師姐，我要快穿系統……”
“我要……”
得到姜魚回答的學生們一個個歡快地舉手朝姜魚要系統，笑聲不斷。
姜魚站在臺上笑容燦爛地看着他們，沒人知道，她這般玩笑般的讀書目的，裏面有着她讀書的終極目标。
她想摸索到高等位面的世界。
在全校師生歡聲笑語中，姜魚走下了升旗臺。
看着對上千師生從容，侃侃而談，自信又燦爛的姜魚，望錦熠和于澄泓等人與大齊絕大部分人一樣，徹徹底底地意識到姜魚并不是他們認為的那種人，或許姜魚已經超越了他們的認知。
開學迎新活動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結伴或奔跑，或嬉笑打鬧地離開了操場。
餘子娴拉着姜魚往她的辦公室走。昨天餘子娴媽媽知道姜魚重讀高三，特地給姜魚做了一堆吃的。餘子娴‘羨慕妒忌’地想蹭吃，特地帶着人往自己辦公室去。
路過數學組會議室，姜魚透過會議室打開的窗，聽到了自己曾經的數學老師謝雲與他人講話的聲音。
雙方交談得不是很愉快。
餘子娴腳步一頓，拉着她光明正大站在走廊裏聽牆角。
謝雲語氣不悅，“多謝李老師關心，我們學校的學生一定會進入總決賽。李老師，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去備課了。”
“你那幾個學生不行，比不上我們學校的。進入總決賽的人肯定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我說老謝，這幾年你們學校數學教育退步有點大啊。大大小小比賽，你們學校好像就沒拿過第一吧？老謝，這可不行哦，你們學校數學組還是得多跟別的學校學習學習，不然我怕再過一兩年，你們第二名都拿不到了。”
個子矮小的李平榮說着關心的話，語氣和神态确是很得意的。
謝雲對他忍無可忍，冷聲道。“李老師請放心，這次比賽我們一定會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總決賽。忘了告訴你了，姜魚回來了，現在重讀高三。”
“姜魚？！”原本炫耀着的李老師一聽姜魚的名字，當即神色大變。“你讓姜魚參加比賽？這可不行！”
有姜魚在，他們學生怎麽能贏！
“這怎麽不行了？李老師，姜魚是高三學生，參加比賽合理合法，你說怎麽不行了？”餘子娴一聽李平榮這話，也不光明正大聽牆角了，拉着姜魚走進會議室。
李平榮看到姜魚一瞬間，臉色更難看了。他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和學生們被牢牢黏在第二名的憋屈感，怒道。“姜魚參加比賽，其他人還比什麽！她參加比賽，我學生怎麽還能拿……”
意識到自己惱怒中說出了自己心裏話，李平榮趕緊收聲。
姜魚卻對他笑道，“謝謝李老師的誇獎。”
李平榮氣呼呼走了。
餘子娴見此，對着李平榮遠去的背影哈哈笑了起來。
“姜魚，兩個月後的比賽你要不要參加？”氣走了李平榮，心中憋屈的謝雲心頭終于舒暢起來。不過想到李平榮說的話，謝雲心裏又開心不起來了。
李平榮說得也沒錯，徐縣一中好多年沒有在數學競賽上拿過第一了。這情況對他們數學組的所有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對參加比賽的學生來說，更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會讓參加比賽的學生沒有信心。沒有信心就更加不能取得好成績，惡性循環。
如今姜魚回來了，謝雲突然就找到了打破這個惡性循環法子。
“謝老師，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只是我目前的情況，不适合參加比賽。”比賽在十月份，那時候她身體應該很不方便了。
謝雲看了一眼姜魚的肚子，也想到了姜魚到那時的情況。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死心，“這次競賽的最終目标不是全國賽，而是國際賽。當年國際賽因故取消，你們沒能參加比賽，你就不遺憾嗎？
還有一件事我沒跟你說，風景國出現了個厲害的選手，他已經連續兩年獲得國際賽冠軍。一個月前他放話，有他在，華夏國永遠都拿不到冠軍。”
姜魚眸一擡，“老師，我參加！”
那堅定的回答讓謝雲心中一喜，也讓于澄泓和方然等大齊人更加看清了姜魚的自信與底氣。他們想知道，姜魚到底厲害在哪裏！因何這麽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