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個感嘆,幾乎所有在屏幕前的大齊人都是認可的。
一個人剛做了大手術,一個人身體剛被切了口子,再有毅力的男人都難以承受身體的疼痛,都會想着所要做的事情緩一緩,姜魚卻依舊想要參加考試,她的心性和毅力,可不是男人都比不了?
對此,于澄泓等人不得不佩服。他們從未想過,一個女人竟然會有如此心性和毅力。
不過姜魚想要參加考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她剛做完手術,根本不能出院,醫生也不允許她出院。
第一個反對她參加考試的果然是醫生。
謝雲和餘子娴對此也沒有辦法。
姜魚卻心有成算,“我情況特殊,謝老師,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昨天事件的負責人。”
她昨天被劫持之事全國關注,如今才過了一天,事情的熱度還沒過去,津沽市那邊有專門善後她被劫持之事的人。
在手術臺上的時候,津沽市政府那邊的負責人就來看過她,來人是津沽市副市長秘書。他很關心姜魚的情況,一直通過謝雲來了解她的身體情況。
如今她想要繼續參加數學競賽,醫生不允許她出院,謝雲和餘子娴沒辦法,作為津沽市副市長秘書,他肯定是有辦法的。
“醫生都不允許姜魚出院,她想要怎麽考試?”
“難道她想要讓那個負責人說服醫生讓她出去考試嗎?這樣不是很危險?醫生說了,她身體仍有大出血的風險,要是考試的時候身體大出血,那不就危險了,她不要命了?”
“考試參加不了就算了,下次再考嘛,命不要了?”
“那個負責人也不會答應吧?要是他答應讓姜魚去考試,姜魚在考場上出了什麽問題,他責任重大。如此他前途不久毀了了?”
“對啊,我覺得他肯定不會同意的。哪個當官的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姜魚明天的競賽我看她是真的參加不了,遺憾。”
屏幕前,大齊衆人對着姜魚能不能參加考試之事議論紛紛起來。幾乎所有大齊人都覺得姜魚繼續競賽的事情無望,對于自己下注押了她此次依舊能考第一名的錢也就當打水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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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他們看到津沽市副市長秘書出現在醫院,親自和姜魚商談考試之事;當他們第二天看到警察帶着兩名監考老師拿着考試試卷出現在醫院的時候,都驚訝住了。
姜魚真的還能考試?在醫院考試?這也行?華夏的官員辦事都是如此靈活的嗎?是不是姜魚早就想到了這樣的解決方法,所以她才要堅持繼續考試?
在他們驚訝中,姜魚的病房被臨時升級為考室。她就坐在病床上,在一前一後兩個監考老師的注視下,拿起筆在矮桌上開始了數學全國聯賽的競賽。
雖然身上疼痛,臉色依舊發白,姜魚握筆的手卻一絲顫抖和停頓都沒有。
筆在試卷上極速地寫着,筆尖劃過紙張發出的沙沙聲成為了病房裏唯一的聲音。
看着姜魚做題的速度,兩個監考老師不由往前靠了些。他們看向試卷,發現一道題目內容他們都還沒看完,姜魚卻已經答完的時候,眼睛都不由自主地驚訝瞪大。
在給姜魚監考之前,他們只知道有個叫姜魚的孕婦被劫持之時表現異常鎮定,完美配合公安機關制服了歹徒。他們佩服這個孕婦面對危險時的表現。
得知這個孕婦就是他們此次全國數學聯賽監考的學生之一,兩人驚訝不已。被上面通知過來給姜魚監考的時候,兩人心中佩服姜魚毅力的同時,心中隐隐有着好奇。他們想要知道,想要看看,面對歹徒如此鎮定的人是如何的一個人。
然而當他們看到姜魚的答題速度時,他們心中的所有好奇都被震驚所替代。怎麽會有人答題如此之快?
他們瞪大的眼睛遲遲沒有恢複,彎着看姜魚答題的腰身久久沒有直起來。大齊衆人看着他們震驚的表情,看着他們不可思議的表情,心中卻莫名齊齊有了一種優越感。
驚訝了吧?吃驚了吧?少見多怪!這樣的場景他們可是見過了無數次,他們都麻木了,還有什麽可以驚訝的!
他們帶着過來人的優越感看着姜魚極速答題,同時欣賞着兩個監考老師臉上依舊震驚到久久未回過神來的表情。
伴着沙沙的筆劃過紙的聲音,考試時間快速地走了将近三十分鐘。在津沽市考場裏的考生還掙紮在競賽試卷第一面的試題裏時,姜魚的筆已經落在試卷最後一道題目上。
“又是兩刻鐘左右的時間,這次姜魚肯定也是兩刻鐘內答完題目。”有人自信地說道。
“肯定。我怎麽覺什麽題目對姜魚來說都不難,她怎麽做到的?”
“人家腦子厲害啊!”
“大家快看看,那兩個監考老師的表情真好笑。”
“等他們知道姜魚只用了兩刻鐘就做完了試卷,他們的表情肯定更好笑。”
大齊衆人有些小得意的笑着,等着欣賞姜魚把最後一道題做完後那兩個監考老師臉上的震驚表情。
然而,姜魚落在最後一道題目上的筆卻遲遲沒有動作。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眼神卻仿佛被什麽攝住了般,眼睛久久沒有轉動。
她整個人好似被什麽迷住了心神。
“怎麽了?姜魚怎麽不答題了?”看姜魚沒有如他們所想,沒有如往常一樣迅速答下最後一題,且人仿佛游魂在外的模樣,大齊衆人齊齊疑惑了起來。
“不會是被這道題難住了吧?”
“應該不可能吧?難道她身體出問題了?”
“不可能是身體出現問題。醫生都在外面,如果姜魚身體出現問題,那些醫生應該都知道的。”
雖然不懂病房裏的那些儀器是什麽,但大齊人通過醫生護士的話,知道那些儀器是監控姜魚身體的。一旦姜魚身體出現問題,儀器就會有反應,醫生護士就會沖進來。
不過此刻,那些儀器都很正常,所以姜魚的身體根本沒有出現問題。
“難道姜魚真的被這道題難住了?”
“不會吧?姜魚真的被最後一道題目難住了?我還以為她這次依舊兩個鐘內就能答完題目。”
“看起來最後一道題很難,姜魚能答的出來嗎?”
在大齊衆人的議論紛紛以及期待姜魚盡快答題中,兩個原本震驚姜魚答題速度的監考老師擡眸對視了一下。
難住了嗎?
肯定是難住了!對,這才是正常競賽考生該有的表現。
‘嘩’的一聲,當所有人都覺得姜魚被最後一道題目難住的時候,久久沒有動作的姜魚突然迅速抽出壓在試卷底下,從開始答題到現在一直未用過的草稿紙,筆如飛一般在上面列起了公式。
“答題了,姜魚又繼續答題了。”雖然大家都在屏幕前看着姜魚的動作,依舊有人看到姜魚動筆的動作後忍不住喊了出來。
“她怎麽不直接在試卷上答題了?”看出了姜魚最後一道題答題的方式有些不一樣,有人疑惑。
“對啊,她怎麽用起了草稿紙?”
“難道是最後一道題比較難,她需要在草稿紙上做好計算再抄上去?”
大齊衆人對姜魚最後一道題的答題方式紛紛疑惑起來,彎腰再看姜魚答題的兩個監考老師臉上的神色也如他們一樣,疑惑不解。
姜魚在草稿紙上列的公式,與最後一道題目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她為什麽要列這些他們都有些看不懂的公式?
在大齊衆人和兩個監考老師的疑惑不解中,一張草稿紙被姜魚寫滿公式,再一張草稿紙被寫滿,再一張草稿紙被寫滿……沙沙的筆劃過紙的聲音比之前更急促,寫在草稿紙上的字跡比起試卷上的字跡也顯得潦草一些,她好像在抓取什麽,已經顧忌不上字跡。
眼看考試按例發放的五張草稿紙被姜魚用完,且全神貫注仿佛他們不存在的姜魚依舊要繼續寫下去的趨勢,兩個心有不解的監考老師把所帶過來的草稿紙都放到了她左手邊。
一張紙又一張紙再次被寫滿。
複雜的公式,疊起來的一張又一張草稿紙,疑惑姜魚為什麽不直接在試卷上答題的大齊衆人也終于看出了姜魚根本就不是在答試卷的最後一題。
“這,姜魚好像不是在答最後一題吧?這些公式有些熟悉啊。”
“對對對,我也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姜魚在家經常寫寫畫畫的就是這些公式。”
雖然看不懂姜魚在草稿紙上寫的公式是什麽,但看多了,大齊衆人也記住了姜魚在草稿紙上寫過的那些公式。
“所以,姜魚不打算做考試題了?”
大齊衆人多次見過姜魚在家寫這些公式,知道她一寫就是一兩個小時,她現在不會也一寫就會一兩個小時吧?
“不會吧,她現在在考試,應該再寫一會她就重新答題了。”
“對,她應該不會忘記自己還在考試的。”
大齊衆人如此想着,兩個監考老師也如此想着。然而,十五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四十五分鐘過去了……眼看離考試結束時間十分鐘都不到了,姜魚卻還沉浸在那些複雜到他們看不懂的公式中。
大齊衆人急,兩個監考老師也急。
大齊衆人急地在屏幕前大喊姜魚,仿佛這樣能喊醒她,讓她記起她還在考試一般。
而兩個監考老師對視一眼,打算直接讓姜魚回過神來,在只餘的最後幾分鐘裏,趕緊把題目做了。
“姜魚同學,你的試題還沒做完。”其中的女監考老師直接在姜魚耳邊提醒。
然而,沉浸在公式中的姜魚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女監考老師看時間緊迫,伸手就去拍姜魚的肩頭。
“別打斷她。”她的手剛要拍下,病房門被極速推開,她的動作也被急且嚴厲的聲音打斷。
出聲的人是一個上了年紀,頭發灰白的老者。他帶着一只白色,圓形的無框眼鏡,他眼睛有點小,眼神裏卻透着睿智的光芒,身上有着學者的濃厚氣息。
他的身後,跟着一個稍微比他年輕一點的老人。老人發色依舊黑亮,面容和藹,看起來行事是不急不緩的那一類人。
然而門一推開,他走得比卻比誰都快!他迅速地走到了姜魚的病床前。
“蒙教授,楊教授?”兩個監考老師看到來人,齊齊驚訝地喊出了聲。
然而被他們喊做蒙教授,楊教授的兩人根本顧不上回應他們,齊齊拿起了姜魚左手邊壘得厚厚的草稿紙。
草稿紙從頭開始被他們迅速地翻閱着,越看兩人眼睛越亮。
“這兩人是看出了什麽?這些公式寫了什麽嗎?”
“難道姜魚解開了那個叫什麽森的人的數學公式?是數學公式嗎?”
“不是,好像是什麽猜想。”
“所以這是姜魚猜想到了那個什麽森的猜想?”
看兩位老者對着姜魚草稿紙兩眼放光的模樣,屏幕前的大齊衆人紛紛猜測。
“好!”戴眼鏡的老者,也就是被兩個監考老師喊做蒙教授的蒙均已在翻看又一張草稿紙後,忍不住激動地低聲說了句。“對對,這個思路是對的!一定是對的。沒想到埃利森的猜想還可以用這種方式去推算。沿着這個思路推算,肯定能得出正确的結果。”
蒙均已對着手中的草稿紙激動不已,迫不及待地翻看下一張草稿紙。
一旁的楊教授急了,“你翻這麽快幹什麽,倒讓我先看完!”
急切想要看下一個推算步驟的蒙均已哪能等,把自己看過的草稿紙往楊教授手裏一塞,極速地看起後面幾張草稿紙來。
草稿紙被他翻看得飛快,眼看草稿紙已經沒有了,下面的推算步驟沒有了,他迅速轉到姜魚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筆下寫出的每一個數學數字和符號。
翻閱草稿紙有些慢的楊教授也看完了草稿紙,臉上情緒明顯,他也等不及下一張寫完的草稿紙,跑到床的另一邊,與蒙均已一同盯起了姜魚筆下的每一個字。
病房裏一時又只餘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不過此刻病房裏神色激動的人增加了兩個。
看着神情在姜魚筆下的數字和數學符號寫出來後越發激動的楊教授和蒙教授,兩個監考老師神色不可思議且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姜魚。
埃利森數學猜想,他們知道。HH大學向全世界公開的猜想,解開了便有一百萬美金且可以直接獲得HH大學數學博士學位的猜想。聽說至今還沒被人解開……姜魚竟然有可能把它推算出來?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但是,确實是真的,楊教授和蒙教授是全國最高等兩個學府的數學教授,國家頂級的數學學者,他們的話不會作假。
姜魚現在所寫的公式,就是推算埃利森數學猜想的公式。
此時,姜魚數學競賽試卷最後一道題做沒做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要是姜魚真的能把埃利森數學猜想解開,接下來什麽全國數學決賽,集訓選拔她都無需參加,直接會成為國家隊六人之一!
此刻,兩個監考老師心情很是激動。他們要親眼見證一個數學界猜想被攻克的時刻!
只是,一個猜想哪有那麽簡單被推算攻克?
考試時間到,收起數學競賽試卷的兩個監考老師不得不趕緊把試卷上交。
在門口,護士好奇問兩位監考老師,“姜魚試題都做完了嗎?”
“沒做完。不過沒做完沒關系,她前面的試題分數就足夠她排名前列了!若她把埃利森猜想推算出來,她能直接進入國家隊。你知道什麽是埃利森猜想嗎?那可是……”兩個監考老師也不管護士聽不聽得懂什麽猜想,忍不住激動地說了一大串。
而原本遺憾于姜魚沒做最後一題的大齊衆人一聽那什麽森的猜想那麽難,被猜想出來的話姜魚就能直接進入國家隊,當即再次驚訝于姜魚的能力。
“姜魚這麽厲害?如果姜魚把那什麽森的猜想推算出來,她就能直接晉級了?也算考了第一了吧?”
“那個埃什麽文的好像還沒完成解開這個猜想,如果姜魚解開了,姜魚是不是就比他厲害?”
“姜魚快寫。”
不知道什麽時候對埃文有了勝負欲的大齊衆人盼着姜魚趕緊把猜想推算出來。此刻他們也不覺得姜魚筆下的東西枯燥無味了,他們仿佛看懂了那些數字和符號一樣,緊盯着認真看起來。
姜魚手中的筆一直不停,草稿紙一張又一張壘起。楊教授和蒙教授臉上激動的情緒随着草稿紙上公式的增加而增加着。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盡管他們想要親眼看着姜魚筆下寫出最終答案,蒙教授和楊教授他們還是妥協于年紀。
看着依舊沉浸在猜想世界的姜魚,蒙均已對擔憂姜魚身體的謝雲,餘子娴和姜麗等人說道。“數學靈感是求而難得的,不要打斷她。”
三個小時,四個小時……姜魚手中的筆依舊不停。
五個小時,六個小時……大齊所有人再期盼姜魚能把猜想推測出來,也堅持不下繼續看她筆下的那一串串讓他們兩眼冒金光的數字和符號。
七個小時,八個小時……哪怕再不喜姜魚的人,都不由對她的毅力佩服不已。
在第九個小時的時候,姜魚放下了手中的筆。
“這是解出來了嗎?”
看着面色發白的姜魚,大齊衆人期待。然而還沒等的他們得到答案,放下筆的姜魚猛地倒到了床上。一直關注着姜魚的望錦熠猛然站了起來。
“啊!這是昏了?”
“不會有事吧?”
屏幕消失,大齊衆人擔心不已。病房裏,看到姜魚昏過去的餘子娴等人焦急不已。
醫術護士趕緊上前,“放心,沒事,她只是太累了昏睡過去而已。”
此刻昏睡過去的姜魚精神并沒有陷入沉睡中,她站在了一片白茫茫中。
望無邊際的虛拟圖書館大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她看到了圖書館那如白玉般,綿延到盡頭的萬千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