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我在,你為何要怕自己會無情呢?”

他們有正事要做,郁有分寸。

葉瑟仰躺昏睡,纖細的身子陷在柔軟的被褥中,柔和的聖光輕輕拂過,帶走他身上的污漬和空氣裏彌漫的氣味。

郁盯着那張被黑發半掩的臉,慢慢湊近了,在他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

他走動時,身上總帶着輕輕的金屬碰撞的聲音。

葉瑟在昏睡中聽到這類似鎖鏈碰撞的聲音,潛意識中某個危險的信號被瞬間激活。他猛地睜大眼睛,掙紮着往後爬:“不要了……”

郁微怔,旋即失笑,一把将小魅魔抱起,溫柔地親親他:“好,不要了。”

他的小魅魔身上已經全是他的氣味了。

葉瑟無力地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想罵人卻罵不出來。

這個老處男還沒開葷,怎麽懂的這麽多?

他想到了什麽,驚恐:“你與鎖鏈之間有感覺共享嗎?”

“有。”郁與他輕碰鼻頭,“它告訴我,裏面很熱。”

葉瑟羞憤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臉全紅了。

翌日,聖球賽正式拉開序幕!

官方通報,昨日的爆炸和紙片都是人為擾亂公共秩序,只是惡作劇,請大家不要過度緊張。

前去觀看開幕式的民衆雖然略有不安但數量不減。開幕式上有第三域全部頂級偶像巡演,機會難得。若昨天只是惡作劇,他們為此放棄好不容易搶到的票,那真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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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安保比昨日更加嚴苛。

葉瑟和郁剛走過場內的第二道安檢,正打算去他們的包間,忽然被人攔了下來。

“您好,為了安全考慮,本次開幕式一張邀請函只允許一人進入包間。請随行管家前往散座。我們會為各位貴賓提供統一的周到服務,請您放心。”

葉瑟和郁相視,但還是同意了。

能上包間的都非富即貴,随從很多,因此更有可能被實驗體混入。從另一角度看,這也是皇室主辦方将安保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承擔壓力。

葉瑟坐下,會場內的随從遞來果盤和飲品。随着看臺兩側熱烈的焰火和熱場游行演員出場,場子變得熱鬧非凡,衆人很快就陷入了激昂的情緒之中。

天空中飛舞過無數紅色閃光的小球,像是精靈一樣在空中繪制出各種圖案。葉瑟頗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大概兩三個小時後便失去了興趣,有些坐立不安。

他肚子餓了。

葉瑟對旁邊的侍應生做了個手勢,然後起身到專用化妝間內,鎖上門。

他輕輕将脖子上的choker摘下,喉結下方、精致繁複的那一圈花紋,仿佛在過去幾天受到刺激,驚人增長,如草藤一樣延伸,蔓延,甚至快要擴散到胸口。

他已經快對接吻和肌膚接觸免疫了。飽腹時間越來越短。

咕嚕——

他推門出去,招手:“我的管家在哪裏?”

侍應生公事公辦地回答:“随行人員不能上到第三層。”

葉小少爺抱着手臂,皺眉:“我沒打算把他叫上來。我自己去找他。”

侍應生愣住了。這些權貴一個個氣勢大得很,哪有自己跑下去找人的?

他額頭冒出冷汗:“您的安危至關重要;下面人員複雜,這不安全。”

“我是花了錢來看表演的,不是花錢來被關的!”

侍應生拗不過葉瑟,只能喊上兩位官方的安保人員,陪着葉瑟下到第二層。

那名金發藍眼、身穿西裝的管家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莊,在周圍嘈雜熱鬧格格不入。他安靜地看着場內喧鬧,卻沒有半點情緒,仿佛與世隔絕,在塵世中被結界包裹,只剩自己一人。

“郁!”

忽地,管家身邊那冰霜似空靈的氣氛悄然消融,他瞬間重新染上人間的色彩,立刻回頭。

葉瑟氣憤而霸道地攬住他的手,和告狀似的:“這主辦方真是讨人厭,弄那麽多規矩,還真當我們是花錢找罪受。”

郁應和他笑着,仍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并擡起另一只手輕輕為他整理領子:“少爺,不回包廂了?”

“不回了。你又不在,我一個人無聊死了。”

背後的侍應生和安保滿頭大汗。

這主仆,恐怕關系不只是主仆啊。

葉瑟拖着郁的手,就要離開看臺。

擔責任的侍應生連忙上去,心虛地問:“大人,請問您要去哪兒?”

“化妝間。”

你不在第三層去化妝間,還特意下來找自己的管家,一起去化妝間?這難道是小學女生手拉手上課間的游戲嗎?

葉小少爺那猴急模樣,似乎離了管家幾個小時就收不住了。

侍應生和安保站在門外,表情古怪。

隔着一層磨砂玻璃,那兩道模糊的身影不加掩飾地交疊在洗手臺上。

救命,他怎麽分到這麽一個喜歡給人撒狗糧的主子!

化妝間內,兩人額頭相抵。葉瑟的手臂環住郁的脖頸,然後和餓了三天三夜似的吻上他的嘴唇。

“早晨不是吃飽了嗎?”

“又餓了。”葉瑟含糊不清,“我餓得越來越快了。”

郁放在他腰窩的手慢慢收緊。

再等一等。

他親昵地将臉埋入葉瑟側邊的鬓發中,忽然,眉頭微蹙。

“葉瑟,你身上有味道。”

葉瑟睜大眼睛。他眼睜睜看着郁擡起頭,面色陰沉,大手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摩擦自己的臉側。

“你太容易沾上味道了。”

“我沒有接觸過邪神遺族啊。”葉瑟皺眉。

他作為邪神本尊,如果有邪神遺族在可以讓他沾上氣味的距離之內,他必定會發現。

忽然,他靈光一閃!

這氣味,是他自己的!

葉瑟後背冰涼。自從他蘇醒、變成魅魔之後,原本的氣息和味道就完全不見了。但随着魅魔身體越來越強,他也和自己本體越來越接近。

難道,自己的本體正在複蘇?

葉瑟鬼使神差地擡頭,對上那雙平靜卻蘊藏着萬千洶湧波濤的眼睛。

郁向前走了一步。他身上傳來的輕微的鎖鏈碰撞的聲音。

葉瑟聽到聲音和觸電了似的,下意識往後縮,但被人抓着困入懷中。

“郁,”他的聲音強硬卻心虛,“你要是在這裏都敢放肆,我不會原諒你的。”

那只大手溫柔克制地從他的額角緊緊貼着下滑,一路滑過葉瑟的眼角、然後順着鬓邊一路到下巴,大拇指輕輕按在那張血紅的唇上。

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将葉瑟身上的氣味擦掉似的。

“我有分寸。”

他的手在游走。雖然沒做任何過分的事情,但讓葉瑟後背發涼。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開始盡力蜷縮,生理性發抖。

良久,大手才停。

光明神湊到他鬓邊,聞了聞:“沒味道了。”

葉瑟松了口氣,旋即開始擔憂。

他的本體開始複蘇,這氣味的來源是他自己。若他的身體進一步恢複,這味道也會更加濃重和頻繁。

到時候,光明神需要怎樣才能抹掉味道呢?

他輕輕瞟了郁,立刻收回眼神。

會場外不遠處,某間頂級豪華酒店頂層套房裏。

一個身穿紫色西裝的男子帶着面具,翹着二郎腿,慢慢搖晃着一杯紅酒,欣賞陽光穿透酒液的色澤。

“廢物,随便出個門就被打成喪家犬。我會和圓桌會報告,你也只是失敗品而已。”

黑衣青年忽然緊張,跪着挪動到他腳旁:“大人,這次真是古怪。遇到的那只魅魔身上帶着極重的威壓,而且很快光明神就找上來了!”

“威壓?什麽威壓?”

黑衣青年卡殼。他原本是人類,剛剛實驗成功,知識儲備仍是一片空白,分不清楚。

紫西裝一腳踢在他臉上,那青年卻連還手都不敢。

“難道是光明神在他身上放了東西?”

黑衣青年眼珠一轉,立刻點頭:“肯定是這樣的!光明神和那魅魔不清不楚。”

“上次有個小神侍被他趕下了山。這樣看來,他是在欲蓋彌彰了。”紫西裝若有所思,話鋒一轉,“這件事,我暫且不追究你。你可給我小心,下半場要是搞砸了,我就直接和上面打報告,立刻将你銷毀。”

黑衣青年立刻點頭:“是!”

“開幕式下半場正式開始,你們準備好迎接自己的偶像了嗎?!”

滿場沸騰,氣氛熱烈,仿佛要将屋頂掀翻!

葉瑟和郁沒有回座位,在過道裏吹風。葉瑟半個身子趴在欄杆外面,一陣涼爽的風拂過會場,将他的黑發在空中吹得雜亂而飄逸。

“上半場一點動靜都沒有。”

郁神色平淡:“這次挑戰書存在很多異樣。他若是不想被發現,大可隐身藏匿,但預告書卻像是在挑釁。”

葉瑟眯眼表示認同:“如果是為了挑釁,那絕不會放過開幕式的機會。”

會場響起動感的鼓點聲,随着歡呼雀躍,燈光變得絢爛而燦爛。歌聲在會場上空回蕩,全場異常興奮熱烈。

“節目單過半了。”葉瑟有些不耐煩地看向手表,“他們不會就是單純溜人吧?”

噗通——

心髒重重地砸在胸膛裏,耳膜像是要被敲裂。

噗通——

郁一把抓住葉瑟的手腕:“出現了。”

他們從走廊走到看臺區。看臺上的觀衆揮舞着應援物,瘋狂呼喊像是什麽都沒察覺到。

葉瑟忽然轉頭:“是精神污染!問題出在歌聲上!但這是什麽法術?”

郁的臉色前所未有的緊張,緊緊盯着花車上的歌手,半晌,才慢慢吐出兩個字。

“禁術。”

花車上的歌手開始重複演唱。負責音樂的工作人員似乎也沒發覺不對,再次按下播放音樂的按鈕。觀衆沉浸在氛圍中,絲毫沒有發現開始了歌單循環。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若是不加幹預,這裏的所有人都會因為疲勞而死!

葉瑟微怔。他作為邪神包攬了被禁的法術大半江山,連他都不知道的法術,那又是什麽禁術?

“你在這裏,不要走動。”

“诶,你去哪兒?”

聖光驟然擴散,拂過會場衆人。神明極致的淨化術,從未失敗過,可在會場裏卻沒有半點效果。

葉瑟留在原地,皺起眉頭在會場中間打量。忽然,有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閃過,似乎在用他的背影嘲笑葉瑟。

葉瑟想要再次定位他,但那青年吃過一次虧,不再狂妄自大,将自己掩藏的很好。

遠處,一個紫西裝的男人舉着望遠鏡,從酒店頂層向下探望,滿意地露出微笑。

“看來,我們的計劃很順利。”

他放下望遠鏡,舉起紅酒杯,輕輕品了一口。

“對神明來說,這種禁術其實很容易解開。”猩紅的酒液慢慢流入他的唇畔,“但是,他卻不得不付出代價。”

他斜瞥向套房角落。衣着華麗的婦人和一女一男兩個孩子驚恐地在原地發抖。

“你們放心,光明神可慈悲,可善良了。”紫西裝溫和且紳士地笑了,“他會願意付出代價的。”

音樂鼓點越來越重,場內衆人完全失去神智!

忽地,一陣金色和碧藍交織的波動劃過整個會場。

與此同時,歌手怔怔在原地,錯過了好幾句。但很快節奏又恢複了。這點法術并不夠。

又是一陣金色和碧藍交織的波動!

這一次,終于有人醒來!總控臺上,音樂總監恍神,一把按下暫停鍵,全場的伴奏戛然而止!

會場中的觀衆紛紛落寞,疑惑地盯着花車:怎麽不唱了?

“繼續!繼續!”

終于可以第三陣金色和碧藍交織的波動,更加磅礴,更加洶湧!

剛才還憤怒要求繼續的衆人忽地卡殼,接着醒了過來。他們的嗓子全都咯血了,身上的疲憊酸痛和返潮似的猛然湧上,不少人直接倒在地上。随着越來越多人倒地,周圍的人也逐漸清醒。

葉瑟站在看臺上,松了口氣。他在原地四處張望,等了很久,郁卻沒有回來。

不知為何,葉瑟習慣性确信,只要解決了問題,郁會第一時間來找他。

葉瑟眉頭微蹙,小心翼翼地釋放出探查波動。最後,他的目光投向對面看臺頂端。

頂端,狂風呼嘯而過,将一切聲音都掩蓋在風聲中。

神明俯瞰下面恢複清醒、開始救助的衆人,欣慰地閉上眼睛。

喧鬧、後怕、慶幸、疑惑、憤怒,無數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将整個世界填得滿滿當當。

不少人跪下,合手對着不知道神明地方低語喃喃“感恩神明”,卻沒有一個人正确地看向他的方向。

而他和往常一樣站在頂端,在沒人發現的地方,接受着朝拜、贊美。

接受着孤獨。

他衣衫整齊,但右手袖子卻被自己撕掉了。

均勻健碩且修長的手臂上,一條十幾厘米長的血痕驚心動魄!傷口深得足以看見白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愈合。

然而,在傷口即将愈合時,神明的左手指尖生成一片金色薄刃,狠狠朝着那條即将愈合的傷口刺去,再次劃開傷口,深及骨髓。

他從始至終沒有半點感情波動,冷靜,嚴酷,果斷。

這種禁術來源于那支封印邪神的長矛。長矛中有很多當年人類為了封神特地發明的法術碎片,後來都被封禁,久而久之便完全失傳了。

想要重新施展,必須要借助那根長矛。而現在,邪神和長矛一起不見了。

長矛禁術雖然罕見,但對光明神而言,他的法力足以應付。

然而,長矛為了封印邪神,蘊藏着極端聖潔的神性。

法力碰撞時,這種極端打磨過的神性會影響光明神本身,重新将他往無情邊緣推。

通訊器響個不停!

局長發現打不通語音後,連發了好幾條信息。

【神明,剛才神光溫度爆發式上漲!發生了什麽?】

【神明,如果這樣的爆發再來幾次,裝置會非常危險!我們能為您做什麽?】

為了控制神光溫度,他必須承受自殘的疼痛,用疼痛提醒自己,這樣才能稍稍緩解無情的暴漲。

經過幾次手臂的自殘,神明活着的實感終于稍稍回來了。

然而,局長發來信息:【神光灼熱的速度變緩了!但這樣下去,我們的裝置還是很危險。】

光明神收回眼神,再次凝聚出一片金色的薄刃。

鋒利、尖銳的觸感碰上微涼的皮膚,只要稍一用力,他便能體會瀕死的疼痛;但神明是不會死的,所以可以放心地等自己痊愈。

“邪神,這就是你這次挑釁的目的嗎?”光明神的眼光掃視周圍,語氣冰冷。

你是否在某個角落,陰險地笑着,細細品味我自殘的場面,然後又一次宣告勝利?

雖然不會給光明神帶來任何後果,卻能耀武揚威地看一場好戲。

光明神壓下思緒,手中的薄刃嵌入皮膚三分。一縷鮮紅的血液潺潺留下,順着鎖骨一路染紅潔白的衣襟。

神明強大得足以支撐他的慈悲。他不會讓自己的子民承受風險,所以每一次自殘都是他接受朝拜後慷慨的饋贈。

忽然,一條黑色法力組成的鞭子猛地纏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身後一拉。

少年憤怒的聲音在狂風中若隐若現:“你在幹什麽?!”

少年的法力在光明神面前不值一提。黑色鞭子驟然粉碎,然而卻讓那只手停了下來。

葉瑟被風吹得頭發衣服亂糟糟的,眼神的憤怒卻無法掩飾,好像要揍光明神一頓。

走近了,他發現有些不對。

光明神的眼神熟悉卻陌生。

熟悉的是,葉瑟剛接觸光明神時,他便是就是這副無情模樣。

陌生的是,近來的光明神不會再用這樣疏離的眼神看向自己。

葉瑟回過神來,在風中大吼:“解開法術的副作用是無情。你是因為怕神光過熱,所以自殘急救?”

光明神輕輕點頭,請他理解自己。

“你丫找死嗎?至于為了人類做到這種地步嗎?”

以前在神界的時候,光明神總是這麽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樣子,仿佛在嘲諷邪神的卑鄙自私,經常戳中邪神的火藥桶,引發鬥毆。

葉瑟一個沖刺,頂着風到他身邊,在他耳旁大吼:“你要是敢自殘,就不要來見我!”

光明神淡淡:“但這是我必須做的。”

葉瑟冷校:“難道你喜歡疼痛?”

光明神沒有作答。

狂風中,葉瑟從後攬住光明神的腰:“你要阻止自己的無情之感暴漲,是不是?”

他踮起腳尖,慢慢懸浮,将光明神的腦袋抱在自己胸前。

他現在恨不得把那隐藏在暗處給自己背黑鍋、要搞事情逼神明自殘的家夥千刀萬剮。然而話語和動作卻極輕柔。

一只沒有力氣的小手握住神明持刀的左手,輕而易舉地讓它放了下去。

魅魔的小角、翅膀和尾巴全都變了出來,撐破了衣服。

紅唇從後湊到光明神的耳朵旁,濕潤的小舌輕輕含着他的耳垂,仿佛在品味一塊極甜的糖果,感受着那古板嚴肅的身體從未有過的顫動。

語氣無辜,卻暗藏波濤下勾人躁動的情愫:“若要走出無情,為何不來找我?”

神明的肩膀陡然一顫:“我……”

“噓,仔細感受。”

軟彈的小翅膀如同一雙手,從後環住神明的臉。

神明擡起右手,輕輕撫摸那只蓋住自己眼睛的小翅膀。

小翅膀捂着神明的眼睛,用內側輕輕擦去神明眼角的濕潤。它無比脆弱易折,卻能解救這一場神明的犧牲。

與此同時,一股溫熱的氣流打在神明頸側。濕潤的小舌悄然觸碰脖子上那淡淡的血跡。

良久,葉瑟擡頭,聲音堅定而溫柔,在風中可辨卻模糊空靈。

“有我在,你為何要怕自己會無情呢?”

紅唇抵着他的耳垂,微張:“讓我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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