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山

臨淵派, 缥缈峰

那白玉宮殿裏面站立一人,一身長袍落在地面, 很是輕柔的布料, 他整個人被隐藏在霧氣之中,看上去虛無缥缈, 只是那張臉卻如同冷玉一般, 隐約泛着白光,看上去更添幾分迷蒙。

風吹塵微微凝眉, 手指微微掐算, 似乎早是知曉碧海墓一切。

他身形微動, 身前的白霧卻也浮現出一道人影。

“你要去哪兒?”

“碧海墓。”

那道人影似乎有些着急, “你瘋了, 出了這缥缈峰, 那魔頭必定出來, 而你、”

“我大限已到。”

風吹塵只是輕輕一句, 語氣之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似乎他早就知曉,也早就明白會有這一天。

他身前的人影動了動,微微上前, 竟是一個俊俏的公子, 身上披着碧綠色的外袍,上面暗繡着花紋, 他整個人看上去便是一位溫爾儒雅的貴公子。

風吹塵看着對方,眼神微微動容,“這麽多年了, 你卻只在我面前露出本來模樣,修長老。”

守塔長老嘴角無奈一笑,這其實并非他的身軀,乃是他的一縷神識。

他自是有自己的痛楚,于是便變了模樣,僞裝成一位老者日日夜夜守在藏書閣。

到了如今,他的師兄弟都沒了,臨淵派一輩又一輩,他也以為自己枯燥無味的一生也便這般了,只是藏書閣是他的責任。

“你可知,你一出這缥缈峰,他也便要出來了。”

“我若隕落,他也會出來。”風吹塵目光微微堅定,這些年他守着自己這具殘軀一直在缥缈峰茍延殘喘,甚至連白玉宮都不敢出。

他從小就被天道所棄,修道之路也遠遠難于常人。

原本在三百年前他就該隕落了,若非他師弟為他逆天改命,犯下殺孽,他也不可能多活了三百年。

被禁锢在這白玉宮中三百年,修真界太平了三百年,但終究該有了斷的一天。

“你當真要出這缥缈峰?”守塔長老又問了一遍。

“大局已定,我別無他法。”

守塔長老吐出一口氣,“你心性堅定,性情溫和,偏偏被天道所棄受盡磨難,天道,不公。”

風吹塵合了合眼,“終究,這一切都因我而起,該是我的孽。”

守塔長老站開一步,為風吹塵讓出路,他只是道,“目前修真界,無人與他一戰。”

“會有的。”風吹塵輕輕擡頭,雲霧從他的身側而過,他整個人都顯得那麽的飄渺。

似乎下一刻,他也便随着這些雲霧消散了。

“修長老,我可否求你一事。”

修長老別過臉,似乎不忍,“好。”

……

碧海墓,水城。

漫天的風沙揚起,原本就陰氣沉沉的水城,此刻猶如人間煉獄,看上去讓人膽戰心驚。

尤其是那被心魔所控的石驚寒。

只見石驚寒雙眼發紅,手裏握着自己的寒光劍,巨大的殺意彌漫了整座城。

“快随我走!”蘇明趕緊握住天崽的手,然後又去抓住傲崽的手腕,立刻轉身朝着水城之外逃去。

果不其然,雖然他之前就有點疑心,但到底沒有确定。

石驚寒估摸着來到碧海墓沒多久就入了心魔,被那榕樹封印在裏面,也是為了壓抑他的心魔。

按理來說,石驚寒能有什麽心魔?

當年他一戰成名,拜入臨淵派前就早就名聲大震,十裏畫廊石家,修真界還有誰不知曉?

難不成是些隐晦的事情,比如跟石驚寒屠城一事有關?

只是還容不得蘇明細想,身後的石驚寒提劍直接一躍而上,直接一劍刺下,滔天的劍氣直接朝着衆人襲來,蘇明回過頭想要抵擋,卻被那劍氣直接被震得飛起數丈然後落在地上,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師兄!”天崽也受了傷,他一臉着急的朝着蘇明爬過來。

這是他的師兄,別人豈能傷他!

而那石驚寒失了心性,握住劍突然看向蘇明,伴随着一身的,除了殺氣,還有怒氣。

“你負了我。”

石驚寒一字一句說道,一步又一步的朝着蘇明過來,提起劍,毫不留情的刺下。

蘇明原本想要抵抗,但是以石驚寒如今的實力,他無意螳臂擋車。

“嘶——!”

利劍刺入血肉,流出的血卻并非紅色,乃是詭異的妖異之色。

蘇明睜大了眼睛,他的身前擋住了一個人,竟是那碧海墓裏面的小鲛人。

小鲛人知曉自己還沒過滞留期,所以只是一直跟着蘇明,想着找個機會将蘇明帶回他的巢穴裏面。

他身後是漂亮的魚尾,看上去雖然是個小少年,但是那張臉卻妖異美麗。

鲛人,容俊,善歌,見人愛切,生死不相離。

石驚寒微微愁眉,猛的抽出自己的利劍,那小鲛人身上滿是妖異的血,流了一地。

蘇明不敢動,那小鲛人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蘇明,他張口,發出斷斷續續不完整的歌聲。

鲛人的愛都是瘋狂并且不講道理的,尤其是遇到自己愛人的時候,是将對方完完全全刻進自己骨子裏面,他們會把自己的愛人拖進自己的巢穴,然後奉上自己最寶貴的所有。

會給自己的愛人奉上最美的珍寶,會為自己的愛人尋來最好聽的海螺,會給自己愛人最好的一切,只是他們偏執的性格以及那近乎于是詛咒的習性,也會徹底毀了他們。

沒有一個鲛人能夠有一個圓滿的結果,大部分的鲛人都是随着愛人殉情而亡,因為愛之深。

百年在海底孤獨的活着,鲛人沒有同類之情,沒有親情,只是孤獨又寂寞的徘徊在海底,然後尋找最适合成為自己巢穴的地方,再在海底漫無目的的巡視,找尋最漂亮的珠寶,将自己的巢穴裝扮成自己心中最好的樣子。

百年的等待,換來不到一年的歡愉。

這就是鲛人可憐的一生。

小鲛人雙眼即将潰散,他不會說話,只能唱歌,他的歌聲斷斷續續,沙啞,又細微,幾乎快到無聲了。

他只不過是那些鲛人裏面最普通的一個,被自己的父親遺棄在海底,幸運的活了下來,然後在海底等了一百年,找到了最好的巢穴,裏面裝滿了他百年的辛苦結果,全是耀眼而美麗的寶石、珍珠、玉石等等。

全是最漂亮的寶貝,是他百年的心血,他鋪滿了巢穴,亮晶晶的,因為海底的日子并不好過,總是黑暗并且冰冷。

每一個鲛人的意識裏面,都認為發着光的東西,永遠都是好東西,所以他們的巢穴,也永遠都是耀眼的,這是他們能給自己愛人最好的一切了。

很多時候,他也想過,會跟自己愛人做些什麽?

他想要跟自己愛人一起到礁石上,然後一起去看日落,那時候海面都是紅色的,他唱着歌,愛人聽着他的歌聲,他們依偎在一起。

鲛人的歌聲,除了引誘修士,還有一個更大的作用,就是示愛。

所以鲛人幾乎很少在同類面前唱歌,他們的歌聲,是為了愛人而存在的。

小鲛人的歌聲徹底的消失,他全身逐漸化作一灘水,鲛人死後,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如果是在海裏,或許還會有些泡沫,在陸地,只是一灘水,然後逐漸消散。

蘇明莫名有種沖動,他不明白這個小鲛人為什麽突然就跑出來了,但是他覺得很難過,但是這種難過來得莫名其妙,似乎不是他的,而是他面前這個已經化作一灘水的小鲛人的。

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蘇明擡眼,卻對上石驚寒那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雙眼。

石驚寒想要殺了他。

這是蘇明腦子裏面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但是他覺得荒唐,為什麽石驚寒會想要殺他?那之前為什麽要跟他定親。

難不成是為了……殺妻證道?

“轟隆隆——”

巨大的驚雷響起,天地突然變得無比灰暗起來。

石驚寒握住劍,劍尖對準了蘇明,似乎下一刻就要刺下。

“轟隆隆——!!”

一道驚雷落下,直接打在石驚寒的劍上,石驚寒被迫後退了數步,擡頭望着天空。

只見天空上方不知何時聚集了無數的雷雲,不似是證道的雷雲,反而更像是……天劫。

“轟轟轟——!!!”

又是一道巨雷落下,将蘇明驚醒。

旁邊的天崽啪叽啪叽掉着小眼淚爬過來,着急的看着蘇明,似乎害怕極了,他害怕蘇明會有事。

“師兄,師兄嗚嗚嗚。”天崽撲進蘇明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天崽厭惡沒有能力的自己,連師兄都無法保護,而一旁的傲崽也手指動了動,原本也想過來,卻到底沒能走出一步,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天崽撲進蘇明的懷裏。

蘇明睫毛覺得有些冷,他眨了眨眼睛,擡頭,天空竟然飄下雪花。

小小的,很冷,一朵又一朵。

然後,遠處傳來一道白光。

四周光亮大閃了一下,雪花越來越大,四周也變得寒冷起來。

那半空中,來到一人。

他穿着白色寬大的道服,頭上是白玉的發冠,手上挽着自己的風吹拂塵,這是他的本命法器。

缥缈峰太上長老,一出生就落下天劫,方圓百裏萬物枯竭,漫天白雪整整三日,被父母視為不詳,丢入雪地之中,被臨淵派長老路過所救,賜名,風吹塵。

于三百年前,跟魔尊一戰封神,随後退居缥缈峰,再不過問世事。

而水城之外,楚非尋一身紫色外袍,狂風吹起,紫袍裏面是黑衣,看起來整個人都充滿了邪氣,不複之前儒雅之樣。

他身後跟着無數半魔人,其中領頭的,正是之前的孤峰殘影。

楚非尋展開扇子,遮住自己半張臉,看着那水城上空,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風吹塵,你終于肯出來了。”

“可惜了,你這一出來,就得死。”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日更第二天~

還有,打零分或者一分,我是收不到月石的QAQ

大家不要打零分跟一分的,拜托拜托小天使們撒花花打兩分好不好QAQ

愛你們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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