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血衣鶴
碧海墓, 水城之上
那一道飄渺着的影子可望不可即,谪仙一般的人就那麽出現在了空中, 但他的身影有些過于纖細了, 也過于飄渺了些,似乎下一刻就要如同風一般消失不見。
風吹塵, 風吹起的時候, 即便是飛塵,都會無可奈何的消散。
所以風吹塵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的命運, 小時他還不懂為何自己總是坎坷多磨, 随後明白是被天道所不容之後, 他反而從容得過了自己的一生。
而原本他這一生, 在三百年前就該結束的。
風吹塵低頭, 看着陷入魔怔之中的石驚寒, 這個自己曾經的大弟子, 他手上的拂塵只是一掃而去, 那石驚寒就被拂塵的銀絲纏住,竟無法掙紮開來。
到底是飛升的修士,只要石驚寒一日未證道, 便一日都不會是風吹塵的對手。
風吹塵默念心法, 然後單手結出一個手印,那些銀絲紛紛将石驚寒纏繞起來, 然後被那手印給封印起來,直到石驚寒心魔解開,方才能從這手印之中出來。
風吹塵随手一揚, 石驚寒便被抛入碧海之中,被那棵榕樹再次纏繞起來。
但這次,卻是加入了一顆靜心珠。
石驚寒的确有心魔,這點從當年石驚寒拜入他門下之時他就明白,但他也清楚,只有石驚寒自己放下了才能走出自己的心魔。
他不能現在把石驚寒放出來,因為很快,修真界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轟轟轟——”
天空又響起一道驚雷,此乃天劫雷,沒有一個修士能躲過,哪怕是飛升的修士,也無法躲過。
“轟轟轟——”
那道白光閃過,風吹塵那泛着冷光的一張臉,如同冷玉一般,沒有一絲的情緒。
風吹塵都快記不清自己活了多久了,他尚在襁褓之時便被師尊所救,随後便一直在缥缈峰修道,只是他修道之路格外艱難,他勤奮,但再多的勤奮,在天道面前卻也不堪一擊。
師尊憐憫他,為他推算運勢,卻發現他是被天道所不容的命,終究是要死在天劫下的。
那時候缥缈峰時常下着雪,風吹塵不明白什麽是天道,只是他發現師尊看向他的目光,時常充滿了悲憫。
既然他注定是要死在天劫下的,那麽缥缈峰就不能只有他一個弟子,于是在風吹塵十歲的時候,師尊又帶回來了另一個人,風長浮。
風長浮是孤兒,是在妖獸界裏面長大的,性子很是孤僻,也很偏執,當時師尊将風長浮帶回來的時候,還只是小小的一團,但對誰都不親近,即便是師尊,也是不如何信任。
當時的缥缈峰就他們師徒三人,那是一段溫馨讓風吹塵永遠都懷念的日子。
師尊性子溫和,見人便是三分笑意,除了讓他們修煉之外,也時常為他講解趣事,缥缈峰雖常年大雪,風吹塵并不覺得寒冷。
不過他的師弟性子不好,剛開始相處的時候難免摩擦一些。
師弟不愛說話,他也安靜,一起讀書學習,一起修煉悟道,最終讓他們關系親近的一次,是風長浮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才十來歲的孩子,竟已修煉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可見平時有多勤勉。
當時風長浮跟他打了一架,到底還是不敵他,但是風長浮卻是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沒留情,牙齒磨破了皮,咬出了一大片的血,他卻眉頭都沒動一下,只是任由風長浮咬着,然後為風長浮靜心。
事後風長浮問他,“你為什麽不躲?”
“我無事的。”
“你不痛嗎?”
“不痛。”
是的,他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這個秘密沒人知道,哪怕是師尊,也并不知曉。
但風長浮知曉了。
風吹塵不喜出門歷練,因為他感知不知道疼痛,在一些秘境墓穴之中受傷或者中毒了,總是很難發覺,好幾次都差點喪命,幸好風長浮時常跟着他一起,不然,他早就死了。
就好比三百年前,他也該隕落了,是風長浮為他逆天續命。
什麽一戰封神,什麽鎮壓魔頭,不過是外界哄騙人的說法罷了,只有風吹塵自己知道緣由。
他這一輩子,唯一欠的人就是風長浮,就連這三百年的壽命,都是風長浮給的。
當年風長浮是天下第一器修,其中成名的三件法寶,其中便有白玉宮,也就是風吹塵後峰上的白玉宮殿。
那白玉宮殿是風長浮最精心之作,有養精續魂的作用,是風長浮用自己的心頭血養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煉出來的,三百年前風吹塵被迫立下誓言,終身不出缥缈峰,其實也是風長浮想要他老老實實待在白玉宮好好活着。
只是這三百年,禁锢了風長浮,也禁锢了他自己。
風吹塵看着自己手中的拂塵,手柄才是碧玉,銀絲潔白無瑕,仔細看去,看會發現那手柄之上刻着一個‘塵’字,這是他的本命法寶,跟着他一同被毀了,終究是可惜了。
“轟隆隆——!!”
亮徹天空的驚雷落下,盡數全部打在那道白色的人影上。
“嘭嘭嘭——!!!”
以水城上空為中心,迸發出一道強勁的威力,甚至就連水城之中的蘇明都收到了波及,被震飛好幾步,感覺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難受極了。
蘇明擡頭看向天空,那道刺眼的光亮依舊沒有消失,下一刻,更大的驚雷響起。
“轟轟轟——!!!”
那亮光讓蘇明忍不住的閉上了雙眼,被這股強大的天劫力量震驚在原地遲遲沒能反應過來。
這就是……天劫?
竟是如此毀天滅地的威力?
那師尊豈不是——
西極之地,那是封印當年魔尊血衣鶴的地方。
此刻,那些封印逐漸脫落,原本是被風吹塵用鮮血一筆又一筆畫下的,此刻卻開始一筆又一步的脫落。
被封印在無望之淵裏面的血衣鶴感受到了封印的脫離,猛的睜開了眼睛。
這些年他的确覺察到了封印的衰落,但也不至于如今這般逐漸脫落,而造成這種現狀的,只有一個原因。
——風吹塵違背誓言了。
風吹塵曾向天道起誓,他終身不得出缥缈峰。
風長浮雙手微微顫抖,雙眼眯起,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師兄啊師兄,你好好待在缥缈峰,出來做什麽?”
“難不成,你就這麽不想活麽。”
話還未說完,他整個身形直接如同一團卷風,直接沖破這不堪一擊的封印,然後直接劃破虛空,直接朝着碧海墓而去。
“轟轟轟——!!”
又是幾道驚雷響起,魔尊出世,天道降下雷劫。
風長浮生生受了好幾道雷劫,但等他從虛空出來之時,卻剛好看到風長浮被落下天劫。
風長浮眼角微微動了動,全身的魔氣全部傾瀉而出,随手将自己的衣袍猛的抛入天空中,他一身鮮紅的衣袍,眼角有着一顆小小的紅色淚痣。
生得極其俊美,甚至一眼看去,不知其性別。
他的衣袍也是一件法器,他親手煉制的,風吹塵的那一身‘輕衣不染塵’道服,也是他煉制的法器,本就是為了保護風吹塵。
紅色的衣袍揚起,風長浮朝着風吹塵飛奔而去,天劫卻被他先一步,盡數全部落下。
“轟轟轟——!!”
強大的白光一閃而過,風長浮卻是不敢閉眼,直到雙眼被那白光震得流出鮮血,他也沒想要閉上雙眼。
然後,眼前突然黑了一下,風長浮撲過去的時候,什麽都沒能撲到。
入手能夠抓住的,僅僅只有那一件他親手煉制的輕衣不染塵道服,這是當年他親手煉制的,每一根絲線都是難求的天絲,是他為了保護風吹塵煉的。
風長浮雙眼微微失明,他什麽都看不到,視線之內一片模糊混沌,但是道服入手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師兄的。
師兄,沒了。
風長浮伸出手不停的找尋着,卻再也沒能摸到任何東西。
風吹塵,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風吹浮塵,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啊啊——!!”風長浮跪了下來,捂着道服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周身的魔氣大盛,天地都暗淡起來,狂風暴起。
為什麽要出來?為什麽?!
永遠老老實實待在缥缈峰不好嗎?
師兄,你竟敢如此對我。
你竟敢如此對我!
風長浮雙眼染上血色,似笑似癫,握住那輕風不染塵道服,笑聲卻讓人覺得悲壯。
“轟轟轟——”
又是幾道驚雷落下,卻只是普通的雷劫,劈在風長浮身上沒有任何的痕跡,似乎不痛不癢。
他猛的朝着天空一個翻身,揮出無數道強勁的魔氣,那些魔氣四周散落,整個水城幾乎都快要淪為廢墟,被那些魔氣砸下,曾經無數輝煌的樓宇全部化為灰燼。
整片大地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淪陷之中。
而就在這片淪陷之中,蘇明拿住風吹塵抛下來的拂塵,然後抓住兩個崽的手,飛快的逃離這裏。
蘇明記得守塔長老說過,風吹塵是不能出飄渺峰,他一出來,風長浮就能沖破封印。
風長浮可是傳說中的魔尊血衣鶴,這位殺人可不止殺殺而已,是近乎于屠城,手上不知道造了多少的殺孽。
看來修真界的腥風血雨已經來了,他們不能在外面逗留,血衣鶴一出來,魔種跟半魔人必定會立馬起勢,他必須要回到臨淵派。
臨淵派到底是大門派,向來有些底蘊,不至于說滅就滅,再者風長浮可能會對臨淵派有點感情。
蘇明覺得越到後面事情發展越不可控呢,這邊三個崽就剩傲崽的好感度沒刷滿了,而那位昙花一現的石驚寒又被自家師尊給塞進碧海墓裏面,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出來。
就算出來了,估摸着也是一筆爛帳,不知道受什麽刺激變成那樣,好感度刷是別想刷滿了,就看看系統能不能再給他開開後門。
‘統,我後背發涼。’
【我下面發涼。】
‘怎麽了?’
【剛剛湊太近,被雷劈了。】
‘……’
所以說真的該跟人渣保持距離,要不然什麽時候他被雷劈的時候就連累到你了。
你說好端端的,三個崽跟他一塊出來,現在卻只能拖着兩個崽回去,什麽事啊這叫。
蘇明回過頭看看身後的兩個崽,卻發現只有天崽,傲崽早就不知道去哪兒。
“傲崽呢??”
這是能鬧脾氣的時候嗎,血衣鶴是個什麽人他不清楚啊?!
遇上了,是要死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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