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三個孩子正在為給雪人安什麽顏色的鼻子争吵,隔了老遠就聽到了。
藍色衣服手裏拿着一塊胡蘿蔔說:“橙色。”
黑色衣服手裏拿着白色小雪球說:“白色。”
紅色衣服年紀最小,是個女孩,手裏拿着一片綠色的葉子,說:“綠色。”
費南斯走近,問那女孩:“你們堆幾個了?”
女孩說:“一個。”
費南斯說:“那就再堆兩個,三個顏色,三個雪人。”
三個人異口同聲道:“好。”
費南斯挑了挑眉,看周淮一眼,笑着小聲說:“看吧,很好解決。”
費南斯彎腰蹲在地上滾雪球,黑衣男孩看了她一眼,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玩堆雪人?”
“……”
不能對小朋友出言不遜!
費南斯屏住呼吸,半晌才呼出來。
“你堆你的,我堆我的。”
黑衣男孩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費南斯問他:“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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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孩說:“十歲。”
費南斯想了想,說:“你都十歲了,還玩堆雪人?”
黑衣男孩問:“我不堆雪人,應該幹什麽?”
費南斯笑着說:“學習啊。在應該好好學習的年紀,你堆雪人,這叫玩物喪志。”
黑衣男孩問:“什麽是玩物喪志?”
女孩叫道:“笨蛋,他說你貪玩不愛學習。”
黑衣男孩叫道:“要你管啊。”
手裏的雪球越來越大,費南斯頭也不擡,慢悠悠地說:“那我要你管啊。”
兩人說話,一邊周淮聽着,他笑着将小腿高的雪球放在一旁空曠的地上,然後蹲下來,把地上的雪往雪球上堆。
旁邊兩人還在鬥嘴。
黑衣男孩吸了吸鼻子,問:“你喝酒了?”
費南斯說:“對啊,不要惹我,當心我發酒瘋。”
黑衣男孩吓了一跳,走開了。
雪球差不多已經一個籃球大了,費南斯将它堆在周淮的雪球上。
身子和頭有了,費南斯說:“我再去弄倆耳朵。”
周淮将雪球拿下來,放到地上,笑着說:“你堆你的,我堆我的。”
“……”
今天過年,保持文明!
費南斯咬咬牙,笑着轉過身,沖三個孩子道:“哎,你們三個給我倆當評委。我倆一人堆一個,你們三個投票,看誰堆的好看。”
藍衣男孩說:“可以,不過我們有條件。”
費南斯問:“什麽條件?”
藍衣男孩和黑衣男孩對視了一眼,說:“你給我們買炮仗,我們就給你們當評委。”
費南斯看着藍衣男孩,笑着說:“小朋友還挺市儈。行,當完評委就給你們買。”
藍衣男孩說:“不行,現在就買。誰知道投完票你還認不認賬。”
費南斯眯起眼,揪了揪他的臉蛋,說:“你這小朋友鬼心眼真多。那要是我給你們買了,你們跑了不認賬了,怎麽辦?”
手感太好,費南斯忍不住又揪了揪。
藍衣男孩掙開她手,叫道:“你不相信人!”
費南斯笑了,說:“放心,投完票,你拉着我去買。我要是不認賬,你就打110,讓警察來抓我。”
藍衣男孩想了想,說:“好。”
周淮已經把頭堆上了,費南斯眉頭一跳,立刻開始滾第二個雪球。
雪漸漸停了。
周淮早就堆完了,正在往女孩的雪人身上堆雪。
費南斯為了趕工,雪人堆得很嬌小,整個都是圓圓的,圓肚子,圓腦袋,圓耳朵和圓鼻子。
在一高一矮兩個雪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後,費南斯從口袋裏掏出一管口紅,給雪人畫了個大紅唇。
嗯,似乎還不錯。
費南斯将口紅放回口袋,轉身說:“來吧,投票。”
兩個男孩把票投給了周淮,女孩看了一眼費南斯,投給了她。
投票結果出乎意料,費南斯問:“我的很難看?”
黑色男孩說:“那個大紅嘴唇有點醜。”
“……”
費南斯皺着臉,周淮在一邊噗嗤笑出了聲。
女孩說:“蠻好看的。”
藍衣男孩說:“太小了,不夠大氣。”
周淮堆的雪人大了一倍,脖子處放了兩片樹葉,像戴了個領結,費南斯指着他的雪人問:“這個不醜?”
黑衣男孩說:“沒你的醜。”
費南斯眯着眼,威脅道:“說話小心點,不怕我翻臉不認賬?”
黑衣男孩立馬閉了嘴。
費南斯看一眼兩個雪人,看向周淮,周淮正盯着她笑,她歪了歪頭,轉頭朝三孩子說:“走,我帶你們去買炮仗。”
女孩叫:“先別走,我們的還沒堆完。”
費南斯說:“我幫你堆。”
女孩嫌棄地說:“你幫他堆吧。”
被指的黑衣男孩也是一臉嫌棄,說:“不用,我已經堆完了。”
“……”
費南斯只得站到一邊。
三孩子玩玩鬧鬧,好不熱鬧,周淮安靜地蹲着,他手指飛舞勾勒曲線,漸漸,雪球五官明朗起來。
“你經常堆?”
周淮看她一眼,往旁邊讓了一步。
“還缺耳朵。”
費南斯點點頭,在雪球前蹲下來,從地上薅了一把雪,團成球,遞給他。
周淮接過來,看她手一眼,她雙手通紅,指頭不自然的彎曲着,問:“冷嗎?”
剛剛忙着堆雪球不覺得冷,站了一會兒,身上熱度退了下去,費南斯吸了吸鼻子,微微發着抖,點頭說:“冷。”
周淮笑了聲,搓掉手裏的雪,将她衣服上的帽子罩到頭頂,而後抓住她雙手,放在手心裏捂着。
“還冷的話,可以放我口袋裏。”
他手指修長,指節分明,雙手牢牢将手握在掌心,滾燙的熱度傳來,費南斯愣了一會兒,眨了眨眼,慢慢垂下了頭。
十來分鐘後,三個雪人完工。
黑衣男孩問:“叔叔阿姨,你們看我們三個誰堆得最好?”
費南斯沉吟一番,說:“這個,做評委有條件。”
藍衣男孩立馬說:“算了,不要評委了。快帶我們去買炮仗吧。”
費南斯再次沉吟,說:“那我還是要說。”
費南斯指着女孩的雪人說:“這個最好看。”
兩個男孩同時“啊”了一聲。
費南斯指着黑衣男孩的雪人說:“嘴巴太醜。”她又指着藍衣男孩的雪人,最後點評,聲音歡快:“個頭雖大,但是……不夠大氣。”
周淮看她一眼,差點笑出聲。
跟孩子也記仇。
倆男孩一臉失落,費南斯心滿意足,笑着說:“走,買炮仗去。”
三個孩子拍手歡呼,倆男孩一左一右拉着費南斯的手要走,周淮叫住他們。
“等一下,拍張合影。”
費南斯立刻理了理頭發,掏出口紅在唇上點了幾下,抿了抿,笑着問三個孩子:“怎麽樣?好看嗎?”
三孩子同時說:“好看好看。”
倆雪人在左邊,三雪人在右邊,費南斯拉着三人站到兩堆雪人中間,将手搭在女孩肩膀上,看向周淮。
“好了。”
周淮看她兩秒,拿手機拍了幾張。
費南斯拿出手機遞給他,笑着說:“你胳膊長,一起合張影。”
她将三個孩子拉到兩人中間,笑着說:“我臉大,我站最後面,顯臉小。”
周淮又拍了幾張,把手機還給她。
費南斯翻了翻照片,把手伸到周淮面前,說:“把你手機拍的照片給我看看。”
周淮掏出手機遞給她,費南斯看着照片,抿緊嘴,整張臉皺着。
女孩問她:“阿姨,怎麽了?”
頓了一會兒,費南斯說:“拍得太醜,沒眼看。”
女孩說:“啊?給我看看。”
費南斯把手機遞到她面前,女孩哀嚎了一聲,叫道:“阿姨,我要重拍!”
費南斯掃了周淮一眼,說:“我給你們拍。”
女孩拉着倆男孩往兩堆雪人中間站。
費南斯抓拍了幾張,對杵在一邊的人說:“你過去合張影。”
周淮笑了聲,走到三孩子前面,然後蹲下來。
“你不要皺眉頭,放松。”
周淮動了動臉。
“你不要抿嘴,太嚴肅了。”
周淮換了個姿勢,單膝跪下。
“你……”
話還沒說完,三個孩子已經有些不耐煩地叫了起來,女孩說:“叔叔,你笑一下。”
周淮咧開嘴笑。
還不如不笑。
費南斯看他一秒,選擇放棄。
“好了,走吧。”
周淮站起來,拍了拍女孩肩膀,說:“幫我倆拍一張。”
女孩點點頭,将手機接了過來。
周淮拉着費南斯手站到倆雪人後面,攬住她肩膀,朝女孩點了點頭。
女孩拍了幾張,把手機遞給費南斯。
“阿姨,我拍得可好了。”
費南斯笑着接過來,她沒看,把手機直接還給了周淮,周淮也沒看,直接塞進了口袋。
“走吧。”
倆人跟在三個孩子身後來到了小區門口。
一輛三輪車上支了個簡易的車棚,棚內擺滿了五顏六色的煙花和炮仗。
倆男孩選了一堆,女孩猶猶豫豫地拿了幾束煙花。費南斯拍拍女孩肩膀,說:“多拿點,沒關系。”
女孩笑着說:“謝謝阿姨。”
費南斯笑着摸了摸她頭。
倆男孩也聽到了,跟着女孩又拿了一些,選完了,三人齊刷刷地看着買單人。
費南斯笑着說:“老板,買單。”
小販算了算,說:“年前最後半天生意,給你打個折,90。”
“等下。”
周淮選了一堆,從車把上撕下塑料袋子裝進去,說:“一起算。”
小販又算了算,說:“一共150。”
費南斯問:“有二維碼嗎?手機付款可以嗎?”
小販剛拿出手機,周淮拿出一張100和一張50的,遞給他。
小販愣了一下,笑着收下。
三孩子拿着炮仗一路跑,一路笑,倆大人跟在孩子身後,并肩慢步走着。
費南斯偏過頭看了看他手裏的塑料袋,問他:“你一把年紀了,還玩炮仗?”
周淮瞥過去一眼,回:“你一把年紀了,不是還堆雪人?”
兩人走進小區,忽然聽到三孩子大聲嚎,兩人忙快步走過去。
五個雪人不知道被誰踹倒了,東倒西歪。
女孩差點哭了,費南斯扶着她肩膀,安慰道:“妞兒,別忘了咱拍的有照片啊,有照片。”
女孩撇着嘴說:“我都沒有你聯系方式,你怎麽把照片發給我啊?”
費南斯問:“你有手機嗎?”
女孩說:“有,可是我沒帶下樓。”
藍衣男孩掏出手機,說:“我帶了。”
費南斯用藍牙将照片傳給藍衣男孩。
午飯時間到了,三孩子回家吃飯,倆人對看一眼,決定将雪球扶正。
修複到一半,手都快凍麻了,費南斯吸了吸了鼻子,叫道:“他媽的是誰,這麽壞心眼,我要去調監控。”
周淮問:“冷?”
費南斯掃了他一眼,問:“你不冷?”
周淮笑了聲,說:“還好。”
費南斯把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搓了搓,還是冷,她歪了歪頭,說:“算了,回去吧。就算堆好了,還是會被踹,人都有破壞欲。”
周淮站起來,說:“好。”